第九节芳心荡漾
安葬父亲不久,婶婶就生下一男孩。 李氏家族本来人丁不旺,孩子的降临,使叔叔一家整日笼罩在过年似的喜庆气氛中。
亲情和精力会转移的。自己的亲骨肉还没有出生时,玉英暂且还能弥补“膝下承欢”这个空缺。婶婶或多或少的关爱,还会在她年幼的身上留下一点影子。宝贝疙瘩的出现,便很快地驱散了婶婶侄女间亲情的余热。
孩子一天天长大,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会摩肩接踵而来。
这天午后,玉英正甜甜的熟睡着,被婶子一把揪了起来。她懵懵之时,吓得早已缩成一团,隔着手指缝偷眼瞅着。婶子亮着嗓门吼道:“白吃饭的东西,学会偷钱了,快把黄皮书里夹得一块钱拿出来!”婶子话还没说完,玉英早“呜呜”的哭上了。她一边用袖筒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低低的说:“婶子,我没拿!”“小兔崽子,还敢犟嘴,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话的工夫,一只手拽起玉英的胳膊,另一只手便“劈里啪啦”的抽在她身上。婶子边打边还嚷嚷着:“以后还敢不敢了!”玉英哭哭啼啼哀求着:“婶子,别打了,我没拿!”······
因为玉英,叔叔和婶子经常闹矛盾,昨天还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的婶子,今天正好赶上这档子事,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玉英的哭嚎声夹杂着婶子的喊叫声飘过院墙。“唉,没娘的孩子,嫩肉又遭罪了!”邻居李大婶听着,叹口气说道。
“妈妈,买雪糕吃!”忽然,屋外传来孩童的说话声。回头一望,小弟弟正举着一张纸币,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婶婶一下子明白了,她歇斯底里地骂了一句:“这次就饶了你!”
拙劣的表演,在少不懂事的玉英面前,已经相当频繁了。凶悍无理的婶子,抱起儿子钻回里屋,玉英矮小的身子杵在地上,小手一个劲地抠着衣角。站了好一会儿,默默地走到院门口,目光呆滞地望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
泪水模糊中,玉英在一天天长大。眼看着到了上学的年龄,在叔叔的支持下,她好不容易念完小学就开始务农了。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如今,玉英已出落成大姑娘,婶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刁蛮刻薄。
姑娘大了,心事也就多了。一个人闲着没事的时候,总会断断续续想起往常的事情。每当此时,离开这个家的**也就更加强烈了。
这年夏天,她打听到远房的姨姨,一时兴起便去了。
姨姨是本乡党委书记,来往之人“有头有脸”的居多。又没有什么亲人,丈夫和儿子去南方经商去了,孤身一人。
外甥女的到来,着实让姨姨高兴不已。两人手拉着手,嘘寒问暖好是一阵子。
白天姨姨上班,玉英在家收拾着像皇宫一样的房子——在她眼里。
晚上,姨姨下班回家后,玉英把做好的饭菜盛在餐桌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饭这营生,玉英早学会了。看着外甥样样能干,姨姨打心眼里喜欢。吃饭时,随便问了一句:“孩子,有对象吗?”玉英脸上立刻飞起一朵红云,难为情地说道:“还没呢。”姨姨也没有再问下去。
几天后的晚上,姨姨拉着她的手,疼爱的说:“苦命的孩子,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玉英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地卷曲着搭在胸前长长的辫子。顿了顿,姨姨接着说:“我给你物色好一个!”说完话,从挎包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了她。玉英难为情地看着照片,姨姨在一旁解释道:“邻村的,人长得不错,又有才干,在村支部当会计。明天吃顿便饭,你们俩认识一下。”玉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吃罢饭,两人老早便躺下了。
第二天上午,玉英不停的忙活着。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收拾了一遍,甚至连犄角旮旯也没有放过。因为对象要来,所以格外用心。
天气热得厉害。玉英浑身漉漉的。没有办法,换了一件薄薄的米黄色的露背裙,一直擦洗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玉英提着垃圾桶,不曾防和正要进屋的男子撞了个满怀。看看自己的“前卫”装束,她一时间羞得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姨姨走了进来。看着外甥女的窘态,她马上面带笑容解释道:“这里没有外人,我给你们做个介绍。”“外甥女玉英!”姨姨用眼睛示意着说道。书记说罢,男子便快言快语的说:“我叫张福顺,在村里务农。”玉英看了一眼“未来的丈夫”,就捂着脸跑进了卧室。靠在衣柜上,回想着眼前的男子,心里乐得像开了锅似的。稍停片刻,她略施薄粉,涂了层口红,特意在发髻上扎了一对蝴蝶结。长长呼吸了一下,才走出卧室。
姨姨准备去厨房做饭,张福顺抢先一步说:“书记,大热天的,去外边吃吧!”姨姨点了点头。三人一起来到门口的小饭馆。
饭桌上,张福顺一边给玉英夹菜,一边指着一盘带有辣椒的炒菜说:“小英,这个菜你尽量少吃,上火还容易起痘痘!”一席话娓娓道来,呵护之感漾在心里。“吃辣椒起痘痘”的“常识”,玉英信以为真,婚后还一直还保持着不吃辣椒的习惯。
姨姨为了让二人增进了解,故意提前走了,饭桌上只有他俩了。张福顺大献殷情,又是倒水,又是添菜。一张海口间唾沫星子横飞,把个不谙世事复杂的姑娘晕得团团转。直到饭店要关门,两人才走出来。
大约两点钟的光景,太阳火辣辣烧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灼热气浪。
他们来到一棵大树下。
农人歇晌的时候,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张福顺看了看玉英,猛的将她揽在怀里。俯身探了下来,搔痒的鼻息一阵阵喷到她脸上。深居闺中的玉英,马上慌了。躲闪之间,张福顺厚实的嘴唇便不容分说地压在她的双唇上。玉英身子摇晃了一下,晕倒在男人宽大的怀抱中。
玉英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张福顺拥吻的力度随之也强烈起来·····他的一只手正要伸向姑娘的领口处,路旁忽然跑来一群小孩,目睹他们,高声坏叫道:“哇,亲嘴了,有人亲嘴了!”玉英急忙推开张福顺。
张福顺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照旧和她有说有笑,一路护送着向书记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