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大姐！当初可是和你妹妹说的好好的哦，还当众签了协议的，说好了和游牧声离婚是假离婚，等嘉陵江开发公司的赔款下来了，就去办复婚手续。[]可是现在，她打横拔了，完全不认账了。还说离婚不是搞起耍的，还说什么当初结婚是包办婚姻，说什么当初就看不上我的儿子……大姐！当初是盛成美自己跑上门来的哦，自己主动和我家儿子谈的对象。虽然后来是我们主动找媒婆提的亲，可你妹妹如果那时候不同意，我们家游牧声找个媳妇还是不难的。你知道当时我们家在周围团转，条件算是好的呀。这阵啷格来开黄腔哟？她大姐！你恐怕还是该当劝劝她。我和儿子农转非的钱，还有拆迁安置赔房子的钱，总共几十万哟。你妹妹哄到我们家那个猪爪棒，说钱拿去做什么生意，几十万全被她拿起跑了。如今不愿意和游牧声复婚，这没得啥子，总该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晒。大姐！你说句公道话，该不该把我和儿子安置房屋的钱还给我们……”
游牧声的母亲来找盛成秀，诉说盛成美的不是。盛月桥在旁边说：“你们那个事情，我们没办法管。据说开初是你的儿子来找她离的婚，当初并没有说以后复婚的事情。”游牧声的母亲像孩子似的号哭起来，边哭边诉说道：“亲家也！人要讲良心哟，嘉陵江开发公司安置的住房，也被你女儿一把锁锁了，把钥匙揣在身上不拿出来。当初她把游牧声哄的团团转，房产证也是办的她的名字。这阵她把房产证不知道拿到哪里去了。钱几十万呀，我们一分钱没有得到。现在租的别人的房子住，你说这日子我们啷格过哟……哎呀……老天爷耶……我们啷格办哦……”
盛月桥表情淡漠的说：“你们不是去法院告了吗？法院怎么判就啷格办吧。”游牧声的母亲无可奈何的哭泣道：“你是好人呢，原先当贫协主席，总是帮贫下中农说话，莫必这些年跟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就变坏了呀？你们这样不是想逼死人哦。你们不想想我们啷格过……”
盛月桥有些恼怒了，说：“有啥子事情你说啥子事情。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做啥子。”游牧声的母亲声泪俱下的诉说，盛月桥无动于衷，她逢人就讲，见人就诉说，听的人有人同情，等知道是假离婚留下的后遗症，也有的人嘲讽，还有的人说：“各人想钱想疯了，各人该遭。”有人劝她上法院去打官司，说你这样哭闹怄气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盛成美不但给游牧声张罗了对象，还帮游牧声的母亲也找了一个老头，事情办成了，盛成美给了她找来的老头老太婆各一万元钱，余下的四十几万就装进了荷包里，说这四十几万补偿款应该是她的，说游牧声输掉的几十万块钱里，有她盛成美应该得的一份。这次找人假结婚，全是她盛成美的功劳，不是她盛成美，连假结婚都没有人和你们结。补偿款和游牧声输掉的钱相抵，安置的房子和游牧声卖掉的那套房子相抵。剩下的这一套，她盛成美还有一份，该算她自己的。你们想要钱和房子，就把游牧声输掉的钱拿来换。婚已经离了，是法院判的，别想让我再和你那笨蛋儿子有什么瓜葛。
二
游牧声的母亲整日哭哭泣泣泪流满面，逢人就哭诉自己的儿子上当受骗，开始还有人听，慢慢的人们听厌了，只要她一开口，人们就自动散去，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渐渐没人理会她的诉说了。
一日，游牧声的母亲游荡到盛成秀面前，拉住盛成秀的手诉说，盛成秀这才知道妹妹家发生的事情。
盛成秀也无能为力，她知道妹妹，一辈子都在想怎么挵钱。如今钱到了她的手上，恐怕要让她拿出来，不那么容易。盛成秀说：“你们不是签有协议吗？可以去法院告呀！”游牧声的母亲说：“你不是外人，我就和你实话实说，我们去法院告了的，法院不受理，说我们签的协议无效，说那种协议不受法律保护。”
盛成秀也没有办法，她管不了妹妹家的家事，只有劝阴伯别怄气，硬着头皮说自己可以去劝劝妹妹，让她把钱还些给她们。游牧声的母亲只是哀伤的摇头说：“都是游牧声不争气，把单位付给他买断工龄的钱拿去赌博输了，还把一套几十万的房子也卖了输了，你妹妹就是说游牧声输掉的钱和房子她也应该有一份。这次拆迁安置的钱和游牧声输掉的差不多，他没资格得这钱了。如果想要就把输掉的钱拿回来再平分，你说输的钱输都输了，哪里去拿来再分？你妹妹和那假结婚的男人不离婚不说，还一路到处走，真成合法夫妻了。我们游牧声老老实实的离了，可她不离，也不谈复婚的事，你说气人不气人，你说以后啷格办……”说到这里悲声痛哭：“这叫我们啷格活人哦……”
盛成秀劝妹妹说：“你把游牧声俩娘母安置费和房子给他算了，你看他妈一天到处吼，影响多不好。”盛成美冷笑着说：“一顿一碗鱼鳅，自作自受，你知道游牧声输了多少钱？五十多万。你忘了糠菜半年粮的日子，那五十多万留着慢漫花，下半辈子完全可以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他却拿去赌博输光了。你看人家邱忠虎，也有钱，人家也打麻将，也赌博，可人家知道好歹，知道以后要靠什么生活。我穷怕了的，随便他搞啥子名堂，我都不会把这些钱给他，留着不但我这辈子够了，连儿子这辈子都可以不愁吃穿。”
三
在盛成秀记忆里，妹妹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思想停留在旧传统意识中，男女之间谈婚论嫁，必得媒人穿针引线，没有这个环节，乡村里就有人说三道四，还延伸出人品作风问题，妹妹深受熏陶，无不以此为座右铭，决不会越雷池一步。那时候，如果听说谁没有经过媒人自己寻了对象，妹妹肯定嗤之以鼻，会随声附和说那女人有多坏多坏，妹妹和姐夫的事情，可说是因为自己，是帮自己的忙，维持姐姐的婚姻，因为自己去求过她，这种事情不希奇，姐姐死了妹妹填房的都有，她知道那时候妹妹也想钱，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求过她，根本就不可能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所以……没想到人的意识会陡生突变，连假结婚也无所谓了，把结婚离婚当儿戏。
二十年前，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一个女人和男人离了婚，人前很难抬头走路，总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像现在的人，男人女人走马灯似的换，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爱情。
这些人之间的爱是真爱吗？盛成秀搞不明白。真爱就那么短暂？真爱应该是一辈子，不应该走马灯似的换人。这说明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爱过，即使爱过了的，那爱里也搀杂着其它很多很多的东西，那情感并不纯洁……
游牧声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愤懑交加，恨盛成美太贪心，不但把几十万据为己有，而且把嘉陵江开发公司安置的两套房子也据为己有，把房屋装上防盗门窗，一把锁锁上谁也打不开，房屋的产权证也被她拿走了。
游牧声落的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了，老太婆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恨儿子几十岁的人还不懂事，那么多钱输了不说，还把房子卖了也赌博输了，这让老太婆很是痛惜，没多久老太婆病卧在床，又没多久丢下儿子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