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土鳖
2010年9月
秋阳有些焦躁的笼罩着大地。
河东省体育学院。
一条直通教学楼的甬路边上,三个体型各异、打扮怪里怪气的年轻人,蹲在绿化带的小台阶上,眼睛不时的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身穿阿玛尼休闲装的小白脸,伸手晃了晃手腕处的金链子,脸色有些不耐烦。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放在嘴边。
嗤的一声,边上那个瘦的跟个麻杆似地,黄发非主流,赶紧恭恭敬敬的帮他把烟点上。
“胡哥,瞧那个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吸烟四个字呢。要不我去把它砸了。省得待会有人找咱哥几个的麻烦。”光着头的胖子,站起来抖着一身肥膘,咧着张大嘴朝那块警示牌阴笑。就等身边的那个公子哥发话,冲上去将那块碍眼的牌子撕成碎块。
“肥猪,你TM什么眼神?三个字看成四个字。麻杆,教教他那三个念什么。”公子哥白眼珠不屑地瞟了一下那个牌子。
麻杆小眼珠飞快地闪动几下。嘿嘿笑了两声。
“是啊,你丫,脑子里全是大粪吧?明明是请吸烟三个字。谁要敢说是四个字?我麻杆侯废了他。麻痹的。”
“啊,额。老大就是老大,这么有文化。我朱平服了。服了。嘿嘿!”肥猪心领神会地重新蹲在地上。
此时教学楼的铃声终于刺耳的响起来。楼门口出现三三两两的学生。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眼睛瞪得溜圆。恐怕错过自己的猎物。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累酸了,三人也没发现要等的目标出现。
公子哥有些烦躁的问麻杆:“你丫,瞧清楚了?那妞真来这上课了?”
“老大,我哪敢忽悠您?我眼看着她进了教室,才给你打的电话。再说这破学校就两个门,后边还有咱们的兄弟,还怕她会飞?您再等会。”
“哎,老大。您瞧那小子出来了。”麻杆侯指着一个低着头走过来的学生对公子哥说。
公子哥顺着麻杆手指的方向一瞧,这学生个子不矮,身量也算说得过去,脸色不是很白,五官还算齐整。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廉价衣服,不用想也是个村娃子。
“麻痹的,我让你盯着那妞,你他妈的瞧一个穷小子干吗?”
“老大,那妞就是和这小子一桌儿上课来着。”
“是吗?去问问他,那妞怎么还没出来?顺便告诉他,别他妈打我妞的主意。”公子哥瞧着那个学生,心里没来由得有些酸溜溜的。
“老大,您瞧好吧!”
麻杆说的小伙子叫英南。体育学院社会系二班的学生。公子哥的眼光没错。他来自河东省北部的一个农村。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和他相依为命。能够上这所大学,还是朋友甄庆给他走的路子,单独要了个指标。
从小就失去父亲的英南,很好强。深知老妈为了供养自己上学付出了多大的辛苦。虽然很想早日替妈妈扛起这座生活的大山,无奈自己学业未成,年纪尚轻。只能旁骛杂念,努力学习功课,业余时间就到附近的修理厂干临时工。以瘦弱的肩膀为母亲尽量减轻点压力。
三年多来,学校---修理厂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令英南感到简单而又充实。大学生活感情方面比较开放。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他也羡慕那些成双成对的狗男女们。可是英南知道自己是个三无两有青年(无钱、无权、无背景,有点才,更有理想)以目前的状况,英南要想交个自己心仪的女友,简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所以至今孤家寡人一个,来去轻松。
不过刚才这半天的时间,却让他度日如年,破天荒的开始心绪不宁。沉寂了二十一年的心,被一个新转来的女生给搅乱了。你漂亮就漂亮吧,还恰好就坐在英南身边。和这等超级美女如此近距离接触,那娇艳若花的娇颜,阵阵扑鼻而入的少女体香,还有那对一动就颤巍巍的双峰。别说英南是个不折不扣地雏鸟,换了哪个有喉结的人,也受不了。
一放学,英南就窜出教室,想早点回修理厂自己的小屋,先冲个凉水澡,降降自己体内不断升腾的青春之火。
到现在英南心里还不住的打鼓。低着头这步叉子也比平时大了许多。谁知道越着急越出乱子,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赶紧一闪身,可别撞着人家。
哪知道没离开两步,那道人影又出现在跟前。抬头一看,是个矮自己半头的黄毛痞子。不认识。
“你他妈着急赶去投胎啊?走这么快。”麻杆觉得这小子有点邪门,他走一步,自己跑了三步才跟上。
英南诧异的停下身,心里嘀咕这人干嘛?
“小子,秦月呢?”
“秦月?谁呀?”英南心里忐忑了一个上午,正眼都不敢看美女一眼,哪敢问人家名字。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桌的美女。
“你他妈跟我装蒜是不?那么漂亮的妞,别跟我说你没看见。麻痹的。”
“你干吗骂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秦月。”英南始终以低调做人闷头努力为原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血性。
“哟呵,你嘴还挺硬?信不信我让你丫满嘴没了牙?”麻杆牛-逼惯了,有老大在边上看着,还有肥猪给撑腰。往前凑了一步,瞪着眼珠子,撸胳膊就要动手。这气势上先声夺人的战术,麻杆是驾轻就熟。一般的人见了痞子要发飙,肯定会害怕。
“滚开!”英南有点不耐烦了。
“咋回事?咋回事?”肥猪朱平和公子哥一瞧两人的架势,要顶牛,一前一后,赶紧过来壮声势。
英南别人不认识,这公子哥他可认得。胡皋,学院公认的花花公子之首。仗着老爹是省委办的秘书长,在学院里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连学院的院长都对他头疼。
英南不是怕他,自己跟姑父练了十几年的武功,身手之高,别人不知道,英南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三个垃圾一起上,也用不了一口气的功夫,就能把他们放倒。不过,英南并不是没脑子的肌肉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胡皋这种人渣较劲,目前还没这个必要。
哼了一声,闪身就要离开。
这时候正是放学的时候,很多人在出出进进,可是学院里的人没有不认识胡皋的,看见他们和一个小伙子在纠缠,怕事的都赶紧躲了,有好奇心强胆大的,也只是远远的瞧着,都不敢上前。
麻杆一看,自己和老大的面子要栽到这小子的头上,起了火气。
“我操。放了个响屁就想溜啊?肥猪给我教训教训他。”麻杆可不傻,大小也经历过不少战仗,知道体育学院里藏龙卧虎,这小子的脚底下有些功夫,动作很像练家子,人又比自己高大,估计自己不是对手。连忙闪身让肥猪打头阵。
“不就一土鳖么?还跟我们牛--逼。”将近二米左右的肥猪抖了抖身上的肥肉,也不顾中门大开,直接伸出两只猪腿似的胳膊,就一把抓向英南的肩膀。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直接给这个看起来并不魁梧的小子来个过肩摔。
一句土鳖,勾起了英南心中最疼的地方。从小被姑妈接进京城借读,城里的孩子没少骂他这句话。自己那时候缺吃少喝营养不良,每次自己不服和他们打架,弱小的他只能任人欺负,往往自己浑身伤痕累累,还不敢回家跟姑妈说。可是自打他发奋跟做过十万武警教头的姑父学了武功之后,没有人再敢说他土鳖,因为他们已经被这个昔日的土鳖给打怕了。可如今这个曾经深深刺疼过英南,似乎早已被英南遗忘的词汇,被肥猪重新提起,英南再也忍不住了。何况看这个架势,今天不做点什么,恐怕是过不了这关了。
英南退步,沉腰,含胸,收拳,出拳,一气呵成。五分拳劲旋转着,灌进肥猪的左下胸部。
啊….肥猪只来得及惨叫了半声,三百来斤的身体倒飞了出去,胃部一阵洞穿似的剧痛,肥猪不得不双手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汗珠子啪啪地掉了一地。
不让你躺在床上一辈子,也让你去医院挂半月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省得糟蹋我们农民的粮食。
英南暗自腹诽一句,单手收回,冰冷冷地目光撇了撇吓傻的麻杆。不顾远处一片唏嘘惊呼,抬腿又要离开。
“秦月!哎呀!我的美人,你怎么刚出来呀?”
胡皋的心思始终没在他们三个人这边,有肥猪和麻杆出马,一个穷小子还不乖乖就范。不打残了他,就算他命大。所以目光始终没放弃寻找他心中所念之人。
一声惊叫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从打斗场中转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