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屎与冠军

    凯特.格雷西和瓦伦西亚那边的人办事效率都很快。
    第二天，常胜就接到了电话，请他去瓦伦西亚和俱乐部面谈。
    虽然常胜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瓦伦西亚会找到自己，但他欣然应邀前去。
    因为买不到最近一班飞往瓦伦西亚的航班机票了，所以两个人决定干脆开车去。
    沿着A-3高速公路，三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由他的经纪人凯特.格雷西开车，去往位于马德里以东，地中海沿岸的的瓦伦西亚。
    当他们驶入瓦伦西亚自治区地界的时候，常胜看到了一个交通指示牌，箭头指向他们来的方向，箭头后面则用英语写着“西班牙”。
    常胜不禁莞尔。
    在西班牙呆久了，就能够知道这个国家的现状了，各地自治区的独立意识是很强烈的，或许只有马德里地区的卡斯蒂亚人才会把自己当作西班牙人，其他地方都是什么巴斯克人啊、加泰罗尼亚人啊、安达卢西亚人啊……瓦伦西亚自治区看来也是如此。
    瓦伦西亚紧挨着加泰罗尼亚，肯定也受到了北边邻居的独立思潮影响。
    进入瓦伦西亚省，靠近瓦伦西亚城市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公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翠绿。那些低矮浑圆的绿色植被，全都是橘子树。作为全欧洲最大的橘子生产地，瓦伦西亚是座名副其实的橘子城。
    开车的凯特.格雷西见常胜盯着车窗外那些绿郁葱葱的地方发呆，便兼职当起了导游：“那些都是橘子树。如果我们是橘子丰收季节来的话，瓦伦西亚简直可以被称为是‘黄金之城’了，放眼望去，触目所及，全都是金黄色。”
    常胜点了点头：“我可以想象那种壮观。”
    他在中国的时候曾经在春天去过四川，当火车翻越过秦岭之后，四川丘陵山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山坡上种满了油菜花，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让常胜眼前一亮，入目就是一片金黄，颇为壮观。
    常胜心想着橘子树丰收了估计风景与油菜花田差不多。
    当一片橘红色尖顶的哥特式建筑出现在公路股尽头的时候，开车的凯特.格雷西说了一句：“我们到了。”
    是的，瓦伦西亚到了，这座遍布各种巴洛克浮雕、哥特式拱门和罗曼式大门等拥有七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建筑的城市，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瓦伦西亚自治区、瓦伦西亚省省会瓦伦西亚市。
    ※※※凯特.格雷西直接将车开到了瓦伦西亚足球俱乐部的主场，梅斯塔利亚球场。
    能够容纳五万五千人的梅斯塔利亚球场可要比阿方索.佩雷斯球场宏伟多了，尽管实际上看起来还是挺简陋的……因为他们除了主席台这侧看台上有顶棚之外，其他三面看台都没有顶棚，一旦下雨，看台上的球迷们就得被淋成落汤鸡。
    但瓦伦西亚这座城市虽然靠近地中海，但却干旱少雨。他们这里的图利亚河都干涸了，只剩下河床，如今被栽上各种树木，还在河床上建起了天文馆、电影院——瓦伦西亚艺术科学城，以及足球场，如果这里雨水太多的话，这些建筑就全都被淹了。
    常胜只是看了一眼梅斯塔利亚球场就随着自己的经纪人凯特.格雷西一起走进了球场内部。
    在专门的会客室里，他们见到了瓦伦西亚俱乐部的新主席海梅.奥蒂.加西亚，以及俱乐部的新任经理加西亚.皮塔奇。
    “这不是一次正是会面，只是一次私下见面。”一见面，奥蒂就说明了会面的性质。
    让他们在俱乐部见面，并不代表瓦伦西亚就一定要选常胜了，大家还是需要先互相了解一下的。
    常胜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没问题。
    然后奥蒂就笑了起来：“虽然我已经看过你很多次的比赛了，但你真人依然比我在电视机前看到的还要年轻。你上个赛季在赫塔费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常先生。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常胜心道这十有八九就是面试了。
    就跟找工作一样，面试过关，就OK，面试不过关，那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厚道点的俱乐部会报销你来回的交通费和住宿费，不厚道的嘛……就拖欠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后世贝尔巴托夫在曼联混不下去的时候，曾经佛罗伦萨对他有意，于是他坐着飞机敢去佛罗伦萨和人家面谈，结果最终没谈拢，他自己又飞了回去。过了一段时间，他向媒体爆料，说佛罗伦萨俱乐部拖欠他来回机票钱……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面对对方看似随意的询问，常胜也显得很放松，他现在是有底气有资本的人，没必要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那么紧张和没自信。
    “高水平的训练，勇气和信心。当然，还有对足球的热爱。”常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其实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常胜别回答的太离谱就行了。
    奥蒂对常胜的回答还算满意。他点点头，不再问他有关赫塔费的问题了。
    常胜的成绩在那儿摆着的，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就是做到了。
    “我想请问常先生，你对……瓦伦西亚这个赛季的成绩有什么看法？”
    常胜听到这个问题，这才打起了精神。
    他知道，正题来了。
    所以他认真思索，然后回答道：“狗屎。”
    正在喝水的凯特.格雷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噗的一声将自己嘴巴里还没来及下咽的水全都喷了出来，还把自己给呛到了，捂着嘴拼命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
    皮塔奇和奥蒂则很惊讶地看着常胜，目瞪口呆。
    没有人想得到常胜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抱歉，我粗俗了一点。但这是我的实话，实话往往都不怎么好听。我想主席先生，你想听的一定是实话，而不是好听的话吧？”常胜说道。
    奥蒂愣了愣，随后笑着摇头道：“你果然如传言中那么个性，常先生。”
    常胜嘿嘿一笑：“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瓦伦西亚的成绩是狗屎呢？”奥蒂继续问。
    “连续两年打入欧冠决赛，看起来似乎很风光，但是我认为前任主教练库珀已经耗尽了球队在这项赛事上的全部潜力和热情。连续两次进入决赛，却都没办法拿到冠军，对球队的士气打击是很大的。”常胜开始给奥蒂分析道。实际上他这些分析都是后世网络上球迷们总结出来的东西，他不过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换了中奥蒂这种局中人方便接受的方式说出来而已。
    “这从本赛季球队的联赛排名就可以看得出来，瓦伦西亚在最后一轮输给了巴塞罗那，丢掉了欧冠参赛资格。作为每年投入巨大，不停购买球星，希望可以在各条战线上都获得突破的俱乐部来说，本赛季的成绩确实就是狗屎。”
    听到常胜一口一个“狗屎”，皮塔奇有些不满，他问道：“冠军杯亚军和联赛第五在常先生的眼里是狗屎，那么请问你还能做得更好？”
    常胜对那个不忿的皮塔奇微微一笑：“冠军。”
    皮塔奇没反应过来：“什么？”
    常胜说：“我说，如果是让我来执教球队的话，我会带领球队获得联赛冠军。”
    凯特.格雷西扭头看向常胜，他这次吸取教训了，他没喝水，事实证明了他是对的。要不然他肯定又是一口水喷了出来。
    奥蒂第二次目瞪口呆，而皮塔奇则有些恼怒，他认为常胜是在消遣他，在逗他玩儿。于是他语气很不好地说：“这个玩笑不可笑，常先生。”
    常胜耸耸肩：“我干嘛要和你开玩笑，加西亚.皮塔奇先生？”
    “我当然认为你是在开玩笑了，常先生。你知道瓦伦西亚已经有多少年没拿过联赛冠军了吗？上一次我们拿到联赛冠军还是1970-71赛季的事情。”皮塔奇现在觉得常胜作为一个应聘者，一点自觉都没有。先是侮辱瓦伦西亚的成绩，说是什么“狗屎”，现在又口出狂言，说什么带领球队就能拿联赛冠军……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这么轻浮的人真的可以做我们瓦伦西亚的主教练吗？
    “是的，我知道，你们已经三十年没拿到过联赛冠军。但这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过去三十年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不代表我不能。当初我在赫塔费出道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怀疑过我，认为我不可能率领球队保级，结果呢？他们不相信我可以带领球队升级，结果呢？他们更不相信我还可以带领球队获得乙级联赛的冠军，结果呢？最后，他们不相信我可以击败阿拉贡内斯的马洛卡拿到国王杯冠军，结——果——呢？”常胜盯着皮塔奇，连续反问。
    他显得信心十足，就连凯特.格雷西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常胜当然有信心了。因为他知道贝尼特斯执教瓦伦西亚，也就是在接下来的这个赛季拿到了联赛冠军，自己知道他的战术，知道他成功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系统的帮助。靠系统的辅助，他都能够让赫塔费取代贝尼特斯的特内里费升入甲级，而且还取代塞维利亚拿到了联赛冠军，并且击败了马洛卡，捧起了国王杯的冠军。
    在赫塔菲那样的球队中，他都能够做到这些，为什么在实力更强的瓦伦西亚就不信呢？
    常胜有自信得很。
    过去一个成功的赛季，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皮塔奇被常胜连续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这个中国人的成绩摆在那儿，所有人都看得到，确实很有说服力。
    “但甲级联赛可不是乙级联赛，常先生。”还是他的上司主席先生奥蒂给他解了围。
    奥蒂问完之后饶有兴趣地看向常胜，期待他的回答。
    “所以如果要让我做瓦伦西亚的主教练，我需要转会权。我在赫塔费买入球员他们的表现，我想你们也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不给我转会权，那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常胜把他最大的要求说了出来。这是他的底线，如果一个俱乐部不给自己转会权，那自己的执教成绩肯定要打折扣，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就是预知未来，可以买一些现在还不出名但以后大红大紫的球员，他们可以提升球队的实力。
    如果没有转会权，像典型的西班牙教练那样，只负责训练和带队指挥比赛，那常胜宁肯不做这个主教练。
    对他来说，这没有任何意义。
    奥蒂和皮塔奇两个人对视一眼。
    他们对常胜是做过了解的，知道常胜在赫塔菲做的一些事情，最有名的就是他从赫塔费总经理莫斯科多那里生生抢走了转会大权，所以赫塔费上赛季的转会全都是他敲定的。
    不得不说，这个中国人的眼光确实很准。
    他上赛季从世界各地买来的球员，没有一个发挥不好的。
    塞纳在来到赫塔菲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他是赫塔费的主力中场，攻防转换核心。
    查理斯特亚斯在来赫塔费之前只是在阿里斯打替补的，现在他是西班牙足球乙级联赛的最佳射手，一个赛季进了二十九个球。
    米斯塔在特内里费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他在赫塔菲是队内二号射手，还是国王杯的金靴。
    路易斯.加西亚在巴塞罗那、巴拉多利德和托莱多都没有什么优秀的发挥，前途灰暗，却在赫塔费成为了进攻核心。
    亚亚.图雷，常胜从非洲大陆带回来的一个小屁孩，竟然在联赛后半段取代了哈维.吉梅内斯，成功成为了球队的主力后腰，在防守端表现非常出色，身体素质好的让人羡慕。
    巴尔扎雷蒂，他从意大利都灵租借来的小孩子，也才十九岁，在都灵都打不上比赛的，但是在他手下，却是仅次于路易斯.加西亚的乙级联赛二号助攻手。
    这六个人都是他自己从其他球队带来的，他们在赫塔菲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
    所以常胜要求转会大权，也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不过这毕竟是不符合西班牙足球传统的。
    如果要请常胜执教的话，给不给呢？
    常胜见对方沉默了，倒也不着急，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静待对方下问。
    奥蒂考虑很久，随后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常先生。瓦伦西亚下个赛季没有闯入欧冠，我并不打算在转会市场上投入太多的钱，因为我们没有欧冠资格，不会有太多收入，自然投入就不会大。”
    他这意思是说：我们没什么钱投入转会市场，所以你就算有了转会权，恐怕也没用。
    常胜显得很淡定，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点点头：“没事儿，可以卖掉一些球员，这样就有钱了。”
    他在赫塔费就靠抛售球员自筹转会资金了，所以现在他说这话也显得很有心得。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瓦伦西亚这个赛季会收缩银根，一方面是之前几个赛季连续大笔投入，但是都没有能够拿到冠军，让俱乐部高层对这种大手花钱的经营策略有了点怀疑，另外一方面就像奥蒂说的那样，这个赛季球队没有杀入欧冠，那么球队自然不会在转会市场上加大投入。
    皮塔奇又一次被常胜的话惊到了。
    瓦伦西亚上赛季的阵容可以说是很强大的，如果沿用这套阵容的话，就算不见得可以拿到联赛冠军，但打入下赛季的欧冠资格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结果这常胜竟然一张嘴就要卖人……这也太大胆了点吧？
    奥蒂这次听完了常胜的话之后，考虑的时间很长。
    常胜见对方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主动告辞。
    奥蒂起身送他们出门：“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常先生。”
    常胜冲他一笑：“那我等你的电话，主席先生。”
    常胜对于成为瓦伦西亚的主帅，并不怎么急迫，因为瓦伦西亚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邀请。
    如果可以获得这个工作机会，那自然不错。他确实有信心带领瓦伦西亚冲击冠军。
    但如果没谈成，也无所谓，以他在赫塔菲的成绩，会有很多机会等着他的。
    于是一行人告辞，常胜和经纪人凯特.格雷西走了出来。
    “我们找个酒店？”凯特.格雷西问道。
    常胜摇头：“我们去逛逛瓦伦西亚，你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一逛的地方吗？”
    “啊哈，那你算问对人了，我对瓦伦西亚也是很了解的！在美国，瓦伦西亚的人气也很高，甚至有人宣称瓦伦西亚是你不得不去的城市。因为这里有美洲杯帆船赛……”
    凯特.格雷西一边对常胜介绍，一边走向汽车，拉开了车门，向常胜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欢迎来到勇气与力量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