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下海（一）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随着邓小平的南巡讲话，改革开放加大了力度，南江市委也鼓励干部下海经商、办企业。 在这样的大气候下，钟平下海了。他想，与其在办公室里空闲着，不如到海水里去搏击一番。再说，刘兰香不是和他拖着吗，下海以后就可以起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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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船在海面上缓缓地航行着，海水在炽热的阳光里闪着金色的波浪，象上帝的手在抖动着一块硕大无比的金色地毯。远处海水与天际相连苍茫一片，看不见陆地看不见树木，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这是广州开往海口的水仙号海轮，钟平是昨天傍晚在广州洲头嘴码头上船的，买的是四等仓的船票，在甲板下面的四等仓里有一个铺位，交20元押金领一床凉席和一条毛毯，便算是完成了晚上睡觉的准备工作。钟平是第一次坐海轮，不免有点担心，海轮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茫茫大海上淹死一个人岂不是象淹死一只蚂蚁。待发现每个床铺底下都备有一套救生衣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钟平把行李放在床铺上之后，便走到甲板上散步。这时一阵微风送过来一曲美妙的歌声：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钟平发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正靠在船尾的舷帮上轻轻地哼唱《军港之夜》。她就住在钟平床位的斜对面，大概也是受不了四等仓内人多气闷的环境，到甲板上来吹风的吧。她看上去是那么年轻，身材苗条面目清秀，高挺的鼻梁两侧有几颗淡淡的雀斑。一个人旅行难免有点寂寞，钟平想上去和她攀谈，但又没有那份勇气。
    船体开始摇晃，不象刚才那么平稳。海水已不是金色的波浪，而是变成墨绿色、暗红色。水仙号是一条小海轮，进入深海区无风也有三尺浪，此刻便象一只鸡蛋壳在水面上漂。钟平向来不晕车，可是却感到头晕目眩，赶紧扶着舷梯下到四等仓，吃了两颗晕船药，便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