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痛到深处无人述
清晨时分,雾色弥漫。山风带着一股寒意拂来,薛小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进山这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他惘然无措,目光略显呆滞,看着云雾中的山峰。四叔为什么让我去虎口岭?难道那里藏着惊天秘密,是原本就是一个骗局。还是拿让我诱饵?
薛小宝深邃的目光渐渐闪现异样的光彩,若有所感,若有所悟。不知不觉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笑的有些冷,笑的有些坏。
孟胖子揉着昏沉沉的脑袋,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肉呼呼的鼻子,道“早啊!”
“早!”
“吃了没?”
“没!”
“啥时候吃?”
“马上。”
得到满意的答复,孟胖子转身就走,他并不在意薛小宝那令人猜不透的笑容,反而他更关心今天的早餐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
薛小宝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云雾中的山脊。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面包的声音。
“小宝哥,吃饭了。”
薛小宝悠悠转身,闲庭若步来到篝火旁,刚坐下,面包便将一只烤成金黄的野鸡递给他。薛小宝报以感谢微笑接过野鸡,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
山洞之外,阳光明媚,山洞之内,昏暗无光。
洞口站着四个手持枪械的雇佣兵,洞内囚禁着三名囚犯。姑且叫他们囚犯,因为这些人跟死囚犯差不多。破旧的衣衫遮挡不住裸露在外的发黑、发黄的肌肤。
“二爷,我快不行了。”辣椒虚弱的声音在洞内飘荡着,就像九幽之下痛苦呻吟的小鬼,害怕死亡,无视死亡?对于他现在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更像是争取一个人的意见。
片刻后洞内又飘荡一个人的声音,同样虚弱,但意义却不有些不同。
“坚持!”简简单单连个字,证明了活着比死更好。
话音落地,辣椒和薛天启缓慢抬起头,目光散漫,甚至有些呆滞,面目表情更是木讷的令人感觉不到有任何情绪。他们同时将目光锁定到角落的那个人。若不是那个人的胸口还在起伏,他们觉得那人早就死了。
因为那人已是瘦骨如柴,就像一层皮包裹一个骨架,皮肤发黑,相容早已看不清,就像一个窟窿。但是他的眼睛却依然泛着微微红光,就像视影视作品中的恶魔。
“他……还活着!”辣椒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喉结动了动,好像是吞咽唾液,可是他早就知道唾液对他来说,已经是奢侈了。干裂的唇皮,就像刀片一样坚硬,他甚至不敢用舌头去滋润干裂的嘴唇。
薛天仇缓慢地低下头,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两个大活人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说话的目的不是聊天,而是告知对方自己还活着。
一个星期前,他们便跟食物和水断了缘分。七天,他们仅凭强大的毅力苦苦支撑,若看见墙壁上的昆虫,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小心翼翼吃掉它们。
今天他们连个蚊子都没吃到,即便他们濒临死亡,但是他们从不绝望。下午,四名雇佣兵将他们从山洞里拖出来,在阳光的暴晒下,他们闭着眼睛,痛苦并快乐的享受久违的阳光。
身体本就严重缺水,在阳光的暴晒下,他们的皮肤开始干裂,尤其是脸上,不满红色的疙瘩还是炸开,白色的液体从他们脸上流出。
坐在树荫底下的约翰,他轻轻挥手,两名雇佣兵提着两桶水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水桶倒挂,清凉的溪水如垂直而下的银河冲击他们的身体。
“水!”辣椒虚弱的近乎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无疑不是证明了他对水的渴望。
一桶水没有多少,但却打湿离他们的身体。
紧接着,装满食物的盘子送到他们身边。嗅到食物的香味,他们缓慢的移动身体,那条长满红色斑点的手臂晃晃探向食物。伸手抓起盘子里的食物塞进嘴里,闭着眼睛,慢慢嚼着。嚼咽东西的过程无比痛苦,他们的脸都扭曲了。
他们吃的不多,甚至说只能简简单单的几口,便停止嚼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阳光照射。
约翰起身来到他们身边,捂着鼻子,眉头微皱,眼眸流露的厌恶何等明显。他看过之后,转身就走。
那两名雇佣兵将他们拖入帐篷,帐篷里有少量的水和少量的食物。最重要的是这里干燥,还有阳光照射进来,不会得皮肤病。
以前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今天的太阳好像从西方升起。这些看似比禽兽还无情的家伙,竟有了些许怜悯之情。
薛天仇和辣椒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他们在乎的是,自己死之前是否能杀几个人垫背。
墓色降临,点燃篝火,山鸡倒挂,山风轻拂,吹的树枝哗啦啦作响。宁静的夜空,繁星闪烁。
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手里抓着鸡腿乱啃的孟胖子抹了抹油乎乎的大胖脸,然后拿起身边那瓶二锅头,喝了一下口,“吱啊!爽歪歪!这是最爽的一次旅行。”
薛小宝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目光显得有些迟钝。
“师兄,你在想什么?”小神仙看到他神色不对,便开口询问道。
薛小宝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进山已经五天,却没有找到薛天仇留下的蛛丝马迹。一天天的煎熬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呢。即便如薛小宝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都只能将自己的痛苦和惘然失落的情绪隐藏起来。他不喜欢隐忍,不喜欢虚伪,但是痛到深处无人诉的感觉,何止一次,然而这一次却让人如此刻骨铭心,如此绝望。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赶路。”薛小宝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平淡而又无奇。
在座之人闻听此言,无不是心头猛地一紧,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听起来平淡无奇,甚至很是随意的一句话。他们却知道薛小宝心里有事,而却是很重要的事,能让一个没心没肺、没羞没臊的家伙正经起来,这件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