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我和弟弟挤睡在一头,屏着呼吸,全神贯注着小姨离开的脚步声。
“我听不到脚步声了,你呢?”弟弟耳语般地对我说出了和我一样的感觉。
我掀开被子,爬起来,伸手摸到了就放在床边,桌档头的洋火,我们的“管头”终于离开了,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自由。
划亮火柴,点燃桌上的油灯,虽然灯芯依然拧得尽量小,但随着罩在房间的黑暗被打破,心儿也像亮堂起来,我长长地嚅口气:
“嗨!”然后一骨碌地钻进被窝,和弟弟手舞足蹈、嘻嘻哈哈一通。哈哈!快乐有时就来得这么简单,只需要得到一丝光亮。。。。。。
前些天我乘公交路过南京市新街口,巨幅的广告画中一位明星兴高采烈地举着一杯某品牌的饮料,突发感想说了一句:
“看来明星的要求也不高!”当有人看我、有人笑话我时,我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
“给他一瓶饮料就把他搞成这样子!?”广告太夸张了,明星太喜欢说谎话了,中央台的名主持也成了春晚上某杂技演员的托?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
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这是中国教诲世人的精典名言?虽然我从小立志般地,尝试让自己要么不开口,开口就说实话。但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想在这篇文学作品般的文章中试一试。看看写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只写真情实景,不编不造不说假话。。。。。。
“俊儿!开门!”小姨在朝南开的花玻璃小窗外的吼声将我俩的嘻笑话语声嘎然止住了,管头怎么会折回来呢,不知道弟弟怎么样,我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许点灯睡觉的警告声回响在耳边,我做了错事,并且被抓了现行,只觉得浑身发软:
“你去开门。”我小声对弟弟说,自己清楚不开门是不行的,但能够回避就尽量回避吧。
“你去!”弟弟用委屈的声调说。
“快开门!”小姨不耐烦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前:
“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的这个姐啊!也是的!”当我挪开顶着木删的长凳的时候,小姨算是真正地找准了应该责备的对象:
“盼儿子!盼儿子!现在女儿生病,丢下两个盼来的儿子不管了!”语气又冲又凶。
我将长凳放在一边,用一只手推着门,另一只手一抽开木门栓,转身就往前房跑,一骨蹓地爬上床,钻进被窝,生怕门一开,扑面迎来小姨的满腹怒气,也许还有当头的大巴掌。
小姨带着冷风刮了进来,门被撞在墙上“哐当”一声闷响,小姨让我感觉到的害怕,早超过了我对黑暗的害怕程度,弟弟巻屈成一团,虽然灯不是他点的,嘻闹的声音也没有我大,但那样子让我觉得他的害怕并不亚于我。
“我走的时候是怎么对你们说的?”小姨大步冲到前屋,站在床前嚷道。
我们钻睡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
“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小姨占理气就壮。
答应是用语言应许,但在小姨交待守则的时候,我只是默不作声。
“这是粮店!”小姨嗓门更高了,可接下来是一阵无语般的,好长时间的沉静。她会揭开被子吗?至少会让我们将脸露出,面对她接受训话?我心中围绕着这两个问题忐忑着。
“这里是粮店。”小姨用陡降了8度的嗓门咬文嚼字般地又重复了一遍,这完全出于我的担心和预料,是因为我们不是她的孩子?
“粮店要特别注意防火。”小姨用长辈那种特别语重心长的口气,开始讲理了,讲理与发火难道就真的不相容吗?
“点灯容易失火的!失火了你们的命难保是小,将国家的粮仓烧了就是天大的事!是犯法!是犯罪!”国家比我们大这个我知道,但国家究竟有多大、多重要,国家是什么,就凭当时我的理解和知识,真的是不知道。现在我几十岁了,说实在的,国家是什么?应该是什么?我的疑问比我小时候无知无识时却更大了。
“哎!”小姨放不下她的担心:
“不点灯睡觉鬼会拿走你们的魂吗?”小姨的声音说着说着又高起来:
“乡下有那么多人家里从来不点灯,是不是魂全被鬼拿走了?”我们虽然在乡下,但在我们眼里我们自己还不是真正的乡下人。个中道理,就来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我现在就把灯吹灭,拿走!”我担心地偷偷将被子露出一丝缝隙睁大眼睛往外瞧:
小姨犹豫着转向长桌前,站在那里迟疑地伸出手,又把手从灯的附近缩了回来,转过身来自语道:
“我不走了,陪你们睡觉!”看来她被责任这枚钉子给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