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我要打一个电话!”我们来到南边最东头的,好像是唯一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门前时,母亲双手撑着门框,几乎遮住了整个门洞,她身子向前倾,喘着声说;我拉着母亲的衣摆,贴着她的右胯,伸头在缝隙中往里看:
房间不大,南墙放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蓝色土布床单,厚厚地蓝花土布被子叠放在床西头,床东头放一个长形的老式三八台,台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孩子模样的年青人,略显紧张地从紧挨着三八台的老式椅子上站起来。也许我们的突然到来、母亲着急求援的模样都给了他一种未明的恐慌或压力吧。
没等年青人开口或表示出让进的姿态,母亲就带着我跨进了与我们堂屋差不多大的房间;几乎同进,年青人甩掉了一切的疑虑,挺胸迎向母亲:
“不能随便打电话!”话语很有力量。
“我有急事!”母亲向前闯。
“我们有纪律的!”年青人的口气坚决起来。
“我说李通信员啊,我来打一个电话也不行吗?”母亲站住,提高嗓门,语气不重,带着点儿的不解和不满。
“杨会计!您还是去和张文书说一声吧,不然我会受批评的。”
“好好好!”母亲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我去说!我去说!”头一偏,身子一侧,我手还抓着母亲的衣襟角,随着母亲的侧身呼呼啦啦般地往旁边让。
“张文书!”母亲愣一般地喊出声来时,我看见一个矮礅,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就站在门外,脸上绽开着刚开始露出的、平和的微笑。
“打吧!打吧!”他微微地点着头,笑着说。说话的语气和稳重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官,至少比粮店的站长和我们学校的陈校长显得权威,可能还大得多吧?
当我随母亲折转过身来时,李通信员急忙拖着椅子让到床边,脸上泛起的红润好象还在逐步地加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