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麻猫抓心般急地从前门,跑到后窗,将书包从木窗栏缝中,住屋里一丢,将大姐塞在我手中的饭菜票往口袋里一揣,扯扯衣角、抖抖精神。 跨过单孔水泥蒋场桥,向东北方向,沿着沾泥土公路,直往渔薪方向跑。刚过小桥不远,眼泪就一个劲地往下掉,越掉越跑,它们俩都象不听我指挥了一样,收也收不住。
哭是没有用的,这个道理我长大后才知道。我是听说过爱哭的孩子常有糖吃的,可母亲却说男孩子爱哭没骨气,只有巴掌吃,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在我的记忆中,哭虽然没有用,可,我从来就没有因为哭得到过比哭更有用东西的。只是哭过之后,浑身会觉得一阵轻松,什么伤心啊、委屈啊都会一扫儿光,哈哈!莫斯科都不相信眼泪,难道我们就相信吗?
蒋场是渔薪下设的一个公社,这读者从前面的瞎侃中早知道了吧?我的母亲的娘家就在渔薪镇上,这个小镇在天门县城县河上游,离天门城关竟陵镇16公里,比蒋场小溪大得多的天门河绕着美丽的小镇北街流过时,荣获了一个文雅而美妙的名字——柘江。可能是在我出生前好久好久,清澈、秀美的河岸两边长满了浓密了柘树的缘故吧?那为什么妈都不知道柘树长什么样呢?或许沧海桑田,自然之笔太力大无比,神奇莫测了,还是按我们当地的通俗叫法,将地名与河名都称之为“渔薪河”吧。
听闯荡大半子,在北京落了户的妈的表哥,在19世纪80年代回天门申请平反落实政策时,故地重游,喜不胜收嘛,话匣一打开,绘声绘色地一通宣讲,渔薪便象一朵盛开不谢的鲜花,在我精神世界中生动、芬芳地绽放开来:
“为什么叫渔薪你知道吗?!”他已经操着纯正的标准普通话了:
“是因为鱼多材多而得名的。”早预料到我心中会有疑问似地,一顿一哈:
“鱼边多出了三点水是吧?!”昂起头吟诗韵味道:
“那是因为有条美丽的柘江绕行而过!”
倒不完全是因为我第一次听说这些,更主要是他的气势直将已经参加工作的我,在他面前缩回到了启蒙时的小学生,哈哈,只有竖起耳朵听的份了。他是在我家当时住在竟陵东,冷冻厂的三室一厅的小单元里给我讲课的:
“我孩提时期,”那表情好象他回到了幸福的童年,但给我讲我故乡历史知识的时候他已近60了:
“渔薪河满街是卖鱼、卖材人,好热闹的!”舞着手,激动的表情向我渲染出了一幅喧哗、繁荣的场景:
“卖鱼人总是扬起臂子使劲地用竹撮子,撮一大撮子鱼去和卖材人换一捆一捆的材。”他沉醉般地笑着:
“我现在还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浓厚生活气息,嗅得到满街的鱼腥味呢!”
我后来在渔薪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后期、少年全期,见到的趣事、乐事比他讲的多得多,就是没他那口上功夫。。。。。。哈哈!不过,他讲的时候也没有给过我插嘴的机会,穿插不进来,就改用文字在以后的章节中慢慢写出来给读者看吧,比一比,看是我写得好还是他讲得精彩。
现我离开那美丽的地方已经比生活在那里的时间长好多了,回想起来,我确实没有亲眼看到过他给我描绘的情景,如果我不是在那里生活过,还真会信他呢!这样说并非我连自己的表舅伯都嫉妒,而是我相信他描绘的情景,在他孩提时期是真的存在过:
“我和你母亲是土生土长的渔薪河人!”他自豪地宣称,话锋一转讲述了如下用引号框着的话:
“但我们的曾祖父,并非陆羽故里天门人,藉贯是、是、湖北恩施大山区。。。。。。”用手摸了摸脑袋应付了过去, “他老人家独自一人来到荆州大地,一个叫潜江的地方。”摆出一副勇往直前创业者的样子,“上天总是着顾敢于创业的人。”谦虚地笑笑,“也许是山里人能够吃苦耐劳吧,总之他莫明其妙地在当地发了点小财,之后就带着二个儿子和妻子茂名来到天门渔薪落了户。”成功、喜庆从眼中和脸上流淌出来。
“又经过几十年的奋斗、繁衍、生息,杨家就变成了五大家,几十口人的一大帮了。”双手在空中一划,打出一个蛮大蛮的夸张手势,“中国人繁衍得是够快的,女人总是一个劲地生孩子,到了严禁不止的地步。。。。。。”后面的可能读者们都知道,我就用省略号代替了,哈哈!听到这的时候,我心中愣了一下,因为,我也就是被这么超生下来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