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如流水(五)
路上,坐在摩托车后座的于晴又拨了一次玲子的电话,但接听的已经不再是玲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由于摩托车在高速行驶着,耳边的风呼哧,呼哧地响个不停,那人普通话又不是很好,于晴模糊的听见对方好像是说玲子已经去抢救室了,重新拨过去的时候,就一直都是占线的状态了。
已经去了抢救室了?
刚才电话里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才不过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进抢救室了呢?
难道。。。。。。。她刚才只是强自硬撑着,故意用一种听上去不严重的语气跟我通电话的,为的只是怕我担心,着急,怕我会没了命的疯一样的骑车?
我的心里陡地生起一丝不安,只觉的似乎有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的头上一般,又如同是有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在不断地往外吸取自己的能量,全身软绵绵的,以致于握着车把的手不禁的恍了一下,车身一晃,斜出正行道而出,差点撞到邻行的公交车上,吓的于晴大叫起来。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繁杂的念头,玲子娇美,青春的容颜,一颦一笑,或嗔犹怨,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时刻,每一个细节,似浮光掠影,走马观花般的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放映着,一遍又一遍。
不可以这样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雨儿,老天爷,你会这么残忍的还要再把玲儿从我身边给夺走吧?
我发疯一般的冲上急诊部的三楼,一眼就看到了“抢救室”,三个字猩红夺目,在我的生命里,它们已经是不止一次的刺激过我了,我讨厌这三个字,因为它们意味着与死亡角斗,我甩了下头,心里念叨着,难道活着真的就这样的难于登天吗?
哪怕从今往后,她真得就只是自己的一个妹妹,哪怕。。。。。。。
不管未来是何模样,,总之,老天爷不可以把她给带走!
犹豫的瞬间,我冲了过去,想进到里面,这个时候,一个护士把我给拦住了,气呼呼的道:“你要干什么,乱窜乱跑,这儿是抢救室!”
“对不起,护士同志,我是来。。。。。。。”
因为跑的太快太急的缘故,我有一些上气不接下气。
护士明白过来了,问道:“你就是患者的表哥?“
表哥?我一愣神,却很快又想通了,玲子在新海这边没有亲人,唯一的一个小姑子小秀年龄又太小,经历到大事的时候难免应付不过来,这才想到我,并且给我凭空捏造了一个表哥的称谓。
“对,不错,我正是她的表哥,护士,请问我表妹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一撇嘴,冷冰冰的道:“已经进了手术室,必须马上就做手术,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病人的病情很严重,都化脓了,再拖下去的话下面就会穿孔,再严重的话。。。。。。。”
“那请你们就马上手术啊,拜托了!”
我明白护士后面没有说出来的一些话,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乞求,催促道。
这个时候,于晴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护士道:“那你赶紧去交钱吧,交完了钱后我们才可以做手术,院里有规定,不交钱没法子做手术。”
我和于晴互相望了一眼,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啊,听护士刚才说的样子,玲子得的是急性阑尾炎,病情已经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已经不可以再延误了。
于晴本就是护士出身,对于急性烂尾这类病情了解的不少,知道如要等到回去哪来钱再做手术的话,会出现如何可怕的后果,就红着脸向那个护士解释着,谁知刚一张嘴,那个护士就堵住了口:“既然你自己也是医院里工作的,就该明白我们这一行的规定,你不要再说了,人是你们的,救不救随你们自己,好了,你们决定吧。”
说完,冷冰冰的小脸别过一边去了,不再看我们,那情形,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我们是一堆惹人厌,看着恶心不已的生活垃圾,污秽之物。
要钱不要命,他们眼里只认得伟大,无所不能的人民币,一条普通老百姓的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个屁啊,连根稻草都不如。
娘的,这是医护人员该说的话吗?
这是为人民服务,救死扶伤的人吗?
他们的口号干嘛来用的,是给瞎子去看,给聋子去听的吗?
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可这却是国家的医疗制度使然,我又能奈所何呢,强压下自己的激动,掏出手机,刚想去拨号码,抢救室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医生问是不是病人的家属来了,我和于晴连忙点头,连连说是的,是的。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道:“患者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如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就有穿孔和转成腹膜炎的危险,必须立刻手术,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做手术吗?
说完,又转头问护士:“华秀秀不够的钱交齐了没有?”
谁,华秀秀,小秀?
得阑尾炎的是小秀,玲子安然无恙,她没一点事情。
不是玲子就好,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觉得全身紧绷了多时,已几乎有一些僵滞了的肌肉顿时便松懈了许多。
那一刻,有那么一股冲动,我兴奋地差点大呼出声来,然,等心彻底的落地之后,又不禁有一些赧然,骂自己,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心理呢,一点都不人道。
是小秀又怎么了,那么青春,乖巧懂事的一个小女孩,纯洁无暇,枉她一口一句“林飞哥”的叫自己,她如今遇到这样的危情,我一样的该想方设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搭救啊?
更何况她还是玲子的小姑子,千里迢迢的由太原老家,跟着玲子来到新海工作,其家人也就等于是把她托付给了玲子,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不测的话,玲子回家后又该如何向其家人交待呢?
于晴连忙又向那个医生解释说我们来的时候,太急了,忘记了捎钱来,问能不先把手术给做着了,我们现 在就回家拿钱去,一个小时内一定回来把钱给补上。
一如护士一样,年轻的医生刚听到半道时就不耐烦了,道:“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院里有规定,你们这样子的话,我只有不做这台手术了,你们家属商量着办吧,是要钱还是要人,赶紧些,时间托一分,病人的情况就会更危险一分。”
救命钱,救命钱,救命钱。
娘的,只有给你们钱了,你们才会大发善心的救我们的命,操!
我在心里骂着,太过气愤了的原因,攥紧了拳头,不自主的去捶边上的墙壁,‘砰’的一声血肉与水泥的撞击后,剧痛疼醒了慌乱。
在上回吃饭的时候,记得杨光那小子好像就在附近租住的房子,想起这个后,我马上拨了他的电话。
好半天,那头才传来杨光的一声:“喂,你小子作死啊,老子正做。。。。。。。。”
我直奔主题,道:“屁话少说,赶紧送6000块钱到A医院,急诊部,抢救科,能来多快就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