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于东窗(十)
玲子就站在门外,伸出要去按门铃的胳膊被定格住了似的,仍呈往前屈伸的状态停在半空之中,双唇微启着,露出了一左一右的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犹还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幻影,是不是真实的。
我当然明白她来这儿的原因,我跟谁都没有打招呼,一声不响的就辞了职,手机号码也变了,我是想过她会着急,可能还会来找我,本想着等一切都安定好了以后再和她联系,却没想到她这么快的就堵上门来了。
“你好,我叫于晴,林飞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于晴首先打破了僵局,笑着问候玲子。
然而玲子却做不到于晴那般的潇洒,嘴里含混不清的也道出了一句‘你好’之后,眼睛里面跟着就滋出了一层水雾,诺诺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退缩了,转身往楼梯下层跑去,想逃离开来。
看着她那娇小的身躯因心神不定而使得脚步错乱,踉踉跄跄的,非常的狼狈。我的心陡地一阵收缩,似乎能够听到胸腔里发出一声‘咔嚓’的裂碎的声响。
在这样的时刻,我说服不了自己,做不到坚强。
我三步并两步,急追了下去,在下一个楼层的转弯处拽住了她的胳膊。
“玲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要相信我,傻瓜,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呢,我啥时候骗过你啊?”
玲子看着我,眼里的水汽在持续积聚着,用力的想挣脱自己的胳膊,连连甩动,希望能逃离我的控制,嘴里哭泣般的低声喊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我就是想回去了,我都有未婚夫了,你还拉着我的手干什么?放开啊,你放开啊,我想回去了好不好,回自己家还不行吗?你快点放手啊。”
在这一段缓冲的时间里,于晴也追了下来,她看到玲子的表现后,眼神复杂的望了望我,低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脸上挤满了笑容,轻轻的道:“小妹妹,别听他的,我们上去聊一会,谈谈心,好吗?”
玲子止住了低泣,似乎是倔强的不愿意在她所认为的‘情敌’面前示弱一般,用蕴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于晴,想了一小会后,点头了。
摩托车在闹市的机动车道里飞驰的时候,我心乱如麻。
刚才为何会不由自控的冲下去拉住玲子,要跟她解释清楚,她都说了她已经是有未婚夫的女孩子了,我为什么总是这般的冲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呢?
就因为心里那‘咔嚓’的一个声响?
林飞啊,林飞,你真是一个大混蛋,天底下最混的大混蛋,你难道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难道不明白如继续这般囫囵下去的话,将会面临什么样子的后果吗?
我到底是做不到,放不下,还是打着做不到放不下的幌子去骗自己,敷衍自己的不够果断,不敢快刀斩乱麻,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那一份失去之后的伤痛?
我骂自己,怨恨自己,可心里又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于我,于她,于生活,玲子都不会是再一个李姐,和李姐不一样,她涉世未深,心透明彻,未经历过人生风雨的洗礼,单纯,详静,就如她在表达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所用的方式一般,朴实,温润细腻,却又让人无可奈何,不得不乐于享受,醉于其中。
她在扭头往楼梯下层跑去之前,虽迟疑了一下子,还是把手里提着的那一只熟悉的盛饭用的保温盒子放到了地下,方才转身离开。
在脑子里乱乱的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一声刺耳的紧急状况下的刹车声穿透了耳膜,前面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一辆私家车,我陡然醒悟了过来,打了一个激灵,本能的将车把往右方偏了一点。
好险,我暗暗叫了一声,车撞在了路一侧的防护栏上面。
司机把头伸出车窗外,上下的瞅了我两眼后,怒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啊,怎么开车的,眼睛是吃屎用吗?”
我连连赔笑,道歉。
由于他的车挡着道了,被挡着的车辆狠命的摁着喇叭催促,司机这才骂不咧咧的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孩子,他是逆向行驶,违规的,你干啥子由着他去骂啊?刚才就该打110,让交警过来处理,治治他们这些有钱人。”
路边的一个环卫工人恰巧看到刚才的一幕,在那一辆宝马消失在如水的车流里后,为我抱不平,提醒道。
有钱人?
你刚才干嘛不当着我的面提醒我,或者当一回活雷锋,帮着我跟他理论呢?
人一旦有了钱,不就成大爷了吗?
就拿玲子来说吧,她家里若是有钱,若是能承受的住治疗她父亲的病的费用,她会跟村里赤脚医生的那一个从小就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人订婚吗?
钱,在当下已经成了衡量一个成功与否的最重要的标准之一了,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哎,啥时候我也能赚一大笔的钱,成为一个近乎是能够为所欲为的有钱人呢?不说别的,最起码那个时候我就不会让自己的生活这般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