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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许恪霍地站起来,颀长的身材高出她半个头,大掌顺意的一搭正好按在她腰下接近股沟的地方,很敏感很暧昧的区域,屈有男顿时一震,刚要抗议的挣开,他已经温柔且强势的扶着她向前走了……
办公室门外的一侧是许恪秘书的办公桌,本来正在接电话的秘书还是一脸高级白领威风八面的精英状,见到从来不进女色的许恪居然亲昵的搂着屈有男同时出现,他下巴当场掉了下来,两眼发直的盯着许恪搁在屈有男腰上的手,晕眩。
屈有男有苦说不出,她双颊染红,板着腰背被迫的迈步,嘴里语无伦次的小声嘟囔:“呃,许、许大哥放开我,我知道了,我可以的,我自己走就行了……”
“嗯?你说什么?”许恪仿佛没听清,刻意偏低了脑袋挨近她,半个身子几乎覆住了她,然后她发现所有路过的,或工作间隙偶尔抬头不当心撞上这一幕的人全体石化,一阵阴风吹过毛骨悚然……
屈有男不敢再多嘴再乱动,老老实实低眉顺目的和许恪走进电梯,按了1楼的键,她习惯性的想后退,结果被许恪固定在原地,手掌收拢让她紧紧靠着他,她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僵硬。
“你……”她侧头看他,“恐高的毛病还没治好啊?”
许恪苍白着脸,闭着眼睛,冷哼:“对。”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的下颌突地一抽,她歉疚的隐去话尾。
身后可供观景的弧形玻璃帷幕外,光影随着下降的速度一束束拉成了垂直的速度线,时光仿佛也跟着拉回了二十年前那个朗朗夏日。
0053
“说!你把许家的男孩带到哪里去了?”屈师傅抓着长长的木头尺子举在小女儿面前呼喝。
年幼的屈有男倔强的咬着唇就是不回话,黑葡萄似的眼珠瞪得大大的望着父亲,旁边的屈母一个劲儿的干着急,“有男你倒是说实话呀,转头许夫人过来接人不见了他家宝贝儿子,我们怎么交代啊?”
屈得男端坐在椅子上,人小鬼大的说:“活该,谁让那个大少爷死活要跟小八玩不肯走?我们又不是他家的丫头。”
“闭嘴!人家愿意和你们玩是看得起你们。”屈师傅吼完大女儿,接着又火大的一尺子打到小女儿身上,“你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木尺打过的地方立刻留下一条红印子,火辣辣的疼,屈有男尖叫着跳起来,“哇啊~~好痛!”
屈母马上上前抱住小女儿,“老屈,你疯啦,你还真的舍得下手打孩子呀?”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死丫头片子,没用的东西,浪费粮食养她做什么?她就是打死了也赔不起人家许少爷一根寒毛!”屈师傅气急了,推开老婆狠狠的又抽了一顿,抽得屈有男抱头乱窜,两眼飙泪,“呜呜~~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呜~~”
屈得男冲过去拽过妹妹就往外面跑,屈师傅见状拔腿追,小孩子的脚程当然赢不过大人,没几分钟两个女孩便被父亲揪住,一路从街上打回了家。
屈母既伤心又痛心,死命护住两个女儿,“有男,有男,快说吧,不然你真会被你爸打死的!”
说话间母亲手臂上也被抽出了伤痕,姐姐为了护住她同样伤痕累累,有男彻底被父亲的怒火震慑住,终于张嘴嚷道:“他在公园!他在公园里的天桥上!”
屈师傅闻言扣住她细瘦的手臂拧起她,“带路!”
当他们找到许恪的时候,发现他以一种很不正常的姿势跪趴在足有10米高所谓的“天桥”上。其实那不过是用铁皮、铁条以及数根粗壮的铁柱子搭建而成的比一般滑梯大很多、长很多、高很多的滑梯。
滑梯的一头是百来阶的梯子,一头是倾斜的铁板滑道,连接两头的是宽度刚能容下一人走过的长堤,下面吊着铁索、吊环等等供孩子们攀爬练臂力和胆量的器械,不少来公园玩的男孩子都很喜欢来这里挑战自我。
那时许恪常常跟爸爸到“集英制衣”找屈师傅做衣服,他超喜欢粘着屈家姐妹俩像个小尾巴,跟进跟出怎么也赶不走,只是每当她们开始爬滑梯,他总远远的站在一边不动。今天他又尾随着屈有男一起来到公园,屈有男告诉他,如果他陪她溜一次滑梯,那么她就答应暑假上他家和他一起写作业。
后来她爬上了“天桥”,她滑下了“天桥”,转身某人蹲在桥上没了动静;后来姐姐找她回家吃饭,她喊了他半天,他没答应;后来她们姐俩就先走了;后来……后来许恪患上了严重的恐高症。
0054
多年生活在国外,屈有男对故乡迅猛的发展变化可以说适应不良,比印象中多出了很多宽阔纵横的街道、盘旋起伏的高架桥、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穿梭如织的车辆以及汹涌的人潮,曾经朴实无华的一切豁然五彩缤纷、眼花缭乱了起来。
许恪开车载着她穿街过巷,拐了两个弯她就发懵不知东南西北了,瞥了眼车头上的GPS看到他们所处的地名,她蹙眉,许恪目不斜视的注视前方,但回答了她的疑问:“新路名,你走后才建的。”
“噢。”淡淡的回应,双眼落于窗外,隔壁车道上并排行驶着一辆车,车里的人偏头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屈有男说不出哪里怪,总之她不喜欢他的眼神,于是移开视线戴上墨镜。
许恪这时问了一句:“吃中餐怎么样?”
“您做主,我无所谓。”
他说:“感觉和我吃饭是种酷刑一样。”
“没啊,没有。”她下意识的否认。
“没有么?上次在米兰你才吃了两颗番茄而已。”许恪握着方向盘,姿势洒脱,语气闲散,“这次不减肥了吧?”
他到底什么意思?消遣她是吧?屈有男反唇相讥:“你呢?修仙啊,一客牛排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呵呵~~”许恪的笑声很浑厚,仿若自深谷中传递而出的低沉,眼眉微弯唇角上扬,犹如一缕阳光一下照亮了他的脸庞,“谢谢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这男人……屈有男没辙,撑着头不想搭理他,可惜与他一起关在一个车厢里,空间就这么点大,避不开也甩不掉,被他牵制着好比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
0055
许恪带屈有男来到一家装潢得古色古香的餐馆,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绵长的茶香味,耳里听到叮叮咚咚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古筝乐曲,再加上往来的服务生均着素雅的唐装,感觉瞬间穿越了时空一般。
接待他们的服务生似乎跟许恪很熟,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开了一间雅致的包间,屈有男一眼便看到吊在房间正中央的一盏硕大的八角宫灯,绢帛上一格是描画精细的云鬓花颜金步摇的仕女图,一格是以瘦金体书写的小诗,彼此穿插古意盎然。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呃……半个洋鬼子似的屈有男张口结舌瞪直了眼,有看没有懂,汗颜呐~~
许恪已经坐下,懒懒的说:“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写他和他的情人幽会时的情景。”
“啊?”皇帝还需要“幽会”?没听说过……屈有男摸摸鼻子坐下,许恪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遂又接着解释:“他的情人是皇后的亲妹妹,当时并未册封任何头衔,所以他们才私下偷偷见面。”
乱伦!屈有男脑海里直觉的闪过这两个字。哎,男人呀都风流,娶了姐姐又觊觎人家妹妹,不过他是皇帝呀,就算把姐俩都要进宫应该没人敢反对吧。
“听说过《霓裳羽衣曲》吧,唐朝灭亡后曾经一度失传,就是这位李煜的皇后重新编撰整理出来的,她是一个美丽又聪慧的女人,李煜非常爱她,为她写了很多诗歌,两人一往情深,海誓山盟。”
“既然这样他干嘛干嘛……”屈有男握拳,一脸的不齿,目光灼灼的盯着许恪,“干嘛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许恪浅浅微笑,靠着椅背继续娓娓道来:“世事难料,谁让那会儿皇后得了重病,然后皇后的妹妹自告奋勇进宫照顾姐姐,李煜是个才华横溢的君主,她自然而然受到吸引,明知不应该还是爱上了自己的姐夫,而李煜也为年轻貌美的小姨子着迷,两人渐渐衍生出了男女之情。”
“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屈有男怒了,完全忘记面对的人是谁,直接破口大骂。
许恪轻声反驳:“至少他等到皇后去世才迎娶妹妹,算是有头有尾了。”
“我看是虎头蛇尾吧!”她无法苟同他的观点,“你是男人当然帮男人说话。”
许恪点点头,“OK,我帮女人说话,如果李煜为了忠于他的皇后,把小姨子赶出宫去,那么请问爱着姐夫的小姨子怎么办?终日郁郁寡欢,相思成灾,最后彻底看破红尘堕入空门,常伴青灯渡过一生?”
“呃,那一开始他根本就不该去诱惑人家小姑娘啊!”
“男女之间互相的吸引力是既没有道理可循又没有办法阻止的,否则天底下怎会有那么多旷男怨女?”许恪撑肘,十指相抵,掌心对着掌心,下巴搁于上无辜的睇着她。
她词穷,论口才她说不过他,她郁闷的嘟起嘴,“借口。”
许恪被她逗乐了,伸手刮刮她的翘鼻头,“你哟~~”
嗬!屈有男触电般一颤,大骇,猛然惊醒旁边所坐何人,顿时像扭紧了发条全身紧绷,一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防备谨慎的挺直了腰背。
许恪收回手,神色也变得萧冷,把餐单递给她,“喜欢吃什么你点吧。”
“啊,噢,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屈有男机械的照办。
0056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儿?屈有男问自己,她居然和许恪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而且闲聊的内容还是一千年前古人的婚姻爱情,太不靠谱了……她无语了。
不行,她得说点什么,不然这一趟又是陪吃又是陪喝的一点成效都没有,岂不等于无功而返?于是屈有男捏着竹筷,佯咳了咳:“呃,许大哥……关于合作的事……”
许恪斯文优雅的用着餐,闻言瞄了瞄她,“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
“噢……呵呵~~”屈有男干笑,咬了口芦笋,嚼了两下,“呃,那谈谈我姐呢?”
他又瞄了瞄她,“谈什么?谈你姐姐突然抛下未婚夫一走了之,至今下落不明?”
哎,说什么错什么……屈有男想了想,问:“那,我姐姐临走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离开总有一个原因吧?”
许恪放下筷子,双眼沉沉,“你言下之意是我轰她走的?”
“不是,没有,您别误会!”屈有男吓得差点岔气,赶紧摆手。
许恪唰的站起来,“吃完了吗?走了。”
“……”屈有男马上跟着起身,局促道:“对不起,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我道歉,希望您理解我是担心姐姐才这样问您的,我不是故意……”
“说够了没有?”他严厉的打断她,霎时冷风嗖嗖,屈有男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许恪看也不看她操起外套越过她径自开门离去,屈有男哑然,垂头迈步尾随,果然啊伴君如伴虎此言一点不假。哎,他们之间的饭局再一次不欢而散。
上了车,许恪扶着方向盘,“去哪儿?酒店还是公司?”
“公司。”
一问一答后车内迅速恢复安静,屈有男闷坐一侧,冬日阳光的暖驱散不了人为的冰冷,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不谈公事二不谈私事,那么他非要单独见她还抓她出来吃饭到底为了什么?
很快回到盛世本部大楼,许恪仍旧一脸阴鹜,端坐冷声:“下车。”
屈有男木讷的开门,脚一落地,他开着车子嗖的走了,她莫名其妙的望着远去的红色车尾灯,一股遭到无礼漠视的感觉袭击心房,她抖着身子忿忿进了大楼,以至于没发现一楼大堂里来往的人都因她的到来而开始骚动。
回到11楼,屈有男对两个殷殷期盼的男女满腔怒意的频频点着脑袋说:“请你们别看着我,那个人根本是疯子!他神经不正常!”
0057
昨天在许恪那里受到了打击让屈有男完全提不起劲儿上班,所以她决定放自己一天假,窝在酒店房间睡大头觉,即使睡不着也硬逼着自己睡,睡到日上三竿,睡到不知今夕何夕,睡到中午预定的RoomService到了,门铃大作。
她捧着昏沉的头爬下床,套上宽松的大毛衣步履蹒跚的去应门,一个制服笔挺的男服务生推着一车食物进来,她到处找皮包准备付小费,然后发现服务生正不着痕迹的偷瞄她,打发他离开后,屈有男低头审视自己,OK啊,毛衣长度在膝盖以上,没什么走光的嫌疑。
不疑有他,屈有男坐下来享用午餐,填饱饿了一上午咕咕叫的肚子,接着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热热的蒸汽把苍白的脸晕染得红润娇艳,精神好了很多,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璨笑如花,握着吹风细心的吹干湿漉漉的头发,这时门铃又响,是谁?
0058
房门缓缓拉开,探出一张活色生香的俏丽脸庞,然而瞬间门里门外的人统统愣住,屈有男瞪着西装革履的许恪,他则瞪着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她。
屈有男真希望自己眼花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赶紧眨眨眼,闭上再睁开,他居然还在,她没有幻视!
许恪的眼睛直勾勾盯在浴巾上缘,那一方沟壑深邃,暗香浮动,浴巾脆弱的堪堪遮蔽住高耸的雪白酥胸,水滴顺着未干的发丝欢畅顽皮的滚落,晶莹剔透的水质与肤质甜蜜融合,这般潋滟旖旎的画面着实令人心猿意马。
“呃,你…我……等等!”屈有男错愕片刻总算反应过来,一想到他昨天刚厉声斥责她“这里是保守的中国,不是放荡的米兰”,今天就让他撞上这幕,天呀!于是慌慌张张忙不迭的七手八脚要关门,结果许恪一脚卡在门里,伟岸的长躯侧身挤入,她大骇急急往后跳了三大步。
许恪轻轻阖上门板,站在原地用下巴朝她努了努,很绅士有礼的问:“我打断你洗澡了吗?”
“啊!”她尖叫着躲到浴室里,用力甩上门大喊:“没有,我洗完了!”
“呵呵~~”她听到他在外面低低的笑,心情出奇的愉快,她却沮丧不已,捂着脸绝望的想撞墙去。
0059
等她羞赧得无地自容之后,猛然发现自己没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屈有男蹲到地上欲哭无泪,磨蹭了半晌,小声的叩了叩门,“呃,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为什么?”许恪隔着门板反问。
她闷闷的说:“拜托你啦,你到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会儿,好不好?”
“为什么?”他依然雷打不动的反问。
屈有男咬牙切齿,指尖抠着地砖,愤恨的说:“我要换衣服,你在不方便!”
已经在房里溜达了一圈的许恪闲适的说:“要我递给你吗?”
他打定主意不走就是了。屈有男几乎想仰天长啸——上帝,你杀了我吧!
“许大哥,咱们男女有别,再说也不敢劳您费心啊,请给我一杯咖啡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我马上下去找你,OK?”屈有男软软的祈求。
许恪慈悲为怀的回道:“没关系,举手之劳罢了,我很乐意帮忙。”然后他走到衣柜前,打开门望着挂满一排的衣服直接挑选了起来,一边选一边还说:“今天有寒流比较冷,穿保暖点免得感冒。”
他简直当这里是他的房间一样怡然自得,屈有男气得吐血,恨不能冲出去掐死他,而这会儿像是应证他所言不假,浴室里的蒸汽散去,温度逐渐下降,皮肤上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点,一个喷嚏随之打出,她想果然天要亡我啊。
许恪拿着她的衣服踱回门前,“行了,开门吧。”
屈有男知道眼下无论如何是赶不走他的,已被逼上了梁山,形象是彻底毁得一干二净了,这算什么事儿?他是土匪吗?而这“土匪”还是她亲自放进来的,无语问苍天……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怯怯的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许恪把衣服放到她手上,她一拿到便飞快的缩回来,嘭的关门,背抵着门呼呼喘气,可下一秒当她看清手里握着的不但有外衣外裤,还有一套款式可爱的粉色蕾丝内衣时,隐忍了许久的情绪最后还是功亏一篑,眼底呛出湿气一片。
0060
纯白的毛衣衬得她嫣红的脸蛋惊人的柔媚,窄脚的牛仔裤让她的腿更显修长,屈有男浑身不自在的再度现身时,立刻赢得许恪热烈且赞许的目光,可惜羞愧欲死的她毫无所觉,忸怩的披上卡其色的风衣头也没抬的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屈有男像个小火车头似的冲在最前面,好像后面有恶狗追她就要危及生命,她抓着衣服的前襟按住失序的心跳,呼吸紊乱、头昏脑胀,老天,再跟他呆在那房间里她怕自己会爆血管!
反观许恪,他悠闲缓步,不疾不徐,双眸睨着她纤细的背影笑容惬意,她窘迫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没有化妆的素颜清新爽朗有朝气,仿佛10前那个青涩、娇憨的小女生又回来了。
屈有男突突的向前走走走,霍地手腕被拉住,她惊跳起来,慌乱的回头,许恪指着电梯,幽幽的说:“这里20楼你不会想要步行下去吧?”
嗷~~屈有男挫败的闭上眼睛,她丢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这厢她还没忏悔完,突然感到发上一暖,她倏地睁眼,看到许恪正拂着她的头发,一下接一下极其仔细与温柔,咕噜她吞口口水,“呃……”她想伸手挡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握着,OMG!
“你头发还是湿的。”许恪漫不经心的像在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要不回房去吹干吧,外面真的很冷,你真的会感冒。”
“不要!”屈有男嘶声高呼。
许恪定定的注视她,她咬住下唇屏息,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患者,不由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随即不以为意的笑笑,取下围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搭到她脖子上。
“许、许大哥,不用麻烦了……呃,我不需要……”她左躲右闪,不肯乖乖就范。
许恪掀眉,云淡风轻道:“回房把头发吹干和围上围巾,二选一。”
0061
这个男人是恶魔,因为他太懂得如何利用别人的软肋达成他的目的,而且是不动声色的,挥挥衣袖间四两拨千斤三下五除二的便干成了。
可恶!
屈有男垂目盯着脖子上系好的围巾,上面还有他的体温,他的味道,感觉遥远实则近在咫尺严重扰乱她的心神。
她提提被他扣住失去自由的手,“我都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许恪状似在研究电梯上端变换的灯号,分神回答她:“你手冷,而且待会别走散了,你不是不认识路。”
“拜托,我27岁不是17岁更不是7岁,不认识路我还不会问路吗?”
许恪终于低头看向她,沉静的瞳目在电梯顶部的橘色灯光下流转出琥珀的光泽,“你觉得你像一个成熟的27岁的女人么?”
“什么?哪里不像?”她瞪圆眼睛,不服气。
他不屑的上下扫她一眼,“如果你很成熟,具备身为女性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的话,你就不会连问都不问敲门的人是谁,仅仅裹着块浴巾便来开门了。”
他非要再三提醒,猛在伤口上撒盐不可吗?屈有男犹如斗败的公鸡完全的泄了气,许恪抿抿唇,握着她的手插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淡道:“天气冷,寒流来了。”
“你说N次了,谢谢你,伟大的气象预报员。”屈有男斜眼撇唇。
她的鬼脸,她的形容让他忍俊不禁,沙哑的笑起来,“呵呵~~”
走出酒店,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前座的司机向她点头问候,屈有男颔首回礼,然后问许恪:“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许恪说完往椅背一靠,舒服的闭目养神。
这么神秘?屈有男不感兴趣的扭开头,昨天他毫不留情的当着她的面绝尘而去,今天又主动跑来找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随意提起关于合作的事,不敢提起关于姐姐的事,枯坐在许恪身边仿似折翼的鸟儿,想努力蹦跶飞走却逃不开猎人撒下的天罗地网。
她,怎么这么倒霉?
0062
司机载着他们绕出繁华的市区,开进一段看似刚刚修好的柏油马路,两边的树木明显是才种植的,树腰捆着麻绳,稀稀疏疏未成气候,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登在一辆工程车上安装路灯。屈有男瞄到立在路边的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下方的公司行号告诉人们,这个新建的楼盘是隶属于盛世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的。
屈有男费解了,对真正要合作的项目三缄其口,却带她来参观他的新楼盘?她卖的是衣服,跟房地产八竿子打不着,他有没有搞错?
“你来视察工作啊?”
许恪没有回答,大手在口袋里轻轻的拨着她的手指,粗粝的掌心摩挲着她的柔嫩,痒痒的,热热的,屈有男几次试着抽离,他总在她行动前加以制止不让她得逞,她臊着脸想大声抗议,但又怕惊动了前面的司机,只好一忍再忍。
很快车子停了下来,司机率先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许恪牵起她一前一后下车,一名等在一旁多时身穿黑色西服打黑色领带活像“黑衣人”的男子,先恭恭敬敬的鞠了个45°的躬,接着抑扬顿挫的朗声道:“董事长好,屈小姐好,欢迎莅临帝豪华庭,我是售楼部经理,非常荣幸能为二位服务。”
帝豪华庭?屈有男抬头到处环视一遍,果然豪华,湖光山色间静静立着一幢幢现代新潮的高层公寓楼,一条小河蜿蜒流淌而过,一边河岸是一座小型的人工瀑布,白浪逐碧波,岸边芳草依依、杨柳低垂……中国古典园林与现代建筑完美的搭配,挺有新意,看出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售楼部经理趋前一米的距离开始介绍楼盘的具体情况,许恪沉默的听着,屈有男意兴阑珊的作陪,即使经理说得口沫横飞,满嘴溢美之词亦是左耳进右耳出,水过鸭背。
来到一幢公寓楼下,经理讲解着公寓内的设施,建筑结构等等,屈有男小声嘀咕:“盖得再漂亮再好有什么用?万一有住户超过3层以上的高度就要晕眩,还不是白搭。”
许恪身子一僵,接着趁经理不注意揪过她,凑到她颊边哑声呢喃:“遇上这样的住户的话,我们会建议他买一楼或别墅。”
他的气息热乎乎的喷洒,瞬间麻痹了她半张脸,屈有男缩着脖子躲,谁知他长臂一揽紧紧扣着她,屈有男差点左脚别右脚绊倒,她羞恼的推搡他,结巴道:“许、许大哥,有有有外人…你,那什么……我我我……”
“什么外人,当他透明人好了。”
“……”
0063
介绍完毕公寓楼,经理带领他们来到了别墅区,精致优雅的环境,依山傍水的地势,果真体现了这个楼盘所标榜的“帝豪”特色,极尽奢华之能事,每一幢别墅造型各异,放眼望去屋宇错落在景中又自然成一景,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许恪问屈有男:“你喜欢中式的,日式的,还是西式洋房?”
“你有吊脚楼吗?”她发誓没有故意找茬儿的意思,纯属打趣。
许恪挑高眼角,对经理说:“听到了,明天让设计师出图纸。”
“是,董事长。”经理郑重其事的立正点头领命。
屈有男看得目瞪口呆,她开玩笑的,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吧?她拦下他,“呃,许大哥,那个不是,其实我是……”
“是什么?”
屈有男忙转头看了看,随手指着一栋水晶屋模样的别墅说:“我喜欢这间!”
许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一副“你早说嘛”的表情,拉着她就往水晶屋走,经理马上称赞道:“屈小姐真有眼光,这间别墅是我们特意邀请法国建筑大师设计的,据说灵感来源于一个童话故事,整个设计不但尽显欧陆的浪漫风情,而且屋顶后半部分安装的是太阳能电池板,可以提供家用照明和热水,非常的环保节能。”
屈有男暗自叹息,管它是不是环保节能,她不过是胡乱搪塞的而已,她告诫自己别在许大少爷面前信口开河,他比较容易当真,然后做出吓死人不偿命的决定。
三个人进了水晶屋,经理一路尽责的解说,针对引以为豪的节能设计说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为创业绩,努力鼓吹推销房子的经纪。屈有男百无聊赖的看了所有的房间,许恪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等她回到身边他问:“怎么样,喜欢没?”
“OK,挺好,比我在米兰的公寓强多了。”对方是出钱砌房子的大老板,怎么也要给足面子,屈有男笑眯眯的谄媚。
许恪当即使了个眼色,经理变戏法似的抽出一份文件,许恪扭开金笔唰唰唰在其中一页签了几个字,经理把一串钥匙双手奉上,许恪分出一把递给屈有男,“拿好,仔细点别弄不见了。”
什么意思?屈有男傻眼。
0064
屈有男小跑着追在大步流星的许恪身后,她难以置信的看看手里银闪闪的钥匙,再回头看看那栋屹立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水晶屋,张嘴喊道:“许大哥,你等一下,你为什么给我钥匙啊?”
许恪顿步,感觉很不满某人的迟钝,没好气的质问:“没钥匙你怎么进来?”
“我为什么要进这里来?”
许恪转身眉头一挤,理所当然的说:“到家里来串门啊,你姐曾经提到过要替你保留房间给你住。”
屈有男呆怔,搞半天原来这是他们的新房之所在啊?可是……“你们的家不是应该让姐姐来挑选吗?”
“那你现在喊她来啊。”许恪盘起手臂瞪她。
“呃……对不起。”屈有男暗自懊恼自己一时心直口快,姐姐离家出走了,她怎么来挑房子?
许恪哼了一声,拉起她,“走,去看家具。”
“什…什么?”屈有男趔趔趄趄的踩着石子路在他侧旁颠簸。
许恪不豫的斜睨她脚下的高跟鞋,“又不是矮冬瓜,往后穿平跟鞋就行了。”
“不是,许大哥,我想问为什么要我去看家具?”她推着他的手急着要答案也急着挣脱他。
许恪攥牢她,“别乱动,当心摔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屈有男磨出了一丝火气,跺脚停在原地,大有他不说她就不走的架势。
许恪状似没辙,耐住性子解释:“有了房子总要装修吧,不然怎么住人?”
“你…呃…我姐……”在他虎视眈眈下她弱弱的收了声,似乎他对她姐倒是长情,未婚妻跑了还固执的买新房装修,是打算等姐姐有一天回心转意,他们破镜重圆么?屈有男心底莫名的感动,哎,这男人强硬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温柔玻璃心呀。
0065
之后他们来到一家大型的家具广场,一望无际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家具用品晃得人眼花,许恪走进一间世界名牌店,放手一指,颇有大将风范的说:“选选看,喜欢什么告诉他们。”
屈有男硬着头皮在里面逛,心想她和马奇奥的新房还不是她布置的呢,马奇奥结了3次婚,对婚姻早失去了昔日的激情,两人商量等到婚礼当天,她从公寓直接搬进他家就OK了,反正什么都是现成的,其实结婚对她来说不过晚上换了个地方睡罢了,所以她根本没怎么操过心,谁知竟然回国操持起姐姐的婚事来,而且准新娘还落跑了,准小姨子越级帮准姐夫,真诡异。
店员递了几份制作精美的目录供她参考,屈有男一边看一边研究,“你希望定什么颜色为基本色调?湖蓝?米黄?还是纯白?”
许恪两手插裤兜慵懒的倚着一个高低柜,“无所谓,你做主。”
“噢,”屈有男翻过一页又问:“那你属意什么样式的家具?木制的?金属的?布艺的?皮质的?”
“无所谓,你做主。”
“呃……嘿嘿,许大哥,将来使用的人好像是你,你都没意见?”屈有男望着他干笑。
许恪抬手轻划了一下眉梢,“非要我提意见的话,我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屈有男好奇的问:“是什么东西?”
“床。”
0066
屈有男一开始脑筋还没转过弯,视线先从目录拉到许恪脸上,大卖场里璀璨耀眼的灯光下他犹如雕塑般的五官立体分明,浑身处处透露着儒雅斯文,跟他说的话一点联系不起来,所以她又将视线拉回到目录,1、2、3……轰!
她被雷住了。
屈有男蓦地涨红了脸,想勾唇笑又笑不出,想接话又实在接不上,傻傻的拧着那份可怜的目录表情扭曲的发呆——呵呵~~床…床……哈哈~~床……床啊!!!
许恪走过几步,长臂一搭,扣住她的肩,问旁边的店员:“床在哪里?”
诶?!屈有男一个激灵猛的一震,这要是把场景换成八大胡同的花街柳巷,店员换成是浓妆艳抹的老鸨,而某人是猎艳寻芳的风流才子……呃,那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屈有男正胡思乱想之际店员脆生生的声音已然响起:“先生要看婚床是吧,请跟我来,这边刚到了几款今年最新设计最流行的双人床,请。”
婚…床!?
许恪攀着脑子糊成一团糨糊的屈有男跟随店员缓缓移步,到达床具的展示区,店员亲切又专业的介绍:“根据调查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是在床上渡过的,所以选择一张舒适的床非常重要,而一张好床当然离不开好的床垫,我首先向你们推荐助眠及护理型床垫,今年的流行趋势是乳胶以及植物原料的床垫,乳胶床垫最大特点是高回弹性,使人体与床面完全贴合,透气性良好,能有效的促进人体的微循环。”
屈有男眼角抽搐,四肢僵硬发木,两眼直直瞪着店员指着那张大床,许恪捏捏她的肩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儿?
0067
店员很会察言观色,见女士神色苍白阴郁,立刻转向另一边的床说道:“还有这种布袋簧的床垫,德国原装进口,每根弹簧均经过300°高温淬炼,韧劲、弹力十足,独立支撑兼独立伸缩,当你们夫妇俩同时躺在上面,一个人转动身体,另一个人不会受到干扰噢。”
许恪照例捏捏她,“这个怎么样?”
屈有男像生锈的机器似的一点一点转过脖子,看着他说:“许大哥,我想,还是你自己决定吧。”她快哭了。
许恪貌似很为难在两种床垫做选择,他问:“能坐下来试试吗?”
店员马上笑容可掬,大方道:“可以的。”
“谢谢。”许恪二话不说拽着屈有男一同坐了上去,屈有男感觉像坐到了仙人球上,崩溃的幻想要是自己突然李小龙附身就好了,那么她一定一记老拳揍扁他,然后再跃起来一脚踢昏店员!
“买这张!就买这张!”她神经质的大喊,可把店员吓一大跳。
许恪沉吟了一会儿,“你确定?”
“确定!”她点头如捣蒜。
于是他松开她问:“哪里买单?”
“先生是刷卡还是付现?”
“刷卡……”
一得到解放的屈有男顾不得许恪和店员还在交涉后续,一人便风风火火头顶冒烟直接奔往大门外,打死她也不要踏进来半步了,这儿不是卖家具的,这儿简直是核子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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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不饿?”许恪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打开车门护着屈有男坐进去,自己身子一矮也滑坐了进来。
她现在哪里还感觉得出饿还是饱啊?如果他肯开恩就此放过她,那么她不介意跪下来亲吻他的鞋子。
“看来是饿了。”许恪自作主张的说,然后告诉司机送他们去用餐。
屈有男可怜兮兮的说:“许大哥,我想回酒店休息,我累了。”
许恪睇她略显憔悴的小脸,曲起一节指关节怜惜的拂过她的下颌,“再累也不可以饿着肚子睡觉,影响身体健康,这样吧,叫了东西回房间吃,省得跑来跑去。”
呃?屈有男瞠目,不是吧大哥!在她张嘴抗议以前他已经吩咐司机直接开到酒店,还用手机打到餐饮部定了RoomService,一系列动作流畅且快速,让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并且她很不幸的发现她下榻的酒店,他大少爷是老板……
屈有男按着胀痛的太阳穴嘀嘀咕咕用意语说着:“E-megliovedereunavoltachesentirecentovolte,Illupoperdeilpelomanonilvizio,Ifattisarannoprovati,buontempoemaltempononduratuttoiltempo.”
许恪挑眉,“我可以聘请你做我的外语老师吗?”
屈有男摆手,“千万不要,我自认没那个能耐,谢谢。”她的世界已经被他进犯得无路可逃了,连这点语言自由都被剥夺的话,她干脆尽快找一根结实牢靠的树枝,三尺白绫自我了断算了。
“我后悔了……”许恪长叹,仰靠椅背,大腿伸展挨着她的腿蹭了一下。
“后悔什么?”屈有男赶紧正襟危坐,躲到一边去。
许恪悠长的凝着她,眼底仿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道来,黢黑染墨的瞳仁湛湛流光,汇聚层层叠叠隐晦的思绪交织成巨大的旋转的黑色漩涡,勾缠着她的灵魂拉扯吸入,屈有男不禁变得怔忪迷惘,仿如极度渴望光明的虫蛾想飞身扑去,就在她即将撞得粉身碎骨之时,他豁然扭头抽离,她砰然从云端跌回现实,一切只是泡影,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