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浮生花事绘从容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时间 总是比流水逝去得更快,一眨眼的功夫,春节也快过去了。
这一年的元宵正是情人节,巧的还是周末,真真让情侣们忙翻了天。林岫百忙之中抽空给安之打了个电话,各种祝福挨个送上之后,就忙着他的HAPPY大业去了。
安之想了下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买了束花转去墓园看清扬。
回来已是傍晚,安之打包了快餐回住处,刚坐下没吃几口,就听有人敲门。
开门,竟是虞玮韬!她赶紧关门,不料他抢先一步推门,就这么强行进屋了。想起他上次就在这里强吻了她,安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起来,带着小小的气急败坏与紧张:“不请自入是为贼,你想干嘛?”
桌上三个快餐盒:一盒饭、一盒韭菜炒蛋、一盒茄子。他瞥一眼,皱眉:“以后别吃韭菜了。”
安之的眉比他皱得还夸张:“我吃韭菜关你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可他偏偏不回,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继续吃她的盒饭,两个人僵持半晌,最终以安之的妥协告终:“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完快走,要是后悔将那八千块还我,我明天再取了来给你。”
他没理她,左右看不惯那几盒快餐,索性将它们一锅端地扔进垃圾筒。
“喂,你干嘛!”安之没拦住,气得推他一把。
他便拉过她手,另一手抓过她扔在椅子上的包,直接将她拖出了门。
安之被拽着坐上车时还在拳打脚踢的:“虞玮韬你发什么疯!”
“我很正常。”
“那你是强盗啊!”她抓过后座上的纸巾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一手轻巧接过,先是上了车锁,再用钥匙开的驾驶座门,让安之没办法下车。
自大年二十九后,算上春节放假,这臭丫头已经躲了他足足半个月了。明明同在一座办公大楼,可她就是有办法让他找不着她人。他总不能直接冲到她办公室去吧!
安之觉得她当时哪怕冻死在街头也不应该让他送她回家。这个看似斯文实则将冷、热暴力玩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太可怕,他当时一眼看穿她谎言,如今被他知道住处,只怕以后他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哪里肯顾及她意愿。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人已经被逼上了贼车,安之觉得自己别提有多悲剧了。
“吃饭。”
“你吃饭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我还找得到第二个陪我来这里吃饭的人么?”直到在之前安之请他吃过一次饭的那家小餐馆落坐,虞玮韬才施施然开口。
小餐馆的环境虽然不好,但家常炒菜却很有母亲的味道,让他怀念。他已经许多年没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以后也再不可能吃到。
“难道你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以后想吃就得拉上我?”
“值得考虑。”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安之腾地起身:“我没空陪你无聊,那八千块钱连着上次药费明天我会一并还给你,从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接触。”
“其实那件T恤扔了就扔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她气得直往外走。
她知道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可是那八千块钱对她来说却不是一笔小数目。年前天冷事忙,她连早餐都舍不得吃,把晚饭全换成了泡面,还要向银行透支一部分才好不容易凑够钱。他说要的时候追着她赔偿,说不要的时候就说扔了就扔了,敢情他觉得这样耍她很有趣?
“安之……“他拦住她去路。
她直接拿包砸他:“让开!”
“你别激动,其实我今天请你吃饭,就是想给你赔个不是。”
他的表情别提有多真诚了,安之一时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拉回了座位。
“希望之前的事,你不要介意,尤其是那天的冒犯之举,我当时真是无心的。”他说得诚恳,那谦谦温雅的模样,让安之一时之间有气无处发。
安之哪里知道他心中算盘,看他唱作俱佳的致歉,眼神也是坦坦荡荡,她最后也只能悻悻然道:“算了,就当我被狗咬了。”
她当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一来玻璃男的吻技实在太差,非此形容不足以表达其形象;二来她又不可能咬回去,非此形容不足以表达其贴切,最最重要的是,虽然她有“事后不后悔、隔夜不计仇”的美好品质,但像这么恶劣的轻薄行径,非此安慰不足以平复她愤怒的心情。
虞玮韬觉得自己的修养实在是修炼到了姥姥家,才能听她如此形容之后,还能保持他优雅从容的气质:“你能这样想最好了,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不然你知道我不会……”
他适当的欲言又止,心里却想着要不是她刚才啃过韭菜,他一定要将她就地正法,然后再问问她,还是不是“咬”了?
听他这样一说,安之就释怀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又不喜欢女孩子,所以当时一定不是出自你本意。”
真不能怪安之迟钝。但凡她对感情稍微开点窍,当初李清扬也不致暗恋她这么多年而她却浑然不觉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喜欢女孩子。”他的眼神转为失落,略略感伤的说着。
“呃……”安之汗涔涔地鸡血了,“难道你想从良了?”
她得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告诉美朵去!千盼万盼,恒隆的未婚女同胞终于要盼来了她们的春天了么?
从良?虞玮韬觉得他一定已经修炼到了羽化成仙的境界,才能在她这一连串让人喷饭的说词中,装出一副幽幽的样子,将戏继续演下去:“你说呢?”
安之完全忘了上次那杯菊花茶的惨痛教训,只想起他之前的“斑斑劣迹”,赶紧撇清关系:“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从你的良,别来找我赎身就行。”
安之忧郁了。
她一向觉得自己还算善良,但不算太善良;还算体贴,但不算太体贴。所以这样的她应该不至于圣母到看到虞玮韬神色间的落寞而起什么化学反应才是。既不是她逼他走上玻璃之路,也不是她让他有了从良之心,这横竖打不到一块的事怎么忽然让她摊上了,还显得与她有关似的?
最重要的是,对面的男人居然开始借酒浇愁了。
他居然会借洒浇愁!
“你等下还要开车,不能喝酒的吧。”
“既然开瓶了,不喝岂不浪费?”他很快喝完两瓶,顺手开了第三瓶。
那好吧,反正钱是他的、命也是他的,他自己负责就行,她已经尽到劝说的责任,苦口婆心什么的她做不来。
不过他喝酒的样子真的很赏心悦目,那幽深的眸子隐在镜片后,不显山不露水,衬着他消沉中带点落拓的神情,配上那破落的背景,还真别有一股遗世孤立的味道。安之看着看着就顿悟了美朵的忧伤情怀,这样的男人要是真的肯喜欢女人,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帮他“赎身”。
不过纵然有再多的人愿意,至少她宁安之是绝不愿意的!
酒过半巡,虞玮韬的脸已有了微红。他又替自己斟满一杯,将剩下的半瓶啤酒放回桌上。
才两瓶半啤酒,自然不足以使他醉,不过看着对面的安之,他竟然有了点点心猿意马的感觉。他想起她柔软温腻的双唇,就好象两片最娇艳的花瓣,带着清香芳甜,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只想要索取得更多。
其实他当时吻她,是带着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想法,心里也说不清究竟是担心更多还是期待更多。他只知他已经不想再等调查结果,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要么沉沦,从此不管不顾的再不放手;要么恶心或反感,从此断了所有退路与念想。
最直接最明确的答案就是沉沦。当几天前终于有了调查结果时,他觉得之前耿耿于怀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安之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那个,如果你想不醉不归,我不负责送人回家的。”
虽然他帮过她不止一次两次,道义上来说她不可能撇下他一走了之,但她做不出昧良心的事,不代表主观上就是乐意的,这一个态度她一定要表明。
他冲着她笑,带着微醺的味道:“你放心,我会安全把你先送回家的。”
“你这样还准备开车?”安之的声音不自觉走高。
“你觉得我喝醉了?”
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痛,将桌面上的菜统统拢到自己跟前后,埋头苦吃起来:“害人害已的家伙,给你吃才是浪费呢。”
“宁安之?”
她不说话,继续往嘴巴里塞东西,连姜片蒜末都不放过。他看她明明已经到了皱眉头苦咽的地步,却还是不停口,这种倔强的劲头莫名刺痛了他:“你这是跟谁过不去?”
她能跟谁过不去?那种该死的酒后驾车的浑蛋,即便她去杀了他,能换回清扬的命么?安之使劲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你喝你的、我吃我的,谁也别管谁。”
“那我不喝了,你是不是也能不吃了?”
“你不喝就我来喝。”她死命地将嘴里的菜咽下,筷子一扔,双手捧过啤酒瓶,仰着头对着嘴就猛喝起来。
“宁安之!”
她哪有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理他,一气将剩下的半瓶啤酒悉数灌进肚子后,捂嘴起身直往洗手间冲。
他伸手想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她纤细的身体里好像蕴藏了无数未知的力量,一推之下几乎让他趔趄。待他追上,就只看到洗手间的门在他眼前“砰”一声关上。
小小的饭馆只有一个男女共用的小洗手间,他站在洗手间外,听门内呕吐声、冲水声此起彼伏。
他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才故意让自己这般难受。就像那个大雪天的夜晚。
安之趴在水槽边,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一阵阵发怵。有人敲门,是虞玮韬,问她是否还好。她想回答,开口就是一个激灵,竟没办法发出声音。
“需要我进来,就拍下门或墙?”
她倔强地不动,腹部的抽痛一浪浪袭来,她却好像终于找到了流泪的借口,弓着身伏在水槽边拼命地哭。
“宁安之?”他拍门,“数到三我就进来了。”
她想自己出去的,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平时很容易做到的事这一刻却异常艰难,她站不直身子,也止不住泪。
“怎么了?”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数到三就踢开了门。她哪里有掩饰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又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只能蜷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一抽一答:“肚子好疼。”
他霎时一惊,记忆中似乎有相似的画面划过脑海,来不及与眼前所见交集重合,就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他顾不得多想,抱起她直往外冲。
托虞玮韬的福,安之被送进医院后,不用排队等侯就直接进了病房挂点滴。
一旁漂亮的女医生叮嘱虞玮韬:“不用担心,挂完点滴就没事了,回去喝点清淡的粥,别吃太多东西。”
“今天值班?”
“是啊。”
“辛苦了。”
她笑:“要慰问就来点实际的。”
他跟着笑:“蓝医生,我记得你这个职业是不能收红包的。”
“你用绿的不就行了?”蓝敏说完,又检查了下点滴瓶,道,“我去那边忙,有事再叫我。”
转身拍了拍安之:“当然,最好是别来叫我了。”
虽然安之不认识她,但她认识安之。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她被虞玮韬叫去救人加伺侯人的事主不正是眼前这个病怏怏躺在床上吊点滴的人么?想起刚才虞玮韬眼里的关切,这个永远以礼待人又永远与人保持距离的男人终于动心了?
虞玮韬伸手抚上安之额头,她头一偏,他的手滑至她发际,触感丝滑。
“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之挪开身子,彻底避开他的手,心里的那句话就像秋天的枯叶,悬在枝头摇晃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落下来。
即便是刚才那样的情况,痛楚并昏沉着,可当他抱着她,出于习惯地想将她安放在副驾驶座时,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疯了似的抓扯捶打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切。
她眼前,只有他而已。所以那些反抗的承受者也只是他而已。她死命揪着他领子,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的拉着扯着,等他安抚着将她抱至后车座,她却像被毒蝎蛰了一口,睁大着眼睛,惊得不敢置信。
他委身时,半敞的衣领下,靠近左肩骨的位置上,一道极浅极浅的疤痕毫无预警的暴露在她眼前。
她紧了紧手,掌心那枚被她扯落的钮扣就像嵌进了她心里,硌得她心有些疼有些慌有些乱。
半个杯口的弧度,左肩骨的位置。这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以后不许一个人到河边玩。”
“呜呜呜……”
“快别哭了,洗完澡换好衣服,被你奶奶知道就惨了。”
“呜呜呜……”
“好了好了,等下我陪你玩,这总行了吧。”男孩替她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叹口气、屈服了。这个暑假他原是跟着外出工作的父亲来享受亲情的,结果却变成侍候眼前这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小祖宗。
小女孩一抽一答的止了哭,用红肿的眼看他:“不能骗我。”
“嗯,不骗你。”
“那我们等下去抓蜻蜓好不好?”
“蜻蜓是益虫,不能抓。”
“那我们抓青虫吧。”
一想到她抓来青虫就会用一根细细的牙签按住,然后来回的搓,那墨绿的液体溅得她满手都是,她咯咯咯笑着,捏着那根瘪瘪的青虫尸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很好玩耶,大麦哥哥你要不要玩?”
每每这种时候,(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敬-请-登-录)他就觉得眼前这个长得很像天使的女孩是个十足十的恶魔,所以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老师辛苦教导的良知抛到九霄云外:“那还是抓蜻蜓吧。”
至少她抓来蜻蜓只是将它倒竖着放进玻璃瓶,活活闷死而已。
安之的拇指沿着钮扣的轮廓一遍遍地抚摸。
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不知不觉过去了多少年,很多记忆早已随风消散,但后来怎么样了,她还记得。她记得她换好衣服就被赶出了浴室,抱着杯汽水乖乖等在外面,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推门就进去了。
铺天盖地的一阵混乱,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就见男孩胸前血红一片,半个杯子陷进他左肩里,还在不停往外流血。她“哇”地大哭出声,比刚才失足落水还害怕。
后来的记忆也还清晰,夏天未完之前,男孩就被他母亲接回了家。她跑去问父亲大麦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来,父亲一言不发。她又跑去问母亲,母亲正忙着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放到箱子里,她问她大麦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她却忽然抱住她不停地哭。
她当时真是太小了,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抱着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已经记不起男孩的面容,甚至记不起他有没有戴眼镜。可即便当时她还这么小,也没办法将那年夏天发生的事当作随风飘飞的柳絮,轻意地丢弃与遗忘。
那年夏天过去之前,母亲拎着她收拾好的大箱子走了。她被父亲送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没几天又被爷爷奶奶送回来。自此之后,她再没见过母亲,也再没见过大麦哥哥。
她记得住在爷爷奶奶家时,有一天吃饭她问奶奶大麦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来,奶奶没说什么,只是端过她手中吃了一半的饭,进了厨房。后来她又问奶奶妈妈去了哪里,那天的晚饭她也没有吃上。
据说那天的晚饭奶奶也没吃。爷爷告诉她,以后不准再提这两个人,提一次没饭吃一次。她不想饿肚子,就乖乖照做了,真的再没提过。那两个人也就这样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再没见过。
二十年后的重逢,没有久别的惊喜,没有童年的影子,只剩陌生。大麦哥哥是,母亲也会是么?
“我……可以帮你。”
虞玮韬一直以为安之的沉默是因为身体不适、精神不济,难道她刚才皱着眉头是在苦思这个问题?好吧,他愿意迁就她的思维与逻辑:“你不会是病糊涂了吧?”
“不愿意就拉倒。”
他笑,意味深长地:“我是怕你一时兴起,然后半途而废。”
“我没这种坏习惯。还有,你一定是有了想追求的目标,才想要从良的吧?所以你要预先把那个女孩子的大致情况告诉我,我才好因材施教。”她想了下,觉得形容得不对味,“不是,应该是对症下药。”
“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比如追蓝医生和追祝总监,方法肯定不一样。你不告诉我对方具体情况,我怎么帮你出主意?瞎出主意失败了怎么办?”
“告诉你情况,就一定能成功么?”
“呃……”虽然他这问题实在是没心没肺,但不可否认,她下不了保证。
“而且我不是很了解她,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心意,所以觉得还是慎重些好。太冒冒然,只怕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很认真地道,“既然你愿意帮我,不如就先我们相处试试?”
“什么!”欺负她是病人也不至于欺负到这地步吧?他这不是把她当试验田了嘛!
太无耻太可恶太过分太猥琐太……□了!就是他是她的大麦哥哥,也是不可原谅的!
“因为我听说你不喜欢男人。”他很婉转的表达了安之是拉拉的意思,继续昧着良心忽悠,“所以我想,至少在这过程中你不会爱上我。等我调整好了心态,学会了怎么与女孩子相处,你的忙就算帮好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去追求我的幸福。”
“安之,你是真的不喜欢男人吧?还是公司里的人都误会了你?”
他不放心的再次确认,那认真而纯良的眼神终于让安之不顾病猫的身体发了回老虎的威:“是,我不喜欢男人,尤其不喜欢你这类型的。不过丑话说在前,你要想清楚了,要是在这过程中你爱上了我,那你就一个人躲墙角哭去吧,我是不负责善后的。”
安之一直是这样自信的。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她,也都应该喜欢她,奶奶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以前奶奶有多不喜欢她,后来又有多喜欢她,临终之前还将所有积蓄都交给她,让亲戚们看红了眼。
虽然也有意外,比如林岫。
从她第一次对林岫表白,一直到临近毕业,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那句老话——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是谁说出“女追男、隔层纱”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真真害人不浅。她就是被这句话误导,才会因为徐佳的笑闹与激将,执着的倒追了林岫这么长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喜欢上了林岫,还是只因为自己不服输的个性。
毕业之后,王殊华跟着林岫回家,安之才不得不放弃倒追的行为。那一段日子其实也挺难过的,改变一种习惯并不容易,有一天晚上她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人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吐得半死,却倔强的不去医院不求救,直到第二天一早清扬跑来找她。
是清扬抱着半死不活的她赶往医院,那温暖的胸膛一如之前她每次向林岫表白失败后给予她的安慰,不管是发泄还是依靠,从不曾有一句抱怨。她忽然觉得安下心来,眯着眼看他一脸的心疼与自责,听他嗔她:“怎么喝酒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知道自己没酒量的,喝醉了没人照顾怎么办?”
这个始终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的男子,她努力弯起嘴角想冲他笑,最后却是倒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后来她就和清扬走到了一起,而与林岫继续保持着熟得发烂的同学兼死党关系。王殊华是他们的校友,虽然同届不同专业,又是W市人,但她肯跟着林岫过来,对这一份感情也是态度鲜明。安之曾以为他们四个人能这样相亲相爱相伴的走完一生,没想到不出一年林岫就和王殊华分了手。再后来,连清扬也离开了她,永远离开了她。
虞玮韬会不会爱上她,安之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决定帮助他,是因为在她心里,已经将他与大麦哥哥联系在了一起——哪怕她还没向他确认身份。
世事总是如此难料,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就像那场车祸,就像她突然找到了童年时的大麦哥哥。
如果虞玮韬只是虞玮韬,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做这种决定。可是他还是她的大麦哥哥,于她来说像是亲人一样存在的大麦哥哥,好几次将她从河里救上来的大麦哥哥,她怎么可能将他当成寻常人般抱着谨慎、戒备的心,与他矜持着保持正当社交距离?
“又发什么呆?”林岫从后视镜瞄一眼安之,叹口气。她的眼神温柔而悠远,一定又是想起了清扬。
她回神看他,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毕竟只是她个人的决定,她只需对自己负责,有时候告诉朋友反会增添朋友麻烦。
“对了,你知不知道清逸拿那些保险金干什么去了?”
“不管他拿去干什么,那是他的自由。”
“安之,你真是看得开。”
安之有些自嘲地笑笑:“就算这笔钱给我,你觉得我能安心花么?”那是清扬用命换来的钱,他们不愿给,她也不想要。
林岫沉默。现在这个社会,有多少人为了金钱出卖灵魂,可是安之为了清扬,却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从头开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勇气,也不是每个人都甘愿这般付出的,然而关于钱财的一切,安之始终选择放手。
房子是、赔偿是、保险金也是。撇开后两者,安之曾在那套房子中付出多少,他比谁都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相比之前还闹着要他经济补偿的刘婉,安之真是让他既钦佩又心疼。既然她这一次还是选择放弃,那么清逸拿这些钱去还赌债的事他不提也罢。
美朵的脸色有些臭。
安之宽慰:“算了,随她们说去,我又不少块肉。”
她们刚才去员工活动室,听到几个人正议论她,说她宁安之是如何如何勾引虞玮韬的,包括主动投怀送抱、宽衣解带,最后又被虞玮韬毫不留情的拒绝。似乎这些都是她们亲眼所见,又或者这样的事情曾经上演,所以臆想起来连细节都很具体形象,无中生有的过了火。
“自己得不到,就见不得别人好。她们就是妒忌,越妒忌越说得不堪,恒隆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理阴暗的人!”安之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过程细节一五一十地照搬了当年发生在施静身上的经历,后来施静迫于流言压力不得不辞职,又误会是她泄露的秘密,好好的朋友变成了仇人,所以美朵今天才会这么激动。
“谁都有心理阴暗的一面,不然就成圣母了。我们去阅览室吧,随她们爱说说去,其实她们会这样说,至少表明不相信我是拉拉,也算替我正名了。”
美朵被安之的话逗乐,“噗嗤”笑出声:“你还想又当拉拉,又勾引男人,男女通吃啊。给别人留条活路吧,新一届‘恒隆之花’宁安之同学。”
“去,你才恒隆之花,你们全家都是恒隆之花!”安之伸手去掐美朵,美朵四处乱躲,两个人在走廊上笑闹成一团,直到电梯口。
电梯口正站着恒隆大厦最帅最有型最受欢迎的两个男人:程董事长和房产公司虞总经理。安之与美朵赶紧收敛笑闹神色,一本正经的向领导问好。
“七点,别忘了。”虞玮韬对着安之微笑地说完,与程默一道进了电梯。
安之赶紧拉住美朵往前迈的步子,直到电梯门在她眼前合上,才道:“我们换一辆乘啦。”
“说,你们七点要去干嘛?”美朵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没干嘛。”
“赶紧老实交待,别逼我动用私刑。”
“真的没什么。”
“宁安之!”美朵说着扑将过来,在安之胳肢窝和腰肢到处挠痒痒。安之平生最怕痒,哪里经得住,没一会儿就举双手投降了。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可是安之和虞玮韬从一开始就不合拍。
七点半,安之孤伶伶等在停车场出口处,连根毛都没看到,更别说人了。领导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自己往往不等人,却非常喜欢让别人等他们。比如虞玮韬虞总经理,就算她以前放过他鸽子,他也不至于跟她约会两次,就迟到一双吧?
等等,他……应该不会耍她的吧?这个念头刚浮现,手机就响了起来。
“还没下来?”
“是你还没下来吧!”贼喊捉贼的无耻之徒,安之怒。
“你在哪?”
“当然是停车场出口了!”太可恶了,不是他说让她七点钟在停车场出口等的么。
电话那端的人静默片刻,才恍然道:“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安之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了虞玮韬十来遍后,终于看到虞玮韬的车子缓缓停在了她跟前。
她几乎是斜着眼睛坐上后座,阴阳怪气的赞叹:“领导来得真早啊。”
“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安之的眼睛抽筋了。怎么说来着?见过脸皮厚的,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虚活二十多载,难得寸进尺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一定得往死里鄙视。
不过安之的鄙视犹如滴水入大海,不仅没有引起丝毫波澜,被鄙视的人反倒愈见温雅,连说话的语气都特别的友好:“对了,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想说就说。”
“说了可能会打击到你的自尊心,听说女孩子的自尊心都特别的脆弱。”
“那就别说了。”
“可是不说的话。”他微微沉吟了下,“我怕有些误会会一直继续。你知道,误会这东西搁在心里不及时消除,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久了容易长成刺。”
安之顾不得他这番经验之谈,只好奇什么样的误会能打击到她的自尊,还会一直重复上演?不过前面坐着的可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迟到的人啊,所以就算她再好奇也要保持高姿态。安之改鄙视为俯视,一副施恩的模样:“那就说吧,寡人赦你无罪。”
如果他是想替迟到找个借口,那么就等死吧。
虞玮韬装腔作势轻咳两声,又看一眼后视镜中的安之,镜片后的黑眸满含笑意,语气却平静得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是这样的,刚才你等的地方是……入口。停车场的出口在另一边。”
安之在俯视中直接悲壮了。
美朵不死心的一再追问:“昨晚的烛光晚餐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快说。”
得知安之与虞玮韬有约后,昨天一下午美朵都在怂恿安之下班后先回趟家,让她换身小礼服什么的再去赴约。像虞总这么有品位的人,请人吃饭,还是请他的“绯闻女友”吃饭,那一定挑的是最顶级最奢侈最浪漫的烛光晚餐。
那“三最”晚餐所在地就是安之与虞玮韬一起去过两次的小餐馆。安之想,她要是听美朵的建议穿个小礼服去,虞玮韬大概会笑掉大牙。
当然,如果他真的会笑掉几颗大牙,她还是很愿意自我牺牲,穿一次小礼服的。
“哪有什么烛光晚餐,就是寻常的吃饭而已。”
“切!寻常的吃饭?怎么不见虞总请别人出寻常的吃一次饭啊?安之你摸着良心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那他请你吃饭干嘛?”
“呃……”安之答不上来了。总不能告诉美朵说,她正在帮虞玮韬“从良”吧?
原本告诉美朵也没什么关系,可自从知道虞玮韬就是大麦哥哥后,她私心里就不希望他的隐私被人过多的非议了。此前“玻璃”传闻已是人尽皆知,她不想他“从良”之事也闹得满城风雨。
安之越不肯说,美朵就越好奇;美朵越好奇,就越要追问个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就像身体里忽然长了只小猫,天天用猫爪狂挠她的心肝脾肺肾,挠得美朵都没办法安心上班了。
更没办法安心上班的是安之,因为美朵的追问是全方位立体式的。上班下班吃饭午休,每一个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段都不放过;手机电话短信BQQ,每一种方式都要尝试。如此这般几天,命中注定做不了革命烈士的安之屈服了,BALABALA招供了大半。
美朵听完捶她:“要死啦,你是没见过世面还是饿了三百年了,至于吃饭吃撑到被送进医院么。你这样,虞总居然没被你吓跑,真是奇迹!”
“那啥,你不知道蹭饭的口号么?”
“什么口号?”
“以锅为碗、以碗为勺。我还算含蓄的,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含蓄个鬼。要不含蓄,你还想直接吃到挺尸不成?”
“值得考虑。”
“哎呀,我真被你气死了。要淑女,淑女你懂不?”
“懂,这条路你不是走得惨败了嘛,放心吧,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这回轮到苏美朵悲壮了。
林岫第三天才知道安之还他的钱中,算上了利息。
“宁安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之边吃饭边回电话:“你不收利息总得接受我请次客吧。”
“请客就请客,你给钱干嘛?”
“谁让你那天晚上抢着买单。”
“宁安之!”
“哎呀,不说了,我饭才吃一半呢,挂了。”虽然林岫总是一副欠钱不用还的架式,但她心里时时记挂着,前几天发了工资终于将余下那一半医药费凑齐了还他。
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好啊。安之刚将手机放进口袋,就见斜对面的小刘目瞪口呆:“虞……虞总……”
安之扭头。确实是恒隆的钻石王老五、最受群众欢迎的好领导虞玮韬同志。今天不仅就他一人下来“微服私访”,而且独自“微服私访”的虞总经理端着餐盘竟然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虞……虞总……”坐在小刘边上的美朵表情与小刘如出一辙。两人并排坐着,嘴里都含着口饭,很和谐的一副景象。
诚如程默所言,安之进入公司后备受男同胞的关注,小刘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拉拉事件之后,大多数人退而观望,唯小刘不退反进,这一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下来,倒是与安之、美朵混得不差。
安之虽然不接受小刘,但小刘开朗健谈、进退分寸掌握得好,也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是张着嘴巴吃饭的么?”虞玮韬飘一眼小刘,话口虽然瞄准小刘,但坐在隔壁的美朵也不幸中枪了。
两人赶紧扶一把下巴,开始吞饭。
虞玮韬又飘一眼安之,闲话家常一般的从容淡定:“不是告诉过你别吃韭菜了。”
对面两个吞饭的人再次目瞪口呆。安之慢条斯理的将嘴里的韭菜作一番细嚼慢咽之后,带着扑鼻的韭菜味,转头对虞玮韬道:“韭菜很好吃啊,听说还能壮阳,虞总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小刘和美朵同时石化。
虞玮韬忍住将安之打昏拖走的冲动,冲对面之人挑了下眉:“吃不下了就早点回办公室吧,事情一堆等着做呢。”
石化中的小刘好半天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他崇拜的领导是对他说出的这番话,可怜他才吃了一半,也只能端起餐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小刘一走,美朵顿觉失了依靠,支支吾吾一句:“我……我也吃饱了。”急忙跟着开溜。
唯有安之从始至终淡定地嚼着她的韭菜,不忘给他打分:“还是零分。”
是的,零分。上次约会她就给他打了零分,没想到这次也不例外。
“就算有惊无喜,也该有点分数吧?”怎么说这共进午餐也是他的“神来之笔”,她多少也该给点肯定或鼓励才是。
安之慎重地摇了摇头:“无惊无喜。”然后夹一筷韭菜至他跟前,眯着眼对着他笑,“如果你把它吃了,说不定我会有那么点惊喜哦。”
中午这一餐饭,又在恒隆火了一把。安之不得不感叹:“生活就像超级女声,能笑到最后的都是纯爷们!”
“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吃韭菜?”
安之摊手以示无奈。美朵却一下子搂住她腰,一脸谄媚:“老实交待,你跟虞总是不是已经全垒打了?”
“我们压根还没开场。”
“那他怎么不允许你吃韭菜?”
安之从她魔爪脱身,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问题你应该问他。如果你非要问我,我只能说,大概他不喜欢韭菜的气味吧。”
“呐呐呐呐,那他怎么不跟我说不许我吃韭菜?”
“因为你中午没点韭菜啊。”
美朵西子捧心状的呕血了。
“你就别装了,来来来,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不许私藏哈。”关于虞玮韬的种种传闻,在这座大楼里还有谁能比苏美朵更了解呢?这可是交易啊,她老实回答美朵的问题,美朵就跟她坦白所知道的关于虞玮韬的一切。
只有更全面地了解虞玮韬,她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虞玮韬刚准备下班,就见程默推门而入。
“虽然你是老板,但进来之前至少也敲个门吧。”
“怎么,会不当心撞见什么么?”
“我没你这种恶趣味。”
程默堂皇在沙发上坐下,酸他:“都到了大厅广众之下不许她吃韭菜的地步了,应该是我没你这种恶趣味才是。”
“你这是在吃醋?”
“呃……”程董事长被反酸了。
“你都已经结婚两年了,有些事我想我们都应该放下了才是。”他起身,深深看一眼程默,直看得他心里发毛,才淡定说道,“我先走了,你要想缅怀什么,就多坐会,记得走时别忘了关门。”
一向腹黑强势的程董事长终于华丽丽的被人涮了一回。
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安之总觉得最近的午餐气氛格外的安静。
美朵深有同感,却颇有些咬牙切齿:“虞总真狠啊。你看那天之后,小刘都不敢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美朵不知道的是,虞玮韬更狠。小刘不是不敢和她们一起吃饭,而是没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和她们一起吃饭。每天临中午时,他敬爱的领导都会有紧急任务给他,等过了正常的就餐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他又会接到领导春风过境般的温暖体恤:“你先去吃饭吧,吃完再赶工不急。”
可怜的小刘抱着听筒泪流满面。说急的是他,说不急的也是他,身为领导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呢?
不过安之也顾不上小刘了,她有她的困扰。
自从答应虞玮韬言传身教后,虽然她言有传、身有教,但总觉得没找到那个关键点,所以进展缓慢、效果微薄,让她很是头疼。偏偏这种时候二叔又来电话,说是趁着开春要盖新房,想向她借五万块钱。
前年奶奶病逝时,把所有积蓄留给了她,一共五万块钱。当初因为这笔钱,几位叔伯闹了好一阵子,清扬几次劝她放弃继承,最后她还是接受了。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一方面也是因为奶奶的遗愿。
奶奶临终前说,这是她对她仅有的补偿了,让她一定要收下。
安之拒绝了二叔。不是她不肯借,而是她没钱借。那笔钱连同她工作几年的积蓄一起用来装修她与清扬的新房,她怎么可能向清扬家人计较收回?
不一会儿,安之又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说二叔盖新房是准备给儿子娶媳妇,正经用途,让她能帮就帮。安之敷衍着说再考虑一下,挂了电话出神良久。
从小到大,因为爷爷奶奶偏心孙子的关系,她与叔伯几家亲戚都不怎么亲。母亲离婚出走的事,也是她被排挤的原因之一。这种状况直到她上高三才有所改观。高三那年之后,叔伯因为奶奶突然对她的疼爱,态度也有善起来,直到奶奶走后,因为五万元遗产的缘故,大家的关系又回到原点。
转眼就是清扬的忌日。(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敬-请-登-录)安之与林岫趁着周末一道去看清扬。
安之送上玫瑰,用衣袖仔细抹墓碑上的照片。林岫则拎了瓶酒,自带了两个酒杯,坐在墓前喝一杯、洒一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回忆属于他们的那段美好岁月。良久之后,安之才道:“给我一杯。”
“清扬不许你喝酒的。”
安之笑:“他只是不允许我在别人面前喝酒而已。”
林岫冲着清扬的照片一竖拇指,彻底拜服了。让外号三杯醉的人只在他跟前喝酒,李清扬这不是扮猪吃老虎,想趁着酒醉好那啥嘛。
“再来一杯。”
“喂喂喂……”
安之冲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撒娇:“清扬说我可以再喝一杯。”
“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才。”
“宁安之,你就瞎掰吧你。”林岫觉得耳边有无数个声音都在冲他唆使着一句话,那就是“掐死她、掐死她”。
“呐,他又说了,如果你再对我的话存疑,就分两杯给我。”
“我信你才怪!”
“三杯了,三杯了。”
林岫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墓碑上。扒了下头发,他狠狠夺过她手中酒杯满上一杯:“最后一杯,我不想背你下山。”
安之也不争辩,抱着酒杯傻笑了会才仰头一饮而尽。
借钱的话,她终是没向林岫开口;难得来看清扬,她也不应该尽说些让清扬担心的事才是。
安之最后从信用卡里透支了一万元交给父亲,再由父亲转交给二叔。
她跟父亲说不借钱给二叔时,父亲只回她一声沉沉的叹息。这一声叹息让她的心霎时揪痛起来,说不出的愧疚。或许不管如何,她都得想办法拿出点钱来,哪怕不为了二叔,而是为了父亲。
这一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她怕跟那些可以商量的人说了,他们都会急着将钱拿给她,让她又欠一份人情。
父亲接过钱时没多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你二叔家的事,我们能帮就帮吧。”
父亲就是这样,叔伯家里的事总是尽心尽力的帮忙,但若反过来,则不尽然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只是不愿意相依为命多年的父亲为难,才一直能依则依。
虞玮韬明显感觉到安之的心不在焉。
送花、吃饭、电影,一切都是根据她“烈女怕缠夫”的最高指示而制订的“追人”计划,刚一开始她也是很配合的,接了个电话后却不一样了。
“晚饭不合口味?”
安之摇头。
“要不换场电影?”
她还是摇头,然后深呼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不用。我们进去吧,该开场了。”
钱真是一个让人爱不起来的东西。父亲刚才打电话来问她能否再帮二叔一点,她知道肯定是父亲拿钱给二叔时,二叔嫌少了。可是她已经尽力了。每个月房租三餐之类开销不少,之前透支的一万块钱,本金加利息,她都不知道半年内能不能还清,更何况她的信用卡透支额度只有一万块。
其实虞玮韬猜到了几分。安之接电话时虽然刻意压低声音、言辞简洁,但他是何等心思,只字片语就能拼凑出个大概。
看完电影已过十点,夜静静的,尚有些清冷。安之落后一米远,跟着虞玮韬往停车场走。
“宁安之。”他忽然停下,转过身看她。路灯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将他的影子斜斜拉长,有一半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微扬起脸,“嗯”了一声。
“你看,每次出来都要这么晚才能回去,你一定很辛苦吧。”
安之赶紧摇头。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或许会一年两年,安之,我不习惯欠人情。”他言笑清宁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很温暖。
不过安之这会没空欣赏。不想欠人情他当时点名拉她干嘛?再说一年两年,他的玻璃症状有这么根深蒂固?安之忧郁了下,还是很好脾气的开导:“你不要这样想。我答应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欠我一份人情。更何况大概十个人里面会有十个人觉得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难道你也这样认为?”
她耸耸肩:“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前也帮过我,就当是我还你人情好了,你不必因此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别让我赔那件T恤就万事OK了。”
如果没有他,她说不定早二十年前已淹死在河里了。所以帮他达成“从良”的心愿,是她义不容辞的事,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只不过一年两年的说法太囧,让她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裸的歧视了。
“我那些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她笑,忽然心情大好的样子,快步越过他,回身示意他跟上:“走吧,别想这么多了,以后你就会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功成身退、你出师大捷,给我包个媒人红包好了。”
虞玮韬话里的意思她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虽然她现在很需要实际点的感激,但人穷志不短,他又是她的大麦哥哥,这种无耻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蹭吃蹭喝于她来说已是极限。
安之在第一阶段的约会里,深刻分析了女性的优势与独特魅力,以及男女在一起会有的化学反应,并向虞玮韬输灌了一堆恋爱经验与男女相处之道,让约会的气氛看起来分外像学术研讨会。
虽然这样的约会很无聊,但必要的铺垫还是要有的。而且在安之看来,虞玮韬听着虽说不上兴致勃勃,但也无不良反应,她觉得第一阶段的任务基本完成,是时候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了。
在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之前,安之用心良苦的作了阶段性总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言传方面到此结束,以后最多也只是提醒与重申了。至于身教嘛,这一阶段的约会除了上次,你都是零分,虽然造成这种结果的大部分原因在于你的表现,但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那就是大多数女孩都是感性的,如果不是一见钟情或互相倾心,一般你在追人之初得到的反应都比较打击自信。因为女孩子不喜欢你的话,你请她吃饭打她电话什么的,有时候她不但不会心动,还会觉得你很烦。”
“所以追人的至高宗旨就是‘烈女怕缠夫’?”为什么她就不能用文雅一点的说法呢?比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明都是一个道理。
“BINGO!回答正确,一百分!”苍天啊,她这些天的苦口婆心没有白费,她的大麦哥哥果然是个开窍之人。
“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
接下来是先苦还是先甜呢?安之锁眉想了三秒,顿时有了主意:“接下来,让你尝点甜头。”
按虞玮韬的条件,应该没有女孩子会拒绝他。就算拒绝,也不可能跟仇人似的,只要打着朋友的旗号很容易接近并改变现状,所以她的零分工作完全可以在这里告个段落。
下一阶段,就是最甜蜜最美妙最让人心动的半推半就时期了。如果这个阶段顺利,就进入正式热恋期,这个阶段不顺利,那就只能SAYGOODBYE了。
五一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天气晴朗。
虞玮韬刚下车,就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引。正是蔷薇花开时节,小区西面的围墙上粉的花绿的叶瀑布一般爬满整片。安之就站在花瀑之间,微仰着脸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轻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纯白的长裙跟着飞舞起来,夕阳下的美景如诗如画。
良久之后,她才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视线相对,他还来不及收回恋恋的眼神,就见她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末了还在他跟前轻灵地转了个圈。
长长的裙摆划出一个美丽的圆圈,她周身仿佛笼罩在光华之中,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怒放蔷薇:“漂亮吧?”
他不自觉地跟着她笑:“很漂亮。”
“真的?”
“真的。”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三两下爬门的爽利样子,今天这样长裙曳地的婉媚模样是他此前不敢想象的。
看着虞玮韬愉悦的样子,安之顿觉下午埋首衣柜淘了半天衣服的功夫没有白费。女孩子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你说男人他能穿条裙子跑你跟前来卖娇么?一想到此,安之颇有些洋洋得意,她拍拍虞玮韬的肩,语重心长的肯定他赞美的行为:“孺子可教,记得保持啊。”
虞玮韬只觉得一副美丽的诗画被人生生撕碎在眼前,他想悲剧的感觉大约就是如此吧。
一旁安之还在念叨:“女为悦已者容。看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对你有好感,就看她约会时有没有精心打扮一番。如果她有费心打扮,又微笑接受你的赞美,那么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怎么样,女孩子是不是很可爱?你刚刚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甜?”
在她拍他的肩之前,他心里确实抹了蜜似的,可是她拍肩的动作将他拉回了现实。原来她的精心打扮与巧笑嫣然不过为了上课所需,一想到此,虞玮韬莫明感觉一股失落:“看来你的打扮还不够用心。”
“什么?”安之怒了,“这可是我仅有的一条长裙了,压箱底级别的,你居然没感觉也不感动?”
个死玻璃男,刚才明明笑得跟什么似的,难道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么容易有感觉,也就不需要你帮忙了。”
好吧,说得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安之爬进车,一骨脑儿将气撒在副驾驶座的玫瑰花上:“不是说过别买花了嘛。我们只是试验而已,这花拿回去又不能吃,浪费这些钱干嘛。”
年纪大的人记性就是不好。
转眼又见他杵在车外不动,她从窗口探出头喊:“再发呆也没有让你有感觉的美人,快上车吧。”
真是的,她已经尽力了,他居然还是没感觉。她又没多余的闲钱添置更漂亮的衣服,难道要换一个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