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浮生花事绘从容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2其实安之倒是理解刘婉的,所以一直选择忍让,只是没想到她的一再忍让反让刘婉的报复愈加疯狂。或许刘婉太爱林岫,才会看不清她与林岫之间除了友情,再无其他。她从未有横刀夺爱之心,林岫对她也未有男女之爱,哪怕他当时说结婚,也不过是悲痛之下的怜悯而已,与爱情无关。
沧桑不过弹指间,能回首却再也回不了身。清扬走后,她与林岫的感情只会更单纯,如果刘婉能明白 这一点,事情或许就不会演变至今天这般地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他们才走到分手这一步,所以她始终对林岫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而至于刘婉,即使她再理解她,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林岫怒气冲冲的往大公寓赶。
他一直觉得刘婉人如其名,温婉贤淑,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久了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小气、爱嫉妒、疑神疑鬼、无理取闹、尖酸刻薄、歇斯底里……是她最初掩饰得太好,还是如她所说,是因为太爱他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矛盾、置疑、没完没了的争吵,所有一切在她冲到医院辱骂安之那一刻彻底爆发。林岫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又可怕,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女朋友?
然而也正因为刘婉的这一闹,得知清扬噩耗后就像个木偶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的安之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快去……追回她……别再来……这里……看我了……”
他还是来看她,一天一探,风雨无阻。刘婉还是天天跟他吵架,见面吵,见不到面就在电话里吵,等他连电话也不肯接了,她就开始找安之的麻烦,到这一次,居然还对安之动起了手!看着那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的横在安之眉上,虽然擦了药,却还是会随着她一举一动时不时的溢出些血来,林岫心里对刘婉仅存的那最后一点犹豫、矛盾与愧疚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了。
开门乍见到林岫,刘婉忙堆起笑容。
虽说已经分手,她还是住在林岫的大公寓里,怎么赶都不肯走,被逼急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林岫实在没办法,只好搬出公寓眼不见为净,反倒成了有家归不得人。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她话音刚落,林岫便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你又去找安之的麻烦了?”
她脸上的笑霎时扭曲成了毒草:“她敢抢我男朋友,我当然不让她好过!”
“我们分手与她无关!”
“你敢说你心里没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当年追过你,现在好了,男朋友一死,就急着找你再续前缘……”
“刘婉!”她要是男人,他一定用武力解决。
他一吼,她就像孩子受到惊吓,短暂的震惊之后,大哭起来:“林岫,我才是你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你把那个女人看得比我还重,现在为了她还要跟我分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扒了下头发,深感无力:“我说过,与她无关,我们好聚好散。”
他实在受不了她的当心眼与无理取闹了。即便没有安之,她对他的干涉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
“我不散,我不会让那个狐狸精如愿以偿的。你一天不回来我身边,我就一天不让她好过!”
“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用力抹一把眼泪,咬牙切齿,“我就是要让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第三者的真面目,我就是要让她不好过!”
“刘婉,我原本不想做得这么绝的。”他会选择冷处理,是想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久了,她无趣了自然会离开,总不可能巴在他公寓一辈子。所以即使她之前几次找安之麻烦,他念在旧情份上,以这种和平的方式作最后一次的容忍,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竟敢做出伤害安之的事来。
一想到安之额头上的伤口,林岫心里就涌起十二万分的愧疚。
青春正好、风华正茂的年龄,人生之舟刚扬帆起航,如锦的前程正在前方,生命却过早的消逝了。生死离别,在林岫过去的27年里,不是没体会过,然而人生的无常与多舛,他从未有过这般深刻又痛苦的认识。所谓命运,原来就是这般,前一秒还在相谈甚欢,下一秒已是天人永隔,再如何不敢置信,永远改变不了结局。
清扬的死,让他第一次觉得生命可贵起来。就像青春远走的人才会感叹年少时的无知放纵一般,原来都是一样,身在其中、满手挥霍、浑然不知,直到有天两手空空,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那些从手中溜走的东西,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清扬走时是如何的不舍,所以用尽最后的力气,反反复复的将安之托付给他。从那之后,安之于他,再不仅仅只是同学、朋友、兄弟,或是责任。
这个叫宁安之的女子身上,从此连结着一个叫李清扬的生命。而他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连累她被身边人一再欺凌伤害。
“月底之前搬出这里,下月我会将房子寄卖。”他一把推开刘婉扑上来的身子,冷冷道,“如果你敢再骚扰安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林岫,你不是人!”
刘婉扔出的烟灰缸重重砸在门上,摔落在地裂成数片。林岫又是风一般甩门走人,无视身后一地的破碎声。
犹记得那年岁末,也正是这般萧瑟的冬天,他第一次将刘婉介绍给安之和清扬认识时,安之就说刘婉长得像王殊华。安之没有说错,刘婉只是长得像王殊华而已。是他当时太想念王殊华,既放弃了那段感情又忘不了那段感情,才会被她的这份相像迷惑了心。
虽然安之逢人就解释她额头上的伤疤只是不当心摔倒,又不巧撞在门角上才划下这么一道口子,但连美朵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其他人就更是猜疑连连了。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焦点人物的烦恼吧,安之自我安慰了下,也只好由着他们议论去。反正她身上不会因此少块肉,等大家说腻了自然就太平了。
事有凑巧,这天安之下楼补份流程签字,刚到外贸公司就觉得肚子一阵抽疼。顾不得文件她直奔洗手间,竟然听到有人在洗手间里肆无忌惮的议论她!
这一楼层为恒隆外贸专属,与安之所在的部门隔了四层楼。大概议论她的两个人觉得距离够远了,所以八卦起来没有丝毫的克制收敛。安之仔细分辨,其中一人的声音全然陌生,另一人她越听越像是人资部的白灵灵。
“你说我们新来的小钱是钱副总的侄女?”
“是啊,钱副总原本还想安排她进总部的。”
“那怎么来我们外贸公司了?”
“被人挤下来的呗。”
“什么人能把钱副总的侄女挤下来啊?”
安之听到这里还津津有味的,左右说的不是她,她向来也没有将听来的再传开去的习惯,就当享受一下厕所文化好了。
“还不是那个宁安之。”冲水声响起,说话之人从安之位置前经过,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清晰,“说实话,当初面试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她这么有来历,到了后来终试,才知她原来一直深藏不露着。”
这真是插根发簪被雷劈,安之瞬间就焦了。好不容易扒拉住门才没摔进厕所,她从门缝往外一探,正好看到一双白靴子。这靴子她中午才在员工食堂见过,就在白灵灵的脚上。
紧跟着另一人也出来了,两个人在洗手台的位置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具体什么来历只有我们总监清楚,反正能让钱副总靠边站的,肯定不简单。”
“啧啧,看来同样有背景,也要看谁的背景更强大。”
“那是当然了,(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敬-请-登-录)你以为集团总财务部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你说她背后的关系会不会就是虞总?毕竟他们两人……”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清。
安之保持这个扒门缝的姿势直到双脚发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帝啊,这也太意外了吧,难道她进恒隆是有“贵人”相助,可是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不知情?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够优秀够好运,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比钱副总更强大的“贵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安之一直以为自己只有背影,没想到忽然也有了背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之对这一件事耿耿于怀。
她一介单亲家庭出来的平民小老百姓,亲朋之中既无权贵也不认识什么权贵,来恒隆应聘的事也没跟任何人提过——除了林岫——她没主动跟林岫提应聘的事,只次某次吃饭她接电话他旁听到了,随口问了她几句,并无异常。
而且林岫就算认识恒隆什么人,也不可能跟钱副总PK还完胜。难道是虞玮韬?那也不可能,一来他们不熟,二来他没出发点,三来按职位来说,虞玮韬还差了钱副总那么点——钱副总可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啊。
思来想去安之都没找到重大嫌疑人,能找到的又都没什么嫌疑,在这没什么嫌疑的嫌疑人中,又以林岫与虞玮韬的“优势”稍明显了些。
心中有疑问的感觉就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她一日不将这根刺挑出来,就一日寝食难安。如此这般寝食难安了几天,实在无处可求真相的安之只能亲自做回“福尔摩斯”了。
把笔转了几十圈之后,安之掷笔,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我们算是朋友么?”
信息发送的对象是虞玮韬。要不是“背景问题”实在搅得她难受,打死她都不会主动招惹他。
“不是。”
安之整个人都兴奋了:“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困难你也不会帮我了?”
二十秒后,虞玮韬的头像动了下。安之点开,如愿看到“不会”两字后,心满意足的在他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现在好了,没再多欠他一份人情,嫌疑人就只剩林岫了。
安之解决了麻烦,却苦了虞玮韬。
他刚获悉那一套二奶房的户主正是市国土资源管理局林局长林文博,转眼就收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哪里还能保持平静?
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就是这一件事。纵然安之再好、纵然他再喜欢她,他都绝不会允许自己选择那样的女子共度一生。
安之没再多纠缠,虞玮韬也从震惊与恼怒中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从不认为安之会是拜金女。所以即便她住在林文博的房子里;即便她是通过林文博进的恒隆;即便林文博身居高位,素来的风评与口碑却并不清誉,他依然不愿意相信事实就真如表面看来这般已成定局。
他回想着遇见她的种种,从公墓园的凄切悲恸,到“贵夫人”的额头带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需要他去进一步的查证。而他在还没完全弄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事实真相前,竟然这么轻易又肯定的拒绝了她。
以她倔强的性格,需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和鼓起多少勇气才肯开口向他求助,而他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竟然以这种伤人的方式一口回绝了她。
虞玮韬怀着这样的疑问与愧疚惴惴到了下班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再看BQQ,好像为了证明他心中疑虑似的,安之的头像已经灰暗。
这么准时的下线是很少见的。总部员工下班至少会晚半小时以上,等楼下分公司员工的高人流过去了才走,这在恒隆早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
虞玮韬拨通内线,接电话的是苏美朵,只说安之有事刚走,大约还没到电梯口,好心问要不要她去追,还是留个口信什么的。他挂了电话转打安之手机,连拨两个都没有人接听,他心中隐隐不安,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手机放在包包里,安之并没听到。林总监不喜欢办公室里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所以大家都把铃声调得很低。大街上正是下班高峰期,她赶着去逼问林岫“走后门”的事,不料等车时冤家路窄,居然碰到了刘婉!
“宁安之!”
若是刘婉一早知道她在恒隆想来闹事,肯定不会挑选公交车站这种地方。上帝啊,她也太歹运了,居然在这种公开场合遇上煞星!
“宁安之你站住!”
安之抬脚刚准备开溜,就被人用力拉住。
车子驶出公司大楼,虞玮韬就后悔了。恒隆大厦比邻世贸中心,平时上下班就拥堵,今天路上还围着群人,车子只能以蜗牛的速度往前一分分推进,直至最后不得不停下。
再打安之手机,还是无人接听。他心中焦急,又看前方拥挤的人群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不由伸手松了松领带、连按了几声喇叭。
人群稍微让开了些,他踩下油门正准备通过,刚好看到一抹纤瘦身影,晃眼间又被人遮住。
很奇怪的直觉,明明距离也不近,彼时安之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不过一个转眼即逝的侧面,他仍一眼认出了她。他忙又按了几声喇叭,等到再看到安之时,就见她正与一人拉扯在一起。
是上次“贵夫人”事件的另一当事人,那样尖锐的高分贝他平生仅见,所以印象深刻。
“刘婉,我的忍耐是有底限的。”她的忍耐到她上次来公寓闹事已是极限,她当时就说过,没有下次了。她有她的底线,底线之上她可以容忍,底线之下她却宁愿玉石俱焚,所以不管刘婉今天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想故伎重演,就别怪她不厚道了。
“底限?你这种狐狸精有什么底限?”刘婉推她一把,转手想揪她头发,却被安之一个闪身避开了去。她抓了个空。
围观的人群一听有戏,又舍不得散去了。
安之心中嗤之,不退反进一步,忽作明媚而忧伤状:“刘婉,你是真不明白(看经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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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安之抢过她话头,又作西子捧心状:“难道你真的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么?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么?”
于刘婉来说,安之一向都是沉默好欺负的,这会子突然转变至此,她哪里能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脸一下子刷白:“你……你……你瞎说什么!”
“刘婉,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我们才是彼此一生的依靠啊。”
安之每走近一步,刘婉就往后退一步,她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不止刘婉,四周围观的人也被安之恶心到了,全像木鸡似的呆在原地,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这么别有内涵。
“你温柔美丽善良大方,好比天上的明月,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虽然你也有变态暴力的时候,比如前几天才将我的额头划花,但我并不怪你,真的,只要你喜欢,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哦不,是享受。”安之的视线轻飘飘地扫向身边围观的人群,凄美哀怨地道,“你们还不走么?难道你们也想被我爱上?”
围观的人顷刻作鸟兽散,安之看一眼还在原地呆站的刘婉,忧伤地做最后总结:“离开那些臭男人吧,刘婉,他们不配拥有你。就让我们从今天开始,努力的赚钱攒钱,然后存够了钱移民去荷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里才是我们蕾丝的圣地。”
后面的车子连声催促,将虞玮韬从怔忡中拉回神来。
安之的声音不大,他并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她的表情充满忧伤,仿佛在向刘婉乞求着什么,而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刘婉却是一脸的惊骇。这一幕与那年他出国前所见竟是惊人的相似,当时母亲就是这样惊骇地看着她婚姻生活的第三者——父亲的初恋情人,最后踉跄着逃回车里。
彼时他刚参加完高考不久,正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国的相关事宜,有天母亲突然带他去往J市,直到他坐在车里、远远地从那平房大门窥见里面母亲与另一女人的争执,他才明白(看经典来——>
http:///书农书库)这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母亲不过是个怯场的战士,拉他过来只是为了壮胆,然而结果……
虞玮韬赶紧收回思绪,那满满的担心与懊悔在此刻悉数变成难言的苦涩,一想到也还是有一种可能,安之真是与林文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就觉得自己这样急急赶下楼来的行为很傻很天真。
如果她下午说的“困难”就是指这个,那么他现在的回答,还是会和下午一样。
他按下关窗键,在车子缓缓滑行前,最后看一眼安之,殊不料竟意外看到刘婉猛地冲至安之后背,扯住安之脖子上的围巾就是使劲一拽。安之不备,趔趄之下被她直拖至地上。刘婉就这么扑将上来,双手雨点一般砸向安之,“宁安之,那场车祸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他以为安之会反抗,或躲开,就像刚才那样。没想到她一动不动,竟是痴了傻了一般任由刘婉扭打。
四周又慢慢围拢了一些人,直至将纠缠的两人完全淹灭。
“再这样,我就报警了。”虞玮韬还是下了车。
哪怕安之就是个人人可唾弃的第三者,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在大厅广众之下任人至此。而围观的人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刘婉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手又被虞玮韬挡住,还是不甘心地踹了安之一脚,愤愤然:“你一定会有报应的,宁安之,是你害死李清扬,老天有眼应该下道雷把你劈死!”
“够了。”
听似温开水般的两个字,却没来由地让刘婉惊跳了下。她这才扭头看向来人,金框眼镜、斯文儒雅,甚至这一刻他脸上还保持着微笑的姿态,分明是再温润不过的雅君子,可是她看着,却只觉得胆寒。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刘婉意识到此,恨恨看一眼安之,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虞玮韬看一眼安之,心里想起母亲,终是越过她走回车里。
也许他本就不应该下车,既然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哪一种都存在可能性,那么他至少应该有所保留,选择一种让自己不再沉沦的方式,在期待事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同时,也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纵使他再理智,心里却总像有根无形的丝线将他紧紧缠着绕着、引着他再次向她看去。
她坐在地上,灯影下仿佛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布景,孤寂的、冷清的,来来往往的人经过她身边,或走得更快,或扭头看她几眼,和夜一样的萧瑟。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宁安之?”
她抬起头,隔着层水雾怔怔看他。刘婉的话好比一把利刃直直刺进她心脏,她揪痛着心,看不清眼前这个背光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人。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狼狈的掉了帽子、歪了围巾、乱了头发;看她衣领微敞、锁骨半露;看她额头的伤疤狞狰得让人心疼……就好象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他心口一下,虞玮韬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这一刻竟然很想将她用力拥进怀里。
“你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声音轻且飘忽。
“既然死的不是你,那就好好活下去。”
她笑,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她这个样子,不知该痛还是该怒。
她却渐渐安静了下来,抱着膝盖低着头,身子微微起伏着,直至完全没有了声音。
“宁安之?”他恨死了自己没办法一走了之。
“我没事,你走吧,谢谢你。”
她的声音瓮瓮地,他原以为是因为她埋首在膝,走回车里才觉得更像是哽咽中带着鼻音。
难道她刚才的笑容只是为了掩饰眼泪?
安之又被高调了一把,而且这一次的被高调特别的不靠谱。
大概那日她与刘婉的事被人撞见,而那撞见之人震惊之下,没能理解她话背后所包含的深层含义,她就这样莫明其妙的成了拉拉。
是拉拉,不是什么第三者狐狸精,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出两天,安之的拉拉之名传遍恒隆,很多人看到她开始绕道,连美朵看到她都是一脸的诡异表情,既像欲言又止,又像欲迎还拒。
“安之……这个……那个……”这天中午吃饭时,美朵又吞吞吐吐的别扭上了。
“干嘛一脸便秘相?”
“要死了,吃饭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你居然说这种话!”美朵作干呕状。
好吧,这么快就忘了她上次吃饭时说大姨妈的事,安之无比佩服美朵的记忆力。“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再憋下去我怕你脸上会长出痘来。”
美朵赶紧扔下筷子,用手检查了一遍脸,确实没什么异状之后,才松了口气问:“你……真的是拉拉?”
安之从容喝口汤,卖关子卖到美朵的脸都快贴上她的了,才笑道:“当然不是了。”
“那你怎么不澄清?你看谣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美朵缩回脖子,往桌下踢她一脚。
“怎么澄清?脸上写个我不是拉拉,还是背块牌子写上我爱男人?”
“也是。”美朵整个人都忧郁了:“不过安之你不是拉拉真是太可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之彻底无语了。她要希望她是拉拉,刚才那副便秘相又是装给谁看的?
“你要是拉拉,我们大厦就圆满了嘛!”
“什么圆满?圆满什么?”
“虞总是玻璃,你是拉拉,BG、BL、GL都有了,这还不圆满?”
“那还缺个双性恋呢,要不你来凑数,这样更圆满!”
“安之……”
“安什么之,你怀着一颗硕大的□的心,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誓死悍卫贞操的坚贞样子来。”这些天美朵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地紧紧衣服,一副守身如玉、宁死不屈的样子,她都快崩溃了。
“不是啦,你快看你快看,是小刘呢,难道他要坐到我们这桌来?”
安之转头,果见小刘端着餐盘朝她们这边走来。
虽然以前想和她们同桌吃饭的人不少,但“衬衫事件”、“拉拉传闻”相继爆出后,她与美朵方圆几桌都没有了人烟。小刘此前曾与她们同过几次桌,后来阅览室的事一闹,他就销声匿迹了。这会子她拉拉的传闻正盛,一般人看到她避而远之还来不及,他却在这节骨眼上忽然出现,真真稀奇。
“天呐天呐,他真要坐过来了!”
美朵话音刚落,小刘已一个健步来到她们跟前:“好久不见,不介意我坐这吧。”
就为这事,美朵在安之面前不知说了小刘多少好话,那□裸的搓合之意简直可以媲美古代媒婆。
美朵的话虽然夸张了些,有一点还是比较客观的——小刘确实是个有为青年。虽然他家庭条件一般,但他读书时成绩优异,进入恒隆房产后又备受领导器重,做事细心稳妥、为人诚恳可靠,这些年下来俨然已是虞玮韬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前途很是光明。
“既然小刘这么好,你怎么不收?”安之听得耳朵生茧,终于反抗了一回。
“喂,他喜欢的人是你,你别这么没人性啊。”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你?”拜托她们一桌吃饭的好吧,她倒是哪只眼睛看见小刘是冲着她来的?
“哎,说了不怕你笑话,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以前没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在我周围三米之内就没出现过男人的脸。”
安之乐了:“敢情你活在女儿国呢。”
相比那些之前言行暧昧、如今看到她就像看到老鼠的男同事,小刘的这种逆境之中不退反进的楞头青精神的确很值得肯定。不过就算如此,安之最多也只是把他当可以相交的朋友而已。
安之周五请了半天假,与清扬的弟弟清逸一起去保险公司。
前几天清逸翻书时无意中看到一份保单,是早前清扬买理财产品时附赠的意外身险,受益人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这份保单不仅他家人不知,安之身为当事人也全不知情,险些就这么沉埋下去了。
办完所有申请理赔手续,已近傍晚。两人分道扬镳,安之嘱咐一句:“保险的事,跟你爸妈知会一声。”刚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林岫,(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敬-请-登-录)安之边接电话边跟清逸挥手告别,并没有注意到清逸微闪的眼神。
“大姐你什么时候到家啊,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林岫的话吓了安之好大一跳。她一边上公车刷卡,一边奇道:“你想干嘛?”
那天两人约好一起吃饭,结果意外碰到刘婉,她就很无良地放了林岫鸽子。隔天又逢他出差,“福尔摩斯”的事就这么搁下了。
“吃饭啊。你上次放我鸽子,难道不该小小的补偿一下?”
“你出差回来了?”
“不然你以为呢?”
“噢,我半小时后到,你就再等半小时吧。”
这几天被“拉拉门”强势压下的“关系门”再次在安之心里滚滚浮动了。只不知是因为历经了“拉拉门”的风波,还是有了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的缓冲,她似乎对真相不再那么迫不及待了。
林岫的车停在楼下,人却不见。安之在楼道里仰着头喊:“林岫,你在上面?”
“废话,你还不上来?”
“不是去吃饭么,爬上爬下的你一个人疯不够,还让我陪你疯?”她新租的房子可是在六楼耶。
“上来你就知道了。”
安之上楼就傻眼了。她门前一叠的大小箱子,箱子旁还躺着几个袋子,略一打量就发现是电炒锅、电饭煲、电水壶、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之类,真可谓是应有尽有。安之赶紧用看火星来客的眼神看向林岫:“你这是干嘛?”
“做饭啊。”
“做饭?”她的声音蓦地提高八度,“林岫你疯啦?”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绝对不适合他们两个人。林岫就是一公子哥儿,父亲是局级干部,母亲是处级干部,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仅有的一次下厨经历险些酿成火灾。事后他还觉得自己很无辜:“我怎么知道油会烧起来?”
王殊华、清扬和她三人当场就目瞪口呆了。清扬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岫你以后别进厨房了。”说完转头看她,加一句:“安之你以后也别进厨房了。”她瞬间就伤心了。看到起火想到浇水那是条件反射,谁知道反而助长了火势,锅盖和二氧化碳什么的她情急之下哪能想起来。
之后她和林岫真的再没进过厨房。清扬真是什么都好,人好、脾气好、学习好、厨艺也好,根本无需她费那份力;而不管是王殊华,还是后来的刘婉,都精通厨道,林岫自然乐得享受。
“你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外面的东西又没营养,以后别光顾着三餐在外,有空回家做些好的有营养的补补。”
“一个人要这么折腾做什么?再说我又不会这些。”
“不会可以学。”
“我不要。”安之挡着门,不让他将东西搬进来。她真是不明白(看经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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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要?现在这社会男人都会下厨了,你身为女人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点危机意识,真不知以前清扬怎么忍受的。”快口说完才觉不妥,林岫猛地顿住身,有些无措地喊了声,“安之……”
他们之间向来无忌,但清扬走后他就刻意的不提往事,只因不想勾起她的伤心回忆。
安之一怔,手中的包一滑,又险险被手指勾住,只差一点就掉在地上。
林岫愈发自责:“对不起,安之。”
可是,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若说亏欠,也是她亏欠了他,尤其是他与刘婉分手的事。然而现在仅仅因为提到清扬,他竟然开口向她道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
“我……”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是,安之……”他急得不知如何解释,她却定定看着他,幽幽道:“林岫,你托关系帮我搞定工作,这是好事,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啊,你知道了?”正一团乱的林岫哪里能提防,说完才知上了当。明明在说他刚才失言之事,怎么扯到工作问题上了?
“真……真的是你?”这下轮到安之乍舌了。她试探的时候并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林岫知道她和清扬一样不喜欢托关系走人际,不喜欢借用他人权势。
“安之……安之你听我说……”
“你因为刘婉丢了工作,起因是我,责任也在我,所以我有这个义务……”
“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不接受。你的脾气你自己清楚,倔起来就不顾一切的,谁都拦不住。”
“再说恒隆不错,反正只是举手之劳……”
林岫急得在安之身边直打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安之用眼风扫他一眼,这举手之劳举到钱副总都靠边站了,他举的是谁的手?
“呐,宁安之,你别说你不想接受要跑去辞职啊。”一看安之的眼神,林岫更急了,“到底哪个多嘴的告诉你这事的,我找他去!”
“烦死了烦死了,我去吃饭,你爱来不来。”安之受不了林岫的聒噪,撇下他下楼。
其实她早就告诉自己要释怀了。不是所有爱情都能至死不渝,不是所有友情都能历久弥坚,既然爱情未负她、友情未弃她,她又为什么要把此生最美的回忆当成忌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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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要死不活的,好让林岫放不下你,每天来看你来陪你?宁安之,你们只是老同学而已!”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听了刘婉这番话后才恍然明白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放纵沉溺悲伤的权利。
不止在亲人面前,也是在朋友面前。
从那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她宁安之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幸福的活下去,背负清扬未完的人生,像所有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子,直至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