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九江告急 (二)
() 待他们站定位置,余善奎下令开始。
奉拖推着煤驳,沿着堤坝的右侧,逆流而上。
岸上近万双眼睛向这里注视。
中国抗洪史上精彩的一页就在陈纪如紧握方向盘的手中起笔。
船队缓慢向决口移动,巨大煤船离决口越来越近了,100米、80米、40米……。
由于决口处的巨大旋流的作用,大煤船也开始晃动起来。陈纪如目不转睛地盯着主拖和副拖两条拖轮上的船老大,及时地发出调整航向的指令。其时,协助他指挥的刘小平和黄国芳站在一旁,随时观察着两边的况。
陈纪如突然深地望了望这两年轻人,声音有些哽噫地说:“很快就要到决口边上了,你们俩都看到了,决口处水位落差相当大,水势相当急,这是我在长江航行30多年来见所未见的。按常规分析,有三锚二轮拉住煤驳,估计问题不大。但决口处险象环生,万一拉不住,煤船就要掀翻,主拖和副拖虽然都是和煤驳绑在一起的,但副拖鄂襄阳012轮的包头缆是有脱钩的,是个活扣,万一不行的话,它可以和煤驳脱钩脱险。而我们奉港501轮的纵缆,却是和煤驳捆在一起的,煤驳掀翻,我们这只船必翻无疑,我们也必死无疑!我已经是50多岁的人了,虽死也够本了。你俩还年轻,万一这条船翻了,能保证一个是一个。你们从现在起,不要站在一块儿,两人分站在驾驶台左窗和右窗下,放灵活点,一定要放灵活点,万一煤船向左翻,站在右边的就赶紧从右窗户跳出去;假如煤船向右翻,站在左边的就从左窗户跳出去!不管船往那边倒,我和船老大必死无疑,而你们两人可能会有一人侥幸死里逃生!”此时,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都已泪流满面。望着老局长深沉的脸色,刘小平和黄国芳坚定地说:“老局长,你多虑了,凭着你的技术和胆识,一定会成功的;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当驳被拖至决口上游30米、正横80米处时,已长达50米的决口,洪流滚滚,涛声隆隆!煤船被汹涌奔腾的洪流冲击得左右摇摆着,三条锚链越绷越紧,不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为了确保安全,煤船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堤岸上的人们,终于急得忍不住了。他们冲着港监艇大喊:“太慢了,用大船太慢了,赶快用小船堵!”要求煤船快点靠过来。决口流水如流血,早一分早一秒堵住,就少一分损失,少一分危险。这种心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也许不明白,草率从事,急于求成,不能控制船速,如果让这庞然大物撞上大堤,那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这种局面,刘市长非常镇定,他在46号艇上,用扩音喇叭沉着指挥,要求陈纪如他们按既定方案实施,不能动摇,要十分谨慎小心,科学作,不要急于求成,要防止船被照直收入决口,重蹈第一次沉船覆辙恶果而回天无力。为了及时了解况,便于指挥,刘市长让国家二级引航员张茂华登上46号监督艇。
巨大的煤船在陈纪如他们的纵下,继续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贴向决口。
16:45当煤船运行到艏部离决口西部堤坝3、4米,艉部离决口东部7、8米处的位置,当整个船正横受力最大,也是船最容易倾覆的险要关头,刘市长和陈局长果断向主拖下令停车。
富有驾驶经验的船员们配合默契,按照陈局长和二级引航员张茂华的指挥,有条不紊地松缆、抛锚停车、定位。
煤船陡地大幅度一晃,恰到好处地搁浅在决口处!
顿时,堤岸上近万人雷鸣般的欢呼声,盖住了洪水的轰隆声。
沉船成功了!
这是一个历史的时刻。
决口处肆虐的洪水,被这条巨大煤船迎头压住,水头顿时消了下去,奔涌而入决口的水量一下减少一半,高度也减了50厘米。
站在指挥船上的刘积福目睹了刚才那一动人心魄的时刻,不住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他冲上煤驳,握住陈纪如的手,激动地说:“你们港监立了大功。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感谢你们,我要为你们请功!”
大煤船横堵成功后,在其艏部艉部距堤坝之间尚各有3、4米和7、8米的间隙,底部也有很大的空隙。洪水仍然可以利用这些空隙吞没人民的财产,时间长了,决口还有可能扩大。
刘市长、马政委、陈局长等马不停蹄,指挥从永安大堤调来备用的5条大小不等的装块石的货船封堵于甲21025煤驳的前后间隙处,从而,大大削减了水流对决口两端的冲击和淘刷。当天晚上,根据刘市长的指示,急调九江大桥船舶工程总公司氧割技术人员,对甲21025炼驳、奉拖501轮、鄂襄阳012轮及5条货船进行氧割穿体,8条船只在决口处进水下沉,嵌在决口处。决口的洪水终于收敛起嚣张的气焰。
沉船堵口的成功,控制了水流,消减了水势,对后来堵口合龙的成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事后,水利专家在分析了九江市防洪墙决口封堵成功的做法后认为,在决口处迅速沉降大型载重货船,是大江大河抢险值得借鉴的一条重要经验。(以上是浔商论坛收集的抗洪救灾全过程历史记录)
话说林晓笕跑回家去刚把母亲安顿好,就接到厂里打来的电话,要他赶紧到厂里去报到准备随时上堤抗洪抢险。他随后给旅行社打了个电话,会计小叶讲马总回单位参加抗洪救灾去了,其他的人都回了家。他让会计把业务电话转到他的手机上,并叫她赶紧回家去不要待在旅行社了。交代完后,他跟母亲说了几句话,便急忙搭车去了工厂。
尽管工厂已处于瘫痪状况,但终归是一级组织并有诺大的厂房和家当,所以尚留有几个领导留守护厂。接到市政府的通知后,厂部立即将回家去的干部职工一一召了回去,组织起一支抗洪抢险突击队,乘车直赴上级有关部门指定的地段,投入到紧张的抗洪抢险中去了……
林晓笕他们单位被安排在九江城西的新桥头地段,这里是防洪指挥部部署的第二道防洪线。此时,大批的武警战士和各单位人员肩扛手提,准备在平地上筑起一道旱地防洪大坝,以抵御更大的险发生,决不让洪水涌进商业和居民密集的中心城区来。
旱地筑坝期间,各种消息从城西的破坝口传来,一些不实的谣言使广大市民们惶惑不安……林晓笕在堤上不时接到外地有业务往来关系的旅行社同行打来的电话,关切地询问九江的灾到底严重到何种程度。单位的同事边干活边笑他成了抗洪抢险现场民间对外新闻发言人了。
四至五号闸口在广大官兵的奋力堵塞下,终于合拢了。
在这场可歌可泣的堵截壮举中,中央军委调动了最现代化的机械化部队,国家总理亲临现场指挥并慰问了广大指战员,其场面的险恶壮观,是笔墨难以描述的……
当新桥头的防洪大堤高高地垒筑起来时,城西的缺口堤坝也被堵上了。九江城区暂时处于较为安定的状况,井然有序的常生活重新恢复了其原有的活力。林晓笕他们就不须要挑土筑坝了,而是轮流上堤巡逻值班就行。
这天上午,林晓笕回到了旅行社,马志高等人也陆续地来了。大家在一起聊了下抗洪趣闻后,马志高问史老板的病怎么样了。听了林晓笕的介绍,他警觉地说:“史老板和那个女人上去后,肯定是躲到哪里去风流去了。否则史老板即便有高血压,也不会这么巧发生脑出血的。”
“还真有这种可能呢,我听说史老板是晚上九点多钟被送到医院去的。按道理离开跑马山庄后他们六点多钟就可以到山上了。哎哎,我们的口风要紧点哦。事已经发生了,就尽量别扯出其他不好听的东西来,弄得史老板家里不痛快……”林晓笕边说边整理着桌子上堆积的报纸。
“酒色是二把杀人的钢刀啊,史老板说不定真就是栽在了这个上面……”马志高若有所思地说。
林晓笕感叹地说:“这还只是一方面。史老板承包的东谷宾馆据说连承包金带装修今年共投下去三四十万了,他还在银行贷了不少款,这一下子不仅害了自己,还把家里人拖进去了。凭他老婆的能力和待人接物,肯定是经营不好这家宾馆的,哦,志高,像他这样中风,不知道会不会好得起来?”
“难说,弄不好就会是半不遂……”
“那才真是造孽。”林晓笕摇了摇头。
“有什么办法?命啦。这不就是人在花中死,做鬼也风流吗?”
“你不要咒他呀,人还没有死啊。”林晓笕苦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