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

    秘书挂了电话,恭敬的转身,但见一个女人正靠在窗边的沙发上,背影优雅,丝毫未被刚才的电话所打扰,他走到她的身边站定,鞠了个躬。
    女人合上手中的杂志,才轻轻开口:“他还是坚持要上访?”
    “是的,夫人。”
    “那许钟情怎么说?”
    “她是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
    女人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行,这次你就卖个人情给她。”
    “是,夫人。”明明心里很好奇,秘书还是没有多嘴问一句。
    *********************************************
    唐继轩其实一点也不担心,但是顾宁却是担心的,不过她没有说。
    唐继轩将资料准备就绪,上床将顾宁抱在怀里。顾宁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拉着他的手说:“你明天真的要去吗?”
    “是啊。”唐继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若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宁不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唐继轩明白她心中的顾虑,所以说:“放心吧,陈群陪我去的,我都计划好了,保证没事。”
    “那好吧。”顾宁也不再多言,转而抱住唐继轩的腰。
    唐继轩将手抄到她的腰下,以免压着了孩子。
    顾宁呵呵笑:“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了,你别这么紧张。”
    唐继轩点点头:“不过这次倒是没害喜。”
    “说的也是,我看其他的孕妇都吐得跟什么一样,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妈妈了。”唐继轩心中满是喟叹,心中仍有不踏实感,可是他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
    顾宁将头靠在唐继轩的胸前,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感觉这一切是真实的。她突然很害怕,只能依靠这样的肌肤相贴来消除心中的不安之感。
    唐继轩紧抱着她的肩头,任由这样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顾宁一直睡不着,两人都不说话,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这一天的早晨,冬天的A市显得无比沉寂,一切仿佛都还在沉睡中没有醒来,一片恹恹欲睡的模样。
    可是有人已经起床了。
    顾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早上醒来的时候,唐继轩已经不在了。可是桌上依然风雨无阻的放着早餐,虽然不算精致,但是营养搭配的是极好的。
    顾宁站在房门口看着,似乎能看到唐继轩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他一定是起了个大早,才能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做完这一切。
    桌边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他交代的留言以及要顾宁注意的事项。顾宁看着,都是些习以为常的注意,可是还是满满的窝心。可是他交代的这么详细,又好像是要离开许久。
    顾宁坐下来吃早饭,却发现自己一直心神不宁。
    她忍不住给唐继轩打了个电话,手机是畅通的,而且很快就接了。
    车内有舒缓的音乐流淌,唐继轩告诉她是陈群陪他去的,此刻陈群在开车,他安稳的坐着,并无任何事情。
    其实从这里到省委并不远,两个小时的路程罢了。
    唐继轩告诉她,晚上就可以回去了。
    顾宁抿着嘴笑了笑,对他说:“那我做晚饭等你回来。”
    唐继轩应了,顾宁才放下心来。
    她吃完早饭又将碗筷收拾好,想想自己今天能干什么。她打开房间,收拾了一下他们的房间,打扫了一下卫生,却不敢太过劳累,怕孩子有意见。最近孩子开始有点长大了,她隐隐约约感觉盆骨那里有了酸痛,虽然是很轻微的不明显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但这恐怕就是医生所说的隐患吧。
    无论如何,她躺在贵妃塌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外头温暖的阳光,希望孩子一切安好。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个,这个无论如何是不能出事的。
    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白开水和几本书。她放下手中的,随手拿了一本,又是杜拉斯的《情人》。熟悉的扉页,淡淡的飘着熟悉的墨香,纸页上清晰的签名,每一个都充满了年久的味道。
    而另一边的唐继轩已经下了告诉,路况一直很良好,甚至在市区都没有遇上大堵车,比他们预算的时间更早。
    唐继轩一路都是沉默的,而陈群也没有打扰他。
    对于唐继轩来说,这一年,是很有纷争的一年。他工作的地方,整个A市的气氛都很紧张,很沉闷。
    万都的偷税漏税事件,交易市场罢市闹市事件,再到银河证券行贿事件现在又是万都使用假钞继而陷害事件。
    还有他跟顾宁,分分合合,虽然不是他们主观意愿,可是却像是有一根绳,在无形中牵扯着他们,令他们不知不觉走上了与他们意志相违背的道路。
    最后还剩下奶奶的意外死亡,唐振华的一蹶不振以至现在的抑郁症,更有唐继轩这次的没有下文的公开受贿事件。
    这其中的每一次,每一件,看似没有关联,可是仔细深究一下,却都跟银河和万都有关。
    陆远航和廖君书也罢,许钟情和许铭城也好,其实其中有着切身利益的人。这些事情似乎都难以避免的吻合了一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最终指向哪里,唐继轩仍是不得而知。但是他有预感,很快就能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他还忘了张锦华。一个跟唐继桥已经离婚的女人本应该不在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可是偏偏,她也跟着牵扯了。
    唐继轩突然想到了唐继桥,不知道他在非洲过得好不好。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情,如走马观花,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放电影一般映射出来。
    虽然现在仍像是一头杂草毫无头绪,可是唐继轩知道,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如剥春笋一般,他们已经开始一层层一层层的将虚假的面具摘下来。公平和正义永远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下了高速后路边有一个供休息的中转站。
    陈群将车开到里面。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唐继轩并没有意见,小心驶得万年船,许钟情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的不让他上省委,他不能多做思考。
    陈群检查完了,告诉他:“一切正常,没问题。”
    唐继轩点点头,太过平静反而让他心里没底,他在琢磨着,一路上总要发生点什么。
    陈群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甚至观察着周围所跟的车辆,确定没有可疑才一路畅行到这里。
    可是越到最后,陈群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唐继轩还笑着说:“怎么了陈群,看你一路上都紧皱眉头不言不语的。”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心里很不踏实。”陈群本不想危言耸听,但是又觉得不说真的太憋屈了。
    唐继轩笑了笑,让他专心开车。
    可是陈群说:“我开车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当秘书时间还是很长了,局长,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停停?”
    “但你刚才已经检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陈群点点头:“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一路太平静了。
    “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我们去不去呢。”唐继轩试图安抚陈群。
    陈群终于说了实话:“是我早上开车去你家的时候在路口看到了万都的胡志成。”
    “哦?”唐继轩其实也看到了,只是没说而已。
    陈群蹙眉:“其实他一直看着我们开出。”
    “嗯,不过他并没有跟上来。”唐继轩微笑着,“专心开车,前面马上到隧道了。”
    隧道跟前竖着一块警示牌。这座山原本是靠盘算公路与那一边相连,但是后来这里开了隧道,就方便多了。
    盘山公路的路口也在这个岔路口,只是盘山公路路小,一旦开上去便不可能再调头。
    陈群也看到了前面的警示牌,他们开在最右边的车道内,岔路口也在他们的顺手方向,他正想加速前进,可是突然从后面和左边窜出来两辆车,对他们的车子形成一个包抄的姿势,车子的正前面就是隧道的柱子口,陈群的瞳孔呈现放大的姿态,车速极快,他猛的惊出了冷汗,在唐继轩的帮忙下两人打转方向盘,车子上了旁边的岔路,堪堪避过了刚才车毁人亡的危险,可是后面的车子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穷追猛打,直到将唐继轩他们的车子逼上了盘山公路。
    这条盘山公路很是凶险。基本是上来了就很难下去,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陈群从后视镜看,后面的车子并没有追上来,在没有过那个弯道之前,他们还有可以倒车的余地,可是过了这个弯道,就连退路都没有了。他依旧心有余悸,刚才紧急关头若非唐继轩拼力一转,可能他们现在就出了意外了。
    只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条盘山公路素来以危险出名。所以自从修了隧道后这里基本就没了车子。而且这里没有护栏,车子开到半山腰以后有一条大河,大河一年四季不见干涸,上面虽然修了路,但是却是两边架空的,而是山道极宰,正好容下一辆车子通过。
    从这里看下去,甚至可以看到江面上雾茫茫的水汽。路途凶险,为防止频繁的交通事故,道路交通管理部门除了在一些高危路段设置标志性的挡沿或警示牌,还在公路左右两侧的斜坡或石缝间栽上能起到一定减缓下坠速度的树木。因为经年的成长,这些葱葱郁郁的树木到也能根据车祸的破坏程度而显示出它不同的作用。
    陈群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唐继轩亦然。唐继轩说:“别紧张,没关系,你就当在平常路上开好了。”
    陈群不由得苦笑,也许这就是胡志成搞的鬼吧。将他们逼上这样的绝路。不是他们不找事,而是他跟唐继轩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着了他们的道。
    其实只要过了隧道再往前开二十分钟就可以到省委了,可是上了这里,少说得耽误一个多小时。
    而且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拐弯,光警示牌上的感叹号就有两个,上面更是张贴着这里曾经出事过的人数,就更加显得气氛紧张了。
    陈群憋着一口气,尽量放慢车速,将车子放稳,然后转弯,可是哪知这时候前面却开来了一辆重型的工程车,一看到唐继轩他们的车子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加快了速度,箭一般的加大油门朝陈群他们冲了过来。
    陈群的一个轮子已经悬空,现在只来得及喊一声:“完了!”便一脚踩死了刹车。他甚至来不及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
    唐继轩的奥迪A6就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下翻下了山崖,朝河底滚去。
    他们选的地方可真好。若是车子掉进了湍急的河流里面,没有人瞧见,也许就像是一粒石子掉进了水中一般。
    而撞了他们的工程车,却非常的神奇,竟然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那个转角处。虽然进退不得,可是至少平安无事。
    **********************************************
    顾宁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她疼得立刻丢下菜刀,将手指放到冷水底下冲,伤口切得有点深,嫣红的血渍不停的从破裂处冒出来,她娟秀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她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茶杯,碎裂的玻璃片也割伤了她的手指,没想到现在切菜已经是很小心,又突然不知怎么的伤到了手指。
    她心里难过的喘不过气来,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她忙不迭想给唐继轩打电话,可是看看时间,这时候他也许已经到了省委,正在开会或者见什么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顾宁的手指便慢了下来。放在凉水底下冲的手指上的血渍未见消停,还在不停的往外冒,水一停,指尖上立刻上冒出了血花,她忍着疼,将小小的一把盐洒在自己的伤口上。
    都说往伤口上撒盐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情,如今这些盐往伤口的裂缝处渗进去,疼的顾宁的腰都都值不起来,更别说那些眼泪了,立马就冒了出来。她强忍着将盐甩掉的冲动,等着盐一点点融化,撕心裂肺的痛楚慢慢过去,她找出创口贴,将伤口包住。
    这是以前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奶奶教她的,只要在伤口上撒上盐,晚上就不会疼了。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不明白,可是后来她逐渐明白了,盐能消毒,所以能防止伤口发炎,也能止血。
    也许这就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没多久,伤口果然好转不好,厨房的砧板上还残留着她手指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菜依旧整齐的摆放在原位,虽然还只有中午,可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唐继轩回来时的场景了。
    所以她很努力的继续准备着。
    下午她忍不住去小憩了一会儿。可是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安宁。
    顾宁一把从床上坐起,手机上跳动着顾明堂的名字。
    外头已经是夕阳西斜,原来她睡了挺长时间。
    “喂,堂哥。”
    顾明堂正在车内,风声挺大的,可是他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里,他说:“小宁,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激动。”
    顾宁的心霎时被提的老高,指尖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的手指深陷在被子里,对顾明堂说:“好,你说吧,我听着。”
    “继轩和陈群的车子误上了盘山公路,最后不慎出了事故,掉下了山崖……”
    “喂,小宁……喂……小宁,回答我……小宁……”顾明堂说完后久未见顾宁的回应,立刻着急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大,顾宁木然的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重新接起来,可是她发现自己的牙齿也在颤抖:“堂哥,我在。”
    顾明堂松了一口气,安抚她:“小宁,你先别着急。”
    “找到他人了吗?”顾宁是那么害怕听到这样的噩耗,她一整天紧张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濒临爆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耳朵一直嗡嗡的响着。
    “还没有,小宁,警方已经加快人手在搜寻了,可是因为……底下是河水,所以搜救可能会有些困难……”
    尽管顾明堂用着最平静的声音,可是顾宁却已经从中听出了异样的情绪。
    “小宁,你坚强点,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堂哥,你能过来载我一程吗?我想过去看看。”顾宁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令顾明堂瞬间蹙起了眉头。
    “小宁,你别这样。”他宁愿顾宁哭顾宁闹,也不愿她现在这般模样。
    “堂哥,你过来带我吧。”顾宁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弄到顾明堂最后没办法,勉强答应下来。
    顾宁放下手机,手无力的垂在床上。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顾宁竟然蜷缩着抱起了自己的胳膊,她望着窗外,夕阳缓缓下沉,还记得他们在海边时的那些个傍晚,唐继轩总是温柔的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声细语,给她无止境的温柔,让她错觉这样的幸福也是无止境的。
    她并没有哭,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做好了保暖工作,等待着顾明堂的到来。
    她甚至还是微笑的走出了家门。
    沈若男与顾明堂讶异的看着她。
    顾宁说:“他没死,我不会哭的。”她坚强的超出每个人的预料。
    沈若男拉着她的手说:“是啊,小宁,继轩不会有事的,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和孩子呢。”
    明知道她说的只是安慰她的话,顾宁却觉得很欣慰,她坚信,即使被潮水冲走了,唐继轩也会平安无事的。
    顾明堂将车停在山脚边,便不敢开上前了。
    他们是一路走到唐继轩的车子出事的地方的,其实车祸现场并不惨烈,应该说是没有痕迹。
    可是他们的车子在底下被发现了。
    陈群也被发现了,他伤的很重,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惟独不见唐继轩的身影。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根据警方推断,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跳车了,但因为不幸,他掉入了底下滚滚的河水里,所以找不到……其实他们想用尸体两个字眼的吧,但是被顾宁厉眼一扫,才改了口吻说是身影。
    不敢警方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底下的河道内搜索,只是天已经黑了,若是今晚找不到,他们隐约透露着一种便是凶多吉少的意味。
    “不,不可能的!他一定还活着的!”顾宁坚称,“堂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吧。”顾宁顿时红了眼眶,拉着顾明堂的手,声音都嘶哑了。
    沈若男听的跟着红了眼睛,扶住顾宁的胳膊说:“小宁,你坚强一点儿!不会有事的,他们正在找,马上会有消息的!”
    “堂哥,我求求你,堂哥……”可是顾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从下午接到消息到现在赶到现场,到现在周围一片黑暗,有谁能抵得过这样汹涌澎湃的河水?
    顾宁根本不敢想接下来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宁,你冷静一点,”顾明堂沉声朝前来救援的大队队长打了招呼,恳求他们务必尽全力。
    队长也表示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肯定把唐继轩给找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宁的心猛然颤抖了几下,山上风大,她紧紧抓着顾明堂的身体,却不让自己倒下去。
    唐振华和谭秀云也接到了消息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现状。唐振华无法置信的愣在那里,谭秀云紧紧扶着他的身体,一脸的惊恐。
    来的人还不少。
    没多久许钟情和许铭城也赶到了。
    许钟情快步朝山上跑来,站在唐继轩出事的地方,一咬牙,又朝山下跑去。
    许铭城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开车走了。
    顾宁挨着沈若男,对旁人的劝说置若罔闻,她的手脚僵硬的厉害,沈若男一直站着都感觉脚麻,若非两人相互扶持着,这样悬空的位置真的让脚底发虚。
    顾明堂拿来了一条毛毯,沈若男赶紧给顾宁披上,又端了两杯热水过来,顾宁却不接。
    许铭城扶住她的胳膊,对沈若男说:“我扶着她,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沈若男看着许铭城,喝了几口热水便说:“还是我来吧。”
    许铭城也没有退开去,一直陪着他们站着。
    搜救工作进行了大半夜,但是毫无所获。
    牧一鸣和牧之情也在不久后赶来,在牧一鸣的强烈要求下,搜救工作并未停止。
    顾磊也跟着来了。他改为扶住顾宁的胳膊,说:“姐,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姐夫不会有事的,我帮你在这里看着,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不用,我就在这里站着,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牧之情心疼的按着她的手,“那么凉,你受得了,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受得了,你总该为他想想的,先下去车里休息一会儿吧,宝宝会冷的。”
    宝宝……说起宝宝,顾宁的眼神中才有了一点转动。
    牧之情与顾磊对望一眼,顾宁跟着说:“是啊,姐,孩子也会饿的,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去吃点吧。”顾宁被半强迫的带了下去。
    车内开着暖气,她很快暖和过来,喝了一杯牛奶,可是没多久就吐了。
    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
    孩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跟她闹脾气。顾宁急的快哭了,不停的吃,又不停的吐。
    看的牧之情都不忍心,最后说:“算了,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
    顾宁靠在座椅上休息,歪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宝宝,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吗?”
    牧之情不忍再看,别开了头,顾磊不知如何安慰,车内只剩下三人清浅的呼吸。
    没过多久,顾宁又要上山,可是她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牧一鸣对她说:“你好好在车内给我休息,要是把唐继轩的孩子被弄伤了还负责,你还想不想他活着回来了?行了,上面我给你们盯着,我不会让他们放弃的,丫头,你看着她!”他最后对牧之情吩咐。
    “我知道了,爸爸。谢谢你。”
    在唐继轩出事的第一时间,牧一鸣便知会了各相关单位,全面展开救援。
    救援的队伍能如此坚定的不放弃与牧一鸣亲自坐镇有很大的关系。
    顾宁忍着泪光,重新坐回了车内,外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唐继轩到底去了哪里。顾宁真的感觉筋疲力尽。
    东方露白,一群人疲惫的下山来。
    牧一鸣为首,他上了年纪,一旦熬夜就显得很苍老。唐振华和谭秀云也跟在身后,不过无精打采的。
    顾明堂的身上多处破裂,他也跟着亲自下山去寻找了。
    顾宁毫无动静的坐在车内,经过这一夜的等待,她所有的情绪都跟着平静下来。看到他们下来,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顾磊下车问怎么样了。
    顾明堂摇头:“已经搜到下游了,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有我们推断他也许根本没有掉进河里。”
    “那他去了哪里?”顾磊绷着脸问。
    顾明堂摇头,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唐继轩若是没有掉进河里,他去了哪里?可是真的掉了进去,又为何一点踪影都没有?
    “都是你们害的啊,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唐振华突然发难,揪住了牧一鸣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哀嚎着,不停的使劲。
    众人见状立刻上前阻拦。
    谭秀云说:“振华,你放手,放手啊!”
    顾磊与顾明堂纷纷上前劝阻,就连一直闭目流泪的顾宁睁开眼看到此情此景也愣了好久。
    唐振华目眦欲裂,大有与牧一鸣同归于尽的架势。
    牧之情着急的在旁边跳脚:“唐伯伯,这根本不关我爸爸的事情,你放开他啊,放开啊。”
    唐振华的执念很大,这么多人都无法拦住他。
    最后还是顾明堂出手,从背后击昏了他。他才瞪大了双眼慢慢矮身下去。
    “爸爸,你没事吧?”牧之情着急的上前察看牧一鸣的情况。
    牧一鸣剧烈的咳嗽着,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却摆手:“没事。”
    牧之情心疼的说:“咱们还是回去吧。”
    谭秀云一边紧张的看着晕过去的唐振华,一边又道歉:“对不起,牧书记,你别跟振华计较,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继轩出了事,他心里……”谭秀云未说完,便先哭了起来。
    场面霎时一团乱。
    牧一鸣好不容易顺了气,说心中不气那是假的,可是看唐家如今变成这样一盘散沙的模样,也不再与他们为难,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都先回去再说吧。”
    顾磊说让顾宁跟着他回家,可是顾宁执意一个人回金域兰庭来。
    牧之情和沈若男自告奋勇的决定陪她。
    顾宁让顾磊先别把这件事情告诉顾爸顾妈,免得他们担心。
    顾磊说知道了。
    厨房里的菜都是切好了未炒的模样。一切都如唐继轩离开时无二致。
    顾宁说:“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沈若男拦住她:“你坐着吧,我看过了,菜都是现成的,我随便炒几个菜我们吃一下吧。”
    “不要,我来。”顾宁若无其事的进了厨房,开火倒油,炒菜。沈若男和牧之情在外面看着,面面相觑,都有些害怕顾宁的平静。
    牧之情小声的说:“顾宁姐她不会有事吧。”
    “当然有事,只是强撑着而已。”沈若男叹气。
    可是顾宁端着菜出来了,她说:“你们猜错了,我没事,没找到他,就证明他还活着,这个比找到他让我更高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