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霸王餐（下）

    少妇也掩嘴笑了起来，待众人笑罢，才道：“就你那老牛腰啊，能满足我么？回家若交不出公粮，江燕闹腾起来。可别找我呦~~~”
    一听少妇提到家中的娇妻，老赵面色一变，登时不出声了。
    堂内众人见状，皆又哄笑起来，也有甚者出言讽刺老赵两句。老赵吃了一亏，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低头吃着东西，故事装聋作哑。
    这时，莫意闲亦已经吃饱了，正拿着牙签忙于批牙。
    少妇顺势便过来收拾桌面，朝着莫意闲柔声道：“小哥，一共六块九，你给我六块整就成。可是以后呀，你可得常来光顾。”
    不想这一刻说来就来，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莫意闲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没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话还真难说出口。时值今日，他真有点佩服那些流氓起来，吃霸王餐这样不要脸的事儿都做的出来，真是人才啊。
    “恩”啊“呃”啊的迟疑了半天，莫意闲才低声说道：“姐姐，今天我没钱，下回来时再给你成不？”
    少妇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这帅哥是想吃霸王餐呀！
    不过对方既然不肯给，六块钱的小账，自然也不好闹到派出所去，少妇也因此拿莫意闲没辙。
    冲他微微一笑，少妇一口答应道：“那好吧，下回一块儿算好了。”
    莫意闲闻言心里乐坏了，感激的望着少妇，心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少妇收拾罢了碗筷，出了厨房，又在莫意闲的对面坐下来，
    此时她得目光已变了凌厉许多，重新打量上上下下，打量着莫意闲。然终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莫意闲仪表堂堂、不似吃饭不给钱的无赖。
    她心中不由纳闷，这么个英俊潇洒的帅哥，如何落得连六块钱都没有呢？转念她又不禁奇怪，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若换作平常，别说迎宾端菜，若有人吃霸王餐，她非得把那人损翻了不可。
    莫意闲却是被看得惭愧非常，实觉无颜见人了，只低着头，小声说：“等我手头一有钱，立马就还给姐姐，我保证。”
    少妇微微一笑，说道：“区区六块小钱不打紧的，小哥别太在意。只是我看小哥你一表人才，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呀？”
    莫意闲闻言不禁心头一酸，是呀，想他数天以前还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天之骄子、年少多金，如何一转眼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想及此，他神色不免暗淡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姐姐，不知附近有什么工作好做？我想先赚点快钱，好安顿下来。”
    少妇深深的望着他，半晌才道：“有是有……就是你干不了。”
    莫意闲笑着说：“别人能做，我自然也能做。什么活儿，姐姐尽管说便是。”
    ‘当男妓你肯不肯？这钱来得最快。’此乃是少妇心里最想说的话，只是她愣没说出口来。因为如果莫意闲若真要做男妓，想来她说不定便会是第一个去光顾生意的。
    绝美的脸蛋微微一红，她道：“要说快钱，干运输和跑黑车都不错，但你一没有拖拉机，二没有私家车，自然是干不成地。想来想去，也只有做万家活儿了。”
    “……万家活儿？”对于这个新鲜的单词，莫意闲还是头一次听到。
    少妇笑了笑，一下便知莫意闲该是大城市里来的少爷，只道：“就是卖傻力气的活儿，往镇北集市一站，谁家缺啥你就做啥，万家事儿，不挑活儿，因此也叫万家活儿。这行当呀，老赵熟，你得问他。”说着，一双妙目向同桌的老赵瞥了过去。
    老赵一直在留意他俩的对话，听少妇将话头引到自己这儿来，忙把头抬起，上上下下的审视了莫意闲几眼，才道：“你想干那活儿？恐怕你这身板儿不行啊。”
    莫意闲知道老赵瞧不起自己，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别看不起人，学生时代没少锻炼，踢起足球来满场飞奔。若说体力，你还不一定能胜得过我呢。”
    “就是，我看小哥也不像绣花枕头。”少妇看着老赵，加了一句道：“至少也应该比你强。”
    老赵嘿嘿一笑，似乎有些不置可否，只道：“随你怎么说呗，若真‘干’起来，俺老赵绝不会比年轻人差的。不信？咱们就去试试。”
    他这话意味深长，少妇如何听不明白？只是故意装作不明白，道了一声“试就试”，转头对莫意闲道：“小哥，你随他去，可得给姐姐我争口气儿！”
    老赵这就纳闷了，搞不明白少妇是真傻还是假傻，竟愣是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打蛇随棍上。
    少妇生怕老赵后悔似的，又向他关照道：“老赵呀，我这好弟弟是外乡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多照顾他。别让他给人家欺负了。”
    老赵抓了抓头，不无狐疑的道：“嘿，我说老板娘啊，你与这小白脸儿是啥关系？咋这么关心他捏？难道你……”
    少妇玉脸一口，呸了老赵一口，说道：“他还欠我钱呢，我自然得想他赶快挣钱还债。你也别说我小气，咱这是小本生意，半毛钱也是赊不得地！”
    说这话时，连少妇自己也觉得好些牵强，根本不具说服力。
    老赵不疑有他，应了声“好了，我知了”，便领着莫意闲出了店子。
    俩人走了一会儿，莫意闲又突然跑了回来，向少妇问道：“对了姐姐，弟弟姓莫、名意闲。敢问姐姐的芳名？”
    少妇不由被他那文绉绉的口气给逗乐了，想这边缘小镇，都是些与老赵差不多风格的鲁男子，何曾见过莫意闲这般儒雅俊俏的男儿，心中自然说不出的喜欢。
    轻笑着，少妇道：“姐姐叫姓何，何玉如。”
    “哦，那便是何姐姐了，弟弟这厢有礼。”莫意闲甜甜的喊了一声，极是做作的施以一揖。
    “嗨~~~你别这样，姐姐可不好意思了。”虽是这么说，何玉如却还是对莫意闲这德行极是喜欢。应了一声，笑着说：“你快追上老赵，一会儿他可就走远了。”
    莫意闲点了点头，向何玉如挥挥手，便追了出去。
    何玉如望着莫意闲的背影，心儿怦怦直跳，脸上发热。
    此刻她想到许许多多的往事，有些是跟她丈夫有关的，有些是和她自己有关的，还有些……是和莫意闲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