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娃娃开会(2)
少女道:“大哥他多虑了,师容从未想过嫁人,我和大哥都是宁王府的人,深受王爷大恩,一声可以为王爷尽上绵薄之力就于愿足矣。”
这少女名唤左师容,正是左师道的妹妹。他们兄妹二人的父辈也是宁王府的人,宁王对其一家有恩,因此他兄妹二人便忠心竭智为宁王府效力。左师道为王府禁卫军统领,在朝中亦居要职,左师容虽为女子,但武功才智并不在他大哥之下,她在王府里的地位好比女总管一般,平日里管理着大大小小诸多事宜,宁王府每日要处理的事件多如牛毛,繁复冗杂,然而左师容却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得十分得当,无丝毫不妥之处,加之她武功高强,更加得到过七王爷的指点,平日常伴朱倩雪身侧,也算是她的保护者。
除此之外,左师容更加是护龙山庄天岚阁的掌管者。
所有人都知道,凡是朝中的新闻旧事、掌故秘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各种绝密情报,都汇集在护龙山庄的天岚阁里。
而在那个地方处理这各种资料,向护龙山庄各个署层传递情报的,就是宁王府的容姑娘——那个奇异而美丽的女子博学而聪慧,对堆积如山的文牒和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了解得一如俯视自己手心的纹路。
只是这位容姑娘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宁王府和护龙山庄的少数人外,就很少有人见过她了。
久而久之,这样一个聪明、美丽、又处处透着神秘气息的少女,就成为了帝都里的一个传说。人人都知道她是七王爷的爱将,甚至比她的哥哥还要出色。
朱倩雪的话并没有夸张,像左师容这样的女孩子,的确比许多郡主娘娘、千金小姐还要有吸引力,倘若她真的选婿招亲,宁王府的门槛,恐怕还真的会被踩烂。
朱倩雪坐到了左师容身旁,很亲切地拉着她的衣袖,道:“容姐姐,你最近一直在护龙山庄里为父王处理政务,如今你回来了,父王的事情也该快完事了吧。”
左师容倒了一杯菊花茶,菊瓣如丝,在水中沉浮,一如她弯弯的眼眸,晶莹明亮。她淡淡笑道:“是啊,祈天大祭是帝都眼下一等一的大事,王爷自然马虎不得,有好多事情要处理。王爷体恤我,便提前放我回来了。郡主放心,王爷说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子,一定回王府来好好陪陪郡主和王妃。”
朱倩雪喜笑颜开,“父王终于有时间了。”然后她又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容姐姐,你掌管山庄的天岚阁,对种种武林见闻无不知晓,你且说说看,现如今江湖上风头最劲的英雄侠少是谁?”她扬起小脸,定定地看着左师容,大有要考考她的意味。
左师容看着朱倩雪认真的模样,不觉莞尔,微笑道:“其实江湖上一直都流传着一部《兰台谱》,记录着那些英雄侠少们的排名,武功、相貌、人品、能力、功绩……从各个方面衡量着新一辈的武林翘楚,若说现下风头最劲的,该是逍遥天阙武中圣皇的高徒,段公子。段公子曾经帮助过王爷揭露严嵩的罪行,又救王爷于危难,所以王爷对这位段公子一直青睐有加,师容追随王爷左右,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段公子的事迹,他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少年英侠。”
朱倩雪笑呵呵地道:“如果容姐姐马上就要见到这位杰出的少年英雄,会不会很开心?”
左师容怔了怔,问道:“郡主今日要请的客人就是段公子吗?”
朱倩雪道:“对啊对啊,哥哥他现下已经住进了王府。”
左师容静静一笑:“难怪郡主这般开心,原来是段公子来了。师容有幸,可以一睹段公子的风采。”
说话之时,她的眼睛总是淡淡地望向窗外的天空,纯净湛蓝的天空,就像一块通透的琉璃,永远都是那么美丽,那么纯粹,不会沾染丝毫的尘埃。
载明放下手里的一本兵书,抬起头,看到左师容清浅的眸子犹如水晶,承接着柔亮的日光,仿佛仰望着白日里看不到的星星,固执地观看着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载明道:“容姐姐,你很喜欢看天空吗?”
左师容点了点头,“世子真是细心,只不过,帝都的天空,虽然高远,却永远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尘埃。也不知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帝都以外的天空了。”
朱倩雪好奇地道:“容姐姐,哪里有尘埃,为什么我看不到呢?”
左师容笑着道:“郡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用心去观看的。郡主心思通透,看到的事物,自然都是美好的。”
楼下的大堂里,紫衣小男孩已经吃了四只鸡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撑到的样子,依然胃口极佳地在等着第五只鸡。
刚才那一场惊变着实不小,有人居然敢公开对郡主出手,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而这个小孩子,此刻又正在吃着店里最贵的鸡,饱尝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口福。
于是,店里的许多人已经开始对他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店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撼地的响声:“是谁!是谁抢了我的挂炉沙板鸡!给老娘滚出来!”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店里,好像一个大大的火球。
这个女子长得很美丽,就是光看她生气的样子,也让人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
她的那身白衣,本是一套精致华美的宫装,可是却被她穿得不伦不类,领子歪斜,裤腿挽起,扣子扣得七扭八歪,丝带也零零乱乱的。
白衣女子扫视了大堂一圈,嘟着嘴,耸了耸鼻子,登时眼睛一亮,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紫衣男孩的身边,一只脚狠狠地放到了凳子上,右手搭在膝上,做出一副男子打架叫嚣时候的样子,大声道:“小弟弟,昨天我给猪肉荣、卖鱼胜和买菜珍每个人各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帮我排队来买挂炉铁板鸡,可是今天我去找他们,他们三人都鼻青脸肿,说是好不容易排队拿到的名牌,都让一个小孩子给抢走了。抢走了他们名牌的人,就是你吧。”
小男孩撇嘴笑道:“不错,就是我。我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到排队的地方把那些人的名牌全都抢了来,又给了他们每人二百两银子。所以这些名牌,可都是小爷我用真金白银买来的。大婶,你有意见吗?”
一刹那,女子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她的头顶上好像有一个茶壶盖,被身体里愤怒的气流顶得老高,下巴好像挂了一个铁球,脸拉得老长。
“臭小子,姐姐我才二十岁,居然叫我大婶,若按年级来算,你叫我大婶,那么你起码比我要十多岁,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断奶吗?”女子一拍大腿,笑道:“哈哈,原来是个没断奶的小奶秃。”
她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嬉笑之声,这个女子却是笑得特别欢实的,扬起下巴,一脸挑衅地和紫衣男孩较着劲。按理说她这么大的一个人是不应该和小孩子怄气的,可这个女子似乎天生风风火火的性格,谁若犯了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紫衣男孩白了她一眼,道:“大婶你这么凶,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女子咧嘴一笑:“小兔崽子,你怎么这么关心姐姐我的终身大事,要知道,姐姐我就算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这小不点的,所以你还是少花点心思在姐姐身上。”
她说的话又一次让全酒楼的人都大小不已,众人看着这大姐姐和小弟弟斗气胡闹,好像看戏一般热闹。那女子美丽漂亮,却刁蛮泼辣,爱逞口舌之快,而男孩稚气可爱,却是老成又腹黑,他们一起斗嘴斗气,简直比京城第一戏班彩戏楼里的头牌曲目还有意思。
一个大汉不禁呼喝着鼓起掌来:“好!”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不过他的笑声尚未停止,女子就将一个茶杯掷了过去,茶杯不偏不倚,恰好扣在了他的嘴上,那大汉傻眼,用力去拔,然而那茶杯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在了他的嘴上,任他如何用力也拔不下来。那大汉满脸惶急,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呜呜大叫,这回他倒是成了全场最大的笑料。
女子道:“听说泰和楼今个儿来了一个小霸王,大吃大喝,吃的还是镇店名菜挂炉沙板鸡,我就来瞧瞧,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头。你将我预定的三只鸡抢走,这可不行,你须得还我。”
紫衣男孩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小爷吃都吃了,要怎么还!难道要吐出来还你吗?”
女子呸了一声,刚要发飙,忽然见小二手里托着一盘鸡,立刻眼冒星星,道:“谁说你全吃了,这是什么?”说罢她身形一动,人已不知去向,等到众人眼见一袭白色宫装落地,那女子早已把鸡拿在了手里。
女子舔了舔嘴唇,道:“这鸡烤得可真香啊,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痒痒的。”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卸下了一只鸡腿,大快朵颐一来,一边吃还一边很陶醉地赞叹道:“真好吃,不愧是泰和楼的名菜。”
小男孩道:“看不出来,大婶还是个高手,不过这鸡吃起来可是要付出不小代价的,就看大婶能不能扛得住。”
话音刚落,小男孩已抢步向着女子攻了过去,他身量未足,轻功一旦施展开来,犹如惊鸿飞渡,踏雪无痕,酒楼里众人只见当空一道紫气倏忽漫散开来,恰若天空中一道明丽的晚霞,承瑞祥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