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与子同穴
血婴小小的身子凌空悬浮,它的周围,那些冰柱炸开的珠粒渐渐聚拢,被鲜血染得鲜红,千形万状,绕着血婴飞速地旋转,如同乱落的冰雹,向着众人当头砸下。
天玄三将联手撑开了一道结界,金色玄光层层延展,严密地将众人罩在了其中。
血婴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见识到它刚才哭泣时发出的威力,众人此刻更不敢掉以轻心。
段晨浩道:“璟睆,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彻底将血婴除去?”
璟睆道:“根据典籍记载,血婴本就不是活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将它杀死。就算损其肉身,只要其灵魂不灭,终有一日还会另觅宿主,重新复苏。所以铲除血婴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用道心诀之中的最高道法天心透将其灵魂封印,永绝后患。”
凌芷涵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璟睆姐姐,你如果动用天心透,自己也会遭到功力的反噬而受到重创。”
璟睆道:“当此之际,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是现在我还无法封印血婴的灵魂,只有等到血婴最虚弱的时候,才是封印它的绝佳时机。”
说罢她给了段晨浩和凌芷涵一人一枚黄色灵符,道:“这是天玄道宗的照心灵符,若是一会我们分开,要用它随时保持联络。”
血婴眉间一线红光照射而出,那些碎冰珠粒本已被它的力量弹到了周围的石壁上,然而受到石壁的反压,又转折回来,纷纷弹起,反向上涌,慢慢膨大,如此循环往复,整个陵寝都被大大小小的血红色冰珠充满,不断轰击着结界。
血婴的身体也随着这些冰珠在陵寝之中飞速旋转着,同时有桃红色的血雾从它的身体中蒸腾而出,瞬间,陵寝就已经被这诡异的桃红色染红。
凌芷涵道:“我们不能只守不攻,应当全力反击,方是上策。否则坐以待毙,只会失去先机。”
璟睆十分同意,道:“不错,天玄三将,撤掉结界,全力反击。”
说罢她霍然出指,绯红的光如注灌出,于此同时结界被撤,天玄三将也同时抛出了赤炎、碧霄和桂魄三色灵符。一时间光华纷错缭乱,如同烈火燎天,锐箭怒发,九日齐坠。
血婴被这几人的联袂进攻突然缠住,立刻任性地吼叫起来,紧握的小拳头一下子摊开,里面的黑气散溢出来,如黑蛇纠结缠绕,那全都是剧毒的死尸之气。
一时间血婴和三将渊渟岳峙,互为牵制。饶是三将除魔无数,此刻却被这么一个小小的邪婴绑住了手脚。
段晨浩纵身跃起,如白鹰挪地,巨鸟摩云,同时剑交左手,齐齐击出,两团银光宛如银屑流辉,在他手中慢慢荡开,翻滚着直取血婴的背心。光轮剑辉合为一股大力猛然激发,绞起的寒风令人遍体生寒,眼看就要把血婴那光洁的皮肤割成碎片。
然而血婴并未回头,一团黑气却自它的背部透了出来,这团黑气比之刚才的更加阴毒,宛如恒河之沙奔腾流走,向着段晨浩击出的光轮冲杀过去。那诡异的黑气居然堪堪穿透了光幕,向着段晨浩的掌心渗透过去。
段晨浩知道那团黑气是死尸之毒,心道不妙,当下抽身后退,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吐开阖之际霍霍生风,硬是将黑气尽数劈散。
凌芷涵见血婴如此难以应付,当下纤手一扬,满天花雨轰然猝发。只听空中呼啸之声不绝,花飘如雨,粉光闪烁,如璎珞、如珠幔、如明灯、如彩石,花蕊摇曳,点点玉露坠落。红粉之流卷舒浩瀚而起,宛如天河倾泻而成的狂暴之流,向着血婴冲射而去。
血婴手臂抬起,怀抱之中陡然腾起一团血红的雾气,飞旋的气流似乎在那一瞬间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血婴双臂推出,血雾顿时由红变黑,和凌芷涵的满天花雨纠缠到一起。
忽然间,漫空的花瓣在触碰到黑气的一刹那纷纷枯萎零落,所有的力道仿佛瞬间被黑气抽空,无力坠落。
见此情形,凌芷涵不由一惊,血婴虽小,竟是如此厉害。
段晨浩方才闪身后退,踩着石壁落在了一个神台之上,台面之上,赫然是一口石棺,想必那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这座墓穴的主人、前蒙古的骠骑大将军察罕特穆尔了。
段晨浩无意冒犯死人,对这那口棺材抱拳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了,待我们收拾了这个血婴马上就走。”
凌芷涵冲段晨浩喊道:“喂,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死人说话,赶快过来帮忙啊。”
段晨浩遂足尖点地,再次向着血婴挥剑刺出。同时凌芷涵也抽出宝剑,剑光静如沉玉,腾空返照,然后凌厉击出,若星云流转,龙吟秋水。
璟睆手形变幻,连环结出多种印法,每一种都绝非一般人能够轻易抵挡,金芒红光随着手印飞泻而出,涟漪一般向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当空罩去。
所有人都已经出了绝招,而血婴也被他们的力量束缚在其中,受到了很大的牵制。
陵寝里有闷热的风沉沉地卷起,湿冷的空气中,充斥了淡淡的腥甜的血腥之气。似乎所有的沉寂的魔障即将在下一刻被打碎,继而引动出那吞噬八荒、覆盖万物的彻底劫灭。
灭尸塚外,天玄道宗结了一面大大的铜镜,由凌夫人施展道术,观察着古墓里面众人的动向。
蓝夜见他们力战血婴久之不胜,心里也甚是担忧。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此关键时刻一点忙也帮不上。
忽然,凭空之中起了一阵白雾,雾色茫茫,竟然在煌煌日色下也无法散去。所有的人一时间提高警惕,机警地提防着周围的动静。一些天玄弟子结起手印,想要以道法驱散这雾气。然而无论印法的光芒多么强盛,也无法将白雾照散。
漫天白雾之中,一个娇小雪白的影子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打开了墓室的石门,快速走了进去,而就在石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又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紧随其后,也走进了古墓。
当墓门重新关闭的一刹那,漫天白雾也陡然消散。
陵寝之中,战斗仍在继续。被众人围攻的血婴突然抬起了小小的手掌,同时两只小脚丫错动乱蹬,手影恍惚之间四周石壁已然被它拍得碎屑横飞,同时血影错乱,黑气迷蒙。
忽然,漫天魔氛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绯红越扩越大,转瞬之间,已经扩到了两三尺,带着遮挡不住、喷薄欲出的愤然之力,宛如刺破重重夜色的一轮旭日。
灵光灌出之时,璟睆声音肃穆,道:“段晨浩,一会我会动用南天离火焚烧血婴的肉身,你趁机一剑刺向它的颅定,那里是它最脆弱的地方,然后我便会用般若心剑将血婴的灵魂彻底封印。记住,你那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段晨浩点头道:“明白。”
然而凌之涵却神色担忧地道:“璟睆姐姐,不可以,如果你先用南天离火再用般若心剑,会体力不支,搞不好会……”
璟睆道:“芷涵,不必管我,你放心,我的命硬得很。”然后她转头对天玄三将道:“一会我会留下来封印血婴,你们三人护送段晨浩和芷涵迅速出去和外面的人会和。”
天玄三将齐声答应。段晨浩却道:“璟睆,本大侠可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的,我答应了蓝夜,要把你平安地带出去,不可以食言的,否则那家伙一定会伤心地哭死。”
凌芷涵也道:“是啊,璟睆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就在这时,血婴的身子忽然蜷缩起来,全身血管迅速暴涨,在身体上诡异地扭曲盘展,如同无数红色细小的蛇蜿蜒游走。就只见虚空之中沉沉压下了大片的血云。
璟睆低声喃喃:“糟糕,血婴要化血为毒。”她垂在衣袖里的手轻轻动了动,又一片绯红的光幕篷然绽放,这层光幕极薄极轻,看上去仿佛一团不真实的幻影,在她的指间流转不休。那正是她在引动南天离火。
天玄道宗以纯阳正气,引南天离火为本,风雷雨电相佐为辅,修直贯天地的阳火真法。非资质超长的人是无法习得南天离火的精髓,若然想到达最高境界,还需要以道心诀的无上功法为基础。而一旦施展,十丈之内真火暴炎,万物化为劫灰。然而这种术法却是极为耗费真力,若是施展时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焚身,自取灭亡。
璟睆指尖汇力,赤芒立刻暴涨,光焰飚转,似乎从朝阳迅速成长,瞬间已是烈日中天。离火炎炎,竟将那大片的血雾融化于无形。
万朵流火自璟睆身前飘出,如同千片枫叶齐舞,灼烧成满目炽烈鲜艳的红。璟睆此刻宛如一只浴火的凤凰,身披红色的战衣,化身为真火女神。
漫天压下的血云,受到这团红光的照耀,不禁惶然退避。而血婴身上流转出的血影,也似乎渐渐凝滞,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束缚之力,被硬生生地困在了体内,无从释放。
这压力越来越大,血婴的血管似乎被压得变了形,时而臃肿,时而干瘪。它全身上下的血脉经络渐渐由鲜红变成绛紫,极细极薄的经络之下,那流动的血液欲渗欲流,随时都会震碎静脉的表皮,爆射而出。
南天离火焚烧着血婴小小的身躯,它稚嫩的小脸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它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尖利的啼叫,宛如神鬼夜哭,刺得人耳膜生疼。然而它的哭声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威力。
就在这时,段晨浩长身掠起,伴随一声长啸,段晨浩如箭射天,在空中一剑挥出。半空中荻萝剑辉映着火光,直如冰河落日,寒光茫茫,洞人肝胆。一泓剑气喷薄,而后破碎,无数霜色的剑光如长空云乱,化成丈二寒冰破空斩落。
长剑准确地砍在了血婴的头上。
然而受到了如此大的袭击,血婴忽然发狂,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动,嚎啕之声更加响亮。从它脑中涌出的鲜血喷薄而出,又化成了无数细流,呈丝状辐射开来。
那些毒血刚刚喷出体外便蒸发成了毒雾,段晨浩急忙闭起,同时启动千垒屏蔽,在周身结下一层银光,阻止毒雾向自己的体内扩散。
狂暴的愤喊洞天彻地,血婴是真的抓狂了。它看准了段晨浩落地站定的方位,正是那做放有棺木的神台。于是它双手推出,一股巨力挟着风雨雷电之力向着段晨浩轰然击下。
段晨浩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凌空斜走,踏着石壁,犹如穿花之鸟,不惊微尘。
巨力带着满腔的愤怒砸在了神台之上,斗大的石块崩飞四溅,飞摇而起,划破虚空。那巨力竟然击穿了石台,露出了石层下炽烈翻涌的岩浆。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璟睆骈指击出,一柄光华璀璨的水晶之剑渐渐在她掌心凝聚成形。那便是般若心剑,将要把血婴的灵魂彻底封印。
然而血婴再次使力,向着地下的岩浆击去,雷音轰鸣,那股炽热的岩浆仿佛被它的力量撕裂一般,向着地心深处凹陷下去。随着岩浆的凹陷,一股巨大的吸引之力毫无预兆地腾起,向着段晨浩裹了过去。
那股力量并非血婴所发,而是一种自然之力,这墓穴之下仿佛另有一股秘魔之力,向下牵引,不容任何人抗拒。
那吸引之力将段晨浩包紧,任他如何运功抵抗,终究是徒劳。岩浆已经全部被吸入了地脉之中,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完全裸露,其中黑气茫茫,根本看不到尽头,宛如宇宙之中的一个盲点,隔绝了一切。
凌芷涵和璟睆见段晨浩突然被困住,纷纷出手相助,放出内力欲将他吸回来。然而她们两人的力量同地心的吸引之力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只见段晨浩的身子越来越往下沉,他自己已失去了反击之力。
此种情形端的诡异,段晨浩也是心里突兀,不知所措,他越是抵抗,地心的引力就越是强大。刚才血婴的那一击,似乎触动了一种隐藏的机关,让陵寝里的一切彻底改变。
由于出手相助段晨浩,璟睆的般若之剑尚未成形便已消散,而天玄三将忙于打散飞来的石块,也没来得及对付血婴。就在这样一个空挡,血婴突然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然而他们却顾不得这么许多了,眼见段晨浩被地心涌出的黑气缠绕,仿佛被地下一只巨大怪兽的出手牢牢捆绑,向着黑洞拉去。
终于,段晨浩被彻底拉了下去。
就在他的身体完全没入地底的那一刹那,陵寝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晨浩哥哥!”云纤儿惊呼一声,不顾乱落的石块和狂暴的阴风,竭尽全力地跑到了地洞的旁边,就只看到段晨浩的身体刚刚没入洞中,便已被无穷的黑暗淹没。
云纤儿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TranTextType(0,1,'TextType');
第二十四章与子同穴(下)
黑暗的地道之中,段晨浩抱着云纤儿沿着冰冷的斜坡飞速下滑,许久才脚踏实地。
虽然身处黑暗之中,段晨浩却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空旷的空间。冷风透骨,寒意萧索。段晨浩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微微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石壁,也照亮了他怀中的云纤儿。
只见她微微气喘,双颊微红,恰似两个粉红菡萏,蛾眉如蹙还舒,脸色苍白透明,显然这始料未及之变让她受惊不小。
她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段晨浩,突然哭了起来,“晨浩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的情形真的好吓人,我以为晨浩哥哥会……”
云纤儿看到他平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平定下来。段晨浩如丝柔顺的头发下面,依旧是一张月光般白净俊朗的脸庞,一双宛如泉水清澈却又仿若夜空深邃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璀璨而耀眼的光。坚挺的鼻梁骄傲自信地挺立着,两片樱红的嘴唇依旧挂着或灿烂、或顽皮、或使坏、或可爱的笑容。即使深处这样幽暗的密道里,他依旧如同天边火红的太阳,可以照亮一切。
段晨浩一时焦急,他自己掉下来不要紧,却不想连累了云纤儿,于是连忙安慰她,柔声道:“纤儿,你别害怕,放心,晨浩哥哥一定可以带你出去。”
他心中一动,想到刚才云纤儿想也不想就跟着自己跳了下来,只觉得体内一股暖流游过,甚为感动。“纤儿,你真傻,怎么跟着我跳了下来。我真是该死,是我连累了纤儿。”
云纤儿连忙摇头道:“不,纤儿不后悔,如果晨浩哥哥有什么事,纤儿也不要活了。我一定要和晨浩哥哥死在一起。”
段晨浩沉默不语,云纤儿对他这般好,他自是深深感动。她晶莹的眼泪和动听的声音都如同洁白的羽毛,在他的心湖上点出朵朵涟漪。
他轻轻地用拇指拭去她脸颊上温暖的泪珠,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小巧的鼻子,笑哈哈地说:“纤儿放心,晨浩哥哥没有那么容易死,会像蟑螂一样长寿的。”
云纤儿被他的话逗乐了,他拉起她的手,笑道:“好了,我们试着找出路吧。”云纤儿含笑点头,和他一起向前走。
他二人在甬道中曲曲折折地走了数十丈,终于走到了尽头。段晨浩伸手四下摸索,前面是凹凹凸凸的石壁,没有一处缝隙,他试着在凹凸外用力推击,石壁却纹丝不动。
段晨浩想到云纤儿还要依靠自己,绝不能让她失望,于是再提一口气,运劲双臂,在石壁上向左用力一推,毫无动静,再向右边推,只觉得石壁微微一晃,心下大喜,再吸两口真气,使劲推时,石壁缓缓后退,露出了一堵厚重的大铁门。段晨浩只觉得这地下墓穴机关百变,以后每走一步,都需要步步为营、小心应对方可。
云纤儿幽幽道:“晨浩哥哥,刚才你们打斗之时,应该是触动了某个隐藏的机关,因此你才会被吸进这地下墓穴。”
段晨浩点头称是,遂用力打开门,拉着云纤儿的手走了进去。过了石壁,前面又是长长的甬道,两人向前走去,只觉得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走越低,走了五六十丈,前面突现几条岔路,段晨浩一时茫然,忽然感觉左手边的一条岔路有风吹过,便领着云纤儿往那条路走了过去。
这条道路忽高忽低,崎岖不平,时而有冰冷的水滴顺着石笋坠落而下,溅在岩石上的声音被阒静的甬道放大数倍。段晨浩在甬道一边发现一截断木,遂拿它做了火把。
这时,段晨浩怀中的照心灵符突然传出了凌芷涵焦急的声音:“段晨浩,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
段晨浩对着灵符笑道:“你放心,本大侠不会那么轻易就挂掉。小辣椒,你呢,现在安全了吗?”
灵符里传来了凌芷涵长长的舒气声,“我和璟睆姐姐现在也已经安全了。只是刚才血婴不知破坏了什么机关,现在整个陵墓已经轰然塌陷了。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地下?”
段晨浩道:“是啊,我正带着纤儿寻找出路。这座陵墓地下别有洞天,看来我们要找上一段时间了。”
凌芷涵先前关切的口吻忽然一变,变得酸溜溜的,“你有美相陪,就算是在地下待一辈子也不会寂寞吧。你的心里是不是巴不得永远也出不来呢?”
段晨浩道:“小辣椒,你怎么又发疯了,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我问你,妖童媛女和血婴都怎么样了?”
凌芷涵道:“别提了,血婴趁乱逃走,妖童媛女也不知所踪。不过江南武林已经在平野岭附近全力搜查,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放心,我们当然也在全力搜救你,不会让你真的在底下待一辈子的。”
段晨浩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与凌伯母和璟睆不要分开。血婴的力量真的不可以小觑。我很快就会找到出路的,你不用担心。”
凌芷涵道:“好的,你可千万别死在里面啊,那样可就太逊了。”
段晨浩笑着把灵符放入怀中,心想这个小辣椒表面上嘴硬,其实还是蛮关心自己的。
忽然,段晨浩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虽然那人极力地掩饰,然而还是逃不过段晨浩灵敏的耳朵。他对云纤儿低声道:“走这边。”然后他灭掉火把,领着云纤儿向左方一道石壁后奔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段晨浩七绝剑气自指间缓缓探出,已然感觉到一个人在逐渐逼近。他悄声对云纤儿说:“纤儿,有人来了,一会我趁其不备去一探究竟,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云纤儿低声回答:“好的。”
就在这时,人影忽然逼近,段晨浩毫不犹豫,纵步抄出,食指拈出剑诀,挥洒而出。他一指点出,并没有蓄上杀力,只是想把对方制服。怎料对方全力向他胸口拍出一掌,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凛冽的杀意。
段晨浩斜身飘出,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掌,心下大怒,出手也力道大增。
云纤儿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将火把重新点燃。火光之下,只见一袭玄色斗篷将那人身体完全遮住,瞧不见他的形体,黑影飘舞,他就像地狱之中浮现的妖魔,在黑洞中游荡。
段晨浩并未拔剑,这甬道也不知是否坚固,倘若贸然挥剑,他强烈的剑气也许会将甬道摧毁,到时候他就真的要永远待在地下了。
“晨浩哥哥,小心。”云纤儿见那人再次一掌袭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段晨浩十指如剑,将十二招天罗星辉剑一一施展开来。只见他衣袖衣袂飘飘,宛如闲庭信步,指点山河,剑法在他的手中变得灵动空阔,却又飘逸洒脱,每一招每一式都温文尔雅,如君子谦谦。
而对方则辣手频施,杀招连环,似乎一定要取走段晨浩的性命方才甘心。那人踏上一步,忽地一拳,便往段晨浩胸口打去,这一招神速如电,拳到中途,左手也已经劈面拂来,后发先至,撞向段晨浩面门,招数诡异,实所罕见。
段晨浩见对方来势汹涌,便不硬接,而是震臂一绕,左脚踮起踢他大腿,右手搭在了他飞袭而至的拳头上,劲力一横,将对方带着冲了出去。
然而那人也处变不惊,旋即站稳了身子,快拳连攻,手影连闪,霎时间拳掌之影遍布漫天,向着段晨浩当头砸下。
云纤儿道:“晨浩哥哥,他用的是天玄道宗的峦石千叠变,拳掌互发,相得益彰,便如同劈山震石一般轰发浩大。”云纤儿是雪薇宫的小宫主,自幼在母亲的要求下饱读各派武功秘籍,所以对天下武学都非常了解。此刻见神秘人施展出如此刚烈险辣的功夫,立刻就瞧出了门道。
段晨浩对天玄道宗本来就殊无好感,此刻一听是天玄道宗的人偷袭自己,不禁怒从中来,出手毫不留情。当下左手画圆,右手借力戳出剑诀,全力点向那人掌心。这一指他灌注了七绝剑气,力量非同小可。那人掌心被点,顿时觉得剑气入体,灼灼如电莽,辣辣似骄阳。
段晨浩得意一笑:“天玄道宗的走狗,快说,你为何要偷袭本大侠。”
那人也不答话,自斗篷的虚无中,缓缓透出两点狠辣的目光。他虽受伤吐血,却大声怒吼,纵身扑上,左手化作鹰爪,五指如钩,或挑或抓,或戳或挖,而右手依旧掌力击出,变幻莫测。此人出手快如鬼魅,招招狠辣,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然而他虽然快,段晨浩却比他还要快,那人掌风尚未触到他的衣角,他已然飘身闪开,那人连续十余爪,尽数落空。
段晨浩不愿与他再做纠缠,当下骈指一挥,甬道之中一方石块便碎成了九道剑气,在他身前炸开,剑气犹如狂龙,将满室的黑暗搅碎,剑气化作苍青的矫龙腾飞而起,从九个方向包抄那人,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欲遁无门。这九道剑气相互重叠,相互弥补破绽,九招连绵,不败不灭。只见青气暴散开去,如同玉碎珏裂,荧荧灭灭。
那人当真是避无可避,只能拼劲全部的真力,在自己的周身结下一道护身的结界,然而饶是如此,他的功力还是不如段晨浩深湛,剑气劈在结界上,砍出了缺口,然后结界轰然碎裂成无数片,在虚空之中化为尘埃。
那人力有不敌,再次受伤吐血,血染黑袍,身子被剑气弹了出去,他正好落在了岔路的一端,他不做思索,起身便朝着岔路奔了过去。
段晨浩奔身欲追,云纤儿却叫住了他,道:“晨浩哥哥,不要追了,这地道错综复杂,盘曲折叠,很容易迷路,到时候敌暗我明,对晨浩哥哥非常不利。”
段晨浩觉得云纤儿的话有理,便不再追,返身回来,继续陪她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