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蝶语丝音
段晨浩盯着手心里的珠花,良久不语。一瞬间,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万千只蜜蜂一齐煽动着翅膀,和他紧张的心跳形成了共振。
他把珠花握在手心里,眼睛紧盯着前面的木屋,沉沉地吸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大群色彩斑斓的蝴蝶穿枝拂叶而来。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宛如扑火的飞蛾,看准了一个方向疯狂地聚拢。顷刻间,绿烟缭绕的丛林深处万蝶齐舞,宛如苍翠的林黛间凭空盛开了大朵大朵彩色的花。
段晨浩转身回头,就只见无数的蝴蝶似乎被某种秘魔之力无形地牵引,围绕着一脸茫然的李冠英上下翻飞。李冠英惊疑之际,不住用手驱赶着涌上来的蝴蝶。
那一刻,似乎有一道惊雷在段晨浩脑后炸响,令他明白了一切。
段晨浩长身掠起,宛如一泓从地脉之中渗出的清泉喷涌而出,绵薄的掌力宛如一重软罗,拂着风铺卷开来。虽然惊散了蝴蝶,却未伤害它们分毫。
李冠英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一股柔韧的掌风如万顷云海般腾起一层云烟,严密无缺地罩住了他的身形,令他无法遁逃。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咽喉被人扣紧,不禁冷汗涔涔,气喘微微。
段晨浩的手指扣紧了李冠英的咽喉,目光犀利如刀,怒道:“快说,倩雪在哪?”
李冠英一连无辜地道:“段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段晨浩眸光霍然变得雪亮,一股杀意从他的眼中急迫而出。他怒意更盛,道:“别装蒜了,我已经知道,倩雪是被你们李家抓走的。快把倩雪交出来,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李冠英伪装的表情一下子全部消失,冷冷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晨浩道:“这朵珠花是倩雪的心爱之物,她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死也不会扔掉它,何以现在被扔在这屋前的土地上?哼,恐怕是故意要引我进去。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屋子里已经装满了炸药。我如果一踏进去,立刻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李冠英道:“算你命大,但你又凭什么那么肯定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段晨浩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朵彩珠流香一旦佩戴,香味便会留在身上十二个时辰。如果有人在这段时间内念动咒语,香味就会立刻把蝴蝶引来。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这些蝴蝶像疯了一样地向你扑来。那是因为倩雪刚才念动了咒语。一定是你掳走倩雪之后取下了她所有的珠宝,假借着陪我寻找倩雪之机,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把珠宝扔在地上。但这些珠宝这么名贵,如果真是倩雪丢的,肯定早就被路人捡走了,又怎么还会被我发现?光凭这一点,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
李冠英惨然道:“没想到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段晨浩厉声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抓倩雪?”
段晨浩冷冷地道:“当然是为了她的传家宝贝。段兄,你现在还不知道……”
段晨浩手中加力,李冠英颈上的几根青色血管便突突地跳了起来。段晨浩不想再耽误时间,于是逼迫道:“倩雪现在肯定还在你们府里,快带我去找她。”
当段晨浩挟持着李冠英赶回李府的时候,珠宝交易大会已经曲终人散了。
李正雄见段晨浩用剑顶着儿子的后心,便知事情已经败露。他刚才那副大仁大义的神情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郁的表情。他瞪着段晨浩,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沉声道:“快放了冠英,万事好商量。”
段晨浩道:“好,咱们互相交换。你放了倩雪,我就把你儿子还给你。”
李正雄面露难色,皱眉道:“可是……可是她已经被人带走了。”
段晨浩心中登时火冒三丈,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不想你儿子死,就快点把倩雪交出来。”说罢他宝剑一挥,在李冠英的右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李正雄急了,赶忙颤声劝阻:“段少侠,你手下留情啊。令妹却是已经被人带走了,我没有骗你啊。”
正当段晨浩疑惑要不要相信他的话时,凌芷涵忽然出现了。她神色凝重地道:“你相信他,倩雪妹妹的确被人带走了。倩雪妹妹失踪前一直是和我在一起的,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暗中追查,果然我发现倩雪妹妹是被他们父子抓了。就在你回来不久之前,倩雪妹妹就已经被一伙神秘人带走了。我本想追上去,可见你又折回来,所以……”
段晨浩和凌芷涵虽是冤家,可他也知道她心地善良,因此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收剑出指,连点了李冠英几处大穴,然后对李正雄道:“这是我逍遥天阙的独门点穴手法,若是四个时辰之后无人解穴,你儿子就会全身气血凝滞而死。如果不想你儿子死,就老老实实告诉我是谁带走了倩雪,往哪个方向走的。”
李正雄没料到段晨浩会来这一手,当下就傻了眼。他本想编个谎言欺骗段晨浩,但如今儿子的性命就攥在对方手中,如此一来,他不得不说实话了。
“令妹是给东厂的陈公公带走的,望西南方向去了。”
丛林深处,枝藤垂地,牵萝披拂,稀薄的阳光透藤而入,在碎草野花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朱倩雪被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花叶刺痛了她的娇靥。她忽然愤怒地抬起头,瞪着眼前的那个人。她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猫,对着那个一脸奸笑的死太监呲起了锯齿般闪着寒光的牙齿。
陈公公身着东厂总管的华服,头上的帽子乱七八糟地嵌着许多俗气的珍珠,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胭脂,这使他的脸看起来像个猴屁股。他掐着兰花指,咯咯地笑道:“娉婷郡主,我们好久不见了,不知郡主有没有想奴才啊?”
朱倩雪白了他一眼,道:“死阉狗,少根本郡主套近乎,谁会想你个不男不女的臭变态!”
陈公公的笑脸一下子阴云密布,他气得直跺脚道:“哼,死丫头,叫你声郡主是给你面子,快告诉我五彩菱镜的下落,否则后果怎样你是知道的。”
朱倩雪转过头去不看他,“随便你啦,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镜子十日之后便会被送到帝都,我想这应该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陈公公又掩口笑了起来,“到了帝都又如何,反正翠生琉月簪已经落如我们手里,如果镜子真的到了帝都,那正合了我们的心意。”他用力扳过朱倩雪的脸,双手握紧了她的下颚,狠狠地说道:“我们会用簪子亲自取出镜子里面的东西,然后毁掉。郡主,你这回输了,哈哈哈哈……”
看着狞笑不止的陈公公,朱倩雪的恨意越来越重。她使劲地晃着脑袋,然后狠狠地咬住了陈公公的手指。“啊……”陈公公突然变成了一条被夹住尾巴的狗,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他用力挣脱了朱倩雪,忿忿地道:“死丫头,我看你是找死,今日我就吸干你的功力,看你以后还如何撒泼。”
东昌督主陈延喜虽非江湖中人,然而在江湖上却是无人不知。因为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手下有六名训练有素的杀手,名为六俊。六俊和阴世魔罗的魔之子七杀手齐名,都是顶级的暗杀高手。即使被追捕的对象逃到天涯海角,六俊也能轻易将其毙于剑下。
能训练出如此杀手的陈延喜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武功之高、出手之狠可想而知。据说陈公公为了练荒合混元功,已经连吸了八十个女童的灵气。只差一个,他便可大功告成。然而这最后一个女童须是具是传说之中蓝迦观音的转世。但这样的人普天之下却是独一无二,陈公公为此是煞费苦心。直到国师证明了朱倩雪是蓝迦观音的转世,陈公公却也因为朱倩雪尊贵的身份而不敢下手。如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然惹恼了他,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他抬起右掌,猩红的指甲中血光陡盛,如同蜘蛛丝一般层层交织缠绕,最后结成了一张闪着红光的血网,冲朱倩雪当头罩了下来。
那张血网层层延展,丝丝抽动,宛如人体中死去已久的经络在秘魔之力的牵引下后重新逐渐生长。血网越结越大,如同水藻一般撕扯牵压而下。
朱倩雪心中一惊,已经无法动弹,血网渐渐收拢,将她束在其中。她就感觉内力不再受自己控制,纷纷从体内逃逸出来,透过赤红的魔光,朱倩雪看见陈公公仿佛变成了一直吸血的蝙蝠,一脸邪恶而狰狞的笑容。
“死阉狗,今日你害我,他日我爹爹定要你百倍偿还。”朱倩雪不知所措地哭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下来。“还有我哥哥,他也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陈公公咧嘴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那都是你死之后的是了。臭丫头,以前我念你是郡主的身份,还忌惮你几分,如今你落了单,只能怪你自己倒霉。”说罢他右手一翻,血网便捆在了朱倩雪的身上,如同活物一般贪婪地吮吸着她体内的力量。
就在此刻,一声洞箫的空响宛如天籁丝音,挟着万千舒卷的白云流逸而下。
这声音飘渺空灵,宛转悠扬,,远在天边,却又尽在耳畔。仿佛是那云封雾锁的天堂中神明慈柔的吟唱在雪光中乍现,又似春风中一朵翻飞的榆荚化作飞雪在耳边泛起的轻声的呢喃。
虽只有一声,却宛如一枝清幽冷寂的白莲自湖底升腾而起,在无声的月夜中寂寞地开放,露出紧裹的粉色娇蕊——哪怕万千种声音一齐奏响,听到的还是这一声。
于此同时,无数枚花瓣一同纷落而下,宛如月光照耀下的雪,折射出满空皓白的珠光,摇光照影,荡涤生香。
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变得清洗无比,朱倩雪破涕为笑:“姐姐!”
满天花雨之中,只见四个少女抬着一顶轿子飞纵而下。她们每个人都是粉妆玉颜,明眸善睐,绿色衣裙缠着飘飘绸纱,翻飞翔舞如牵萝披拂的林莽精灵。
软轿之上明铛翠玉,光影横斜,帘卷落花,万条流苏如同纷飞的璎珞拂风而起。
方才那清韵的箫声,便是从轿子里传来。然而轿中一抹云雾霜霭般的影子,却是无法看清,仿佛是仙女巧梭织成的洁白云锦,不愿被凡人的双目玷污。
轿子落地的刹那,一朵白玉石花自轿中弹出,正对着陈公公的掌心飞去。
陈公公双目一凛,掌心一握,将石花收入手中。然而他虽然用尽了全力,却始终抵不过石花的冲力。他整个人被手里的那枚小花击得连连后退。他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方才勉力定住了身形。
然后他摊开手掌,看清了那朵玉石雕刻成的花朵,不禁神色大骇。
当段晨浩赶到林中、看见朱倩雪平安无事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朱倩雪小鸟依人般伏进了段晨浩的怀中,拽着他的衣角嘤嘤哭泣:“呜呜呜,哥哥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她哭泣的样子宛如红莲经雨,芙蓉依风,楚楚动人。
段晨浩想到朱倩雪刚才落到了阴枭诡谲的陈公公手里,心里就感到一阵后怕。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那种紧张过后的怦然欣喜几乎令他心力虚脱。他轻轻抚着朱倩雪的头,柔声安慰道:“倩雪,别害怕了,哥哥来了,不要哭,哥哥会保护你。好了好了,有哥哥在,那些恶人都不敢伤害你。”
段晨浩的话宛如神奇的魔咒,使朱倩雪的哭声渐渐变弱。晶莹的眼泪打湿了她纤长的睫毛,阳光在她雪白的脸颊投下了两道彩虹般弯弯的影子。她如同一个逐渐停止哭泣的婴儿,慢慢松开了蜷缩的手指。
她感觉哥哥的怀抱似乎是天下最温暖安全的地方,只要她像鸟儿一样温顺地躲在这里,哥哥就会为他张开希望的羽翼,遮挡一切外界的冷雨寒风。于是她擦干眼泪,对着段晨浩露出一个可爱的笑。
站在一旁的凌芷涵见朱倩雪平安,心里也十分欢喜。只是她很好奇,陈公公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何以会单单放过朱倩雪。于是凌芷涵奇道:“倩雪妹妹,快告诉凌姐姐,你是怎么从陈公公手里逃出来的。”
朱倩雪道:“是我姐姐突然出现,打走了陈公公救了我。不过姐姐她先去了杭州。”
凌芷涵觉得更加奇怪,因为她想遍了江湖中所有武功高强的少女,都想不出究竟是谁这么厉害,可以打败武功高强的陈公公。想必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朱倩雪神色认真地看着段晨浩,幽幽道:“哥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段晨浩笑道:“是什么事啊?”
朱倩雪道:“哥哥,我要告诉你,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七王爷的女儿娉婷郡主。陈延喜那个死阉狗抓我,其实是想逼我交出五彩菱镜。”
这的确是一个始料不及的事情,让段晨浩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倩雪继续道:“陈延喜是奸相严嵩的人,他们之所以想要得到五彩菱镜,是因为镜子里藏着一份严嵩亲手写给蒙古大汗俺达汗的密函,信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通敌叛国的罪证,想赖也赖不掉。如果这封密函被皇上看到,那严嵩就彻底完蛋了。本来五彩菱镜被严嵩假冒成贡品送往蒙古,但我爹和海瑞大人事先收到了消息,便派人去扬州把那批贡品拦了下来。我想要在爹面前表现一番,于是自己偷偷溜到了扬州,想要亲自把镜子带回去向爹邀功。岂料严嵩竟派人来抢夺镜子,于是我爹的人便和严嵩的人打了起来。怎料严嵩居然花重金请来了阴世魔罗的杀手,我爹的羽林军自然是敌不过,最后被敌人全数歼灭。不过也多亏了我偷溜过来,才能将镜子偷出来。于是那群魔人便敢来追杀我。不过我后来遇到了哥哥替我赶走了那班魔人。我之所以不告诉哥哥我的真实身份,是怕一旦此事败露,会连累哥哥,我不想哥哥因为我今后永远被奸相的爪牙追杀。”
段晨浩恍然大悟,道“傻丫头,哥哥怎么会害怕这个呢?你如果早对哥哥说,哥哥一定会替你杀掉严嵩那狗官,也就不会生出今日这许多枝节。你放心,哥哥一定助你把镜子送到帝都,让你爹和海大人揭穿严嵩那狗贼的阴谋。”
朱倩雪看着段晨浩眼中闪烁的坚定的光芒,忽然觉得无比的安心。她眨眼笑道:“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哥哥一出马,严嵩就只能等着死神审判他的罪状了。”
段晨浩骄傲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本大侠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情。倩雪,我记得你当时在酒楼里就说过,也许有一天哥哥能帮助海大人定严嵩的罪,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呢。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为国锄奸,为天下受苦的百姓出一口冤气,哥哥又怎会错过呢?”
朱倩雪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担忧地道:“对了,哥哥,我听陈延喜那阉狗说翠生琉月簪已经洛到了他的手中,这是怎么回事啊?哥哥你有所不知,这翠生琉月簪其实是开启五彩菱镜的钥匙。如果能把它弄到手,我们就掌握了定严嵩死罪的证据。”
段晨浩恍然一惊,脸上的表情追悔到了极点,“天!怎么会这样?我本来是赢了玉扇公子的,可是发现你不见时,我真的是慌了,一心只想找到你,却忘记了簪子还在玉扇的手里。”
凌芷涵若有所思地道:“如今看来,玉扇公子和李家父子都应该是严嵩和陈公公的人。但玉扇公子和李家父子肯定不认识。他们一定同时得到了上级的指令,李家父子展出翠生琉月簪好引倩雪妹妹露面,然后再由玉扇公子将簪子夺走。不过我看你离开之后倩雪妹妹就被陈公公枝节带走了,所以簪子现在一定还在玉扇的手里。只要我们现在去抢,一定能抢回来。”
段晨浩道:“若是陈公公先我们一步找到玉扇,那岂不是……”
朱倩雪道:“哥哥放心,陈阉狗被我姐姐的功力所伤,现在一定忙着运功调息,否则他一半的功力便会就此废了。翠生琉月簪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定然会亲自去向玉扇公子索取。所以如果我们抢在陈阉狗之前,还是有机会夺回簪子的。”
凌芷涵道:“如果你们要去找玉扇公子,我也要去。”
段晨浩道:“小辣椒,这是我们的事情,你来凑什么热闹?”然后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还有啊,我和倩雪的任务可是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否则你会死得很惨。”说罢他冲凌芷涵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凌芷涵一听,不禁柳眉倒竖,杏眼圆瞪,玉琢一般的纤手倏然扬起,一下子在段晨浩的头顶敲出了一个馒头大小的包。她叉腰轻斥道:“臭小子,敢瞧不起本小姐。告诉你,诛杀奸佞人人有责,本小姐可是女侠,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本小姐呢?况且没有本小姐相助,凭你一个人想从玉扇的手里夺回簪子,门都没有。还有,我的姐妹湄儿被玉扇抓走了,我当然要去救她出来。于公于私,本小姐都非去不可。”
朱倩雪跑到凌芷涵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凌姐姐真是女中豪杰。凌姐姐这么聪明,如果肯帮助哥哥,一定是事半功倍。”她对段晨浩道:“哥哥,你就和凌姐姐一起去吧。”
“好吧,我就看在倩雪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去吧。”段晨浩笑眯眯地看着凌芷涵,“不过,你可千万别拖本大侠的后退啊。”
看着段晨浩吊儿郎当的欠揍的样子,凌芷涵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她还要靠着眼前的讨厌鬼帮她救出湄儿。“算了,一切就先忍着吧,等以后有机会,本小姐再连本带利向你这个死小子讨回来。”她心中这样响着,脸上却绽放了一个比花儿还要娇艳的笑容,“那么有劳段公子了。”
忽然,段晨浩又想到了一件事,皱眉道:“倩雪,我们去玉扇山庄之后你应该住哪里呢?如今陈公公已经发现了你,难保他不会再回来抓你。”
凌芷涵道:“这还不简单,就让倩雪妹妹住在我们雪海书院便是。如今有我的老师风兰夫人在书院坐镇,陈公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书院撒野。”
段晨浩似乎还是不放心,有些疑惑地道:“小辣椒,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陈延喜可是东厂督主,手下的杀手和探子不计其数,如果他发起疯来,明里暗里对你们书院使坏,倩雪保护不了不说,你们书院也会受到牵连的。”
凌芷涵道:“哼,你放心吧,陈公公不敢对我们书院使坏的。书院里的许多同学都是当朝重臣的女儿,这样一来,书院就相当于有了这些大臣们的共同庇护。况且老师在朝中人脉甚广,又是翰林院的首席议参夫人,陈公公怎么也得给老师几分面子。”
听到凌芷涵自信满满的回答,段晨浩才放心地让朱倩雪暂时住在雪海书院。他俯下身拍了拍朱倩雪的肩膀,冲她挤了挤眼睛,笑道:“倩雪,你就放心地待在雪海书院,等哥哥帮你把簪子抢回来。”
夜晚,冷月高悬,星光黯淡,坐落于临川崖顶端的玉扇庄在黑云缭绕之中宛如一只张着巨口的怪兽,一动不动地蛰伏在高高的夜幕之下,静静地等待着它的猎物到来。瘴气鼓动澎涌,为玉扇庄罩上了一层森然。
当段晨浩在凌芷涵的带领之下气喘吁吁地登上了扬州最高的山峰望月峰后,终于在疲累交加之下发作了。“小辣椒,你发什么疯,放着玉扇庄不去闯,却带我过来爬山。早知这样,我就自己一个人去闯庄了。”
望着暗夜中连绵起伏的峰峦,段晨浩真后悔自己带来了这个风风火火的小辣椒。
凌芷涵拍了一下段晨浩的脑袋,道:“你真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做事之前不知道好好调查一番吗?你知不知道,玉扇公子的庄园位于临川崖,周围设有三重毒阵,五重迷阵,另外还有魔道数算第一人智玑子给他布置的九虚之阵。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就算能侥幸闯过这些阵,到达玉扇庄之后,我们恐怕也没有体力去对付玉扇公子了。”
段晨浩非常不爽地骂道:“玉扇这个狗贼,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设下这么严密的措施来保护自己。哼,我看就算皇帝老子的禁宫,也没他的庄园安全。”
凌芷涵纤手一指,道:“你看,玉扇庄就在那里。”
顺着凌芷涵手指的方向,段晨浩就看见离自己所处的山崖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宅子位于临川崖顶端。群山拱卫,月半环山,玉扇庄就宛如一块流光溢彩的玉石镶嵌在临川崖顶。他俯身相视,从他的角度看来,自己所处的望月峰竟比临川崖还要高出一截。
而两座山峰之间不仅高度落差非常大,就算宽度也是三丈开外。望着山谷之间汹涌翻腾的黑色云气,段晨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对凌芷涵嘟哝道:“喂,小辣椒,你还没告诉我,你带我来这个鬼地方要干什么?”
凌芷涵嫣然一笑,道:“我要带着你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