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是个懦夫,十足的懦夫。面对挫折,只知道逃避而不敢去面对的懦夫!”陈盈休扔下削皮削到一半的苹果,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是个懦夫,十足的懦夫。面对挫折,只知道逃避而不敢去面对的懦夫!
    ——你是个懦夫,十足的懦夫。面对挫折,只知道逃避而不敢去面对的懦夫!
    ——你是个懦夫,十足的懦夫。面对挫折,只知道逃避而不敢去面对的懦夫!
    我真的只是一个懦夫么?我只是怕了累了。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不相干的人,哪怕他凶狠残忍不择手段我都不会害怕不会胆怯,即使是身陷绝境我也不会觉得恐惧,可是,面对着我认为是朋友是亲近的人的背叛,我怎么能……
    我也不想哭,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这一切都是某个导演导演的一场戏剧!虽然还看不见结局,但是可以给我一个坚强的理由啊!
    先是妈妈绝情的选择了赖成文,再是两个如同亲哥哥一样的人这样离开我。
    谁能给我一个坚强的理由?谁能帮我找个借口可以不去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我怎么能不绝望?
    不绝望的理由又是什么?
    抱着双腿,蜷缩在床的角落里,觉得好冷,真的好冷,我的手脚都是冰冷的,冰到骨子里。
    雷泞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上,“雅嫣,别这样,你还有我。”
    我破涕为笑,“别这样?每个人都叫我别这样,那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为什么一个个要这样对我?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么?”
    雷泞避开我凛冽的目光,“你知道么?你就那样什么也不说也不出声,呆呆的看着窗外流眼泪,看着你那样,我……我们,都心疼。真的。”
    “我流泪了么?我没有!”我狠狠的擦去脸上有点痒痒的泪痕,“有谁值得我流泪呢?没有!”
    雷泞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虽然很响,但是,我竟然并不觉得疼。是他下不了手,还是我的胸口的疼将它掩盖了?
    “清醒一点!想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就必须有这样或那样的心里准备!谁都想过好的生活!谁都想趾高气昂的对别人吆五喝六!谁都想站在最顶端看见最美的日出日落!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幸运的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上亿的资产等着你去继承,偌大的集团等着你去接班!你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可以不用为钱和别人的脸色眼色发愁!郑正和单东起他们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是很正常的!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随意的发脾气,那是因为你的身份和背景给了你资本。但是他们不可以,他们不可以任性的去做一件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负责的!
    这些明明你是都明白的,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为什么不肯?
    你不是一个这样软弱的孩子!你一直以来总是平和待人,谦虚礼貌,即使有时候会表现的冷漠,但是你很尊重别人的想法。
    为什么现在的你全变了?
    你变的做事不计较后果,变得张狂跋扈,变得不安暴躁,变得冷酷绝情!似乎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可有可无……”
    我很用力的推了雷泞一把,他的话,让我的心变得纠结在一起,乱成了麻,痛的快要麻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可有可无的!我在乎温凉,我在乎单哥,我在乎郑正,我在乎夏荣,我在乎你,我在乎救我两次的盈休!可是,我怕,我怕我的在乎,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是会像妈妈那样,坚决选择一个男人来放弃她亲生的女儿我啊!我怕我的在乎,只是别人眼里的自作多情。而且,事实已经证明了,我的在乎,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庸人自扰!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这样的痛苦是多么的痛……”
    雷泞用力的抱住几乎失控的我,很用力的抱着,“别怕,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都不要你都笑话你,我都不会。我会永远的守护你,永远……”
    靠在雷泞的怀里,我终于还是哭了,放声大哭了,我真的很痛,真的真的很痛,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雅嫣,坚强起来吧。你不可以这样消沉。”雷泞轻拍我的背,希望能给我安慰。不过,靠在雷泞的肩膀上,我的心,多多少少还是踏实了一点。雷泞说的对,陈盈休说的对,我不能就这样下去。
    “把手机给我。”我推开雷泞,平静下来轻轻的说。
    雷泞不问为什么,直接把手机递给我,我拨通了那个我不想记住,偏偏却怎么也忘不掉的号码,听着他熟悉的声音传出来,竟然在也不能在我心底击出任何涟漪。
    “你听好,你的所作所为,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我和你,才刚刚开始。”说完,我挂断电话。不给赖温凉任何说话的机会。
    “盈休,怎么不去上课?天天和我赖在一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快乐大本营,淡淡的对笑的哈哈的陈盈休说。
    “我们早放寒假了。自己在家也是无聊,和你在一起比较刺激好玩儿。”陈盈休笑嘻嘻的靠过来,亲昵的搂住我的肩膀,这样的亲昵让我有点不太习惯,但还是不想推开。
    “快过年了,你不会家么?”
    因为我的问题,陈盈休突然变得沉默了,昏暗的房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回哪个家?爸爸的家还是妈妈的家?都是别人的家了。我去了,都是多余的。他们各自的生活都很好。能给我生活费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呵呵,真是同命相连,谁又不是多余的呢?
    我们都沉默了。
    “那我们一起去雷泞家过年吧。雷老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我随口提议道。
    “啊?”陈盈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雷老?”
    “恩,雷泞的父亲。”我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妈妈的号。
    看见我根本不理,陈盈休很擅自主张的接了,“喂,阿姨好!我是夏末的好朋友!”
    我白了陈盈休一眼,起身去洗澡了,不打算理人了。
    真是心烦了什么都不顺,把浴液涂到了头发上,拿擦脸毛巾擦身子……真是!
    哎~
    “你叹气~!”陈盈休一惊一乍的乱叫着。吓了我一跳。“你竟然会叹气了~!是不是外星人进攻地球了?我去看看~!”
    我很忍不住的赏了陈盈休一脚。“你给我正常一点。”
    陈盈休猛地靠过来,瞪着我,“你刚才踢了我一脚,我从现在开始攒着,等有机会,我要还给你。”
    我挥挥手推开她,“随时奉陪。我累了,要睡觉。”
    “刚才电话里,阿姨让我告诉你,过年回家吧。她等着你。我答应了,说我会和你一块回去,就算你不回去,我也会把你绑回去。”
    我端起牛奶一口气喝光,“那你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将我绑回去吧。”然后就自顾自的躺在床上睡觉。
    “喂!你必须给我回去!我都已经答应阿姨了!你不可以让我爽约说话不算话!那样的话以后我在阿姨那里怎么还有信度?”
    “你听到没呀?”
    “你不许睡觉!听到没呀!”
    “喂……”
    我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说。家?我哪里来的家?那个是我的家么?看见她当着我的面和那个男人相亲相爱,想在我面前证明什么?想告诉我什么?很幸福么?我懒得去关心懒得去管!那里不是我的家,爸爸已经死了,所以我的家也在爸爸死掉的那一瞬间消失了,我根本就没有家了。
    每次只要一想起妈妈和赖成文那么恩爱,我的心,就好痛好沉闷。好像我的氧气被人抽离了,省下的只有那些二氧化碳。几乎让我窒息。
    朦朦胧胧的睡着,手机突然响了,我连忙接了起来,没有吵醒陈盈休,“喂。”
    “夏末,睡着呢?”夏荣那头很吵,应该是在‘转折’。
    “恩,什么事情,你说吧。”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我们这里有点事情,你来一下吧。管于分堂的事。”
    “好。马上就到。”我放下手机,轻轻的下床,刚要穿衣服,陈盈休坐了起来。
    “这么晚了,要出去?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陈盈休睡的迷迷蒙蒙还是一脸的怨妇样。好像我真的要弃她而去似的!整的我们跟断背似的,郁闷。
    “社团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睡觉吧。”我床上裤子套上大衣就往外走。
    “哦。那我睡觉了。”说完,陈盈休就躺在床上又睡的呼呼的。
    我飞车赶到‘转折’,看见我,大家都恭敬的叫了声“夏末姐”。我点点头,向地下室走去。
    刚进地下室就听见有人在争执,似乎是因为关于地盘从新划分的事情。当时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夏荣和许升就有点犹豫,怕这样会引来争执和风波。
    “怎么了?吵成这样。”我叼着烟推开一个小弟,走到紧皱着眉头的夏荣旁边坐下来。“递给我杯柠檬龙舌兰。”
    “夏末姐,国荣街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怎么能说分出去就分出去?还有啊,那里的生意一直是我在经营,也只有我最熟悉,这样贸贸然的将它转给别人,我不放心!”鸿豹堂的堂主王一松眼一瞪,十足的霸气。
    我接过小弟递给我的柠檬龙舌兰,轻轻喝了一口,不错,香醇可口。“大家都给我放平心态,听我说。
    单哥和郑正在的时候,你们分别是夏荣的手下和单哥的手下,我们只是大概的将你们分划。而现在,你们是一个家的了,坐在一个家里,就应该平等。所以,我们将你们的地盘全部整理然后平均分配。
    当然,这当中,肯定会让很多人亏盈,让很多人得利。
    但是,如果你们很有能耐,那就在我们分配之后,证明给我们看看。我不看以前你们怎么样,那时候我不在。我能看到的就是将来。如果你们每个人能够严守社团的规矩,能让社团盈利,我就将那个经营不好自己地盘的堂主的地盘,拿出来四分之一分给那个经营的好的堂主。
    这样分派,有意见么还?”
    王一松脖子一横,眼睛一瞪,“我是没有问题!我的能力,社团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早晚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王一松,说话注意你的态度,夏末还在,什么你的不你的,所有的都是社团的!”见我脸色变冷,夏荣一拍桌子怒声吼道。
    我摆摆手,“都散了吧,就按夏荣哥的分配做事。王哥,你先别走,妹妹我有话和你商量。”
    王一松点点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待所有人走后,我放下柠檬龙舌兰,看着王一松,一字一顿的说:“王哥,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事事听取你的意见。但是,希望你能尊重自己。这是社团,不再是以前的小帮派!作为一个堂主了,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将来,社团会越做越大,难道你还想整个一二?我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是大家扛着脑袋拼命打回来的,谁也不比谁付出的少!夏荣哥掌管社团,事情已经很多很麻烦,你最好,管好你自己。不然,我不会心软手软。”
    王一松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半晌,他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王哥,我知道,在统一地盘的时候,你出了不少力也没少受伤。可是,社团也为你做了不少事啊。就说那时候和阿彪他们争斗,如果不是斑子拼命将你的家人送上车,你的家人恐怕早就成了阿彪手下的冤魂了,那天斑子如果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他恐怕早死了!过后,他只字不提。这些事情你怎么都不记得了呢?做人,要大气,不能被眼前的小盈小利蒙蔽双眼,干我们这行的,兄弟是最重要的。没有兄弟,我们的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安乐安全?不都是互相照顾么。”夏荣起身给王一松倒了一杯红酒,亲手递给了他。
    听了夏荣的话,王一松一拍大腿用力的点点头!“大哥,是我死心眼!我辜负了兄弟对我的心意。我王一松以后一定改!”
    “其实,我们大家都是想让社团更好的发展,能赚更多的钱。而夏荣哥就是想让你们脱离那靠整天打杀维持生活的日子。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的配合夏荣哥。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的了,该怎么做,还是要看你们的了。”我端起酒杯,举到空中,王一松见势,连忙将酒杯举起来,和我碰了一下。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我说:“夏末姐你放心,我们绝对会配合大哥,绝对不会有半点二心!”
    我微笑着点点头,将柠檬龙舌兰一饮而尽。
    王一松放下空杯,有点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夏荣见势,拍拍他的肩膀,“还和以前一样,有什么话就说。别跟个小姑娘似的。”
    “今天金德利找到‘转折’来了,当时大哥出去办事了不在,金德利就要我转告你们,说咱们已经统一了这个城市,将他们以前的地盘统一规划了,这样也很好,但是,这样似乎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他要你们给他们元老一个说法。”
    我看了夏荣一眼,发现夏荣也在看着我,彼此心照不宣,该来的还是来了。
    “恩,我们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们会处理好,你们不用担心。”夏荣安慰了有点不安的王一松。
    “恩。大哥,如果真有什么事发生,一定要和我们这帮弟兄说,谁都不会含糊!毕竟,我们能有今天还是要靠你们。”王一松一拍胸脯,激昂的说完,就离开了。
    夏荣给我倒了点红酒,“看来,这次比较棘手。”
    我将红酒在灯光下晃动,“有什么棘手的。明天我们就去会会元老们,我们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和他们汇报一下工作了。”
    夏荣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笑了,和我碰下杯,“说的对。”
    两杯酒,让我的头有点晕晕的,有点醉意了。
    “夏末,这次你出事,雷泞急坏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在赖温凉和雷泞之间做一个选择?”夏荣看着茶几上空荡荡的酒杯,不咸不淡的说。
    我闭上双眼,“为什么要选择?雷泞对我是亲哥哥般的情感。而赖……是我的敌人。”
    “我听见雷泞和陈盈休亲口承认,雷泞深爱你,爱的很深很真。心里除了你,谁也装不下。你是不是误会他了。”夏荣很认真的语气吓了我一跳。见我看着自己,夏荣叹口气,“你身上有种特质,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吸引。东起和郑正对你的情感,我们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你做的事情,不管是对还是错,他们都会对你包容。因为我们都知道,你终究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就将你当成亲妹妹那样宠爱。但是,雷泞和赖温凉与我们不同,他们和你是同一个世界的。而你似乎又和他们纠缠不清,我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只是想劝你,人,总是要面对选择,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说完,夏荣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一个人平静下。
    我从来不知道,为了我,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会有这么多的人围着我转。其实,说到底,我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我总是在别人发现我害怕之前先发脾气,最后伤害了身边爱我的人也伤害了我自己。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任性太执着了?
    雷泞说他爱的是我,陈盈休也知道了,那她是不是很难过?可是,为什么还能在我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难道她不心痛么?外表那么柔弱需要保护的她,怎么会在心这么痛的情况下做到笑容满面的?
    对于雷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就会去他的那家酒店,呆在他的专属房间里,呼吸着他的气味,心里就会平静一点;每次受伤难过的时候,我也会去……总之,他的一切,成为了我理所当然的避风港。或者只是将他如同哥哥那样看待吧。
    ……
    原来,我被这么多人深深的宠爱着。
    为什么我总是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情况下知道?难道这就是世人常常所说的失去了才知道其珍贵?那,我是不是应该珍惜现在应该拥有的而不是一味计较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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