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口罩

    “这位英雄，在下房州贡生崔汪，家父乃房州刺史崔敬嗣，有要事急见狄阁老。”崔汪上前要拜见狄仁杰，但狄仁杰身边护卫重重，恰好这时，位卫士头目打扮、目光锐利、彪悍壮猛的官员巡视到此，崔汪心想：此人身份不低，只是不知是谁？灵机动，上前举拳道。
    “有何要事？此刻阁老正忙着，如果不急，过后可到相府去见。”只见那官员听后眉头微蹙，审视了崔汪眼，也许是见崔汪不像坏人，面色倒也和善，但阁老正忙着应对疫情，恐怕没空见人，于是问道。
    “事情正与当前疫情有关，还请英雄代为通传。”崔汪道。
    “与疫情有关？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阁老。”这头目倒是有些见识，分得清事情的缓急轻重，道毕，转身往狄阁老那边而去。
    很快，只见那卫士头目跑来回来，道：“阁老有请，崔公子速随狄春过去参见阁老吧。”
    “原来是阁老跟前的狄壮士，崔某失敬了。”崔汪再次举拳，面现敬重之色。
    狄春可是狄仁杰身边最忠实的卫士啊，据传，狄春本来姓郑，十五岁时他为父报仇后，流落草莽，为狄公所擒，狄公怜之，为其免罪。狄春痛改前非，随侍狄公左右，狄公赐其姓狄。狄公到哪里，狄春就随护到哪。狄公死后，狄春又为狄公守墓三十年。如此忠义之士，着实令人肃然起敬。
    狄春虽然为人粗豪，但素来敬重有德君子，于是报以和善笑，还礼后，洒脱转身，领头引路。
    不会儿，崔汪随狄春来到阁老跟前，眼前的阁老正是刚才骑马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威严老者，其身后立着个中年文士和三位气宇轩昂的武士。
    居庙堂之上，以民为忧，体恤百姓、坦荡豁达，不畏权贵，执法不阿，摘奸除恶，匡正弊政，辅国安邦。这就是后人称之为“唐室砥柱”的狄阁老！抬头仰望，崔汪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学生崔汪参见阁老！”崔汪上前步大礼参拜。
    “崔公子无需多礼，快起来说话，崔公子对这起瘟疫事件有何高见呢？”狄仁杰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禀阁老，学生今日恰好到此，正欲进驿站歇息，目击了驿站闹瘟疫事的始末，据学生观察，那所谓得瘟疫的孩子应该是水土不服罢了，并非感染瘟疫。自古有言：“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当今天下并无大天灾，学生由房州路而来，与南来北往的商旅交谈，也未见丝毫闹瘟疫的迹象，因此，学生认为，这不过是庸医误人，庸人自扰，此时此刻，应当尽快让太医署的医者进入驿站查明真相，防止以讹传讹，造成更大的恐慌。”崔汪朗声直言。
    “分析得好，果然对事情体察入微，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能遇事有主见，不回避，以天下事为己任，崔公子的看法与老夫不谋而合，老夫正准备让两位御医前往驿站查验。”狄仁杰颔首抚须道。
    “学生对水土不服和伤寒症的辨别和治疗有些经验，学生愿与两位御医同往。”崔汪腰杆挺，自告奋勇地道。
    “唔，不仅有识，还有胆，丹卫，由你护送两位御医和崔公子进入驿站，有阻碍公务者格杀勿论！”狄仁杰意味深长地看了崔汪眼，点了点头，随后威严喝令道。非常时期用重典，有什麽比神都百姓的福祉更重要。
    “遵命！”狄春出列应道。
    随后，崔汪和狄春领着两名御医快步朝都亭驿走出。
    驿站门前，那辆华丽的马车还就停在门外，驿站内外片死寂，充满着绝望的气息。
    隔离区突然出现四人，其中两人背着药箱，正向驿站靠近，被隔离在驿舍内外的贡生、公人以及岭南招讨使的那队家兵顿时骚动了起来，里面的人努力往外涌，乱哄哄的。
    快到马车旁时，从怀里掏出几片预先从衣服撕下的白布，让迎儿缝上几根带子，权且当口罩用，自己先行戴上，包住口鼻，眼看去有点像个蒙面侠客。
    之后，崔汪给狄春块，道：“狄大哥，你也带上块吧，做些防备也是要的。”
    狄春看了眼崔汪，笑道：“蒙面布当年洒家也用过不少，只不过都是黑布，用白布蒙面倒是头回见。崔公子带这白布有何用处？”
    “咳……咳，这个叫口罩，可以达到呼吸保护，阻隔飞沫，防感染，以前有个西域有位御医发现在给处理伤口时呼吸或说话，容易使病人的伤口感染，于是，他在处理伤口时用块纱布蒙住口鼻，这样果然使伤口不易感染了。”崔汪解释道。
    狄春听得满头雾水，没想到块剪径、盗窃用的蒙面巾也要防病的功效，不过这位崔公子看起来很有学问，要不然阁老也不会这么赏识他，于是也蒙上口鼻。
    “崔公子也学过医吗？治疗伤寒、肺痨、瘟疫之类的病时用手帕捂住口鼻，确是可以防传染。这物事叫口罩么？还别说此物既灵巧方便，又实用，就是材质差些，手艺也粗糙了些，可惜可惜……。”位王姓御医接过个口罩，双目冒光，边赞边惋惜。
    “咳咳，这是在下临时赶做的，将就用着吧。”崔汪道。
    四人带上口罩后，立即靠近马车。
    这时，住在驿站的那群公人、贡生叫嚷嚷的，正欲夺门而出。
    “出去是死，呆在这里也是等死，都是这群该死的岭南人，把瘟疫带到神都，死之前也拉他们垫底！”这些人被隔离后，认为自己成了弃儿，情绪暴躁，渐渐陷入极端绝望、狂乱的状态，赤红着双眼，朝那些岭南家兵和马车扑来，那队岭南家兵见势也拔出刀来，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安静！全部给我退回驿舍内，否则格杀勿论！”狄春大喝声，抽出大刀，猛冲了过去，如杀神般阻在驿站大门前。
    但仍然有人拥挤而出，不管不顾地冲来，狄春面上煞气越来越重，大刀朝当头位公人打扮的男子劈去，当场人头落地，血花飞溅。
    杀鸡儆猴。人都是怕死的，狄春那刀的凌厉，顿时把众人惊醒，说杀就杀，死人了，这可是来真的，不禁当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