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三十

    土财主听他说完,心里冷哼道:“想威胁我,等会你就见我的厉害。你害死我爹不说,还让我丢了一百两银子。这笔账,待会给你算。”
    土财主见老九收了银子,便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我娘的尸体,该怎么办?她可是用药水泡了的,不会腐烂的。”
    老九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去看棺木,完好无损。你娘的尸体,也根本没有腐烂。只是你爹的头,是你亲自砍掉的,我可没办法还原了。要是你不嫌弃,我还可将你娘的棺木加宽,让你爹娘合葬了吧。”
    土财主听了大怒,朝左右喝声道:“给我将他捆了,狠狠的毒打,打得他把我爹的头接好为止。”
    众家丁害怕,朝土财主道:“老爷,刚才你也看见了,砍他的头都没砍掉,奴才们怎么敢打他?”
    土财主冷喝一声道:“你们建不敢,就自己打自己。”
    众家丁害怕老九,都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子。老九看着不忍,稍微使了点技巧,那些耳刮子,全打在了土财主的脸上。土财主受痛不过,才命众人不再打了。
    土财主气得青筋暴涨,咬牙恨恨不已。一旁的道士见状,朝土财主道:“老爷,这事我看就这样算了。刚才你也亲眼见到,九木匠可没去砍你爹的头,是你亲自挥刀砍的。”
    土财主听罢,一脚朝道士踹去,踹得道士飞出数丈,捂着心口,连连呼痛。
    道士叹息一声,从地上爬起,转头离开了土财主家。土财主喝声道:“想走,拿了老子的工钱,就得给我娘做完法事,否则你全家老小,徒子徒孙,老子一个都不放掉。”
    道士一惊,转身朝土财主道:“贫道何时得了你的工钱?”
    土财主伸手一指道士,大踏步赶上,一把将他提起,喝道:“你没得老子的工钱,是怎么走进老子家的大门的?你问问左右,谁不知道老子都是先给钱,再让人做工的?”
    老九听罢,微微一笑道:“老爷,你这话说来我就不爱听了。”
    土财主听老九一说话,连忙将道士放了。道士一落地,连忙朝老九投来感激的目光。
    老九走上一步,伸手吐了口唾沫在手里,递给土财主道:“这里离二哥寨,恐怕不是太远。但如今杨黄寨听从了二哥寨的,想必这里很快也会听二哥寨的了。你留着那么多银子,就像这口水一样,手心一翻,就会化为乌有。有那么银子,怎么不做点好事?你这一百两银子,我一分不取,分给这里的穷人家,让他们过好日子。”
    土财主一听,痛惜得不得了。那么多银子,够他花好些年了。走到老九跟前,压低声音道:“这一百两银子,你不想要,也不能分给别人,你就留给我。以后这里有什么活,我都让你来做。”
    老九啐了一口,喝道:“都让我来做,不给工钱?好无耻的一个土财主,竟然还想要回这一百两银子?”
    老九说完,转身便走。
    土财主急了,喝命众人,将他拦住。众家丁没人敢拦,眼见着老九提着一百两银子去了。土财主也不管他,任由自去。他想得更远,只要老九一去,就派人拦截。众家丁虽不愿去,但一听说谁去截得那一百两银子,银子就归谁。众人都想一搏,得了银子,一辈子就受用不尽了。
    土财主这招,果然管用,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家丁就把老九抓住,捆了回来。土财主见了老九,得意地大笑不已。
    老九见他笑得傲慢,又有几分可怜,不禁道:“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爹都死在了你手里,简直不孝。”
    土财主止住笑声,哭得泪人儿似的。只见几个家丁将老九手中的银子夺了,朝土财主道:“老爷,这些银子,是我们的了。”
    土财主止住哭声,喝道:“我什么时候说是给你们的了?”
    众家丁听完,相互对视一眼,便来勒住土财主的脖子,喝道:“我们早对你不满,你出尔反尔,自找死路。”
    几个家丁一边说,一边勒紧土财主的脖子。土财主咳嗽几声,朝老九道:“九木匠,我知道你有办法,快让他们放了我。”
    老九冷哼道:“这可是你求我,我一个木匠,怎能劝得住你的手下?他们可都是抓我的人,又怎会放过我?”
    土财主无奈,只得道:“你们放手,银子你们带走,我不再要了。”
    几个家丁哪里听他的话,狠命一勒,土财主一命呜呼。等土财主的儿子赶回来时,土财主早已死去。众家丁见土财主死了,拿着银子,慌忙奔逃。就在这时,土财主的儿子派人赶上,将几个家丁拿下,一顿毒打,随着土财主,到阴曹地府纠缠去了。
    土财主的儿子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得知爷爷已死,命人赶紧给他洗身子,穿寿衣。又问谁会木匠活,赶紧备置两具棺木。众人都不敢说,还是道士勉强说了句九木匠就在这里。土财主的儿子朝老九一颔首,示意他留下做工。
    土财主的儿子又打听得他爹是为了银子的事,才惨遭人勒死的。不禁唏嘘道:“爹一辈子爱财如命,就连我们,他都舍不得多花一点银子。却没想到到头来,竟和银子过不去。”
    土财主的儿子连连叹息,走到老九跟前,朝老九道:“九木匠,我知道我爹差了你的工钱,他差多少,我叫账上支取给你。”
    老九摇摇手道:“工钱刚才他已经给了,我这人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只是他欠着道士的工钱,也不知道多少。”
    道士一听,更加感激老九。
    只见土财主的儿子朝道士道:“你的工钱,我已找管家算了,一会就给你拿来。只是如今我家突然又死了两人,还得有劳道士做几天法事。你放心,工钱绝对少不了你的。”
    道士连连谢了又谢,朝老九瞥了一眼。心想他愿留下来,那我也得留下来。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竟然成了知己。老九问及他的来历,才知道是当日从一线天逃走的先生。经历了那么多,老九也不想过问以前的事。
    道士很是感激,朝老九道:“九爷不问当年的事,我感激之至,无以言表。只是九爷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老九淡淡一笑道:“以后还是叫我九木匠吧,我不是什么九爷。现在这样很好,无忧无虑。”
    道士忙道:“九木匠,你的名头,可传遍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要不是亲眼见到,简直没人敢相信。”
    老九仰头望着土财主家的屋梁,叹息一声道:“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跟我二哥学的。可惜二哥不走正路,做完一次木匠活,他就心痒难熬,非得害一次人不可。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弄得眼睛瞎了,人已去了。”
    道士捻须道:“人的一生,早有定数。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上天早已注定,无从更改。”
    老九不相信命,不屑地道:“我不相信这些,我这一辈子,好事坏事都做了不少。有人说遭了报应,也有人说罪有应得。可我总觉得,活得坦然。哪怕以后变成要饭的,我都觉得活得开心。”
    道士见他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暗自可惜了这个人才。要是他还在一线天,说不定又打下了不少地盘。在这个没有帝王的时代,只要自己有点实力,就能占据一方,成为一方霸主。他甘愿放弃这一切,想必也有他的苦衷。
    道士顿了顿,又问道:“你常年在外,难道就不想回去吗?”
    老九听说,推了一刨木花,淡淡地道:“想回去又怎样,不想回去又怎样?在哪里都是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活得开心就好。每顿饭有酒喝,有菜吃,我就满足了。”
    老九在土财主家,一直忙了七天,才将两具棺木赶了出来。土财主的儿子照着最贵的例,给了老九工钱。老九也不多收,只要了平常在别人家做时给的例。土财主的儿子硬要老九收下,老九只是不肯。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九木匠不是乱要钱的人。每到一家,都会好就好肉的款待。老九做出来的东西,也都被人称赞。
    只有老五,听说老九出了大名。自己到处做木匠活,都没像他那样风光,决定想着法整一下老九。只是众人都不愿让他干活,又无从下手。偶尔得知当年老二害人的本事,便亲自去二哥寨取。老八见他一心和老九作对,也就由着他。将都封存了的老二的遗物,统统给了老五。
    老五拿了去,果然学有所成。
    老九在一穷人家,刚做工回去,也没收他家的银两。老五见来了机会,便在他家的门板上插了匕首,写着速送一两银子给九木匠,否则全家不得好死。
    一穷人家,哪来的一两银子。吓得那家人到处传,说九木匠并不是真随心所给,而是事后索要银两。
    老五也不让老九知道,等那家凑好了银子,悄悄扮成他的样子,将银子取了去,渐渐的找老九做工的又少了许多。老九初时不知道,后来慢慢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便四处打听,才得知是老五搞的鬼。
    更有一件,让老九大发雷霆,真想将老五抓来毒打一顿,方解心头之恨。只是老五在暗处,他在明处,根本就找不到老五。
    可每在他做完工走后,老五又出现了在那户人家。老九几次都留在那户人家的不远处,等候老五的到来,可都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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