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情不知所起
刘永利等人还未散去,听到李毅称呼左晓霞为老领导,不由得都堆起了笑脸,向左晓霞喊了声:“领导好……”
左晓霞扑哧笑道:“我算什么领导啊,你们搞错了。”
刘永利看向李毅,满脸的不解。
李毅呵呵笑道:“这位是我校友,在学校时,她就是学生会的领导,所以我就喊她老领导了。”又给众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刘永利等人哈哈大笑,然后识趣的告辞。
李毅和左晓霞相跟着走,李毅笑道:“感觉你成熟多了。”
左晓霞道:“你是想说我变老了吧?”
李毅道:“成熟是一种心态。你可不老,还跟学校那会差不多样子,看到你,我就想到我们逝去的青春。”
左晓霞抿嘴一笑,说道:“李毅,你的确成熟多了,你坐在台上做报告时,连我都被你的风采折服了,简直难以相信,你居然是我的同学呢!我跟你的水平,相差也太大了。”
两个人正要找地方叙旧,吴忠维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想找李毅聊聊。
李毅笑道:“正好,你出来吧,我跟一个校友正准备去喝茶呢,一起吧。”
吴忠维问是谁,李毅回答说你肯定认识的,见了面就知道了。
吴忠维便说:“我这边就有一家很不错的茶馆,就在事务所旁边,很好找。你们有车,过来这边吧!我在茶馆门口等你们。”
左晓霞听李毅说要谈事,就不太想去,但李毅说道:“是我的同班同学,当了律师,介绍给你认识。”左晓霞不好推拒,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来到吴忠维供职的律师事务所附近,看到一座很大的茶馆招牌。便将车子开近了。
吴忠维就在门口,看到李毅的车子,便招了招手,左晓霞以前是南大活跃的名人。又是美女,吴忠维一眼就认出她来,笑道:“这不是左主席吗?以前只在学校里远远的观望过呢!李毅,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毅笑道:“我们是党校同学。”
左晓霞落落大方的跟吴忠维握了握手,三个人到茶楼就坐。
“李毅,事情有了些眉目。我一个同事,正好也在打一桩工地赔偿纠纷的案子。不过,他的辩护对象,不是苦主,而是一个包工头。”
说到工作,吴忠维就口若悬河。
李毅道:“哦?那跟黎静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吴忠维笑道:“巧了,是同一个包工头!这个家伙不行运啊,刚刚出过一次事故,这次又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一个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李毅道:“工人情况如何?”
吴忠维收起笑容,微微摇头,说道:“摔在一块水泥板上。当场脑浆迸裂,不治身亡。三十几层的高楼啊!这……”
“啊!”左晓霞是个女人,想到那副惨景,不由得失声尖叫:“那岂不是很惨?”
吴忠维道:“我看过现场相片,惨不忍睹。”
李毅沉声问道:“那个包工头为什么找律师?”
吴忠维道:“还不是想替自己脱罪?不想赔钱呗!”
左晓霞道:“人都摔死了,他们赔钱不是应该的吗?这种包工头,太可恨了。”
李毅道:“他怎么脱罪?”
吴忠维道:“他提供证明,说那个死者当天并不是上班,而是在休假,跑到脚手架上去。是为了跟一个朋友聊天。又是死者自己失足跌落,因此不能算是工伤。”
左晓霞绣拳砸在桌面上,说道:“岂有此理!太无良了!吴律师,你们做律师的,连这点良心都没有?这样的官司也接?”
吴忠维苦笑道:“我没有接,是我同事接的。”
左晓霞道:“那也是你的同事啊。你劝劝他,叫他别接这样的案子。你们没看过《审死官》吗?打这样的官司,你们不怕绝后啊?”
吴忠维耸耸肩,对李毅道:“得了,我们律师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见了我,都要审判我一顿。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呢,谈孩子的事情,有些远了。李毅,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的,你替我回答吧!”
李毅微笑道:“领导,你先别激动。就算是死刑犯,也有请律师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如果请不起,法院也会安排一位律师给他辩护的。从职业道德的角度来讲,律师为犯人辩护,履行的是律师应尽的职责,而并非律师赞成犯人犯罪而助纣为虐,律师为死刑犯辩护,并不意味着律师认可犯人的行为。这只是他们的职业职责所在。”
左晓霞道:“我难以理解。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律师这个行业,以前还真没有深入的想过,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起了好奇心了。死刑犯,那肯定是罪该万死之徒,律师还为他们辩护什么呢?”
吴忠维说道:“我们律师,不在庭上时,从一个普通公民角度出发,对犯罪也是深恶痛绝的……现实生活中,许多受害人家属对罪犯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他们希望律师说公道话,不要为坏人说话,我们也理解。”
顿了一顿,吴忠维沉声说道:“但是犯人也是人,犯人也有权利,这是文明社会法律赋予每个自然人的人权,谁也不能剥夺。国家设置律师制度的本意中就有一条是保护人权,可以说,律师辩护的权利也是公民人权的延伸,如果没有律师为犯人辩护,犯人的辩护权利就被剥夺了,则相应的人权自然也受到影响。”
李毅补充说道:“领导,我之前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但自从被吴忠维洗脑之后,我就认同了他的看法。”
左晓霞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啊!为好人辩护是应该的,但是怎么可以为坏人辩护呢!这就是无良的律师了吧?”
吴忠维说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如果这么容易分辩清楚,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冤假错案了,而事实上。冤案总是存在的。一个人在法院宣判之前,他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难道他就一定是罪该万死的恶人?难道他就没有请律师的权利了?那跟封建社会的人治有什么区别了?一切都官老爷说了算!”
这话给左晓霞的震动很大,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我算是明白你们律师了。吴律师,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些偏激,请你不要介意。”
吴忠维道:“习惯了,我进行这一行来,遭受别人的质疑和白眼够多了。真理越辩越明嘛!”
李毅道:“我们接着说案子,那个包工头想脱罪。单靠律师只怕还不够吧?”
吴忠维道:“你是想说,他还给法院的人送礼了?不错!正是如此。他跟我同事说,他跟中院的冯院长是老熟人了,只要我同事替他辩护,就一定能打赢官司!”
李毅冷笑道:“果然如此!”
左晓霞道:“你那个同事肯把这些话告诉你,可见他也是个好律师。”
吴忠维道:“当然,我们当律师的,虽然有个别人会为了律师费做一些昩良心的事情。但大部分都是十分正直的。我们当律师的初衷和动机,也是为了法律的公正!”
李毅道:“可不可请你那个同事帮忙,收集相关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可以把那个冯院长拉下马来!”
吴忠维嘿嘿一笑,掏出一本录音磁带,递给李毅,说道:“我们做律师的,最大的好习惯,就是喜欢把谈话录下来!喏,这就是我同事录下来的,我翻录了一本。”
李毅呵呵笑道:“有了这个东西,要整那个冯院长,那就易如反掌了。”
吴忠维道:“李毅。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些谈话,只是包工头的一面之词,冯院长完全可以矢口抵赖。我们拿他还是没有办法。”
李毅道:“忠维,你是律师,你有什么好点子?”
吴忠维道:“包工头跟冯院长是秘密联系的。他们不可能让我们这些当律师的掺与进去。我现在是一筹莫展,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李毅拿起那本录音带,扬了扬,拧紧了眉头思索。
李毅忽然想:如果林馨在就好了,或许她能有什么好点子啊!
随即失笑,自从结婚之后,自己对林馨的依赖是与日俱增呢!
“李毅,你持带微笑,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吴忠维问道。
李毅收起录音带,说道:“我再好好想想。对了,我忽然记起来,还有事情要办,你们两个先聊着,忠维,左晓霞就交给你了,完头你帮我把人送回去。”
左晓霞道:“我也走了。”
李毅道:“你跟忠维再聊聊呗?难得这么投机,又在一个市里工作,交个朋友,将来也有个照应。”
左晓霞道:“我也忽然记起得,还有事情要做呢!”
吴忠维道:“那就散了吧,我也回去工作了。”
三个人便散了。
李毅和左晓霞坐上车子。
李毅将车钥匙,发动车子,忽然看到左晓霞一脸的寒霜,一脸俏脸像结了层冰一般。
李毅笑问:“领导,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左晓霞沉着俏脸,气愤的说道:“李毅,你太分了!”
李毅表情一滞,停止了发动汽车,扭头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左晓霞寒着脸说道:“李毅,你别装疯卖傻了!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李毅道:“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
左晓霞冷笑道:“李毅,你分明就是想借故离开,制造我和那个吴律师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李毅心里的小九九被她识破了,尴尬的嘿嘿一笑,说道:“吴忠维是个好人。”
左晓霞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李毅,你当我是个没有人要的老姑娘吗?你以为我嫁不出去吗?要你来替**这份心!你有这精力,去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不好吗?”
李毅低下了头,刚才他的确存了这个心思。因为他看到吴忠维跟左晓霞聊得来,就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因此就借故先行离开,想给他们两个创造独处的机会。
没想到,他这边刚刚动了这个心思,就被左晓霞识破了。
“领导……”李毅说道。
“别喊我领导,你才是我正儿八经的领导呢!”左晓霞的白脸蛋绷得紧紧的,显然十分生气。
李毅道:“行行行,那我喊你左晓霞同志?”
左晓霞道:“随便你#和我回家吧!”
李毅道:“我还想请吃饭呢,你可是答应了的。”
“你李大主任请的客,我可不敢再去吃了。”左晓霞冷冰冰的回答。
李毅道:“左晓霞同志,你还怕我卖了你不成?”
左晓霞讥诮的一笑,说道:“不错,我就是怕你卖了我。你刚刚不就把我卖了一次吗?”
李毅见她真的生气了,便将车子熄了火,伸手去抚摸她的香肩,说道:“晓霞,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左晓霞银咬轻咬,抖了一下肩膀,说道:“你就是故意的!不错,我是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怕我缠着你,你想将我一脚踢开,想让我早日嫁人,对不对?你就是存了这样的思想,对不对?”
李毅的身子一僵,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说道:“晓霞,你刚才说什么?你喜欢我?”
左晓霞道:“怎么?我就说了,你想怎么着?李毅,我就是喜欢你!早在南大时,我就喜欢上了你!你这个呆瓜,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早知道你会跟郭小玲分手,我当时就……就……”
“对不起。”李毅扶在她肩膀的手放了下来,喃喃说道:“我真的不配,你还是趁早另做打算吧!”
他不是不懂左晓霞的心,只是不想让她做第二个郭小玲。
“另做打算?”左晓霞摸着自己的心口,悲痛的说道:“李毅,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爱一个人,就那么简单吗?一句另做打算就可以移情别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