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扮情圣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钟，给闷热的天气熬醒，身下湿漉漉的全是粘稠的汗水，床尾那台十年前出厂的落地型电风扇早已停摆，狭窄的寝室里憋闷得不行。吴卫国越来越觉得有必要说服馆长给他安装一台空调。
    九点钟才是上班时间，图书馆暮气沉沉，根据平时习惯，馆长起码十一点才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泡上一杯据说可以减肥的铁观音，看上一个钟头报纸就下班。
    吴卫国对馆长及其家人的性格、习惯、爱好做出详细但不保证很准确的分析后，动身前往馆长办公室。
    馆长办公室与三楼的蜗居可真是云泥之别，就在走廊的尽头，有扇向南开的窗户，窗台摆着一盆万年青，既宽敞又明亮，门侧是软绵绵的沙发，墙壁上的挂式空调往外吹出凉爽的风。
    象京大学西图书分馆的馆长是个谢顶的老头，鼻梁架着一副圆框老花眼镜，看见吴卫国进门便放下报纸微笑道：“小吴，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快坐下，不要那么拘谨，我这有安溪原产的铁观音，保证你喜欢。”
    “馆长，您找我？难道说学校终于良心发现，要给我涨工资了？”
    馆长稍微移了移椅子，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架势，说道：“小吴，你和音乐学院的涂芬涂老师关系很密切？”
    策划了无数可能见面提到的话题，可偏生没想到是这个，这个问话直接打乱了吴卫国精心部署的步骤，不过联想到馆长比平时热情百倍的表现，不难看出，认识涂芬应该是件好事，便点点头，高深莫测地说：“还好。”
    馆长当即是热情地递给他一支登喜路香烟，说：“涂芬老师要我劝你从图书馆辞职，专心学习音乐，这件事她应该跟你说了吧？”
    吴卫国从不吸烟，本要谢绝，可是见馆长无比热诚，终于还是接过，就着火轻轻吸了一口。烟味很呛，他强忍住了，像詹姆斯·邦德一样熟练地掸掉烟灰，答道：“是的，涂老师认为音乐学院缺少一个擦钢琴的清洁工，毕竟像我这么任劳任怨的苦力不多见了。”
    “哈哈，小吴，不要再隐瞒了，你是涂老师的侄子对吧？怪不得她那么热心要调动你的档案呢。说来也厉害，涂老师还真忍心让侄子在图书馆里混七年，看不透啊……”隐约间，吴卫国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涂芬为了查阅档案，竟敢冒充自己的长辈？吴卫国有点不高兴，可是没在脸上表露出来，笑道：“涂老师这个人怎么样，我还真不好说。不过我要真走了，图书馆三楼的活谁来干？”
    馆长越发笑得动人了：“要请人还不简单？最多我再加两百块钱工资。小吴，你尽管放心，我决不阻拦你潜心向学的好事，毕竟我手下的员工有了更好的归宿，我比谁都开心。”
    “你宁可多花两百块再请人也要我去音乐学院？这与您‘葛朗台’的雅号不怎么符合啊。”吴卫国脑筋一转，立即猜到了事情的缘由，怪不得隐约觉得透着一股子闷骚，“亲爱的馆长大人，莫非你对涂老师有什么图谋不成？”
    馆长老脸一红，笑道：“还是小吴聪明，长江后浪推前浪哪！涂老师是音乐学院副院长，在国内也很有影响，职称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当然，小吴，我也并不是你所想象的一个趋炎附势之徒，不过我也不瞒你，涂老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
    可是不对啊，这老家伙孩子都很大了，吴卫国在脑中简单梳理一下馆长大人的家庭情况，道：“你的小儿子与涂老师的亲妹妹有私情？目前涂老师不同意他们的关系，所以你很着急对吧。年轻人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你讨不上老婆。”
    馆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说：“你怎么知道的？哦，反正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我老伴去得早，小儿子都三十岁还未成家，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一辈子。所以急了一点，小吴，你要谅解谅解。”
    事实上这是吴卫国从图书馆其他几位老师口中只言片语听到，然后经过整理分析得出的结论。对于这种小事，推理十分简单，是以开口便猜中了，不用别人转告。馆长溺爱的小儿子恋上涂老师的妹妹，不巧的是涂老师在家里很有发言权，认为两人不适合来往，从中劝了妹妹几句，于是小儿子面临失恋的危险。
    馆长急于与涂老师搞好关系，偏偏涂老师专注于音乐，脑筋比较死板，两人的职位井水不犯河水，从前也没有私谊，馆长便如老鼠咬乌龟——没下嘴的地方。这下好了，小吴居然是涂老师的侄子，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吴卫国将错就错，索性认起干亲，说：“我那姑姑刚到更年期，内分泌失调，脾气十分古怪。去跟她学习，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摧残，我希望能留在图书馆。”
    馆长一拍大腿：“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吴卫国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的说：“涂老师在家里一言九鼎，她妹妹虽然贤良淑德，却也不得不听从安排。你儿子的婚事，决定权在她，而不在妹妹手里。我想令郎一定是个痴情人，选择很正确，可惜拦路虎是涂老师。”
    馆长表示同意：“这是个问题。”
    “说服涂老师很简单，不过我的月薪你是否应该做个考虑？”
    馆长顿时像是个得到玩具的小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小吴，你真的可以说服涂老师？没骗我？”
    “当然，涂老师不答应两人的来往，是因为他们缺乏交流。我可以担当桥梁，让她充分了解你儿子的优秀之处。”吴卫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
    “那可太好了。”馆长赶紧给关键人士再次递上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抽的登喜路香烟，说：“学校高层很关心图书馆的建设，曾计划提高图书馆教职工的待遇。你的位置很关键，不可或缺，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会给他们写一份申请书，下个月你的工资就可以达到一千五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