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研究生
半小时后，在饱读诗书的吴卫国心中暗自腹诽涂芬数次后，车子总算驶入一栋建筑的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正要走入电梯口时，吴卫国一身上不了台面的穿着被门童拦住，刘晓婷上前解释几句，塞了一张小费。天可怜见，那门童见天色已晚，又有美女苦苦相求，索性放行不再纠缠。
遭到这种待遇，刘晓婷生怕他落不下面子，恼怒离开，回头一看，却见吴卫国神色泰然如常。遭遇这种情况，怕是贵族公子也没这么淡然的，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学校里总有些贫困学生，面对别人总会自卑，心理经过压抑然后转变为极度自尊、敏感，要是谁多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补丁，恐怕就要翻脸。可是这吴卫国，他的表现超出了别人的思想范畴，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吴卫国跟着老师涂芬出现的时候，刘晓婷就注意到了他穿着跟谈吐的强烈反差，尤其是弹钢琴的那一幕极致反差，更是让人难以忘怀。当然，以刘晓婷的眼光，她自然不会去介意一个男人的衣着，但是她也不会随便去被一个男人吸引。可是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种不经意的吸引，慢慢地映入脑海，逐渐发酵，将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其实，吴卫国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眼光，在图书馆不免常被象京大学的一些学生鄙视，作为下层社会的人，门童的本职表演，仅仅是在忠实执行老板的指示，这是一种美德，不必指责。更何况知识丰富的他，相人之术还是有的，那门童眼睛中流露着纯净。一个人在阻断和破坏一件事还能如此坦然，前途不可限量。
随着侍者的引领，三人来到预定的座位。
仙华大酒店装饰高雅，气派非凡，据说是由西班牙著名建筑设计师西奥多.泰伦斯设计，华丽大方，极具十七世纪文艺复兴风格。四楼大厅里十四根黑底镀金的大理石柱呈八角形几何图案交错，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柔和光线，角落里的盆栽欣欣向荣。大厅非常宽敞，可以摆上二十张桌子。
一名金发碧眼的白人侍者在桌前停下，手持单子，面带微笑，对他们说出一串叽里呱啦的外语。
仙华酒店乃是由一位法国商人投资经营，所聘用的从业人员，有一半是在他们故乡法国经过专门培训的服务生，在一楼至三楼大部分是本土服务生，而在四楼就清一色的全是法国佬了。
国人大多喜欢这样的消费，毕竟让外国佬给自己端盘子，乃是一种谁也说不清感觉的享受。
音乐学院有几位巴黎音乐大学留学归来的老师，骨子里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所以在这里订了座位。
可是往日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音乐上的刘晓婷，对外语两眼一抹黑，不禁暗暗叫苦，
吴卫国咳嗽一声，接过菜单，他对法语能看能写，就是口语有点问题，毕竟他也只是跟人书信交流，一切都停留在纸张上，不过根据音标发音还勉强能说上几句：“给我三份套餐，谢谢。”
侍者记下来，说了几句大意是祝他们用餐愉快的话，转身离开。
对吴卫国来说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在刘晓婷眼里就不一样了。这人穿着简陋，不像是富家公子，可是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质和博学，即便是大贵族也无法培养出，这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培养出来？对他的敬佩之心更为由衷。
涂芬更是越来越有强烈的愿望要吴卫国成为自己的学生，即使她感觉这名男生水平要比自己更高上一些，“吴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学生？愿意到我这里来读研究生吗？”脑子里已在情不自禁地幻想将来吴卫国成名之后对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该是多大的提升。
吴卫国摇摇头，断然拒绝：“我既然没钱也没时间。我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平时要有很多工作要做，本身已是忙得不可开交。”其实在图书馆的生活闲得可以淡出个鸟来，撒谎不过是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在古典音乐上再浪费时间。转念一想，觉得应该委婉一点，又说：“研究生一年的学费要好几万吧？我月薪只有八百块，实在承受不住。”
“不、不是吧！图书管理员？”涂芬想用餐刀戳大腿清醒清醒下被不断刺激的大脑，师徒两人的第一反应是互相赏一个巴掌看看有没有在做梦。可是从吴卫国那绝不造作的真诚眼神中，你很难怀疑他说的有半点假话。
“没错，我是图书管理员，一直在三楼负责给图书分类整理。关于音乐，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你没开玩笑？”师徒俩的第二反应是用手托住下巴，免得掉到地上磕坏了。涂芬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么，吴同学，想必你一定从小就苦练音乐基本功对吗？练了十五年，还是二十年？不，以你刚才的弹琴造诣，至少三十年。不对，你应该还没到三十岁吧？”
涂芬语无伦次，她已经不折不扣被眼前的年轻人吓到了。还好，她前不久象京大学安排的公费体检，她的心脏像十八岁少女一样强健，否则恐怕当即就要昏倒。
“我从今年开始学音乐的，二月读了有关基础理论知识的书，三月、四月学了器乐，现在正在学声乐。”吴卫国老老实实的回答。待人于诚，这是他饱读书籍后总结出的五百信条的第一条。
师徒两人的第三反应是觉得自己的年纪全都活到狗身上了。涂芬的脑子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当机，空白到不能思考。“来读我的研究生吧，不不，直攻博士了，我个人愿意帮助你支付学费。”
吴卫国摇摇头还是没同意，刚才在后台的**迸发后，他认为自己对音乐的兴趣已经用完了，五百信条的第十条就是绝不回头去学认为没必要的东西，说：“我没时间，万一读书就没有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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