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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真的闯祸了】

    从太子家一溜儿小跑出来,还没有走近家门口,老爹老妈那夸张的争吵声已经传进了李铮的耳朵。
    李铮摇摇头,“老两口”还是这般,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争吵半天,而且与其他夫妻吵架不同,别人是生怕“家丑外扬”,而这两人却是生怕家丑不能外扬,每次吵架都务必做到“声嘶力竭”。
    用他老爹的话来说,“老儿子,这叫做气势。你千万要记住了,史记有云: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这讲的便是两兵交接,勇者无敌。对垒者若是先就输了气势,将必尝败绩。别看我跟你妈是夫妻,不过若是占了理儿,也定要站稳立场,务必坚持自己的原则,高昂士气,直到把她辩的理屈词穷、主动认错才罢休!”
    话虽如此,可李铮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老娘理屈词穷的时候,倒是家里的搓衣板总是承受一双粗壮的膝盖。
    不过李铮却知道,不论是气势还是辩才,他老爹怎么也不会输给老娘。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老爹本来可以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只是因为那时候上大学有名额限制,而李铮的爷爷曾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地主之一,理所当然的这名额便落在了别人的头上。不过即使如此,李铮他老爹也还是十里八乡最有才识的男人,这一点倒可以说成是遗传,李铮的祖上曾是道光年间的著名举人,到现在家里也珍藏了一块“书香门第”的金子匾额。
    呃,扯的有点远了。这么说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证明李铮的老爹有才而已,他坚持以气势压倒一切,不过在与妻子的屡屡交锋之中,他永远都是站在败的一面,这不是因为他做不了胜者,只是因为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李铮立在侧院听了半天,总算是从两人夸张的叫嚣声中把事情听了个大概。把两人争吵的原因理顺,李铮却骤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一对夫妻虽然总是做一些没溜儿的事情,不过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没溜儿到这种地步。
    时已入秋,正是种小麦的时节,乡里种麦有在麦行里种黄豆的习惯,李铮他父母争吵正是因为这种麦和种黄豆。如果单纯为此,那还到罢了,让李铮无语地是,这二人竟想在地里将麦行和黄豆行种出花样来。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邓丽君是红遍祖国大江南北的歌星,虽然身在农村,不过李铮的老爹老娘却是她不折不扣的歌迷。很不幸地是邓丽君的命不好,恰恰便在这一年五月因为气喘病发猝逝于泰国。
    作为她的铁杆歌迷,李铮的老爹老娘便想着要做一点事来祭奠一下这个逝于正当红的歌星。他们商量的一致结果是在地里将麦行和黄豆行拼出一个“丽”字。
    达成同一志愿,这事就该付诸实施了,不过就在上午,二人早起扛着锄头下地的时候却出现了争执。争执的原因只是因为该用麦行还是黄豆行来填充“丽”字之间的空隙。
    李铮他老娘坚持“丽”字要用黄豆来拼,因为黄豆的枝蔓够密。可他老爹却认为黄豆枝蔓虽然够密,但是枝节不够挺立,在这一点上,小麦倒有点竹子的品质,纵使头上的麦穗再沉淀,也依旧昂头挺胸。
    以此来看,李铮倒也还是蛮欣赏麦子的这一品质,不过现在并不是单纯的讨论哪一种作物的品质更高的问题,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做农民会做到他老爹老妈这么有创意?
    种地便种地吧,偏偏要弄出这些玩意儿来,李铮着实有些不明白这一对老爹妈是怎么想的,他猛地将门一推,“我求你们了,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就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李铮的身上充分地遗传了父母的“声嘶力竭”,这一声略显稚嫩的暴喝让里面憋红着脸的两人惊住了,嘴巴张的足以吞下一颗不小的梨。
    “老儿子,你咋回来了,不会又在学校惹啥事了吧?”李铮的老娘率先反应过来,不过她的反应让李铮很是汗颜。你说肖玉敏不信任自己倒罢了,你是我妈,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的品性如何么?李铮瞪着父母,小脸倔强地仰着,“先别管我怎么回来了,倒是说说你们这争的都是什么事?一个个歇斯底里的吼,十里八乡都听到了,也不嫌丢人。”
    “咦——”李铮他老爹勇敢地与儿子对视着,末了还快步跑过来拿手探探儿子的额头,“老儿子,这也没发烧啊,怎地突然就知道要面子了呢。还知道教训爹妈,好好,咱老儿子终于有长大的征兆了。”
    这当儿一闹,李铮倒是忽略了他现在只有十四岁,他有胆量教训爹妈那是十七岁高中快要毕业的事,不过既然重走当年路,那这些事情总是要提前做的。
    “甭管长不长大,你们这么闹腾就是不好。听听你们都闹的是什么,居然想在地里弄点花样出来,你们去问问祖国大江南北种地的,这荒不荒唐?”
    李铮他娘嘿嘿一笑,上前来将儿子搂在怀里,“我老儿子说的对,种地确实该务实才好,呃……不过我跟你爸不也是为了纪念一下我们唯一喜爱的那个歌星么?站在人道的立场,这又有什么错了?”
    “对对,咱们种自己的地,收自己的庄稼,管人家说啥,咱们做的开心不就行了么?”李铮的老爹端起茶杯呷一口,正色道:“在这一点上,老儿子,我得好好跟你说说才行,来,到这里坐下。呃,那啥……”他转头吩咐妻子,“你赶紧做饭去,别忘了给老儿子弄点熏腊肉,他这估计是馋了,所以才偷偷溜回来的。”
    在等待开饭的间隙,这两父子便掰扯开了,首先发言的是李铮他老爹,“老儿子,还记得那句话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看你的脚后跟儿去吧……”
    “呃,爸,那句话该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哎,管他什么,只要是这个意思便行了。你说咱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出生到老死黄土之下,我们得做多少事啊!如果事事都要顾及别人的眼光,那还有个什么劲儿?”
    “所以,勇敢地去做,在不违背自己的意愿的情况下再去顾及别人的眼光。呃,当然了,如果在危及到别人的利益的时候,那就得驻一驻足,不能一意孤行……”
    ……
    说是父子俩掰扯,不过李铮只是再一次做了一个听众而已。穿越回来第一次与父亲交锋,原以为可以略略地占一点上风,可事实上,他再一次错了。
    两父子的谈话依旧以父亲结尾。
    他大气地起身拍一拍齐自己肩膀的儿子,“老儿子,走,消灭你妈弄的熏腊肉去!”说罢,豪气万丈地迈出了脚步。
    这一点倒是几十年没变,纵使后来白发染鬓,在母亲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他的脚步依旧豪迈。
    老娘说,“我这一辈子啊,就是被你老爸抓住了心……不过我也没亏,他的胃却牢牢地攥在了我的手里!”
    一家三口,晚饭吃的相当尽兴。
    儿子的突然介入,倒是暂时地断了夫妻二人的争吵,不过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就会这么完了。便在领了爹妈的嘱咐准备折身回房睡觉的时候,老爹老妈的争吵再一次传进李铮的耳朵。
    只是,这一次的吵架明显地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
    “亲爱的,老儿子都睡了,咱俩也睡吧!”
    “彭”地一声闷响,似是枕头砸在了某处,“滚,拿上你的枕头自己打地铺,今晚你别想上老娘的床。”
    “唉,你这话就不对了,啥叫你的床,这床是咱夫妻的共同财产好不好?哎呀,那是茶缸,千万不能砸过来,哎哟,你竟然真的砸……”
    “我就要砸,就要砸,怎么样,谁让你错了不认?”
    “认错,我认啥错?小麦的品性的确比黄豆更值得推崇嘛,这也是你认同的。”
    “管你狗屁的品性,我就是要用黄豆行拼那个‘丽’字,有本事你便去再将那块地给锄了。”
    “锄什么锄,反正都已经种上了。”
    “那你还跟我吼了一天。我不管,今晚你若是不认错,就睡你的地板去吧。”
    “呵呵,别啊,亲爱的老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哼!知道错了么?”
    “嗯,错了!”
    “那将搓衣板拿过来吧,一百遍‘我错了’,然后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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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睡了近十年的床,相隔十几年再躺上去的时候竟然有点陌生,再加上父母那让人忍俊不禁的拌嘴,这一夜李铮的睡眠着实不怎么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起来了。
    倒也不全是因为睡不惯这床,也因为早睡的习惯在他以往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早已经养成。
    一个习惯的养成要再变样,有点困难。
    进厨房做了一些简单的早餐,父母才相继起床。
    见到摆上桌的早餐,自是免不了惊诧一番,不过“老两口”眼里更多的是喜悦,伺候了这小祖宗十四年,现在终于看到了回报。就好像投资,期盼多少年终于见到回头钱,想不高兴都难。
    告别父母,李铮踏上曾经三年不间断走过的路。
    一个半小时后,屹立在嘉陵江边的乡中学引入眼帘。依旧是两排暗绿的万年青,校园里静的只剩下这些常青树的呼吸,所有学生都在教室聆听老师的话语。
    意外地是,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太子。干瘦干瘦的身板,额前的头发遮过眼帘,风一吹,头一甩,“唰”地一声便招展一番。这一抹“含羞瑟”太子情有独钟,哪怕是后来身家过亿了,也从来没有短过。
    “含羞瑟”是李铮给那缕头发取的名字,因为那酷似丑女人为了遮羞而专门留下的“半遮面”。
    太子窝在校门口一簇常青树后面猛烈地吸着一块三一包的“五牛”,这是四川有名的农民牌子香烟。在无经济实力的很多年里,“五牛”是太子除了“含羞瑟”以外的另一件钟爱的事物。
    远远地看到李铮跨过校门口的槛儿,太子“噌”地一声窜出来,捶了李铮一拳以后,将头伸出校门三百六十度旋转着头搜索一阵,确定再也没有一个人影以后,他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铮,“李爸或者卫妈没来?”
    李爸、卫妈那是太子对李铮父母的称谓。李铮有些好奇,“他们又不上学,来干什么?”
    太子看着李铮满不在乎的神情有点着急,“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惹了那么大的事你不会没有告诉李爸和卫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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