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江湖郎中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左秀琴热得发烫的唇亲吻到周路风白晳的脸颊上的那一瞬间,周路风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左秀琴吓了一跳,脸猛地向上抬起,两人形成了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状态,左秀琴还从来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视着一个男人的明亮的大眼睛,那双眼睛就望着她,眼神里有迷惘也有迷惑,有喜悦也有惊讶,难以用语言形容那双眼睛说出的每一个字。
许久之后周路风吐出这几个字:“咖啡,你的饼干真好吃,我吃饱了。”
左秀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象个贼似地偷偷亲吻周路风却突然被后者发现了,这使她一时间十分羞愧起来,好象刚把手伸进人家的口袋想偷东西时,却刚好人家的手同时也放进了口袋,两手交错时的那份震惊应该就象是刚才四目交投时那样吧。
“哦,你吃饱啦,怎么睡在我床上啦。”左秀琴总算挤了些废话出来。
“对不起啊,我刚刚吃着吃着就想睡了,你的床上香喷喷的,好有催眠效果呢。”周路风不好意思地说着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此时的左秀琴还真让把他就此推倒在床上呢。
周路风起床后好象清醒了一点,想起什么来了,就说:“呃,咖啡啊,陈美芬今天中暑了,应该说中暑加上感冒,还发烧了,好可怜啊。所以说你也要小心啊,这个天气热得很不正常,要当心热感冒。”
左秀琴哦了一声,问:“很严重吗?我是说美芬的感冒。”
“还好啦,呵呵,亏得我会刮痧,今天晚上我给她刮了痧,刮完后她就好多了。”周路风颇为得意地说。
“你会刮痧?天哪,我们快乐家族可多了个江湖郎中了。”左秀琴夸张地笑道,“以后若是生了病,你来专家坐诊,诊完后去刘氏姐妹的药店买药,一条龙服务呢,如此我们快乐家族的人就都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了。”
“呵呵,我也就会那么一招。”周路风微笑着说,“下次你要是中暑的话,我就给你刮痧。”
“免了吧,我可不信老军医式的江湖郎中,不过先谢谢你哈,你不晓得,我左岸咖啡的命特别硬,几乎都不生病的,哈哈。”左秀琴不无得意地笑道。
“嗯倒是哈,看你白白胖胖的——”周路风说到这儿看到左秀琴面色不善,马上就住了嘴。
小左问:“你刚才说什么?”
周路风答:“没说什么,我说你皮肤好白好漂亮。”
“哼,当我是傻子呀。”
“哎呀,我真是傻瓜,忘记了一件要紧事。”周路风突然一拍脑袋大声说。
“什么事啊?别那么大声吓我。”左秀琴问道。
“呃,就是,今天晚上大概八点多钟的时候,有个人打电话来找过你。”周路风想了想说。
“是谁呀?”
“不晓得啊,他也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嗯,听口音不象是杭州人呢,说不定是你老乡。”
“这样啊,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这样问他的,就说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左秀琴的。他却说什么事,只是很久没见了,想问问你的情况。奇怪的是,他还问我,是不是你的老公?哈哈,好怪怪的。”周路风笑着说。
“什么呀,怎么会这么问的。”
“是呀,我想会不会是——”说到这儿周路风停顿了一下,眼睛闪烁不定地看着左秀琴。
“是什么?”
“会不会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啊?”
“不可能的,别瞎说。你怎么回答他呢,他后来有没有说些别的事了?”
“嗯,我说我不是你老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啊?你这样说的?”
“是啊,怎么啦。我的确和你住在一起呀。”
“你——你这个——算了,你可真会胡说八道。那你听声音听得出他大概有多大年纪么?”
“这个,我觉得可能——可能还有些年轻吧,嗯,就象你咖啡一样年轻,呵呵。”
“净是虾扯蛋。后来他又说什么了?”
“没了。”
“没了?”
“是呀,后面他就说,哦,那我有空再打给她吧,谢谢你了,再见。就这样啦,他很有礼貌的。”
“哦,那好吧。我累死了,好困,要睡觉了。”左秀琴面无表情地说。
“呃,那我先告退了。”周路风笑着说,“咖啡,祝你好梦。”
左秀琴想起了什么似地幽怨地说:“对了,以后不要叫我咖啡了,我明明长得那么白,哪一点象咖啡了?”
“哦,可是咖啡好听呀,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呀?”
“随便啦,反正不要叫咖啡。”
“哦,左左木小姐,晚安。”周路风说着就退出了左秀琴的房间,带上了门。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左左木小姐,唉。”左秀琴坐在床上,虽然脑袋里象浆糊一样,困得要命,却又一下子睡不着了。
那个电话是谁打的?难道是他?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这儿的家庭电话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呀。
左秀琴这样想着,强迫自己躺下来,赶快睡着,可是突然间看到床头柜上那只鲜艳的纤细的花瓶,立刻就睡意去掉了一半。脑子里面象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电话,想到了过去在农民房里的那个洋酒之夜,想到了那个黑瘦的男人搂着自己的肩膀,眼睛里闪着疯狂的迷恋的光芒,想起他亲吻自己,呼吸急促到几乎窒息。
最后,小左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刚才周路风的那双眼睛,想起了自己的唇在他白净秀气的脸庞上停留的一瞬间。
“不行了,我快疯了,我要睡着,我要睡着!”
左秀琴疯狂地命令自己,在床上打了个滚,抓住枕头抱在自己怀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要睡着,管他娘的呢。我要睡着了,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其实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小左自己肯定是不清楚的。第二天带着熊猫眼她就去上班了。第二天刘美红带了点平常的感冒药给陈美芬,陈美芬虽然气色好了点却依然虚弱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只好给外贸公司打电话请假,还要打电话给左岸酒吧,就说这几天都不能跳舞了。
陈美芬也清楚这一请假,估计那酒吧就不再需要她了,酒吧可以很快找来比她更年轻更性感更风骚的小妞代替她,这个跳舞的行当可能还得再找新的东家了。这一病,外贸公司那边每天还得扣50块钱,真是祸不单行。
一整天陈美芬都躺在床上看书,她的房间里是没有电视机的,也没有上网本,她不需要看电视,不需要网络聊天,连报纸都不看,即使在外贸公司上班时,也很少上QQ,在她看来,网络与现实一样无聊,而所谓的资讯时代,对她来说除了多接订单外,别的就没任何好处了。
周路风照旧上他的课,小奇兴高采烈地坐上了他的车一起去学校,还让他顶着烈日把车顶篷打开,硬是晒着太阳兜了一圈风,到了学校后更是得意洋洋地戴上一副太阳镜,坐在敞篷车里四下顾盼,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而周路风则成了她不折不扣的一位司机了。
在周路风看来这只是这个小女孩天真活泼的表现而已,这是个比蚂蚁或者蜗牛更顽强的女孩,就算遇到天大的不幸,只要给点阳光,她就必然灿烂。
在四一教学楼楼下,周路风停好了车,小奇则顶着周围女生艳羡的目光和窃窃的私语,不管不顾地挽起了周路风的胳臂走进了教学楼。
“哎我说,你是跟我们历史系一幢教学楼的么?”周路风困惑地问道。
“不是呀,别急嘛,等下我再溜出这幢楼就是了。”小奇撅着嘴说。“拜托你再演一会儿我的白马王子好不好?”
“我是傻子,不是王子。”周路风呵呵一笑,正说着话,往西一教学楼二楼走时,突然一个穿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孩挡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