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

    “恩!”
    我当场那个气呀!真想绑个炸药崩了丫的那个制衣厂!
    这还是不是人啊?加班加那么晚,你再赶货也不用这样对待我们农民工啊?你少赚点钱会死人啊?你加这么晚的班把我们员工当什么了?机器啊?就算我们是机器也要休息啊,最近那个什么富士康不是发生了十几起连跳事件吗?难道这还不值得你们这些当大老板的深思吗?
    我国人口多是没错,但那好歹也是几条生命啊,他们的死说明了什么道理呢?
    我决定要狠狠的打击下我们的黑心老板,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罗观祥,这样吧,你去问下厂里还有多少人要走?问好了告诉我。”
    “好吧,不过你要是找到好厂了要和我联系哦。”
    “恩。”
    挂了电话后我又陷入了一个新的沉思之中,我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如果真的是厂里的货做不完的话他可以发到外厂去做啊,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加班到深更半夜呢?
    我记得我刚来厂的时候那个负责招工的人跟说厂里很少加班的,而且刚来的那伙儿,也确实很少加班,他们是怎么控制这个时间的呢?
    我忽然想到,我刚进这个厂的时候好像是20多号左右,而且那次新进厂的员工也比较多,基本到了30号就不招人了,然后就是加班,毫无规律的加班。
    并且,这个时候的伙食也明显有了很大的落差,刚来的那几天好歹还有几次鱼啊肉的,可是一到加班那伙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明显的别有用心,我知道了,他们是想骗员工入厂后,然后想方设法的让他们自动辞职,而工资嘛,肯定是老板自己得了,员工别想要到一分钱。
    你要是和他理论他就会把厂里的那些规定拿给你看,“厂里有规定,任何一个员工都必须做满一年才能辞职。”
    这不是黑厂是什么?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坑害更多的员工,与其这么被动不如主动一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罗观祥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厂里很多人都想辞职,但不愿意白白便宜了那个黑心的老板,所以大部分还是等做满一年才辞工。
    “好,罗观祥,你跟大家说一下,让大家明天一起走,走的人越多越好,他们最近不是要赶货吗?就让他货赶不出来,整垮他!”
    “这样不太好吧,要是他货赶不出来找我们赔钱怎么办?再说了,这么多人一起走的话他也肯定不会放行的。”罗观祥有些为难的说道。
    “没事,是他们有错在先,不支付加班费,而且劳动时间大大超过了国家所规定的劳动时间,我们不用赔钱的,放行的话也容易,你们从二楼宿舍的窗口翻出去就可以了。”
    “嗯,好吧,那有动静我再打你电话啊。”
    “好的。”我挂断了电话,心想,这回老板可是真的死定了,今年的劳动就业市场不比往年,去年的经济危机使得大部分农民工返乡就业,因此,这一带的劳动力市场十分贫瘠,如果我们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的话,老板再想找到那么多的工人就有很大的困难了,他的损失也将十分的惨重。
    因为有了新的计划,因此举报他们的犯罪行为也暂时收敛了下来。
    次日下午,罗观祥那边来了消息,说厂里走了三十多个人,还有七十多人没走。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我现在希望的就是厂里走的人越多越好,否则会便宜了那个黑心的大老板。
    晚上,戒酒多年的我去超市买了一瓶三块钱的燕京鲜啤,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第二天中午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我才昏沉沉的醒来,习惯性的看了下手机,发现有一条未接电话显示,并且还收到了一条短信息,我打开一看,是罗观祥发过来的,他告诉我,今天早上厂里又走了很多人,只剩下二十几个人了。
    我那个乐呀,半天合不拢嘴的,想必,这就是报应了?
    我打通罗观祥的电话,想问下当前的详细情况。
    “喂,罗观祥啊,厂里真的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我有点不相信的问。
    “是呢!好多人都走了,老板刚才还为此专门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呢,他发了很大的火,说我们员工没素质,吃不了苦,还跟我们讲起解放前的故事,说那时才叫吃苦呢!”
    简直是屁话,他怎么不把原始社会的生活拿来比呢?那个时候吃的还是树皮呢?还好没煮树皮给我们吃!!!
    “你还没走吗?”我问。
    “嘿嘿,我想明天再走,晚上我准备再阴他一把,把他车轮胎捅破。”
    “算了吧,让他抓到就不好了。”我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我不会让他抓到的。”
    “那好吧,小心一点啊,我等下联系下以前的老同学,看深圳那边怎么样,就这样了啊。”
    挂了手机我翻看了下通讯录,找到了几个在大同市那边工作的老同学,经过筛选我决定去找我的同学戴大欢,听说他在那边混的还不错,工作也比较轻松,是在某商场工作的,工资不是很高,但比我之前干的那个搬运工的工资高多了,我决定去那边看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很关心事情的进展,便给罗观祥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却打不通,再打,还是不通。
    大约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我呼了一口气,总算联系上了。
    “罗观祥啊,你小子怎么了,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呢!”我气呼呼的说。
    “小宇,我,,,,我被老板打了!”
    “什么?你被老板打了?怎么会这样呢?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市人民医院,302号病房。”
    “好,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过去看你!”我收起电话,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一阵波涛澎湃。
    我想不明白,老板怎么会打罗观祥呢?难道是因为他发现罗观祥捅他轿车轮胎了?不可能啊,罗观祥这人我知道,做事一向很小心的,他绝不会让老板发现的,那,到底为什么老板要打他呢,我想,只有我到了市人民医院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
    7
    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不远,坐摩托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当我忧心忡忡的赶到人民医院的302号病房的时候,果然看到罗观祥躺在其中的一个病床上,小叼毛也在。
    我一走过去就问:“罗观祥他怎么样了。”
    “头被老板打破了。”小叼毛有些悲痛的说道。
    我走到罗观祥的病床前,看到他正有些痛苦的呻吟着,他的头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纱布,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丝血迹,并且脸上也有明显的淤青。
    我问:“是不是老板打的?”
    罗观祥咬咬牙,狠狠骂道:“妈-的,他太狂了,叫3个保安打我。”
    “是不是他发现你捅破了他的汽车轮胎?”我又问。
    罗观祥想回答我的话,可是头部似乎有些痛,咬咬牙没有说出来,最后小叼毛发话了。
    “不是的,当时我们要走,罗观祥刚把被子从窗口扔出去老板就来了,老板问他员工是不是他叫走的,罗观祥说不是,老板说你等一下,打了一个电话叫来几个保安,然后他们就打罗观祥了。”
    “还有没有道理啊?”我怒不可遏,抄起旁边的一个板凳就准备去找老板算账。他妈的,我们农民工到城市来是打工挣钱的,不是让你们这些黑心的老板欺负的。
    小叼毛拦住了我,说道:“算了吧,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搞不过他们的。”
    罗观祥也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打都被他们打了,报仇也没用。”
    “什么叫打都被他们打了?我们农民工难道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我生气的说道,放下板凳后我决定给表哥打个电话,现在不能再忍了,我的每一次忍耐都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再拨,还是那句话,没办法,我发了个短信息,让表哥带几个人去下鑫强制衣厂。
    其实,我与表哥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更换电话号码。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决定请求电视台的帮助,因为,现在最能办事的就是媒体了。
    一个小时后,市南方电视台的记者赶到了我们约好的地点,我把他带到了鑫强制衣厂。
    他们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管拍摄,一个管采访。
    我刚要进厂,被守门的保安拦住,他望望我又望望我旁边的两个记者,脸色很难看。
    他问我做什么,我说找老板,他问找老板做什么,我说有事。
    随后他就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他说老板不在。
    我问在哪里,他说开会去了,我当然不信,老板一般很少开会的,一年也难得一两次。
    于是我们便吵了起来,由于保安是一个人,而我们有三个人,因此他吵不过我们,我趁机溜进厂去,最后那两个记者也都进去了。
    刚要上楼的时候老板就出来了,一出来他就骂道:“妈的,工资都说给你了你还叫记者来做什么?你找死不是?”
    “我这次来不是和你吵工资的,我朋友的头被你打破了我希望你能给一个说法。”
    “不是我打的,我们都没动他,是他自己翻墙摔破的!”老板狡辩道。
    “那他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过的伤痕!”
    “我哪知道?”老板又指着两个记者骂道:“你们拍个毛啊,滚开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们。”见两个记者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赶紧打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他是叫人了,我怕会连累两个记者,就让他们赶紧走,他们说没事。
    我说有事,这个老板很黑的,可他们却还是不走,我心里非常着急,要是老板叫人打他们那怎么办啊?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果然不一会儿就来了三四个人。
    “这有两个记者在搞事,你们摆平一下。”老板指着两个记者说道。
    “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采访一下。”其中一个记者说道。
    那几个人却根本不听记者的解释,一上来就抢记者的摄像机,一边抢还一边怒问:“你搞事是不是?是不是?”
    “把他们摄像机砸了然后教训一顿。”老板狠狠的指着记者说道。
    我刚想拦他们,老板又指着我说道:“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我不想去,两个记者在这里挨揍让我去办公室?我有病不是?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我不去,结果就来了一个胖子把我推了上去。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鬼知道他们要对我施行什么刑罚啊!他们这么黑就算把我手指头剁掉我也不会惊奇的。
    老板指着办公室里的一张凳子示意我坐下,他则坐到我的对面。
    我仔细环顾了下办公室,发现文员也在里边,她正专心的在电脑前工作,对于我的到来也只是习惯下的一瞥,接着就继续工作去了。
    由于办公室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因此我刚才提到嗓门眼上的心情又缓和了下来,我在想,如果老板现在跟我发生了斗争,我到底有没有战胜他的胜算呢?如果打不过我又跑不跑的掉呢?
    我把头往左边扭去,发现小门并没有锁死,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胆子不小啊!”老板用夸奖的语气对我说道。
    “没你胆子大。”我嗤之以鼻,并不买他的帐,说道:“罗观祥是你的员工,你把他打成那样,总得给个说法吧?”
    “我打他关你屁事,你没事干是不是?”老板骂道。
    我不怕他,反正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三个人,打起来的话我也不一定吃亏。
    “我有没有事干关你屁事。”我反唇相讥。
    我看到,老板气的脸都绿了,他一定没料到我敢这么大胆吧?其实,我心里也紧张的狠呢,他养的几条狗就在下面,只要他的一句话那我随时都会有了危险。
    “好,我也不想和你闹了,这是一千块钱,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你要是再敢闹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老板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摔在面前的玻璃桌上。
    “我今天不是来要工资的。”我并没有拿走那属于我的工资,虽然我很想要回我的工资,但今天我的目的是为罗观祥讨一个说法的。
    “罗观祥的事你怎么说?”我望着老板说道,他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我不怕他,因为他没我眼睛大。
    “罗观祥的事到底怎么说?”见老板不说话我又问了一遍,罗观祥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他的事没有解决的话我是不会罢休的。
    “他-妈-的多少钱,两百块钱够不够医药费?”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很气愤,妈-的,把我们民工当成什么了,想打就打啊,然后用钱摆平,哼,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是大爷了吗?我要让他知道,钱并不是解决问题的通行证。哼!
    “你到底想怎样?”老板狠狠的用手指敲打着玻璃桌,怒问道。
    “钱当然是要赔的,还要你亲自去向罗观祥道歉。”我气呼呼的说道。
    “做梦去吧,告诉你,钱都不会给你的了。”他说着就把玻璃桌上的一叠钱收了回去,然后对我吼道:“快滚啊!是不是要我叫人来请你下去?”
    “请你尊重一点,我只是想让你赔礼道歉,你凭什么骂我?”我问。
    “好,你等着,有种你就别走。”老板说完这句话后就又掏出了手机,好像是打给村委会的。
    我坐着没动,在事情没有得到完美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就算老板把市长叫来了我都不怕,我怕什么呢?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怕呢?
    过了一会了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打开了,我吓了一跳,进来的有六七个人,而且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这哪像村委会的人啊?流-氓还差不多!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高估我了吧?就算想要整死我也不用叫这么多的人啊?我这时才真正的担心起来,看来这次他们的确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否则的话犯不着叫来这么多的人了。
    我忽然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来之前我应该先报个警才对啊,虽然星宿老怪恐惧媒体的曝光,但是他在媒体没有曝光之前是可以有足够时间与能力毁灭掉证据的,我也真是粗心,上次被他们强行买走了手机现在居然还不知道反省。
    就在我要闪身从门边逃跑的时候,老板指着我说道:“把那小子给我抓住,妈的,他又来搞事了。”
    也不知道是老板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们做事灵活,我还没冲到门口呢就来了两三个人把小门给挡住了,他们这么多人我怕打起来吃亏因此我很想逃出去,不能再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办公室里呆下去了。
    “请你们让开,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我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好,我是南山市警察局的,刚才接到群众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现在我们要调查一下。”其中一个胖一点的人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工作证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当时粗略的看了一下,还真是南山市警察局的办案民警,我知道这回有救了,就算世道再怎么黑这些带着工作证的警察们也不敢乱来吧,就算想要乱来的话也不会把警察证给我看的。
    我指着老板说道:“他要打我!”
    老板这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瞪了我一眼然后笑着对那帮警察说道:“误会误会,和这个小伙子闹着玩呢!”
    “什么闹着玩,刚才还叫人来打我呢!”妈—的,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敢做不敢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老板的,完全的一个卑鄙小人啊!我鄙视他!
    还好那帮警察也不是傻瓜,其中一个就很严肃的说了:“有没有这事我们会调查的,不过刚才我们看到下面有几个人在打架,有人说是你指使的。”
    “闹着玩,闹着玩……”老板一直在那对着警察们谄媚的笑着。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吗,这还闹着玩?叫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殴打两个记者,然后说这是闹着玩,他妈的也太能扯了吧?我当场戳穿了他的把戏,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警察们,从工厂乱加班,辞职不支付工资一直讲到老板叫人殴打罗观祥以及两个记者,反正老板做过的所有坏事我都讲了。我注意到,当我认真的向民警们讲述这件事情的经过的时候老板好几次都向我投来不准说话的表情,并偷偷的冲我举起了拳头,表明是要打我,我可没有鸟他,我就要把你做的坏事讲出来,谁让你这么拽呢,我就是想看到你担惊受怕的样子,想报复我?来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把这事报告给省政府去,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民警们心中也已经有了数,可是老板那边却是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最可恶的还是那个骚文员,这个时候也来帮老板胡说八道,说什么这都是误会,还说是我故意捣乱。
    妈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我来捣乱?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就算想要来捣乱你们也得给编个理由不是?
    “是的,是我想要来捣乱!”我气呼呼的说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是我不好,我闲着没事干所以就来捣乱来了!”
    我这么一说,刚才还在和警察们狡辩的老板和文员就当场楞了,我猜他们以为我今天吃错了药,否则我不会自己给自己扣上黑锅的。
    还好没良心的老板反应的也快,赶紧附和道:“是,是,是,其实都是一场误会。”说完后还向我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就差没给我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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