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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玲侧头看了他许久才道：“小鱼哥，你这样的人，你来错地方了。”
街上的车很多，但是周小渝越来越熟练，得心应手。
间或桂玲的电话乱响，似乎是杜冰打来了，一通话讲来，桂玲看着有点郁闷。
挂了电话她道：“快回去吧，杜冰姐开始骂人了。说有事找不到人。”
杜冰脾气暴躁，但是不会随便乱骂人，看来是龟苓膏把什么事给办砸了？
周小渝道：“你别担心。我会和老板说是我要回家的。”
桂玲烦躁的摆手：“那什么事。她不会为这个生气。”
中午一点半回到大楼里，杜冰坐在办公室里铁青着脸。她没叫周小渝出去，而是直接拿起一个文件夹朝着桂玲砸了过去。
桂玲不敢躲也躲不开，啪的一下砸在脸上，靠右边的一块，被打得有点红了。她弯腰捡起文件夹，顾不上埋怨老板，看了一下。
是一笔超期已经两个月的资金，数目不多，本金只是二百三十万。借款人是个在关州办实业很久的日本农民，做养殖的。
日本农民的鸡养的很好。当时炒的很热，日本“绿A鸡蛋”，号称是保护青少年视力的原生态鸡蛋。其实说穿了，是在饲料配方中添加超过三十倍的维生素A，使鸡蛋打开的时候蛋黄几乎是红色，比中国乡土鸡的蛋颜色还好看，质检的时候维A和氨基酸也非常丰富。那是贴着绿色标签在沃尔玛货架上论个卖的。实着火了一把。
不过日本人扩产的时候没办法拿到正常渠道的贷款。他本身不是什么真正的高科技产业，就是在养殖流程上特别点，周期不算长，趁着火，趁着当地政府参与炒作，要捞一笔快钱。所以经过介绍找到杜冰这里，月息百分六拿到了二百三十万。
这个利息有点狠了。这是因为杜冰天生看日本人不怎么顺眼，而且那个时期可用资金也有点紧张，所以这款可放可不放。杜冰就开大口了。
日本农民咬呀拿下款，不巧，时不时闹一下的禽流感什么的几乎让中国人的神经崩溃，大势一来，让喜欢GDP的地方政府神经过敏，强行扑杀当地一百万只鸡。日本人的全部产业也在其中，翻船了。
因此衍生出了后来“外国人参与上访”的幽默局面。不过确实也有作用，原因是桂玲帮了日本农民一把，疏通了些关系。这是为了回款有保证。因此，在国家专项资金只能有限补偿被损失的养殖户的情况下，日本农民居然比中国农民的补偿优先了。
但是国家机器的效率，不可能跟得上高利贷滚动。等了两个月，日本人仅仅提前拿到第一笔赔偿，只有总直接损失的百分之三。不到二十万，其余的有关部门解释说，须等专项资金陆续到位，等情况陆续核实清楚，才能阶梯式的分五次赔偿总价的百分之六十，还说：看在你是睦邻友好投资人士面上，已经优先于本国农民了@#…
“结果借期超了，日本人一算，似乎永远无法赔完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首期拿到的十多万都没有送来。”桂玲最后总结。
杜冰起身道：“所以你自以为是，前几天让华阴佬去追债了？”
桂玲看了周小渝一眼，低声道：“浩东前几天被打伤了，你让他休息，加上钱不多，我只是让华阴人他们盯着点，顺便提醒一下那个日本农民，让他别‘忘记’了欠钱要还。”
拍——
杜冰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华阴佬要能办得成事，下一届我可以进中南海接替胡哥了！”
周小渝道：“老板先别气，否则就不能冷静处理问题了。”
“闭嘴！你今天的工钱被扣光了！”
杜冰在气头上，连小鱼儿也不免被咬了一口。
如此，搞得桂玲和周小渝面面相视了一番。周小渝委屈，一天的工作，因为一句话说错就白干了。
而桂玲是好奇和羡慕，看得出来，换个人就被杜冰姐一文件夹赶走了，而这个家伙只是被不痛不痒的说了一通，更像是一种爱护。
杜冰发泄了一下坐了下来：“事情就坏在华阴佬身上。这帮狗日的，吴志宇和我早想动他们了，是浩东在说情，老爷子也说不是时候。”
桂玲试着问：“杜冰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杜冰瞅着她：“出什么事？出什么事就连我都不知道，似乎钟华的人把日本人逼急了，有冲突很正常。但是这次弄到底线了。日本人一个9岁的小女儿头部受伤在医院，就拜钟华这个我孙子所赐，七县公安局的人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他压不住，日本人打算正式报案了。”
桂玲吓了一跳道：“日本领事馆和媒体去人了没？”
杜冰冷哼一声道：“暂时还没有，压着。段局长说给两天，让我处理掉麻烦。”
桂玲脸色一变，随即往外走：“我叫浩东过来，我和他去处理。”
杜冰叫住她：“你怎么处理？”
桂玲恶狠狠的样子，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
杜冰又是一个文件夹扔了过去：“你就知道砍人？你要是个愤青，是不是给你把刀你就杀进白宫？给你八百愤青你是不是过海收复台湾？你小心哪天把自己砍了。所有的事就坏在你们这群自以为是、自动领悟上级精神的蠢货手里。”
她恨铁不成钢的道：“长个嘴巴是让你不懂就问，不止是给你吹箫的。胸大无脑。”
周小渝又听到“胸大无脑”这个词显得很激动！
杜冰不怀好意的瞅着周小渝：“你高兴个什么，我就是要死也先把你的债追回来。”
周小渝听到债务又垂头丧气的了，全然忘记了人家杜冰有二百多万打水漂了。
“那么老板，我们怎么办？”桂玲也开始模仿着周小渝叫“老板”了。
杜冰扭头看看玻璃外的阴雨天气，起身，走到一边拿起风衣，对桂玲道：“你在这里，我和周小渝过去。打个电话给浩东，让他去安抚一下华阴佬，顺便了解情况。除此外什么也不做，等着我。”
“我知道了，老板。”桂玲乖巧的点头。
杜冰仰头想了想道：“还是比较傻点的的你顺眼，别学周小渝的乖巧，你学不来，学得形似而神不似。”
周小渝当即和桂玲面面相视了一番。
的确，周小渝的淳朴和傲气藏于骨髓中，桂玲学不来。而周小渝也没有38D的胸脯，不足以外形上的自我主张。
杜冰套上风衣即将出门的时候，哇哇哇哇，诡异的铃声响起，电话来了。
看了看电话，杜冰皱着眉头接起，语气却相当的客气：“石局你好。”
周小渝觉得非常奇怪，不敢打扰老板，凑到桂玲处低声问：“不是叫段局吗，怎么改姓了？”
桂玲咬着他的耳朵道：“小鱼哥你很幽默嘛。这些人都是局长。你没听老板的来电音是狗叫吗，她把各局长的来电都设置成这种铃声了。”
“哦。”
周小渝掏出自己那个不怎么会用的手机，迟疑着道：“你可以帮我把佳琪的来电设置为龙叫吗？”
桂玲很想摔倒，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
很快，杜冰接完电话，似乎又不是一件好事，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偶然看到周小渝手里的手机，无名火起，上前，再次如同对付小屁孩似的一推手：“你不是说手机坏了吗？连你也开始骗人了？”
周小渝不服气的道：“可是昨晚被孔姨修好了。”
杜冰愕然道：“孔姨又他妈的是谁？”
桂玲听到就激动的接入道：“和她住一起的一个装逼老美女，老马吃嫩草！”
杜冰微微一愣，倒也不是责备，反正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周小渝也不大知道她们说什么黑话，自顾研究着手机，看看有没有龙叫之类的铃声。
看杜冰的样子非常的烦躁，桂玲道：“杜冰姐，又怎么了？”
杜冰喃喃低声：“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日本农民工的事没了，省邮政第一副局长老石可是将了我一军。他说这一届局务会议批评车辆维护费用年年超标，要求重新投标。至少引入三家够资质的修理厂和我们一起运作，看谁修的好，谁修的便宜。”
桂玲道：“那怎么行？他这一口几千辆车。我看谁吃得下去，来一家我砸一家。”
杜冰冷笑：“只怕你砸不了。这摆明了是讹诈，他嫌我们把他养的不够肥。”
桂玲道：“老子跺了此秃贼，吃人不吐骨头的蠢货！”
杜冰抬手就想给她一下：“你除了砍人就不会别的了？没了他，这个体系就塌了，谁敢来吃你的饭？再说国家其他不多干部多，你杀一个他派两个。我宁愿和一个熟悉的滑头下棋，也不想天天换不熟悉的对手。”
顿了顿，杜冰道：“这事必须立刻处理，我约了石老头喝茶。周小渝，你和着龟苓膏下七良县，看看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