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争馒头争口气!老娘要当花魁!
就这样,我被迫参加了今年的花魁大会。
月华初上,相比布置奢华的凤仪阁,可并排行过三辆马车的宽敞街道显得冷清许多。
琉璃灯高高悬在大厅四角,五彩丝带在房梁顶上交错纵横,中间垂挂一串艳红的纸花。台上清一色着蓝裙的舞女随着琴音翻舞水袖,如汪洋中卷起的海潮,优雅,欢快。
我站在台子的布帘后静静看着那群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自称为谦谦君子的男人们。
他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精致的伪装面具,都会在这个被世人称为最肮脏最下贱的地方通通褪去。
这里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这里是男人们发泄兽-欲的天堂,女人含泪卖笑的地狱。
“小渔,”我放下布帘回头看着满脸关切的幼清,“你还好吧?”
“很好啊。”
“其实,认命的话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这就是我们的命——”
“哎哟幼清你又来了,怎么跟唐僧一样叨叨个不停,”我伸手捂住耳朵,阻止她继续强-奸我宝贝的听觉神经,“咱用屁-眼想都知道一定是芙雪当选花魁,妈妈说过我只是用来充人数的,等花魁大会一结束,我就又是那个自由自在的打杂童工江小渔啦!”
芙雪是去年的花魁,那妙曼的姿色,妖娆的面孔的确是个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喷鼻血的尤-物。凤仪阁靠她撑了不少场面,赚来的金银更是不在话下。老鸨像呵护珍宝似的疼着她,就差没将她当神供奉起来了。
所以说白了,今年的花魁夜不过是走个形式。
“让各位爷久等了,花魁大会现在正式开始,”老鸨不知何时站到了台上,捏尖嗓子冲那些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看客说道,“第一位是我们凤仪阁新来的姑娘,名叫秋香。”
身着黄纱儒裙的秋香和我擦身而过,快步上了台。
秋香……
接下来唐伯虎是不是该出场了?囧
“秋香给各位爷请安了。”
秋香长的并不标志,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稀稀拉拉的掌声让她变的更加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下、下面,秋香为大家唱支小曲,叫、叫作《春夜》。”
老鸨瞪了秋香一眼回到台后,我赶忙蹿回位置上规矩的坐着。她走到中央的木桌上倒了杯茶,喝完后压低声音警告后台参加竞选的姑娘们。
“呆会儿谁敢和秋香一样,我就让她没好日子过!”
大家面面相觑一阵后忙整妆理容,生怕轮到自己时会出错。我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并不在意,芙雪神定气闲的坐在我旁边摇着小扇,也丝毫没在意老鸨的威胁。
秋香下来后就被两个彪悍的打手朝后院的方向拖走了,姑娘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很快后台就只剩下我和芙雪两人。
“真想不到妈妈会让你顶替莉荷,这下我定是稳坐花魁之位了。”
莉荷是凤仪阁新来的姑娘,与妖娆艳丽的芙雪相比,她是雨后荷莲,清新秀丽别有一番韵味。今夜最有可能和芙雪一争高下的女子便是莉荷,不过现在她染风寒换上了我,芙雪的确是稳坐花魁之位没有商量。
尽管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不争馒头争口气。
胆敢明目张胆损在二十一世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天才少女,活腻了!
可惜没等我拍案而起,老鸨就从隔开前后台的布帘外探进了头,示意我们俩其中一个该上台了。芙雪从椅子上站起身,优雅的理了理一头青丝后款步走了出去。
无视我,她丫的一个古代人敢无视我?!不可原谅!老娘非要赢给你看!
我来到后台唯一的摆设,一面全身黄铜镜前细细打量起自己。这张脸长大后绝对不会倾国倾城,尽管下巴尖的可以磕死人,皮肤白皙无暇,嘴唇小巧红润,可结合在一起后却是平凡的扔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大众脸类型。
相貌比不过芙雪,而这具才十三岁,还没长开的身体更是不可能和她那傲人的三-围相比的,想靠这俩方面取胜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除了这方面,我还有什么能赢过她?凤仪阁的姑娘为了争生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歌艺舞技人人至少精通两样以上。幼清倒是教过自己一些舞蹈,可是那些皮毛能拿出手和以舞艺歌喉而名满京城的芙雪抗衡么?
正当我苦恼之际,外头响起轰雷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得,谁爱当谁当去,咱是心胸宽广的现代人,争这没用的干啥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小渔,轮到你了!”
老鸨撩起红布帘子冲我做了个口型,我点头算是应了她。上台前我无奈的照了照镜子,当手微微拂过额前刘海时我怔了怔。
那镜中人……
眉梢悄然挂上胜利的微笑,我大步朝台子的方向走去。
芙雪,你输定了!
台下的看客大部分只是为了一睹芙雪的风采而来,现在正三个两个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芙雪在台子的左侧,与其他参加竞选的姑娘不同,她不用站着,而是坐在一把桃木椅上摇着小扇,足显她的与众不同。
见我看向她,芙雪妖艳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我嘴角略略一勾,并未在意她的挑衅。向老鸨要了方与今天纱衣颜色相称的紫纱帕蒙住面后,我站至台子中央,学着那些姑娘对台下哄哄闹闹的人群微微福身,柔声道:
“小渔给各位爷问安。”
没有人理会我,大家依旧在各自讨论各自的话题。离的稍近一些的,我听见了“芙雪”二字。就在我准备继续说话之际,被灯火照的亮堂堂恍如白日的大厅忽然暗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四周的琉璃灯灭了,只剩下我头顶那一盏红灯笼。
台下骚动起来,开始有人往门外挤着想要离开。我又看了芙雪一眼,她的脸藏在阴暗中看不清表情,可我已隐隐明白琉璃灯是谁动了手脚。
琉璃灯是她,奢华亮丽,她在警告我只有她才能支撑起凤仪阁的门面。而我,便是头顶上的红灯笼,虽有些许亮光,却不足以为提。
我笑,转身看着乐师吩咐道:
“奏《离恨-逝》。”
《离恨》是出自琉枫国一位很出名的以逝乐师之手。此曲共有是三部分,分别是《离恨-生》,《离恨-舞》,《离恨-逝》,最广为流传,感人至深的便是《离恨-逝》这段。
这首曲子讲的是两只相爱的紫色蝴蝶,它们在丛林中飞舞,让每朵花,每棵草鉴证它们至死不渝的爱。可其中一只紫蝶死于狂风暴雨之夜,第二日活下的那只紫蝶围绕在她死去的心上人身边跳舞,垂泪,直至力尽而亡。
缠绵悲切的奏乐缓缓响起,我低下头舒展开紫色的水袖,让它在旋转垂落中变成翩然飞舞的紫蝶。足尖跟着节奏轻轻点地,那是对已逝的心上人的悼念与情深思切。
大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我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天地间,只剩下笼罩在一片淡红色光芒之中的我,随乐翩然起舞。
凄婉欲绝与悲壮苍凉的乐声在大厅内交替反复,而台子上始终背对着观众的我静静回想着幼清教给我的舞步,将它融入这一片意境之中。
狂风暴雨的夜,期待着心上人归来的小紫蝶,却在第二日晨光泻下之时发现了他冰冷的尸体。思念的悲戚与殉情的大无畏此刻通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飞舞的水袖,轻转旋扬的散花裙摆,我用心诠释着小紫蝶的爱。
乐,渐渐在耳边远去。
我停下动作,慢慢转头面对着大家。脸上的紫色纱巾被我轻轻拂落,嘴边勾起*的妩媚笑意,可眼角,却慢慢沁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笑是对未来的希望,泪是对已逝的怀念。
大厅内鸦雀无声。静的甚至能听见针掉落在地上的动静。
我微微一鞠躬后便款步走到竞选花魁的那群姑娘之中站定。芙雪有些坐不住了,可又碍着面子什么也不能说,只有干坐在椅子上兀自心中焦急。
在老鸨命人重新挂上新的琉璃灯后,大家才都渐渐回过神。瞬间,掌声如潮水般淹没了大厅,充满激动与惊叹的叫好声旋绕不散。
“小渔!小渔!”
“花魁!花魁!”
老鸨怎么也压不住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只有趁着大好的气氛宣布道:
“我宣布,今年凤仪阁的花魁便是我们的江小渔姑娘!”
芙雪惊的手一抖,茶盏没端稳,“咣啷”一声摔在了台子上。我笑笑的目不斜视看向前方,跟老娘作对,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今年的花魁大会,就这样毫无争议的被我完美拿下。可正在我洋洋得意之时,老鸨接下来的话如炸雷般把我炸呆在了原地。
“按照凤仪阁一贯的规矩。哪位爷价出的最高,就能获得花魁小渔姑娘的初-夜!”
什么叫枪打出头鸟?恢复理智的我恨不能能穿了隐形衣再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叫你爱现,这下该!!!清白都要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