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白衣书生
上回说到白衣书生以禅指神功震开了莫纹手中之剑,莫纹暗吃一惊。因为练成禅指神功的人,必需要有相当深厚的内力才行,会这种神功的人,在武林中不多见。
莫纹暗想:这白衣书生是哪一门派的高手?这样盼高手,怎么在江湖上没听说的?难道他也是黑鹰一类神秘不可测的人物?不大在江湖上走动?但一想到他用讥讽的语气,嘲笑自己杀不了他,又激起莫纹的傲气,也冷冷说:“是吗?我杀不了你?”
“姑娘不妨试试。”
莫纹一听,更气恼了,说:“好,你死了莫怨我手下无情。”
“在下真的死在姑娘手下,只怨自己武功不济,何怨姑娘?”
“那你亮兵器吧!”
白衣书生摇摇头:“在下不大与人交锋,就算交锋,也一向不用兵器。”
“你凭一双掌与我交锋?”
“不错!”
“好!既然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兵器,免得你死了不服气。”莫纹一按弹钮,顿时收回了盘龙剑。
白衣书生说:“姑娘还是请用兵器的好。”
“你太自大了!看掌!”
莫纹以学到的分花拂柳掌朝白衣书生拍去,柔中暗含吸力。这是一门极为上乘的掌法,志在克敌而不伤敌。因为莫纹感到这白衣书生太自大、目中无人,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但自己与他却没有深仇大恨,不忍出掌就取了他的性命,只想教训他一下而已,所以没用天殛掌法,而用分花拂柳掌法。
白衣书生轻灵一闪,避开了她这一掌,一边赞道“好掌法,看来,这是慕容家的一门绝技——分花拂柳掌法吧?”
莫纹又一掌拍出:“你的见识倒也不错。”
白衣书生身似残叶,随掌风一飘,又闪开了,口中说:“姑娘以这套仁慈的掌法与在下交锋,那是不想取在下性命了,在下先多谢姑娘。”
莫纹给白衣书生逗得哭笑不得,一连十多掌如行云流水般拍出,居然给白衣书生灵巧的身法和步法闪开了。莫纹一急,不由抖出一两招天殛掌法来。白衣书生急速闪开,一边说:“姑娘,怎么掌法变了?好凌厉无比的掌法呵!”
莫纹又一连几掌刁钻、阴狠的掌法拍出,心想:虽然重伤了这书生,但可以用药医治他,令他今后不敢小看了自己,打消了夺取慕容家武功绝学之心。谁知这几乎快如电闪的几掌,只是一擦白衣书生衣衫而过,仿佛这书生身似滑鱼轻烟似的,没办法拍中。而书生只是一味以怪异的身法、步法闪避,却不出手反击,似乎在等待自己消耗体力之后,再出手反击。
莫纹心想:这狂妄的书生用的是什么身法和步法,竟能闪过自己的分花拂柳掌和天殛掌法?其中有些身法,又仿佛是灵猴百变身法。莫纹想着想着,一下猛省起来,跃了开去,不再出手了。
白衣书生也停了下来,问:“姑娘不再出手了?”
莫纹问:“你是不是天山派的弟子?”
白衣书生微笑:“在下怎么是天山派的弟子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不是天山派的弟子,又怎会迎风柳步法?”
白衣书生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说:“姑娘既然杀不了在下,在下告辞了!”
“哎!慢走!”
“姑娘还有什么赐教?”
“你怎么不出手还击?”
白衣书生摇摇头:“一来在下与姑娘无仇无怨;二来姑娘掌法高超,逼得在下只能闪避,不能回手反击;三吗,在下只求自保,不想伤害姑娘。”
莫纹想不到武林人中,竟有书生这么一位怪人,武功高超、性傲而不凌人,不卑也不亢。不由又问:“你真的偶然路过这里?”
“姑娘总不会要在下对天起誓吧?”
“我听说天山派人为人侠义,你见那么多人欺负围攻我,怎不出手相助?”
“凭姑娘的武功和机智,还用在下出手吗?姑娘,不嫌在下多管闲事?”
“你真的不是来谋夺慕容家武功的?”
书生失笑:“怪不得有人说,暴富了的人,往往疑心别人打他金银财物的主意,日夜不安,既防老鼠,又怕小偷。姑娘既然这样日夜不安,何不将慕容家的武功交了出去?”
“交给谁?交给你好不好?”
“噢!在下不想成为暴富,弄得日夜不敢安枕睡觉,自讨辛苦。”
“别人千方百计打我的主意,我送给你,你干吗不要?”
“老实说,在下本家门的武功也来不及学得全,要慕容家的武功干什么?”
“哦?请问阁下是哪一武林世家?”
“姑娘别取笑,在下一家在武林中根本没有什么名望,更谈不上什么武林世家。”
“那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贱姓墨,小名生。”
“什么!?你也姓莫?与我同姓氏?”
“哎!姑娘别误会。在下姓的是笔墨的墨,与姑娘尊姓是同音不同字。”
“原来是墨大侠的墨,这在武林中可不是小姓呀!”
“在下不敢高攀墨大侠。”
“那你走吧!”.
白衣书生一声惊叫:“姑娘小心!”身形突然如惊鸿掠起。莫纹以为这书生突然向自己出手,身形急闪,准备回手反击。却只见眼前书生身形似一闪而逝的白光,跟着“啪啪”两声,又有两声惨叫,两条人影似败草般飞了出去。
莫纹一看,原来是那六位给自己封了穴位的蓝衣死士,不知几时运气冲开了穴道,从自己背后突下毒手。幸得这白衣书生及时出手解危。
莫纹又见白衣书生以奇异的身法和步法,闪入四位杀手的剑光之中,双掌纷翻,所抖出的掌法,竟然是梵净山庄的天殛掌法,但出手的招式却又是大同小异,完全不按天殛掌法套路和招式,而独树一格。莫纹又惊疑了:这白衣书生到底是哪一门派的人?武功极杂,与各门派的武功似是而非。
转眼之间,白衣书生便将四名无人性的蓝衣死士全部拍翻倒地,潇洒地对莫纹微微一笑:“在下不自量力,在姑娘面前献丑了!”
莫纹说:“你武功比我还俊呵!”
“哪里哪里,姑娘过奖了,要是没别的事,在下就此告辞。”白衣书生说罢,便往南扬长而去。
莫纹本想叫祝蝴,但随后一想,叫住人家说什么话呢?感谢他出手相救吗?却又太俗,武林中人,往往是大恩不言报,这只是小小的出手相助,又算得什么?不但是他,就是自己,也会是这样。
莫纹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暗想:要是他真的对自己没有不良用意,但愿今后碰上他有事,自己也能出手相助,以报他今日相助之情。莫纹随后又仔细看看这白衣书生掌下的杀手是死了还是身受重伤,要是有未死的杀手,说不定可以问出他们的来由。
莫纹一一查过这六名杀手的尸体,见他们全都断了气。白衣书生掌拍之处,都是人身上致命要穴。看来这乱草坡上,恐怕没一个活人了。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呢?埋了他们?那得花多少时辰才埋葬得了这二十多具尸体?莫纹想到这里,蓦然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双眼狡黠地闪了一下,再也不理这些尸体,也扬长而去。当她凝神静听自己身后和四周的确没人时,立刻闪身跃上龙山的树林中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乱草坡上又出现了三条人影,这三条人影,正是在龙山镇饭店里高谈阔论狐狸女独挑衡山派的那三位武林人士,他们是苏三娘手下的弟兄,奉命前来埋葬蓝衣死士们的尸体,在搬动尸体时,他们意外地发现有三位蓝衣死士,只是中了毒箭昏迷了过去,而没有死,便从他们身上掏出解药,喂他们服下。在二十七个蓝衣死士当中,这三个蓝衣死士可以说是逃脱了大难,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醒过来后,惊愕地四下望望,其中一个问:“咦!怎么是你们?我们其他的弟兄呢?他们走了吗?”
皂衣汉子说:“老弟,算你们命大,没有死,其他的人,全都到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这三位死里逃生的蓝衣死士不禁心头悚然,问:“什么!?他们全死了?”
“老弟,不信你们看看,我们正在为他们收尸埋葬哩!”
“那狐狸女呢?”
“狐狸女?她杀了你们的弟兄后走了。”
“狐狸女身没带半点伤?”
“她要是身带伤能走掉吗?苏总管说那狐狸女武功高深得简直不可思议,人又狡黠异常,机诈百出,才杀了你们所有的人。”
“苏总管呢?”
“苏总管在龙山镇,吩咐我们在黄昏前埋葬好所有死者,别让中原武林人士看出破绽。现在,他恐怕赶回岳麓山向教主报告了,你们也赶快趁夜里回去吧。”
这三名蓝衣死士相互看了一眼,又望望躺在地上同伴们的尸体,默然无语,便纵身往龙山树林深处而去。待到暮色苍茫时分,他们奔回了岳麓山西面山脚下的神秘大院中。
这三个蓝衣死士做梦也没有想到,莫纹竟悄然地伏在龙山的树木浓叶中,注视山下乱草坡上的情景。莫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三个无人性的杀手没有死。这样也好,让他们给自己带路,追踪碧眼教主,看看这个令中原武林人士闻名而色变的碧眼教主,武功怎么的高明,找机会出其不意一下杀了他,使玄冥阴掌门派群龙无首,自行在江湖上消失。所以莫纹以绝顶轻功,不动声色地一路暗暗尾随着他们,而放过了那三个所谓的武林中人。
这三位蓝衣死士,在轻功上不愧为武林高手,行动非常快速,要是一般武林中人,简直无法追踪他们。在寅时到卯时左右,他们便回到了岳麓山西面山坳中的一处枫林里。莫纹尾随追踪到枫林中,突然一下不见了他们,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莫纹心里感到奇怪:怎么追到这里会不见了人?便凝神静气倾听枫林四周的动静。除了草虫的鸣声和夜里小野兽的行动声外,没听到那三个杀手的行动声和气息声,仿佛这三个杀手,一下像轻烟似的,在地面上消失了。心想:难道这枫林中有古怪?
于是,莫纹纵上一株高大的枫树,只见两里地外有灯光闪现,隐隐若若听到有人惊讶地问:“咦!是你们?”接着,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问:“苏总管呢?没有回来?”
“他回来了,在书亭上与教主谈话后,已经回房睡了。”
本来这些谈话声音不大,因为莫纹一身真气深厚,即使在两里地远处,仍听得清清楚楚。莫纹不由暗暗惊喜:原来碧眼教主深藏在这里。于是便悄然摸近灯光的亮处。隐藏在浓密的枫叶丛中,打量着这山坳深处大院的情景。
这时,又听到苏总管有点惊喜的声音问:“你们没有死?”
莫纹又听到那三个杀手怎么叙诉自己中了毒箭昏迷过去,后来为收尸的二十四骠骑手下的弟兄救活了回来的详细经过。
苏总管问:“那狐狸女呢?”
“骠骑手下的弟兄说她早已走了。”
苏总管又警惕地问:“你们回来,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总管,一路上我们都特别留心,没发现有人跟踪。”
“好好,你们回房休息去。现在二十七人中,只剩下你们三个了,今后要好好保重,这么多年来,我一手训练你们真不容易。”
“多谢总管对我们的栽培。”
苏总管有些伤感地说:“你们辛苦了,今后好好在庄子里休息,再勤练武。”
“是!总管。”
这些蓝衣死士,每个人的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之间,是苏总管从各处买下的九十多个孤儿之中,经过多次严格的真刀真枪的训练,最后培训成材的。这九十多个儿童,有受不住残酷训练而累死的,也有资质差被淘汰了的,最后能成为蓝衣死士的不过二十七人。想不到在这次刺杀莫纹的行动中,这二十七人却几乎全部死去。不但苏总管震惊,连碧眼教主听了也心头大震,不禁问苏总管:“那个小丫头的武功竟然这么的好?”
“是,教主。看来这狐狸女失踪的两个月里,练成了慕容家几门绝技,武功之高,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而且更狡黠、精明。”
“她练成了哪几门绝技?”
“属下要是没看错,她已练成了西门剑法、分花拂柳掌、灵猴百变身法,再加上她本门的武功飞线穿针、天殛掌法等等,单是其中一门绝技,足可以横行江湖,傲视武林群雄了。所以,她几乎是轻而易举地一下打发掉我们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二十七个蓝衣死士。”
碧眼教主听了又惊恐、又羡慕、又恼恨地说:“她真的练成了这几门绝技?”
“属下不敢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今后,就是我们的红衣护法和轻风等使者联手,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以后对付她,看来要格外小心从事。对了!教主,她还得到了慕容家的武林奇珍玉女黑珠丹,可化解万毒,所以用毒对付她根本不起作用,说不定慕容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也落到了她的手中。”
碧眼教主听了,心里更是痒痒的,说:“我们真是棋差一着,全盘皆输,叫这小妖女捷足先登,得到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和宝物。”
“教主,今后我们怎么办?”
“你通知三十六骠骑,今后见了这小妖女,要不择手段,活捉不了她,也要杀了她,千万别让她落到了中原武林人的手中。”
“是,教主,这小妖女可以说是软硬不吃,她不死,属下真是日夜不安。教主,要不要将你老人家亲手培训的蓝衣死士从西域调十多个来中原,以应急变?他们的掌法、剑法和内力,都胜过属下的蓝衣死士。”
“唔!你先去通知中原各地的三十六骠骑手,调蓝衣死士之事,我自有安排。”
“是!属下遵命。”
苏总管便告退回到房间。他万万想不到仍有三个蓝衣死士,能够活着回来。
这时,天色渐渐明亮,莫纹伏在枫树的浓叶丛中,看清楚了这山坳中的大院,没有砖砌的高大围墙,只是一排竹篱隔断了入口之处,大院的房屋,全是竹木结构,茅草盖顶。大院的亭台楼阁,布局十分雅致,显然是位高人雅士所居住的地方。想不到这么一座高雅的大院,竟然住着一个武林中的大魔头——碧眼教主,高雅大院,实际上是杀手们的魔穴。
这时大院门开了,有两个乡下人打扮的走了出去,大院内也升起了一缕炊烟。
山坳大院的清晨,小鸟啾啁,鲜花可人,真是人间的世外桃园。苏总管陪着碧眼教主,在院内的小径中散步,报告了有三个蓝衣死士在大难中没死,临天光从地道里回来的事。
碧眼教主顿时生疑:“他们怎么没有死的?”
苏总管将他们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教主又问:“会不会是那狡黠的小妖女故意不杀他们,放了回来的?”
“教主,这恐怕不大可能。”
“不行,你急速派人出去,在附近五里一带的地方搜索,我想我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蓦然,一条人影,快若流星,穿破晨雾,飘然落地,悄然无声地立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碧眼教主一时惊愕:“什么人?”
莫纹欢声笑道:“是我呀!”
碧眼教主更惊讶了,只见眼前是位十五六岁的美丽的乡村姑娘,眉目清秀,一脸笑意,亭亭玉立,恍如天仙般在晨雾中出现,不禁又问:“你是谁?”
苏总管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急道:“她、她、她就是那狐狸女!”
碧眼教主不由一怔:“是她?”
莫纹娇笑着:“你老大概就是玄冥阴掌门的碧眼教主吧?你的苏总管没有说错,我就是狐狸女妖,狐狸女妖就是我。”
碧眼教主是个混血儿,头发、肤色像汉人,但生就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所以人们背后称他为碧眼教主。就是这个混血儿,居然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盟主。
碧眼教主不由怒瞪苏总管一眼,对莫纹说:“好好,本教主真佩服姑娘有胆量,敢孤身一人,闯来这里。”
“哎!教主,你说错了!”
“本教主怎么说错了?”
“首先,我不是孤身一个人来的。”
苏总管惊问:“什么?你不是一个人来?”
“对呀!是你们三个杀手带我来的。其次,我更没有闯来,是你们请我来的!”
碧眼教主问:“我们请你来?”
“咦#赫总管没向你报告么?苏总管不请我来,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贸然闯来这里。”
苏总管又惊又怒地问:“我几时请你来了?”
“苏总管,你是健忘了,还是说过的话不算数?在那乱草坡上,你不是说你们的教主要请我来吗?还说请我当什么副教主,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没有这样说过?”
苏总管顿时哑口无言。
碧眼教主问:“当时你怎么没跟苏总管一同来?”
莫纹叫起屈来:“教主!你老人家评评理,有这么请人的吗?他一下就要那么多凶巴巴的人杀我,事先连招呼也不打,从我背后突然袭击,我不得已,只好自卫啦!”
苏总管说:“姑娘!我是做得不对,当你故意中毒倒下时,我不是劝说过姑娘加入我教么,姑娘怎么后来又出手伤人了?”
“哎!你那么盛气凌人地对我,我心里服吗?要是你一开始就对我说,没派人从背后袭击我,我会出手伤人吗?”
苏总管说:“这都是你造成的。”
莫纹更嚷了起来:“怎么是我造成了?开始,我还以为是中原武林中一些坏家伙,花钱雇了一批冷血杀手在暗算我哩!我哪里知道你是教主的总管了?”
苏总管忍着气说:“姑娘!就算我不对,那姑娘在桂南山中杀了我们的金护法,伤了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说?”
“你是说那四个红衣光头大和尚吗?他们比你更盛气凌人,一开口就是要捉我,话没多说几句,就伸手打人。你说,我会服气吗?我呀,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人家敬我一尺,我就敬人家一丈,人家对我无礼,我也只有以牙还牙相报,绝不肯吃亏。”
不但是苏总管,就是碧眼教主一时也默然不能作声。的确,他们初时根本就没将在武林中名不见经传的莫纹放在眼里。一听说她用计盗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只是一门心思想杀了她,将武功绝学夺取过来,哪里会想到以礼相请的?江湖上嘛,往往是弱肉强食,根本是不讲理的。经过几次交锋,他们都以失败而告终,才知道这莫纹是一个难缠和不可轻视的人物,比武林中一些成名的人物更为可怕。
半晌,碧眼教主一揖说:“老夫、老夫过去的确对姑娘不够尊重,而老夫手下的人,更是得罪了姑娘,现在老夫特意向姑娘赔礼,请姑娘原谅老夫。”他把“本教主”这句活吞回去了。
莫纹连忙还礼:“哎!不敢,小女子应该先向你老赔不是才对。”
“姑娘别客气,请到老夫书亭一坐怎样?”
“好呀!可是你们千万别打小女子的坏主意,要不,我们怎么也谈不拢的。”
“姑娘言重了,老夫怎会如此?姑娘进门,多少算是老夫的客人。”
“要是你们以往对我这样就好了。”
“老夫尽量补过。苏总管,快到厨下叫人准备上好的酒菜,为姑娘洗尘。”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个人想要别人尊敬,首先应自强不息,有能力,有才干,别人才尊敬重视你。那怕是敌人,也不能不重视你。要是自己不争气,软弱无能,或者自暴自弃,别人当然不会尊重你了,敌人还会乘机下手吃掉你。个人是这样,武林中的门派是这样,甚至一个国家,也是这样。
莫纹所以受到碧眼教主的敬重,就是莫纹有能力,更有才干,不能不令西域的第一大门派掌门人折腰。
莫纹随碧眼教主来到清池畔的书亭。所谓书亭,实际上是搭在水面上的楼阁,三面临水,一面着陆。莫纹打量了一下地形,见书亭内窗明几净,玲珑清雅,心想:这么一个大魔头,却顶会享受的,到时我一把火将你这魔穴烧成灰烬,看你怎么享受。最好能一举而除掉了你,那什么也别谈了。
碧眼教主请莫纹坐下,一位童子奉上香茶。莫纹是有备而来,不但防人暗下杀手,也防人下毒。进大院之前,早已服下一粒玉女黑珠丹,所以童子奉上的香茶,她大方地呷下两口。
碧眼教主含笑问:“姑娘不怕老夫在茶中下毒么?”
莫纹笑道:“你目的不过想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毒死了我有什么用?一般的毒药,对小女子根本不起作用,教主是位枭雄人物,怎会出此下策?”
碧眼教主大笑:“姑娘真是有胆有识,令人佩服。”
“佩服我不敢当,要是没胆,我会孤身一人进庄吗?”
“说得好!请问姑娘,见老夫有何赐教?”
“哎!你不是叫人传话要见我吗?小女子想聆听你的高见哩!”
“老夫的确钦佩姑娘的为人,要是能加入本教,那将是老夫的荣幸。”
“你不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绝学?”
“姑娘要是肯让老夫看看,老夫也将传授姑娘本教的两门绝技。要是姑娘有一定的为难处,老夫也不敢强求。”
“哦?你这次来中原,不是想要慕容家的武功绝学?”
“老夫有了姑娘,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已是其次了。”
“你真的让我当副教主?”
碧眼教主点点头:“绝无戏言,而且中原武林,将由姑娘统管。”
“哎!我一个人怎么管得了呵!”
“姑娘放心,下面有苏总管协助。”
莫纹心想:这样一来,我不成了你们手中的扯线公仔吗?你们打的好算盘呵!便含笑道:“这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姑娘请说。”
“第一,玄冥阴掌门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要改个名字。”
“姑娘想改什么好听的名称?”
“莫纹门!”
“这不是姑娘的名字么?”
“我的名字很好听呵!”
碧眼教主忍着气问:“名称我们今后从长商议。”
“第一个条件你就不答应了?”
“玄冥阴掌,是我们的绝技,在武林中很有名望……”
“你不是说我的名字也惊震武林吗?”
碧眼教主再傻,也明白莫纹是何意来寻事生非的,心想:你现在来了,我看你怎么能飞得出去?仍不动声色问:“姑娘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副教主吗?”
“不错!”
“中原武林就由我统管了?”
“是!”
“那么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中原武林之事,你不能过问。同样,我也不过问你西域的事。还有,无论苏总管也好,其他的人也好,凡是跟随过你的人,你全部带回西域,不准留在中原。”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有这么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老夫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们只有按武林规矩,以武功决胜负,谁胜谁说话算数,败了的只有服从。”
“要是老夫胜了,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是呀!要是我胜了,你就得听从我的话。”
碧眼教主一下站起,仰天一笑。莫纹问:“你笑什么的?”
“我看姑娘根本不是想参加本教,而是来找老夫比试武功。”
“哎!你怎能这么说的?”
“难道老夫说错了?”
“因为我真的是来参加贵教的。”
“那为什么要以武功分高下?”
“谁叫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再说,你当正的我当副的,我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哩!”
“难道你要当正教主?”
“是呀,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你的武功真的好过我了,我才服,不然,我们两人最好倒过来,我当正,你当副。”
“好好,你是明显来踩盘子了!”
“那么说,你不敢与我比武了?”
碧眼教主怒极而笑:“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心服的了。”
“是呀!你想我心服,得拿出真本事来,不然,你这个教主我来当。”
“姑娘!你说我们怎么个比法?”
“客随主便,你说吧。”
碧眼教主一指池面:“我们就在水池上比武怎样?”
“水池上怎么比?是水上功夫,还是水下功夫?”
“我们踏在水面上比武。”
“很新鲜呵!首先就得轻功十分好才能立在水面上。那怎么分胜负?”
“无论谁给逼下水去,或者逼上岸来,谁就输了,怎么样?”
“这很公平。”
“姑娘,请!”
“不!还是你先请。”
碧眼教主微笑一下,一跃而起,身似轻烟,已从书亭跃出,立在水面上。莫纹一看,心想:这碧眼教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轻功出人意外的好,可不能看轻他了。于是也纵身而起,身似一片残叶,轻轻落在水面,几乎连一点点水花也没见溅起。这是梵净山庄特有的轻功:凌波渡水。
梵净山庄的第四代庄主,在江湖上人称水中仙子,以惊世骇俗的水上功夫名闻武林。由于水中仙子有意栽培莫纹为自己的衣钵传人,对她的要求就特别的严格,因而水上水下的功夫,除了水中仙子,就到莫纹了。所以她一展示自己水面的凌波渡水轻功,碧眼教主不禁心中一寒。他初时以为凭自己水面上的轻功,先给莫纹出一道难题,想不到莫纹的轻功,竟比自己还好,不禁赞了一句:“姑娘!好俊的轻功。”
莫纹说:“哎!你别逗我说话呀,我一说话,气提不起来,就要沉到水里了。”
碧眼教主明知她故意这么说,表示轻功不及自己,以麻痹自己而轻敌,心想:这个小妖女,要是真的加入本教,那我真是如虎添翼,天下群雄,老夫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要是她与本教为敌,那不啻是第一号的可怕劲敌,像苏总管所说的,这小妖女一日不死,老夫就一日不能安枕了。现在,碧眼教主对莫纹,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爱,就是若得她加入本教,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便能一统江湖;恨嘛,她要是不加入,就得趁早杀了她,以免后患无穷。什么比武决胜负,碧眼教主这样的枭雄人物,才不来这么一套,今日一战,可以说是有关自己霸业的一战,不但要战胜莫纹,更要制服莫纹,使她成为自己的阶下囚。自己要是败了,就得不择手段暗算莫纹。
而莫纹,也根本不相信这碧眼教主的话,自己胜了,一有不对,就杀了他,起码也得废去他一身的武功,逼令他重建紫竹山庄,然后滚出中原;自己败了,就一走了事,以后再想别的办法除掉这枭雄。
所以,他们双方比武决胜负,只是一个幌子,其实目的都想各自制服对手。这一战,根本不是武林.中的比武,可以说是生死一战。
碧眼教主听莫纹一说,一笑道,“姑娘别自谦了,请出手。”
莫纹心里说,我才不跟你谦让哩,我想要了你的老命!但嘴里却说:“那我出手啦!”
“请!”
莫纹等他“请”字一落,一掌早已刁钻地拍出,这是梵净山庄的天殛掌法,一掌拍出,宛如轻歌曼舞,掌式轻柔无力,姿态美极了。但却阴险歹毒无比,一给拍中,起码会重伤残废。星宿海一派的武功,在中原武林眼里看来,就是邪派的功夫,出手就取人性命,不是志在强身自卫。
碧眼教主是一派武林宗师,武学渊博,一见莫纹这一掌拍出,表面上看去轻柔无力,一到自己身前,阴柔之劲力,宛如一道无形的利刃,直取自己致命的地方。碧眼教主看得心头凛然,心里暗骂道:好歹毒的小妖女,出手就含杀意,这哪里是什么比武?
碧眼教主身形一转,顺势一掌拍出,顿时阴风阵阵,寒气入骨。玄冥阴掌,更是中原武林视为邪派的一门武功,掌劲十分寒毒,就是具有深厚内力的武林高手,也受不了这种寒毒,一给拍中,奇寒入骨,手脚僵硬,转眼变成了一具僵尸,没有玄冥阴掌门的独门解药,什么人也救不了。至于一般的武林高手,内力不深厚,那最好别与碧眼教主交锋,就是不给他拍中,单是他手掌拍出的劲风寒气,就吹得你心里发寒,手脚转动不灵,还怎能交手?
他们现在的交锋,在中原武林人的眼中看来,那是两种邪功夫的较量,绝不会去插手干涉,只盼他们两败俱伤。
当碧眼教主一掌拍来时,莫纹只感到一股奇寒迎面扑来。幸而莫纹的水上功夫,就是在梵净山庄后山顶上冰湖中练成的,入大院之前,又服下了一粒玉女黑珠丹,根本不畏寒毒。但碧眼教丰这一掌十分霸道凌厉,便不敢以掌接招,两脚尖一点水面,凌空跃起,闪开了他这一掌。她人仍在空中,纤纤玉学,却朝碧眼教主头顶上的要穴拍来,这是天殛掌法中的一招“迅雷击顶”,出手又奇又狠。
碧眼教主一身真气激荡,宽大的袍袖挥舞,以右袖接了莫纹这一掌,而左手却向莫纹拍来。莫纹也借他这一袖之力,身形跃开,轻落远处水面。谁知碧眼教主跟踪而来,身形凌空,双掌朝莫纹拍出,眼看就要拍中莫纹了。
这时,莫纹抖展了令人惊叹的水面灵猴身法,身形横卧在水面上,似滑浪般一闪而去了二丈多远,然后身形又挺然立在水面上,连衣带也没沾半点水滴,反令碧眼教主双掌拍空,拍在水面上,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溅得碧眼教主满脸满身是水。
就这招来说,碧眼教主显然已处于下风地位。作为一派宗师,应该感到自愧才是。要是友好比武,碧眼教主就应立刻收手,自认武功不及,仍不失一派宗师的风度。可是他志在击伤莫纹,这双掌之力,已抖出了他八成的功力,这八成功力,奇寒可知,在水花溅起之后,立刻化成了冰点,而一片清池之水,顿时凝结成一层薄冰。莫纹看了也感到骇然,心想:这老魔头的功力的确可怕,要是他刚才的双掌击中了自己,自己能经受得了?
莫纹不敢有半点大意,全力应敌。霎时间,两人四掌翻飞。莫纹的掌法,轻飘阴柔,身形如粉蝶在水面飞舞,但掌掌都是致人于死地;碧眼教主的掌法,沉重、敏捷,每一掌拍出,都含着刺骨的寒毒。幸而莫纹服下了玉女黑珠丹,因而不畏寒毒,才能抖展一身的绝技应敌。不然,三十掌过后,莫纹就是内力再浑厚,也经受不起这骇人的寒毒,会败在碧眼教主掌下。
虽然这样,在内力上,莫纹仍不及碧眼教主内力那么深厚和运用纯熟,有几次对掌,莫纹几乎给他震到岸上去,全靠灵猴身法又凌空跃回池面。不然,只要足尖一点岸,那自己便算输了。
碧眼教主十分惊愕莫纹的掌法和身法,他几次追扑莫纹,都叫莫纹在他掌影之下溜走了.还冷不防给莫纹还击一下。他像一个笨拙的汉子扑飞蝶似的,怎么也扑不着。他越打越怒:堂堂的一派之尊,出手六十多招,竟然伤不了一个武林刚出道的晚辈,面子早丢尽了。单凭这一点,碧眼教主就不能让莫纹活着出去。
突然,碧眼教主尖啸一声,须发皆张,身如旋风,掌如狂飚,他要抖出自己最后的三招凌厉杀着了。莫纹一时不知怎么应付,眼见自己快要给逼上岸了。莫纹的双掌,已经无法接近这老魔的身前,再凌厉的天殛掌法在这一股旋风之下已显无用。
蓦然间,一团白光破空激射而来,直插入这一股旋风中去,“啪!啪!啪!”一连三声掌击,接着两条人影飞了起来。莫纹正奇异不知是怎么回事,定眼一看,又惊愕了。与碧眼教主对掌的是那位在乱草坡上的白衣书生。他这时面如白纸,凝神坐在池边运气调息,霎时之间,浑身升起的一团白雾弥漫开来。
莫纹再看碧眼教主,也坐在池的另一边岸上,也是在盘坐闭目运气调息,似乎已精疲力倦,神态一下苍老了许多,再也没莫纹初见他时那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模样。莫纹心想:这时不杀了碧眼教主,还等何时?
她“嗖”的一声,盘龙剑弹出剑鞘,正欲纵身过去向碧眼教主下手。可是一看,已有三位杀手在护着这老魔头了,而苏总管带了四名凶悍的黑衣武士,正扑向静坐不动的白衣书生。白衣书生为自己与碧眼教主对掌而受伤,莫纹可不能不救,所以她顾不了去杀碧眼教主,身如流星飞矢,直龋赫总管凡人,手落剑飞,如流光般快捷,一下挑翻了三个凶悍的黑衣武士,逼退了苏总管和另一位武士,守护在白衣书生身边。而池的那一边,三个杀手和碧眼教主已不见了。白衣书生一下跃起,说:“莫姑娘,我们快走。”
莫纹奇异了:“你的内伤这么快就好了?”
“在下没事,我们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
“这座大院的地下,是个火药库,等会就会爆炸的。”
果然,他们刚一离开大院,就听到轰然几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一座好端端的大院,顿时碎木断竹尘土冲天,跟着就是一片大火,烧红了枫林,莫纹和白衣书生站立的地方,也在晃动,恍如地震一般。白衣书生又说:“我们快离开这里。”
莫纹惊问:“我们站立的地方也会爆炸吗?”
“这却不会。”
“那干嘛要快走?”
“姑娘,这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引起四乡和长沙府的注意么?等一会就会有大批人涌来。姑娘不怕麻烦,不离开也行,在下可要走了。”
“哎!我是担心你的伤呀!”
“在下根本就没受伤。”
“什么?你没有受伤?”
“是。”
“那你干吗坐在地上运气调息?你是在骗我?”
“姑娘言重了,在下怎敢骗姑娘?”
“你说!你干吗要坐下运气调息?”
白衣书生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姑娘,我们到远处的林子里说吧,等会,不但四乡的人涌来,官府的兵丁和不少的武林中人,都会涌来的。万一官府的人要拉我们进衙门问话,那姑娘怎么脱身?”
“好呀,我跟你去。我有许多话要问个明白的。”
“到时,在下所知的,一定如实奉告。”
莫纹跟随白衣书生来到一处无人到的树林深处,选了一块草地坐下。莫纹对这位萍水相逢而侠义相救的白衣书生,有太多的疑问了。她环顾四周,对这武功莫测的书生,心里不能不防。固然,江湖上侠义好心的人是不少,可是人心险恶,奸诈百出,用心不良的小人也比比皆是,可不能大意。
书生靠树而坐,微笑地对莫纹说:“姑娘,你有什么话,请问!”
“你真的没受伤?”
“在下的确没受伤,只是那老魔奇寒之毒骤然入体,一时受不了,不得不坐下来运气调息。”
“在你运气调息时,有人朝你下手,你能不能自卫反击?”
“在下自问还可以。”
“嗨!你怎么不早说?”
“在下早说了又怎样?”
“你早说了,我就不用担心你,去将那个碧眼老魔头杀了!”
白衣书生摇摇头说:“姑娘,你杀不了这魔头。”
“我怎么杀不了他?他有三头六臂?”
“他的确有三头六臂。”
“什么?你当那老魔是神仙?还是妖怪?”
“他什么也不是,是个凡人。只不过他父亲是个胡番,他母亲是个汉人,天生一双碧蓝的眼睛而已。”
“那他怎么有三头六臂?”
“姑娘没见他身边有三位冷血杀手么?那不是三个头,六条臂?”
“哎!我才不在乎那三个杀手。”
“就是姑娘杀了那三个冷血杀手,也杀不了那老魔!”
“为什么?”
“因为他坐的地方,就是一个秘密的地道入口,在姑娘与三个杀手交锋时,老魔恐怕早钻入地道逃走了。”
莫纹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老魔是在下几代人的世仇,存下在动手报仇之前,不能不事先打探清楚。”
“他是你几代人的世仇?”
“是!本来在下想放过他的,可是他偏偏不放过在下一家人,将在下的家全毁了,逼得在下一家人东奔西散,不能团聚。”
“你这次出来,就是跟踪这魔头?”
“是!”
“你怎么找到魔头在这里的巢穴。”
“在下能寻来,应该多谢姑娘才是。”
“你怎么多谢我?”
“要不是姑娘盯踪那三个杀手,住下也不会寻来这里了!”
“你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
“请姑娘原谅。”
莫纹的盘龙宝剑突然出手,剑尖一下贴在书生的咽喉上。白衣书生一怔:“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莫纹含笑说:“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
“好好!在下绝不敢乱动。”
莫纹突然又出手,一连封了白衣书生几处穴位,然后收回盘龙剑,笑着说:“对不起了,谁叫你在我面前胡编瞎说了?”
书生全身虽不能动,仍可以说话,问:“在下怎么胡编瞎说?”
“你以为我是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听信你的一派胡言?”
“在下句句属实,怎变成了一派胡言?”
“你没感到你的话前后矛盾么?”
“怎么矛盾了?”
“你大概说话说溜了嘴,不记得开头的话了,才互相矛盾。”
“在下实在不明白。”
“你开头不是说,你在报仇之前,不能不先将仇人的情况打探清楚?”
“这又怎样?”
“你连魔头地下通道的秘密入口处都知道了,而且还知道那大院地下是个火药库,怎么后来又说跟踪着我,才发现了那魔头的巢穴,你不认为矛盾?”
白衣书生一笑。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你吗?”
“姑娘并没有说错。”
“这下你服了吧?你表面上明为救我,只不过想讨得我对你的感激和信任,其实你想救那老魔头。”
白衣书生又是大笑。
莫纹恼了:“你笑够了没有?”
“对不起,在下还没有笑够。”
“那你笑呀!笑够了再回答我的话不迟。”
“在下认为姑娘的问题不值得一答。”
“你答不出来,当然不答啦!”
“姑娘太聪明了!”
“你别跟本姑娘来这一套,本姑娘不喜欢阿谀奉承的人。”
“姑娘,你晓得太聪明会是什么吗?”
“是什么?”
“愚蠢!”
“什么!?你敢骂我?”
“姑娘不认为自己愚蠢?”
“好呀!你再骂呀!等一下你就骂不出来了!”
“在下怎么骂不出来?”
“我割了你的舌头,你还骂得出来吗?”
“你别乱来!”
“你想我不乱来,最好老老实实说出你的企图来!”
白衣书生“哼”了一声:“在下要杀姑娘,何必多此一举,要几次救你?”
“你杀了我,你和那老魔能得到我手中的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吗?你几次都是做戏给我看的,希望得到我对你的好感。”
“总不会我杀了自己的人,伤了那老魔,来得到你的好感吧?”
“要不这样,戏又怎会演得这么逼真?”
“在下就是不杀姑娘,难道不能从背后暗算姑娘?凭在下的武功,要暗算姑娘总不会是困难的事吧?”
“你从背后封我的穴位?”
“谁不知道姑娘会转经移穴的武功?在下封不住姑娘身上的任何一个穴位。”
“那你怎么暗算我?”
“在下完全可以挑断了姑娘脚下的经脉。”
“你敢?”
“在下真的与老魔同谋,又怎么不敢?”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姑娘真的杀了在下,一定会痛苦一世。”
“我痛苦什么?”
“因为你的良心会问你,为什么忘恩负义,杀害一个曾经救过你的人。”
“什么良心,我才不管这一套。”
“姑娘要是不后悔,请杀在下好了!”
“你真的与老魔有仇?”
“在下不必求姑娘相信。”
“那你说,你前后的矛盾怎么解释?”
“那非常容易。”
“说呀!”
“姑娘还记得乱草坡上,那三个收尸的汉子?”
“记得!这又怎样?”
“在下从他们口中得到那大院的情况。”
“他们肯告诉你?”
“他们并不是老魔和苏总管特别训练出来的冷血杀手,他们是第二十四骠骑使者苏三娘的手下,不想丢掉自己的性命。”
“苏三娘?”
“就是姑娘曾经捉为人质的二十四姐。”
“什么!你从那时就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
“对不起,在下为了找寻仇人,只好跟踪姑娘了。”
莫纹心想,这个白衣书生,一直在暗中跟踪了多日,能令我不发觉,其轻功、机敏可想而知,他真的要暗算自己,的确也不是十分难的事,又问:“池边那秘密地道入口处,也是他们三人告诉你?”
“秘密地道入口处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大院有一条地道,从大院可通到外面的枫树林。”
“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在下不但盯着姑娘,更盯着那三个杀手,看见他们在枫林里进入了一个秘密的地道入口,也就悄悄地跟着进去。”
莫纹心想:怪不得我在枫林里找不见那三个杀手了,原来他们早已进入了地道。看来,这个书生比自已更机警。
白衣书生继续说:“在下进入地道后,又从暗处捉住了地道中的一个黑衣人,一逼问,才知道这地道一共有四处进出口,其中一个就是书亭旁的清池岸边,同时也知道地下有一处暗藏大量炸药的火药库。”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要爆炸大院?”
“这火药库,就是以防武林人士发现他们这个巢穴而准备的。所以在下一看那老魔走了,再看四周,也悄然无人,便猜到他们要炸毁大院,才急叫姑娘离开。”
“那么说,我闯入大院时,你早已从地道中进了大院?”
“是!当我从地道转上地面时,便发现姑娘与那老魔正交谈。”
“所以你不出手,偷听我们谈话的内容?”
“是!在下初时以为姑娘真的要加入他们之中,当什么副教主呢。”
“要是我加入了,你又怎么打算?”
“那在下会将姑娘看成一个十分厉害的劲敌了。”
“当我与那老魔交锋时,你干吗不从旁相助?你总不会又在了解我的武功吧?”
书生笑了笑:“一来在下是有这个意思;二来姑娘掌法、身法超群绝伦,应付那老魔绰绰有余,只是一身内力,略逊老魔而已。”
“那后来你怎么又出手了?”
“那老魔集中一身真气在两掌之中,使出了最后也是最凌厉的杀人三绝招——旋风身法和天地俱毁掌法,在下担心姑娘一时不察而失手,成为了他们的人,所以在下也拼着一身的真气,切入他的旋风之中,连续和他对了三掌,结果造成两败俱伤。多谢姑娘在旁相护,虽然在下可以带寒毒而对付苏总管等几人,但没有姑娘相护,在下也要吃大亏的。”
“好啦,我算相信你的话啦!”
白衣书生一纵而起,朝莫纹一揖说:“多谢姑娘!”
莫纹愕然:“你,你怎么能跃身起来?我不是点了你身上几处穴位吗?”
“在下同姑娘对话时,已暗运气将被封的穴位冲开了。”
莫纹怔了一会:“看来你这个人很不老实,顶会扮猪吃老虎的。”
“姑娘恐怕比在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怎么扮猪吃老虎了?”
“姑娘在乱草坡上对苏总管不是这样?刚才在书亭中对那老魔,更是这样。怪不得江湖上人,都称姑娘狡黠如狐。”
“看来你对我很不客气啊!”
“姑娘对在下又何尝客气?两次用剑逼在下,又封在下的穴位,还要割舌头!”
莫纹大笑:“谁叫你神秘兮兮,说话又前后矛盾,能怪我吗?”
白衣书生问:“今后姑娘打算去哪里?”
“这可不能告诉你。”
“要是想追踪那老魔的行踪,在下劝姑娘不必多此一举了。”
“为什么?你怕我杀了他,不能亲手报仇雪恨?”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在下没有算错,这老魔必然已转回西域的老巢去了。”
“哦?他不要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了?”
“他怎么会不要?只不过他与在下连对三掌时,不但身受内伤,而且还失去四成的内力,怎能不回西域老巢养伤练功?”
莫纹惊奇:“他怎么失去了四成的内力?”
白衣书生神秘一笑:“姑娘不必多问。”
“那么你呢?”
“在下可凭空增添了他四成的内力。不过,他这四成内力真不好受,使在下几乎冻僵了,不得不坐下来运气、调息、排毒。”
“你这是什么掌法?”
白衣书生又是一笑:“姑娘对在下的家传武功,不会又起心吧?”
“你以为我是小偷吗?”
白衣书生大笑:“姑娘莫怪,江湖上人心险恶,在下不能不防。”
莫纹说:“你怕我偷你的武功,最好离开我远一点,别在背后跟踪着我。”
“在下今后再也不会跟踪姑娘了。”
“好呀!那你走呀!”
“是是,在下告辞,希望姑娘今后一路小心。”白衣书生说完,便一晃而逝。
莫纹一时反而怔住了,暗想:这白衣书生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行为神秘、掌法奇特,对掌时能使对方失去内力而吸为己有的,不会是故作玄虚,吓唬自己吧?世上有这样的武功吗?莫纹越想越感到这书生可疑,他既然知道苏三娘是玄冥阴掌门的人,干吗不去盯踪苏三娘,而来盯踪自己?这么一个疑问,怎么自己当时想不到去追问他的?是呵,盯踪苏三娘,不更易找到碧眼教主?何必要跟踪自己?好!但愿他今后别再碰上了我,碰上了,我一定问个清楚明白。
莫纹想罢,便离开树林,往衡山而去。莫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走入小镇一家如意饭店时,又碰上了刚分手不久的白衣书生。这个中年白衣书生似乎也发现自己进了店,故意面朝窗外,眺望南面远处隐约现于云端的衡山七十二峰,而不瞧自己。
莫纹心想:好呀,你装作看不见我,我可不放过你,你不看我就行了吗?当店小二向她走过来时,莫纹一指白衣书生坐的桌上:“我要坐那靠窗口的座位。”
店小二看了一下说:“大妹子,那桌子已有人坐了,大妹子不如坐这边吧,这边的桌子也靠近窗子,很光亮。”
莫纹说:“那桌子只有一个人坐,怎么没有座位了?是不是你这饭店的规矩,一桌只准坐一个人,不准坐两个人的?”
店小二慌忙说:“不,小!大妹子,只是怕你不方便呢。”
莫纹反问:“不就是吃饭吗,有何不方便的?”
“这——!”店小二不知说什么才好。
莫纹又问:“你这饭店只有八张桌子,只能招呼八个人吃饭?第九个人来,你是不是将他赶了出去?”
“不,不,大妹子喜欢坐那就坐好了。”
其他四个吃饭的客人,都惊愕地望着这么一个性子泼辣的少女,有的客人看见她明丽动人,便不怀好意了,起身笑着说:“大妹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坐我这张桌子,我吃饭是最爱人陪着的。”
莫纹扫了那人一眼,直朝白衣书生的桌子走去,大咧咧地便坐在白衣书生的对面。
白衣书生再不能装看不见了,只好站起来极有礼貌地对莫纹一揖。莫纹笑问:“哎!你不是装作看不见我吗?干吗又向我作揖了?”
白衣书生说:“姑娘喜欢坐这张桌子,在下只好相让了。”说时,便想走开。
“喂!你要去哪里?”
“在下到另一张桌子去,这里让给姑娘。”
“原来你是怕人看你吃饭的。”
“在下的确有些怕。”
莫纹突然“嗖”的一声,盘龙宝剑出袖,拦住了白衣书生,笑着说:“哎!你最好老老实实在我对面坐下来,别乱走动。”
这一来,饭店里的人全惊震了。初时,大家以为这漂亮的大妹子是个野妹子,不想竟然是个动刀剑的罗刹,看来,她来这里,是在找这书生的岔子。一些胆小怕事的,慌忙叫店小二会帐离开。
白衣书生想不到莫纹在饭店里亮出了剑,怕将事闹大了,惊愕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莫纹说:“没干什么,你老老实实坐下。”
“姑娘不是叫在下远离姑娘么?”
“看来你想叫我在这里闹事了?”
“好好,在下算怕了你,在下坐下,请姑娘快将剑收起来。”
“这就对了。”莫纹收回了剑。
“姑娘找在下有何赐教?”
莫纹眼睛眨了眨:“我的银子不见了。”
白衣书生感到莫名其妙:“姑娘不见了银子,找在下干什么?”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
“什么?我偷你的?”
“因为一路上,只有你接近过我,没有别的人接近过我。”
“姑娘冤枉在下了。”
“那我的银子怎么不见了?”
“这也不能证明是在下偷了姑娘的。”
“我不管,现在我没钱吃饭,你得先代我付帐。”
白衣书生笑说:“这是小意思,好说!”他对呆着的店小二说:“这姑娘所吃所住的,全由我付了,你快去端一些好的菜来给这位姑娘。”
“是!是!”店小二慌忙而去。
莫纹说:“看来你很好说话呵!”
“在下能请姑娘吃饭,实在荣幸。”
“那我多谢了!”
“别客气,姑娘真缺银两,在下可以赠与,不知姑娘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
“一百几十两,在下随时可以拿得出来:”
“你可以称得上慷慨好义呀!”
“扶贫济危,这是在下的天职。”
“先别老鼠上天秤,自己称自己。我问你,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白衣书生愕然:“姑娘,你是不是将话说颠倒了?”
“我怎么说颠倒了?”“现在是姑娘跟踪在下,而不是在下跟踪着姑娘。”
店小二这时将饭菜端上来了。莫纹说:“对不起,等我吃饱了再跟你算帐。”
“算帐?”
“当然是算帐啦!”
“算什么帐?”
“别急。我吃饱后,你就清楚了。”
“那在下等着。”
莫纹吃饱了后,问:你是不是一直从长沙岳麓山跟踪到龙山下的乱草坡?”
“姑娘,因为在下……”
“哎!你别说原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白衣书生只好回答。
“你是为了寻找那老魔才跟踪我?”
“是!”
“你也看见我放走苏三娘?”
“是!”
“苏三娘手下的那些汉子都知道了老魔的巢穴,苏三娘会不会知道?”
“她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踪她而跑来跟踪我?”
“这——!”
“说呀!你说不出来吧?”
“在下怎会说不出来的?”
“那说呀!”
“在下当时性急,待姑娘走后,在下已问过她了。”
“她不肯说?”
“在下不能不佩服她宁死也不说的刚烈性格。”
“你怎么不暗地里跟踪她?”
“她机警不下姑娘,根本就没回长沙,尽跟在下兜圈子,走了一天一夜,又回到她原来的老地方住下。所以在下只好放弃了她,再跟踪姑娘了。”
白衣书生这么一说,反而弄得莫纹无话可说,她没想到这书生会直接找苏三娘问话,以苏三娘的性格,的确是个不怕死的人,宁死也不会说出老魔所在地方的。
白衣书生带讥笑地问莫纹:“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你真的去问过苏三娘了?”
“姑娘不信,可以去找苏三娘问。”
“你怕我以后不会问吗?”
“姑娘总不会要在下陪同姑娘去找苏三娘吧?现在,恐怕她不知躲去了哪里,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找到的。”
“谁要你陪我去找她了?”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白衣书生叫店小二会帐,然后又掏出一个小袋子放在桌上,说:“袋中有值八十两银的金叶、金珠,请姑娘笑纳。”
莫纹说:“收起你的银两吧,你以为我真的丢了钱吗?”
“原来姑娘是在捉弄在下,在下还真的以为姑娘丢了银两哩。”白衣书生说时收回小袋,一笑而去。
莫纹此时满以为会问出这书生跟踪自己的真正用意,结果仍然没有结果,她却有点暗暗羡慕这书生的涵养功夫极好,要是别的人,有他那么好的武功,受到自己这般的盘问,不提刀拿剑动手,也会发怒而离去。
是夜,莫纹在花石小镇上投店祝恨。这是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以镇名为店名,叫花石客栈。从这里去南岳镇不到一百里。其实花石小镇是衡山北面的一处小镇,但镇面并不热闹,更不是交通要道,一般去游览衡山和烧香拜佛之人,绝大多数去衡山南面的南岳镇,先朝拜镇北的南岳大庙,然后从南岳庙登上衡山,绝不朝花石镇而来。只有莫纹,为避开武林人士的注目,不走水陆交通方便的衡山县,再从衡山县到南岳镇,而是从湘潭县直穿南下,来到这花石小镇。
第二天,莫纹洗漱后开门出房,谁知斜对面房间的一个客人,也正开门出来,一看,莫纹又怔住了,那不是白衣书生么?难道他昨夜里也在这一间客栈投宿?
白衣书生一见莫纹,慌忙又缩回房去。他不缩回去还好,一缩回去,更引起了莫纹的疑心,要是这书生不暗中跟踪着自己,何必这么害怕,鬼鬼祟祟地缩了回去?哼#蝴必然是心中有鬼,才这么怕见我。这么看来,他必定是侠义道上正派人士派出来的绝顶高手,负责在暗中盯踪自己。他救自己,完全没出于好心,而是害怕自己落到了碧眼教主的手中罢了。他对自己说的话,恐怕没一句真言,完全是阎王爷出告示——鬼话连篇。不过,也有一句是真的:“从岳麓山一直在盯踪自己”,其他什么与碧眼教主为世仇,什么毁了他一家,什么拷问苏三娘,全是假话。但莫纹也不能不佩服他把瞎话编得几乎没有什么破绽,令自己相信。要不是在这里碰上了他,自己便会被他骗了。好呀,你既然躲着我,我就装作没看见,看你怎么盯踪我。
莫纹故意放重了脚步,喊店小二会帐,一面暗暗注视白衣书生的行动。莫纹跟随住店的客人走出客栈,打量花石镇的地势,然后闪身进入一条冷清的小街窄巷,悄然纵身上了一处人家的屋顶,再悄然无声转回客栈附近,伏在一处屋顶,注视客栈大门口人们的出入。
不久,白衣书生出现在客栈的掌柜面前。莫纹凭着深厚的内力听到白衣书生一边会帐,一边向掌柜打探自己有没有出门,出门后朝哪一个方向走。莫纹暗想:这一下你不是在盯踪我?要不,你向掌柜打听我干吗?
白衣书生转出镇口外,就不断向路人打听有没有看见自己,一路朝南岳镇而去。莫纹看在眼里,心里奇了:这书生怎么知道我要去南岳镇?我可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呵!
莫纹一路上不动声色地盯踪着他。大约走了十多里地,书生打探不到自己的踪影,似乎感到有些茫然起来,立在一高坡处,自言自语地说:“咦#糊去了哪里呢?怎么不见了?难道她从别的路走了?”
莫纹一下从隐身处跃出来,白衣书生似乎也察觉到身后一阵微风轻动,转过头来一看,一下怔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莫纹会在自己身后出现的。莫纹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在跟踪自己,含笑问:“我们真是山不转水转,不想又见面了。你在等什么人?”
“我、我没有等什么人。”
“是吗?那你东张西望干吗?”
“这里的景色真美呵,在下由不得就停下来在这里欣赏呢。”
莫纹笑着:“不对吧?”
“什么不对?在下可不明白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既没有奇峰异石,也没有什么清溪石上流?连野花也不多一朵,它美在哪里了?”
“噢!在下欣赏的,是远处的衡山七十二峰之美,不是在欣赏眼前的山坡。”
“是吗?我好像听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她去了哪里呢?怎么不见了的?我没有听错吧?”
“这、这、这是在下说衡山的七十二峰,怎么有一峰不见了的。”
“哦?这个不见了的峰,还会从别的路走了?这山峰总不会有脚,从别的路走了吧?”
白衣书生一下跳了起来:“你、你在跟踪着我?”
莫纹见他急成那个样,卟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大概是黔驴技穷了吧?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了!”
莫纹为什么会说白衣书生是倒打一耙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