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九公主要上前线
在司籍部的工作,主要是协助侯尚仪处理各种文书案也帮着谭书典一起把那些暂时不用的文件书籍归类存放。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做,就连大部头书籍的搬进搬出,也都是我们自己动手。
含章殿里太监宫女虽多,但他们各有各的职司。那些看起来一排排绿衣一排排粉衣好像只是用来摆个排场的,似乎拉几个人夫没关系。但实际上,他们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少了一个都不好看。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宫里“裁减冗员”之后,服役人员的工作量有多大。以前一个部十几个人固然多了点,现在裁减成三、四个,又未免太少了,每个人都等于在做着以前好几个人做的事。
想到进宫前王献之还为此担心过,我当时不以为然。甚至刚进宫的时候,看到光是皇后娘娘的含章殿就有两百多号人服侍,觉得实在是夸张了点。现在自己加入进来,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又恨不得再去找几个人来帮忙才好。
因为事情多,每天早上很早就到司籍部,稍事收拾后就开始办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手头新收到的各类文书分类,其中最重要的,需要马上向皇后汇报的,会立即由侯尚仪拿出去呈交皇后,然后再根据皇后娘娘的懿旨决定处理方式。有需要书面回复的,一般就由侯尚仪口述,我执笔。
皇后作为一国之后,自然也挺忙的。每天早上起来后,在饭厅一边用早膳一边听侯尚仪念一天的活动时间表。然后接待来宾。安排各项事宜。还要及时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宫里这么大,突发事件其实挺多的。我上值地第三天早上,侯尚仪正在给皇后念着一份公文,殿前太监拖着长音通报说:“九公主到。”
看着跌跌撞撞跑进来地新安公主,我发现她明显比以前瘦了。看来,母妃的死对她是打击还是挺大的。
她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口里嚷着:“母后,您一定要帮帮儿臣!”
当时,我正好站在侯尚仪身边,侯尚仪就站在皇后面前。不过她哭哭啼啼进来的时候。一心只挂着自己的事和看着皇后,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低着头、穿着女官服装的我。
皇后满眼血丝,连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脸上的憔悴之色。但还是很耐心地问:“怎么啦?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听这口气,皇后对新安还不错的。不知道是单单对新安这样呢,还是对皇上的子女们都还好呢?
新安公主抽噎着说:“儿臣……儿臣……昨晚做梦。梦见皇兄一身地血,呜呜……儿臣也要去皇兄那里。母妃已经不在了。皇兄就是儿臣唯一的亲人,要是皇兄也不在了,儿臣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皱着眉道:“别乱说,一个梦而已,能说明什么?现在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都说因为太子亲临前线。士气大振。眼看着就要打大胜仗了。你可千万不要跑到你父皇那里乱吵乱嚷,说些不吉利的话。大战之前说这些很忌讳的。”
新安公主依然呜呜地哭着:“儿臣这不是找母后来了吗?母后放心,儿臣再蠢。也不会跑去打搅父皇的,他现在正为前方地战事忧心呢。”
皇后劝道:“你别胡思乱想。太子不会有事的,他虽然在前方,但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他啊。他贵为太子,那些将军也不会真地让他跑到最前面去冲锋陷阵地,他多半是留在后面的军营里指挥作战。”
新安公主着急地说:“皇兄的性格母后难道还不知道?是条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就算那
不让他去,他也会身先士卒的。”
我站在旁边,简直快要忍不住笑了。变态六殿下,呃,现在是太子,“是条铁骨铮铮地血性汉子”?体现在哪里地?难道打得女人满地找牙也是“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的表现?
而除了这个事迹,我真不知道我们尊贵地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丰功伟绩可以说明他是血性汉子的。
大概连皇后也觉得这样的评语加在太子身上实在是太滑稽可笑了,当即沉下脸说:“他是太子,上前线是为了统帅兵马,振奋士气,指挥部署作战计划和方案的。如果只会呈血气之勇,那是不合格的统帅。”
新安一愣。她是莽撞了一点,但并不傻,还听得出皇后话里的不认同。
话不投机,双方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小的冷场了一下,新安的哭声也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新安公主的随从摆了摆手说:“你们扶公主回去吧,好好劝劝她。”又安慰新安公主:“你尽管放心,太子不会有事的。你只是太挂念他了,想得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新安公主却突然抬起泪眼,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儿臣一定要去皇兄那儿,如果母后不恩准,儿臣就偷偷跑去。”
皇后低喝了一声:“胡闹!你以为上前线是很容易的事吗?一路上艰险重重,可能你还没走到前方军营就送掉小命了。”
新安公主一挺胸,自豪地说:“只有那些没用的女人才会那样,母后忘了儿臣是练武长大的,那段路程对儿臣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儿臣还可以带一小队御林军陪同前往。”
皇后很干脆地告诉她:“带御林军是不可能的,没有皇上的御旨或哀家的手谕,御林军谁敢陪你做这样荒唐的事?”
新安公主一幅豁出去了的表情:“那儿臣就自己去。哪怕一个人去,也要上前线。不亲眼看到皇兄平安,再多报喜不报忧的战报也不能让儿臣放心。”
“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战报’?”皇后恼了:“你越说越不象话了,幸亏这话没让你父皇听见。你年纪也不小了,快满十六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这么冲动,说话做事都不经脑子。”
而这时,新安却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呀”了一声,直指着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我进宫当女官的事,她还不知道呢。
既然公主的玉手指向我,我只好站出来回道:“回九公主,下官现在的身份是司籍部的彤史,因此才会在此。”
新安公主看着我,眼珠子转了又转。我心里一阵发毛,这位彪悍的主子,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
我的预感向来灵验——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只听见新安公主对皇后说:“母后,让她陪我去就没事了。她是去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去北边的路她都熟。而且,她原来是在书塾里打杂的丫头,一路上还能照顾我。”
我忙回绝道:“皇后娘娘,下官从北边来的时候是随母亲还有很多逃难的人一起走的,根本记不得路。还有,司籍部本来人手就不够了,现在每天都忙不过来,下官实在是走不开。”
我不知道新安公主又哪根筋不对了,她自己发疯要去前线送死就算了,干嘛还拉上我。
难道,故意说我认识路,是要把我送到她哥哥军帐里去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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