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孟龙飞回到家中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虽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毕竟对法律有所触犯。今天晚上在年青翻译的鼎力相助下，这几个日本人不知道自己唱的什么，但谁能保证这几个日本人今后不会知道？谁能保证这场骗局今后不会穿帮？
    孟龙飞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无愧于自己的良心，那自己也就用不着躲什么警察了，警察来了自己就将所有的事扛下，反正自己现在没工作，就算劳改了去农场砸石头，那工作量对他也是一种享受。把最坏的结果都打算好了以后，孟龙飞竟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孟龙飞外出过了一个早，迅速回到家中等着，他担心警察同志会白跑一趟。但这一天警察没来。孟龙飞只得在家中无聊的走来走去，坐这里坐那里。实在无聊得没法了就趴在地上做单手俯握撑，一做就是几个小时。
    但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于是孟龙飞又期待着第二天，第二天又是第一天的翻版，也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孟龙飞就这么一天天熬着，熬着。
    一个多月过去了，孟龙飞手中的那六千块钱也用了一千多，用得孟龙飞每天数钱的时候都一阵心疼，毕竟是自己的血汗钱啊！这一个月警察也不是没来，来这个小区两次，每次警车一叫，孟龙飞就一阵说不出的激动，——管饭的来了！每次孟龙飞都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迎接着这帮可亲的警察，但两次警察都只是带走出小区的几个嫖客，有一次还是从孟龙飞的门口走过。
    孟龙飞更加伤感了，自己居然连个嫖客都不如。
    一个多月过去后，孟龙飞终于相信那天晚上的事不会再东窗事发了，也有点恨那几个日本人了，早知道他们不去报警，那自己就应该出去找工作，也许自己都已经工作一个月了，一个月啊，那可是赚一大笔钱啊！这帮小日本可真够损的。
    但就在孟龙飞决心出去找工作的时候，警察真的上门了，铁着脸问道：“你是孟龙飞吗？”
    因为孟龙飞早已有心理准备，所以显得相当平静，冲着门口的警察点了点头。
    一个高个警察在孟龙飞面前抖开一张纸说道：“这是拘捕令。你因7月7日在玉楼春夜总会伤害他人身体被指控。跟我们走吧。”
    另一上警察则在孟龙飞的面前甩着一副手铐。
    孟龙飞顺从地抬起双手，克制住心中的兴奋：今天吃饭可以不花钱了！
    冰凉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孟龙飞的手上。十几个警察押着孟龙飞上了一辆警车，“乌瓦乌瓦”地开走了。
    孟龙飞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想当年，自己在部队每次执行任务后，是自己和战友像这样押着罪犯进警车，现在，居然自己被押着进警车，好在押自己的还不是外人，都是为国家办事的。
    进入公安局，孟龙飞被几个警察带进了一间狭小的审训室。这个审训室和电视上看到的公安局审训室都差不多，六七平方米的面积，前面是一个长桌，桌上一盏亮得刺眼的台灯，两个警察满脸杀气地坐在桌后，屋子的正中还有一张铁制的椅子，焊死在地上，这是为了防止在审训过程中犯人会用椅子作武器暴动。
    孟龙飞被按在铁制的椅子上，两手也在背后反铐在椅背上。
    “好好审问！”带孟龙飞韩晋的的一位中年警察凶狠地掷下一句话，“嘭”地一声关上房门走了。屋内就只剩下孟龙飞和两个一老一少面带杀气的警察了。
    两个警察并没有像电视上那样用台灯照孟龙飞的眼，当然，强光照眼孟龙飞觉得自己也不会有所恐惧。当年在部队狙击训练中的一项基本功就是，从瞄准镜中看着一个目标两个小时不准眨眼。
    两个警察站起身缓缓向孟龙飞走来。孟龙飞非常熟悉中国执法部门的审训方法，警惕地眼光一扫，屋内并未发现铁棒铁管铁锤之类的物品，孟龙飞松了一口气，既然没这些东西，那么也就用不着把自己的铁头功硬气功亮出来了。这世上除了铁制物品，任对方采用什么暴力手段都不过是给自己挠痒痒罢了。
    一个平头方脸二十岁左右的年青警察站在孟龙飞面前突然一抬手，孟龙飞识趣的闭上了眼睛。但孟龙飞并没有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感觉，反到是嘴里多了一个东西。孟龙飞睁眼一看，原来年青警察在自己的眼里插了一根香烟。
    “啪”，年青警察用打火机打出一个火苗凑到孟龙飞嘴边，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哥，抽一只吧。”
    孟龙飞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这年青警察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人家敬的，自己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孟龙飞用力抽了几口，喷出一阵烟雾。
    年老的警察满脸皱纹，笑起来像枚风干的核桃，他钦佩地说道：“小伙子，你行啊，知道七月七日教训这帮日本鬼子。解气，真他妈解气！这小日本也特狂了点，七月七日敢到中国来日中国人，妈的，老子当时要在场的话，非阉了这帮杂碎不可！干得漂亮啊！”老警察说着还得意地吐了一连串烟圈，眼睛都笑没了。
    “今天一大早，这帮日本鬼子带着一群狗腿子来报案，说被人用暴力手段污辱了人格。特嚣张！一进门就要找局长，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闯，跟鬼子进村似的。”年青警察说道。
    老警察打断年青警察的话：“什么叫跟鬼子进村似的？本身就是鬼子进了村。”
    年青警察连忙改口道：“对对对，就是鬼子进村。这帮家伙赖在我们办公室，当着我们的面打电话，硬是把我们局长从市委的会议现场叫过来了。局长当场表示一定要从重从快处理这件事。不过说实话，我们公安局上上下下从副局长到门卫都觉得你这件事干得漂亮！”
    孟龙飞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不过，这是七月七日的事，怎么过了一个月日本人才报案。”
    老警察和年青警察相视一阵大笑，年青警察笑呛着了，不住咳嗽，老警察矜持一点，手夹着烟不出声，浑身笑得直颤。
    年青警察终于忍住笑，说道：“你不是骗日本人说那是一首中国民间情歌吗？想不到日本人对中国歌这么喜欢。昨天，昨天，这帮日本人在公司开晚会，要求所有员工参加，表演一个节目发一百块钱，不到的扣一个月工资。”
    “等等，”孟龙飞突然脸色一变，“昨天，昨天是八月十五日，是日军投降的日子。这帮小鬼子。”
    “可不就是吗？”年青翻译忿忿地说道，“可就是没一个中国人注意到，那天，整个公司的人都去了，听说公司老板松井还请了其它日资公司的代表。整个晚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到最后，松井不知哪根筋出了错，竟要表演一首刚学会的中国情歌。”
    孟龙飞“扑”地笑了。
    年青翻译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松井，唱了一遍还唱第二遍，唱得满场上千名员工跟着齐唱起来，当场就把一个懂中文的另一家日本公司的老板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