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狼遗孤

    (一)突擎山腰
    三人脚步加快，行到突擎山西北处的山腰处。此时，夕日已经沉入了西边的连山中，唯有余晖不去，残阳留恋着好山美景不愿告别。
    小乞丐一边走一边看看天色道：“晚风有些发凉，怕是呆会儿要下雨了，雨轩、龙大哥，我们快点走吧。”
    龙宇仙点点头，却有些惊讶：“呃——小乞丐？你原来还会看天气啊？”
    李雨轩也道：“就是啊，你怎么好像什么都懂？”说着却又顿了一顿，转口道，“可是……有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懂……”
    小乞丐嘿嘿笑了：“这只是生活的经验。如果那么多次被风吹雨淋还不知道天气变化，那就真的是比我还笨了。”
    李雨轩“切”了一声，目光被一边的杂草从吸引了似的，她转过头往那里看去——
    “怎么了？”小乞丐看到她往那边看去，不知有什么异常，便也转头看去，可他却只看到没过膝盖的杂草，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李雨轩却看到了——
    那是一丛丛的过膝的野草，在春的晚风中慢慢摇曳着，遮掩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咦——”李雨轩有些好奇，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仔细往里面查看了一番，忽然扫视到了什么东西，不知被什么吓到，立时倒走几步，不禁叫出声来：
    “狼！”
    （二）火狼幼崽
    “有狼？”小乞丐吃了一惊，忙奔过去护在李雨轩身前，转转头四周扫视了一下道：“狼在哪里？”
    李雨轩指着那小小的洞口道：“里面——有狼。”
    小乞丐听了，示意李雨轩退后几步，自己低下头来慢慢地探看了一下，不觉吃了一惊。
    那洞口不过半人高低，本来长满青苔藓的石壁上，现在居然沾满了鲜红的血，在这血的掩盖涂抹之下，竟是一头又一头的死去的狼崽！
    小乞丐吃了一惊，道：“怎么这些狼崽都死了？”
    龙宇仙走了过来，瞅了瞅道：“莫非有人到此杀了它们？”
    李雨轩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胸口有些烦闷，道：“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那火狼的幼崽？”
    小乞丐盯了盯那些幼崽，发现它们身上隐隐约约有些红光，道：“有这个可能，但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这些狼崽都死了？”
    龙宇仙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之类。”说罢，便带头在周围找了起来。
    “不用找了。”一阵苦涩的声音夹杂着许多的无奈，自三人的身后传来。
    三人大吃一惊，因为那声音实在有些怪异，听上去就好像是一头走兽发出来的嘶吼声一般。
    他们一个急转身，便看到那声音来自——
    一头狼！它身上似乎还隐隐约约冒着一点点的红火，不是火狼的话又是什么？
    小乞丐大吃一惊，以为那火狼复活了，急道：“你……你是那头火狼？”
    （三）如斯火狼
    那头火狼似乎通人性，摇摇头，又吐出一句：“不是。”如果小乞丐先前没有遇到那会说话的狼人和火狼，恐怕现在会吓得七魂不见六魄，一边叫着“怪物”一边屁滚尿流地逃开。
    幸而他已经相信了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这么一些会说话的怪物，所以也礼多人不怪，不足为奇了。他问道：“那……那你是……哪位？尊姓大名？贵庚？还是芳龄？”
    火狼冷冷道：“我是那头被你们杀死的火狼的配偶，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妻子。”
    “呃？”小乞丐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又似乎才刚刚听懂了它的话，大叫一声：“啊！你，你是那头火狼的——妻子？”
    火狼点点头。
    小乞丐心与口同时叫道：“惨啦惨了！它是火狼的妻子，我们又杀了火狼，这下，麻烦大啦！”
    龙宇仙立即警觉，双手后摆示意两人退下：“你们快退下！我来应付它!”他很是自信地仰头：“就算打不赢，也足够争取些时间让你们逃跑了。”
    火狼抬起头看着三人，双目之中却毫无恨意：“你以为我想复仇么？况且，我的相公又不是被你们杀死的，而是被其他人杀死的，不是么？即使是你们杀死的，我也不想报仇了，我只想好好地呆在这洞穴里，就这样慢慢地死去。”
    龙宇仙听了，有些惊讶：“为什么？”
    火狼如似历经了沧桑的老人，说话的同时似乎是在感慨：“我已经堪破了这些，实在不想再枉造杀孽了！杀来杀去，究竟有什么？我得到了什么了吗？不如就这样去了，一切，随缘！”
    小乞丐凝视着它，眼中带着点可怜：“你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火狼似乎苦笑了——尽管看上去它是不会笑的，但在小乞丐看来，它确实是苦笑了，笑得凄凉无奈：“有三个大汉来到这里，杀了我的这些孩子们，又出手把我打成了重伤，只怕，不少时我就要死了。”
    李雨轩听了，立时想起了“惊叫三杀手”三人那可憎的面庞，可怜惋惜之情与悲愤不平之情交杂在脸上，两种情绪都溢于言表，她愤愤地撅嘴道：“一定是那三名杀手!可是，你为什么不打他们？”
    火狼无奈地叹了一声：“打？你知不知道我们母性火狼一旦有了孩子，就得将全身灵力传给子女，自己便会因此落得自身虚弱无比的下场？也就是说我从怀孕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一头真正的火狼了……所以，我不能打，也打不了。可是，那三杀手发现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就不能不打了……但，我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感伤与悲凉，如同一个多愁伤感的满怀幽怨女子。如果它是个人，不知会不会长得楚楚动人，眼眸含愁？
    小乞丐也有些不平，抱着手愤愤道：“他们真是太可恶了，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算什么好汉！”
    火狼摇摇头，淡淡地说：“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死了，不是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想这些？”它似乎已经堪破了世间尔虞我诈，你杀我打。
    小乞丐看着它，若有所悟道：“你真的很像我爷爷，说的话都好像令人似懂非懂。”
    火狼凄然一笑：“是么？”
    小乞丐点点头。
    火狼又咧嘴示意笑了一笑，转而开口问道：“我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么？”
    龙宇仙对这火狼也有了些好感，道：“尽说无妨，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火狼对他感激地点点头：“把我葬在此处，和我的孩子们葬在一起。”说罢，终于是双脚支持不住全身的重力，“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龙宇仙看着死去的火狼，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在令他感伤。
    ●
    “诶！你们看，那些狼崽会动！”小乞丐突然发现那些浴血的死去的狼崽身体居然微微一动！
    “嗯？”龙宇仙转过头去，看看那些狼崽，它们似乎恢复了安静状态，一动不动。
    “哪里有动？”龙宇仙有些疑惑道。
    “就是动了那一下下！”小乞丐看他不相信，还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动了！”说罢，那狼崽们的身体，居然又动了一下。他高兴地道：“看！又动了！我说的没错吧？”
    李雨轩有些奇怪地盯着那些狼崽：“难道它们复活了？”
    龙宇仙摇摇头：“这很明显是不可能的。死者已矣是天地不变的定律。——死去的怎么能复活？”
    小乞丐突然道：“我猜，狼崽中有一只没死，现在就在这些死去的狼崽身子下面！”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慢慢地踱步过去，祈祷道：“小狼啊小狼，我不是故意冒犯贵躯，而是想来看看又没有幸存的你们的兄弟姐妹，希望不要见怪啊。”
    他虔诚地闭上了眼，用手将狼崽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撩开，直到李雨轩叫了一声：“真的啊！”他才停了手，睁开眼睛看去——
    （四）似雪异兽
    一头火狼的幼崽？不，那看上去根本没有狼灰黑色的身体，没有凶残的脸面，也没有象征火狼血统的火光在它身上闪现。相反的，那小崽浑身洁白胜雪，皮毛看上去光滑无比，丝毫没有狼豪的硬挺，小小的脑袋跟马倒是有点相像，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可爱之极，滚圆滚圆的。它那四只小腿瘦长而有力，在火狼幼崽的尸体堆中慢慢地爬出来，雪白的身体不免沾染了一些醒目刺眼的血红色。
    李雨轩看到它，就有一种是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这种感觉之源，好像有人跟她说过这些，但，是谁说的？
    那小兽“嗷嗷”地唤了几声，歪头看着三人，温顺的双眼滴溜溜地转着，它又张开了口，发出几声可爱的叫声，似乎在对这三位陌生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