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死旧恨云烟去

    李青看着李雨轩站起来，很是不信地道：“女儿，你怎么没事？你不是被我点中了昏睡穴么？”
    李雨轩摇摇头道：“爹，你……你没有发现你提错了穴道么？你踢的，是我的哑穴，现在，穴道已经自行解开了，我刚刚……是装的。”
    李青摇头叹息道：“还是老了，眼花了。”
    李雨轩摇头道：“不是的，爹，这是因为你的手受伤了，让女儿给你接好你那脱臼的手吧。”
    李青点头叹息一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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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雨轩抓着李青的手，幽幽地道：“爹，其实你真的怪错了人了。二娘她，是个很好的人。那次我被一只狼追的时候，就是二娘奋不顾身出来救我的！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害死娘？”
    李青摇头：“轩儿，你还小，你不懂的。”
    李雨轩反驳道：“不是，爹，我已经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二娘她真的是个好人！”
    小乞丐也走过来道：“是的，李伯伯，我说过了，你弄错了，其实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你在当了兵之后，李二夫人，也就是雨轩的二娘她将房子都卖掉，只是为了远在疆场的你能够好好地在军营中生活，而她，便在外做工，有时还在灯下为你缝制衣物，然后寄给你。而你，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她的血汗换来的。而雨轩的娘，其实才是——看到你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才靠近你的。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还打听到了李二夫人的许多事情，自己充当起了给你帮助的人。这事，用心仔细一想便会明白，她本来不认识你，这么有可能会给你衣物之类的？当然只有李二夫人才会这么做！后来，她当上了你的将军夫人，荣耀缠身，却不料二夫人再次出现，她自然不能让二夫人说出旧情，也不能让你再对她有什么感觉，也不允许你再对她动情，便又设出了一局，在她临产之时串通好了稳婆说了个身子虚弱需要补药补身子的谎话，又让二夫人去抓药，然后在药下下了毒，企图让二夫人试毒药而死，谁知中途出现了意外，阴差阳错的，反而是她喝下了有毒的那碗，她自知命不久矣，便又再想出最后一局，再次串通稳婆来陷害说李二夫人下毒害人，让李二夫人无话可说，也无法抵赖。现在，她便成功了，你把李二夫人……”
    李青猛地摇头道：“不！这不可能！妃卿她……”
    小乞丐道：“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实就是如此。”
    李青怒视着小乞丐：“我让你多活一会儿，你便如此诬陷轩儿她娘，究竟是何居心！”
    小乞丐轻轻地摇头道：“不，我不是满口胡言，而是——李二夫人说了，那稳婆也承认了。”
    李青冷笑一声：“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小乞丐道：“自我初次到了贵府之后，你便设计好了这个局，让我一个乞丐——也就是只有乞丐才是最容易让人相信他说的话——来作证，可是，就在你到了我的房前说了火狼一事，雨轩离开之后，李二夫人找上了我，让我小心。我自然会问她什么事情，但是她不肯说，只是让我在她有什么不测之后对李老爷子你说一句话：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等到凶案发生后，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便偷偷对那些捕头们问了一些事，也趁机出府找到了那个稳婆，此时的稳婆已经完全是个老婆婆了，而且信佛起来，对自己之前造的孽，她可是时刻都感到懊悔，我一问这事，她便全盘托出，还说李大夫人有个小小的本子，记录着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设计的东西。”说着，小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泛黄的本子道，“这就是我在李大夫人之前住的房子中找到的东西，上面写满了李大夫人做的事情，不信，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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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拿着那本子,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不，这不可能……”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好像在说“我不是说了，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想，而是在发呆。
    他在看着李雨轩发呆。
    李雨轩凝视着小乞丐道：“我娘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小乞丐脸色有些严肃地道：“雨轩……”
    李雨轩摇摇头：“你在骗我，是不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尽管说我没有见过我娘，但是你也不能……不能……不能……”话没说完，泪水就已经开始奔流而下……
    小乞丐手足无措，忙道：“雨轩，你，你别哭啊……”
    然而，李雨轩的眼中，还是在流着一串串的珍珠，滚圆滚圆的，她哭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地令人——心疼。
    李青喃喃道：“不可能……难道我将妃卿杀了……是我杀了妃卿！我居然杀了妃卿！啊——这不可能！我怎么杀了妃卿？轩儿她娘死了，现在妃卿也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乞丐摇摇头叹息道：“李伯伯，凡事三思后行，而你……好像犯了这个错误……”
    李青摇摇头，发觉脱臼的手已经接好了，便推开李雨轩，独自站了起来，往一边走去……
    “爹，你要去哪里？”李雨轩哽咽道。
    李青轻轻地道：“去该去的地方……”他的脚，在木然地摆动着，朝着那个地方——他认为是他该去的地方走去。
    “爹！”李雨轩突然间抬起盈泪的双眼，大声叫起来，“不要——”
    李青的身前，是悬崖……
    他轻轻一纵，飞身于云海之中……
    一切，应该结束了……
    ——妃卿，是我错了，错怪你了……
    ——现在，我来了……
    ——你会等我吗？
    ——一定要等我……
    ——等我们轮回重生的那天……
    ——我来了……
    ——妃卿……
    李雨轩冲上去，却已经晚了……
    李青已经飞身而下，离她，好远，好远……
    “不——”李雨轩尖叫起来——
    小乞丐呢？
    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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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看着身边的朵朵白云迅速飘过，感觉惬意非常——
    这，就是为我送行的云么？
    那也好，反正，我也是要死了，就让我再看看这云吧……
    他正要伸出手去抓上一片云，却发现——他的手被别人抓了……
    他猛地抬头，发现小乞丐苦笑着，双手用力拉着他的手，双脚在半空中腾出，居然凌空夹住了一棵生在峭壁石上的树的横枝，缓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李二夫人会喜欢你这个样子吗？她会那么想要你死吗？”
    李青失望地摇头道：“她不想，但是，我要去陪她，我欠她的，太多，太多……”
    小乞丐大声道：“伯伯，我真该说你是笨蛋！你不多多为善，死后是要入地狱的，而李二夫人她要上的是天庭！懂吗？这样一来，无论你死多少次也没有用，你也见不到她！除非你能好好地活着……”
    李青摇摇头：“没用的，事已至此，我即使想活，也没用了。如果要我现在行善的话，那就是让你活下来……记住，好好地待我的轩儿，不然，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的。”说罢，不顾小乞丐如何摇头，他双手一扯，双脚凌空一蹬——两掌以柔劲推出，打在小乞丐的身上不痛不痒，但却将他给打飞起来，往上疾飞……
    李青嘴角一笑：“现在，我可以去见你了么，妃卿……”
    云飞……
    雾气缭绕着他的身子，把他包围住……
    一切，幻化为虚无……
    悬崖之顶上，徒留小乞丐、龙宇仙和李雨轩三人，以及——一头死去的火狼，它的血已经干了，变成了绚丽的青色。
    小乞丐右腿跪地，大喝一声，把手往地上一砸，长长地悲啸一声——
    究竟，火狼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死亡？
    他看着在风中摇摆的杂草，它们好像在轻轻地吟唱着——吟唱着一曲古老的情人的挽歌，吟唱着死亡的悼歌，吟唱着那亘古的不变的哀歌。那声音，似乎传得很远，很远……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