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下佳人如斯妙

    “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李雨轩站在一边捂着鼻子道，那破被子的臭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小乞丐搔搔头奇道：“我救了你一命？嘿嘿，有那么夸张吗？诶，你干什么捂着鼻子呢？我有那么臭吗？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名字嘛，你还问我？”
    李雨轩对着这一连串的问话有些晕头转向，但听到他没有名字时有些不相信，道：“你真的没有名字？上次我还以为你装大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嘻嘻。”说着甜甜地笑了，令人看了不禁心醉。
    小乞丐却不解风情，又搔搔头，自得其乐沉浸在“大侠”二字之中，道：“是么？我看起来，嘿嘿，不过是一个乞丐罢了。对了，你为什么被那些人追啊？”
    李雨轩摇头叹气：“唉，此事说来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今天本来想再次来你这里玩玩逛逛，谁知道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大刘家公子刘秀长那家伙，他那样子恶心死啦，想对我图谋不轨，嘻嘻，我当然是誓死不从！结果，被他几个喽啰追‘杀’，我只好逃啊逃啊，一不小心就逃到你这里来咯。”
    小乞丐细心地听了，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嗯，是这呀啊……我在想，那些人现在该不会已经发现我在说谎然后回过头来抓我们吧？”
    李雨轩听了，忙摆手道：“去去去，乌鸦嘴，要是真的追过来我怎么办？真是会胡思乱想。”小乞丐苦笑道：“好好好，希望我是胡思乱想。哦，对了，还有，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没有带钱？”小乞丐一语惊人道。
    李雨轩抱手胸前，一手支着腮帮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原来，你想要我的钱啊？嘿嘿，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侠呢……”说着装作失望地摇起头来。
    小乞丐忙摇头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早上的时候看到一个妇人很可怜，没有钱给她相公治病，所以我把钱给了她，但是那钱我怕不够，所以想向你借一点给她。”李雨轩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问道：“你有能力偿还？”
    小乞丐用力地点头，道：“当然当然，我一定有借有还。诶，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还钱？”
    李雨轩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而又委婉道：“你既然当上乞丐……还有钱？”
    小乞丐垂头道：“其实，我也是出于无奈的啊。”
    “哦？”李雨轩有些好奇，道，“有什么苦衷？”
    小乞丐抬起头来，脸上却没丁点悲哀的东西：“这，还得从我的身世说起，自我记事起，我就没有看到过一次我的爹娘，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爹娘，许是我的爹娘死了或者不要我了。是几个乞丐捡了我，每日用一些乞讨而来的东西将我喂养大，他们自己却……却着挨饿。要是天冷了，他们就先将被子给我……我本来也不想当乞丐的，想要干点什么活儿来养活他们，但是很多人都认为我年幼，干不了什么，我的乞丐爷爷们也不希望我去干那些重活，而且还跟我说乞丐倍受歧视，很少能得到一份活的……所以我只能继续乞讨下去，等到十五岁左右时，我因为一句话得罪了本城首富，因为我太过直言快语，直接说出他身上有胭脂味，结果就算我年龄够数了，别人也不敢留我做活。那富人已经事先声明好了，谁敢招我当伙计，就是跟他过不去……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仍旧是一个不能翻身的小乞丐。”
    李雨轩眼中带着一点可怜地看着他，眼中似乎闪动着泪光，爱心泛滥起来：“你，你好可怜。”
    小乞丐摇摇头，强装笑脸道：“哈哈哈，有什么可怜？只是因为你的遭遇比我好一点，看到我这样子就叫可怜？但如果你经历了比我更不幸的事情，就会羡慕我啦！哈哈。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之类的，懂吗？这所谓的可怜，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施舍，可会助长我的不正之风的！”
    李雨轩看看他，脸上有些不满：“说得跟大圣人一样。那么，你的那些乞丐爷爷呢？”
    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道：“他们都死了。他们在收养我的时候就已经年迈七旬，不过几年，就都陆续仙逝……其实他们的遭遇比我更惨，他们本来都是有子女的人，但是子女嫌弃他们年迈体衰，他们也就沦为了乞丐……”他感伤着，一见到李雨轩也苦起脸来，几乎要哭了，便转口笑道：“诶诶诶诶！我想，你怎么可以这么揭穿别人的伤心事呢？”
    李雨轩回过神来，道起歉来：“不好意思，是是是，是我错了，原谅我啦，好吗？”
    小乞丐装作很神奇，仰头挺胸道：“嘿嘿，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如果想到什么，都不会藏在心里，你不用怕我会在心里咒骂你什么的，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乞丐都是会骂人的。”
    李雨轩叉腰苦笑道：“是是是。”她又弯下身来看着他，“诶，你今年多少岁啦？”
    小乞丐看着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问这个干什么？你休想知道本乞丐的‘芳龄’！我绝对不会跟你说我今年十六岁的！”李雨轩听了笑得双肩颤动起来，道：“好啊，我才不知道你十六岁了。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我也是十六岁啊。”
    小乞丐见她笑的样子宛若雨点梨花，心都有些醉了，不由得顺口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说完，又立即掩住了口，脸上现着些后悔的神色，含糊地呜呜道：“不会吧，这也能说出来，你当做没有听到！”
    李雨轩看着他，问道：“你是说真的？”
    小乞丐不说话，死死地捂住口，只一味地摇头。
    李雨轩觉得有趣，脸上一片绯红道：“好啦好啦，你别那么掩饰自己的心里话嘛。对了，你怎么不站起来？”
    小乞丐放了手，直率地回答道：“我看到你，就不想站起来了。”
    “为什么？我样子很可怕啊？”李雨轩有些不高兴道。
    小乞丐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怕亵渎了你。”
    “亵渎？这个词你也想得到？”李雨轩感到有些怪怪的。
    小乞丐道：“这是我爷爷们教的，他们说女孩子不应该那么靠近，有的会设计陷害你，也有的会令你神魂颠倒，更有的会令你想入非非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出丑。”
    “出什么丑？”李雨轩感到奇怪，他爷爷怎么什么都教他……
    小乞丐红了脸，道：“我的裤子……一处地方分家了。”
    李雨轩似乎明白了，也红了脸，别过头去，羞红了脸道：“我可不会偷看。”小乞丐忙辩解道：“我只是屁股部分……啊——”话没说完，立即又捂住口，不知在说什么。
    李雨轩转过身去，对他摇手道：“好啦好啦，不要再说啦！不害臊。”
    小乞丐搔搔头，道：“不好意思，我的心里就是藏不了话。”
    李雨轩抬头看着苍穹，转口道：“好了，我也该走啦。”小乞丐感到有些沮丧：“你那么快就要走了？”
    李雨轩点点头：“是啊，估计他们该走远了，我也应该回家了。”
    此时，月自云中羞怯地爬出，微微露出皓光，偷偷窥视着地上人间。是否月出，人就要离去了？月光照在雨轩的脸上，她那本来如玉的洁白无暇的脸蛋更显得可爱非常，怕是天上嫦娥看了，也应该自相惭愧吧？
    他偷偷地看着月下的她，觉得月光再好，不如她好。
    月如玉。人，则胜玉一筹。
    李雨轩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身上还有些钱，你拿去给那妇人吧。”说罢，从腰间解下粉红色的钱荷包，丢给他，道：“不用你还了，当做送给你。”
    小乞丐摇摇头，却接过了荷包道：“有机会赚到钱的话一定还的，或者告诉那大婶说是你给的钱就好了。嘻嘻，那样的话我就不用还了吧？”
    李雨轩点点头：“那就这样，我也能算是帮了一个小忙。”
    小乞丐却道：“从头到尾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不用操心啦。不是吗？我的钱也是你给的。”
    李雨轩再次看看天色，道：“好啦，随便你怎么说。我该走了，希望能后会有期！”
    小乞丐学着武林中人的样子，抱拳道：“后会有期！”其实他的心里，却是感到惆怅万分，但好在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所以就没有说出来让她知道了。
    她转身，翩然而去，留下一抹艳影……
    不知她会不会回头？
    会不会……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