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邋遢乞丐遇佳人
冬天去了，春天自然而然的到来。
春光无限好，就连落日也是美的。飞霞披洒在朵朵红云之上，柔风吹来，云动不止。
夕日欲颓，在云中轻轻地闪动着最后的光芒。
霞光落处，是长安城。
长街上的人匆匆行过，都赶着回家，希望吃上一顿好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其实，那个人应该是很显眼的，因为如此盛世居然还有他这种人是很不平常的事情。
那人是个乞丐。
他是个年少的乞丐，脸面却糊了许多污泥和黄土，头发散乱地披洒在背后。他的眼神锐利而又笨拙，这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认真地去注意别的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事情了。
他躺在一间药铺门前的废弃的木板上，身上自然少不了用来表明身份的破破烂烂的涂上许多泥土的铺盖。那铺盖其实是破布做的，但能令他度过一冬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他疏懒地伸伸身子，坐起身子来。
他之所以站起来，是因为他看到有人走过来，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女子。
那女子走近时，他便发呆起来了。
女子是很美的女子。她脸如瓜子，两颊不上花黄，不着胭脂，素面如玉般光洁好看，下巴不太尖又不宽厚，柳眉不描边却显得柔而顺眼，两只杏眼清澈如山间飞泉，又如泼墨浓淡到位。鼻子小而好看，其下的两片樱唇不染半点胭脂，透出一派好看的粉红。她那浓墨般的长发扎成一束放在身后，显得俏皮可人。更令他咋舌的，是——
她的身材不太高挑，然而腰，居然是瘦如嫩柳。时值盛唐，天下皆以肥胖为美，尤其是皇帝所宠爱的杨贵妃更是“体型巨大”，犹如变异母猪。
那女子走过来，不经意间瞥见到他几乎看呆了，生气道：“小**乞丐，你在看什么呢！”
他好久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道：“你……你居然那么瘦……其他的女子都很……嘿嘿，都很胖。如今正值大唐盛世，人人都以胖为美，唯有你……”她听了笑了笑，脸上的酒窝浅浅的，在夕阳下好看极了，道：“他们认为胖是美是他们的事，她们喜欢胖得跟母猪那样也是是她们的事，我瘦不瘦有跟他们和她们什么关系？我讨厌那么胖的身材，不能跑不能跳，还不能到处走，烦都烦死了！”
他点点头，道：“说得倒是！”
她奇怪地看着他，道：“对了，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醒悟似的回答道：“是啊！我应该……”话没说完，坐在破布包围中的他已经从身后拿出一个破碗出来，对着她晃晃碗，道：“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请施舍点吧！”那女子见了噗嗤一笑，道：“你，你好好玩啊，居然现在才来向我乞讨？好吧好吧，小乞丐，你要什么？”
蓬头垢面的他看着她，嬉皮笑脸地回答道：“我不想让小姐你破费，不要你给十文八文的，只要给点大富钱庄的银票就够啦！”
她笑得更厉害了，犹如枝头上的梨花被春风吹动起来，令街上的行人都抛过一个奇怪的眼神过来：大黄花闺女的，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嬉笑？她似乎意识到了周围的人的眼神，忙止住笑容，对看着她几乎看得要痴了的他道：“你不如去抢！还想要银票？”他回过神来，恍然道：“抢？对啊！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大富钱庄还是亨通钱庄？抢多少好呢？你要抢什么好？不如抢钱？十两？八两？我看二两就凑合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拿’个十两八两的，嘿嘿，事成之后你我一九分成。”
她转过身子去掩口而笑，许久才回过身来，笑吟吟地道：“你这小乞丐，居然这么会哄人开心啊？抢劫二两？真是笑死我了！”他呵呵傻笑，搔搔头道：“不是么？那么要抢多少？”她思索了一下，道：“你想抢劫？”
他却令人感到意外地摇摇头道：“不要，我只是说说，不想去抢。——嘿嘿，看你这模样，说不定你是官差，想来套我的话呢！”她惊讶地看着他，道：“哎？我是官差？你说话也太心直口快了吧？想也不想，我是官差？你真是……傻了头脑。”
他奇了，道：“你怎么知道我心直口快？其他的乞丐兄弟都说我这样，哈哈。我想到什么，就是掩饰不了，因为这个毛病，我连撒谎都撒不了，有一次我想向一个富人乞讨，因为不小心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直接说了出来，结果——我差点没被打死！那富人似乎很害怕我说出去，还问我敢不敢再说出去，我不敢骗人，便说敢，结果被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幸好有几位善心犹存的旁人劝了才保住了这条小命！”
她听了感到很是惊讶，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啊！不过有趣得很，有趣得很。今天你让我笑了两次，来，我给你二十文钱！不好意思，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因为出门时太匆忙，忘了带上些银票。”她看看天色，道：“天色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后会有期啦！”说罢，便径直地跑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他突然想到什么，便直接叫了出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雨轩，小名玉心！你呢？”她头也不回地道。
“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小乞丐吧！”他将双手放在口边喊道。
“好！”她消失在街角处。
她离去的倩影仍留在眼中久久未曾散去。
他笑了笑，觉得初春的倒春寒似乎比去年暖和了些。
他躺身在木板上，念叨着想到的东西，渐渐地，沉睡起来。入夜的寒意，渐渐地侵袭入他的身体，但是他并没有冻得缩腿，而是手脚都大大咧咧地张开呈大字形躺在木板上，享受着春之寒风的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