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 酒楼结金兰
众豪奴不知利害,纷纷拽拳上前,想以多欺少拿住这位黄衫少年。
谢九月酒足饭饱,正愁没地方消耗,见众豪奴扑来,觉得还是先礼后兵为好,便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小爷又不曾说赖你们的酒钱,为何下此等死手哇?”
副镖头蔡猛说道:
“小子!你可知道头上戴的什么吗?”谢九月说道: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连帽子都不认得吗?”
蔡猛冷笑道:
“哼!你戴的这个帽子可有点大了。”
谢九月不明就里,晃了下脑袋说道:
“不大呀!我觉得挺合适的。”
蔡猛说道:
“人本无罪,怀璧之过也!这顶帽子,乃是皇家之物。别说是戴在头上,就是摸一下,就是杀身之罪也!”
谢九月脖子一歪说道:
“真是没有的事,分明你们这是一家黑店,看我人小,要图财害命!”
滕龙让谢九月打怕了,朝蔡猛直努嘴,暗示他快动手。
蔡猛说道:
“你年纪不大,说出话来却蛮不讲理,那是自寻死路哇!”
谢九月毫不示弱,瞟了他一眼道:
“你又待怎样?”
蔡猛提拳就要出手,邢二虎把大嘴一撇,上前一步说道:
“蔡教师且慢!看我的。”说着,挽了下袖口,恶狠狠地盯着谢九月,双脚一错,抡拳便打。
谢九月也不言语,见来拳狠猛,便探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插进裆下,顺势往前带去,邢二虎的身子便飞将了起来,撞开了窗户,头下脚上地摔向了楼下。
这个动作干净利索,只在眨眼之间,这位自以为不含糊的邢二虎,便让人家给扔出了楼。蔡猛登时一惊,看了一眼滕龙。
滕龙从椅子上拔出来日月双钩,厉吼一声:
“弟兄们!上啊!”
别看众打手平日里骄横霸道,今天遇上了硬茬儿,嘴里“呀呀”地叫着,谁也不敢上前。蔡猛大怒,“仓啷”一声抽出肋下宝剑,“哇呀呀”大叫一声,挥剑便砍了过来。谢九月心里话:就你们这两下子,还敢在我面前显摆!我要是出手重了的话,该说是手下无德,要是轻了的话,也镇不住你们,就拿他当个示范吧,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等蔡猛宝剑刺来,谢九月身子略一偏转,出掌切向他的手腕,顺势变掌为抓,把他的手腕抓了个结实,往背后一拧。蔡猛也不含糊,身子滴溜一转,使出一记黄鹰掐嗉,探左手抓向谢九月的咽喉。谢九月的手已经等在那里,就势拿了他的腕子,往下一拧,疼得蔡猛“啊”地一声大叫,脸色惨白,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直滚,哪里还动弹得了?
他忍了再忍,还是禁熬不过,张口求饶道:
“小祖宗!快放了我吧,小的服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了!”
众打手神色惊慌,哪里还敢上前?褚恭在后堂饮着香茗,静待滕龙的佳音,心里盘算着:滕龙、蔡猛武功高强,拿住个十几岁的孩子,自然是手到擒来。不用说别的,就凭他头上的那顶金冠,无论是真是假,都足以定他个谋反的死罪,我可就为朝廷立了一件大功,弄好了就紫绶加身,世袭皇粮俸禄,岂不是造福于子孙万代呀?他那里正做着美梦,就听得“咚咚”地一阵楼梯响,一个家奴跑过来,急刺白脸地说道:
“掌柜的!大事不好啦。”
褚恭瞪了他一眼道:
“慌什么?有话慢点说就是。”
家奴“诺诺”两声,低声说道:
“掌柜的!那个小子武功十分了得,邢二虎刚一搭手,就让人家给扔到楼下去了。这会儿蔡教师也让他给制住了,正在那讨饶呢,您快去看看吧!”
褚恭气得脸色陡变,把手里的热茶往地上一泼骂道:
“去你妈的!大爷我养着你们,就知道吃干饭吗?一群废物蛋!”
他气咻咻的上了楼,见众手下都跪在了地上,看来是在为蔡猛求情。褚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往前紧走了几步,马上又缓了下来,脑袋里一转念:要真是这小子武功高强,我要这么多白吃饱干什么?让他们都滚蛋算了,就聘他为我的保镖,给他十个人的俸银,我还剩一半呢。他主意打定,用手搓了搓脸,缓解了一下紧张的肌肉,尽力的装出了一副笑容,拍着手走上前来,抱拳当胸道:
“壮士果真身手不凡,在下两栖怪龙褚恭这厢有礼了!”
谢九月松手放开了蔡猛,晃了一下脖子,略一抱拳道:
“幸会幸会!这都是你的手下吗?”
褚恭脸上堆满了笑,尴尬地说道:
“实在对不起!这些不懂事的东西,还不快给这位小爷赔礼谢罪么!”
众人又重新跪倒道:
“请壮士恕我等愚昧,有眼不识泰山,就饶过我们吧!”
谢九月道:
“都起来吧,我不怪你们就是。”
褚恭喝道:
“这位壮士大仁大度,已经饶过你们了,还不该干啥干啥去,嫌丢人现眼得不够吗?给我快滚!”
他回身又换上笑脸道:
“褚某斗胆!敢问壮士尊姓大名,上下怎样称呼?还望不吝赐教!”
谢九月抱了一下拳道:
“不敢当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啊!在下谢九月,江湖朋友相戏,赠了个绰号风流小菩萨,实在是没办法呀!”
褚恭立时瞪大了双眼,深施了一礼说道:
“哎呀呀呀!您就是那位独战风魔僧齐云、邋遢僧单成的少年英杰呀!真如春雷惯耳,皓月当空啊!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谢壮士果然是人中之龙,武林俊彦,今日相会,在下三生有幸啊!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到后堂一叙!”说完,拉着他的手,不容分辩,就往后堂走去,嘴里还奉承着:“真是不打不相识呀,这就是个缘分,千里的缘分呐,这要不是上苍赐福,哪里会有今日相会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人哪!摆一桌上好的酒宴,我要与谢壮士单独畅饮!再去请司马静云来,为谢壮士舞上几曲。”
到了后堂,二人客气一番,然后分宾主落座,有侍女送上香茶,二人边喝边谈。褚恭拉着他的手,眼睛始终不离谢九月的脸,看得他有些腼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褚恭言道:
“谢壮士呀!褚某不才,确实是有高攀之念,壮士若不嫌弃的话,在下的意思,呵呵!惦着跟你八拜结交,义结金兰,尚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正在这时侯,管家褚贵来报:
“启禀老爷!有位僧人,自称是您的儿时好友,名叫胜英的前来拜见,您是见不见呢?”
褚恭拉下脸来说道:
“你真没眼没忽的,老爷今天谁也不见,安排他到客栈安歇去吧,我今个就和谢壮士在一起,有事休来烦我。”
褚贵唯唯而退。
褚恭接着说道:
“谢壮士若是觉得不妥,你,我交个朋友,总不为过吧?”
谢九月是初次进京,可说是两眼一抹黑,要是有个知心朋友,那是求之不得的。令他顾虑的是,褚恭为人狡诈,这个《君如意》也不是善良之所,自己可要多加谨慎,先不去得罪这位掌柜的为好,也不好和他深交,便笑道:
“小可出身卑微,怎敢与褚大侠论齐平耶?”
褚恭面色一正道:
“壮士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褚某虽说是相貌丑陋,但处事担当得起豪爽二字。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结交也算是广泛,从来还没论过年纪,就你我而言,作为忘年交,这总该可以了吧?”
显然是褚恭又做了让步,若是再推却,便显得小家子气了,九月微微一笑道:
“褚大侠这么诚心一片,小可恭敬就不如从命了!”说完就要下拜。
褚恭伸手扶住道:
“贤弟不要着急,我二人结交,哪能如此草率?”
他吩咐一声:
“来人!香案伺候,祭上三牲供品,清酒一碗。”
仆人一阵忙活,一切准备停当,二人净过了手,跪倒在蒲团之上,盟誓道:
“我褚恭,今年三十有八,愿与谢九月结为忘年之交,不求同生,愿求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为证,永世不得反悔。”
谢九月道:
“我谢九月,今年十五岁,愿与褚恭结为异性兄弟,长者为兄,幼者为弟。虽是忘年,当竭力相敬,荣辱与共。天地为证,永世不得反悔。”
二人朝三圣刘、关、张像三叩首,就地歃血滴入酒碗里。褚恭先自喝了半碗,谢九月接过来一饮而尽。这一长一幼相互拥抱了一会儿,这才手拉着手回到酒宴上,开怀畅饮起来。
这时候,歌女司马静云来到宴前,款款深施一礼,然后坐在一旁,调了一回琴弦。褚恭说道:
“兄弟!想听啥歌,尽管点来,这可是京城第一的歌女呀!”
谢九月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哥!我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懂,还是你点,我有的听就中。”
褚恭大笑道:
“哈哈哈!好!就请司马姑娘捡最拿手的,唱上一曲。”
司马静云欠身一礼道:
“小女子就演唱一曲《西江花月夜》,请二位爷的细心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