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远行归来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车站,宇文森严停下脚步,墨镜后的双眼木然而空洞的注视着这曾经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麻木不堪的心却突然间被揪得很痛很痛……。
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那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悲苦梦魇,宇文森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毅的脸庞刹那之间恢复了以往的冷硬与漠然,整个人的气质也在瞬时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宇文森严狠狠的将手中的香烟折断,微微一弹,香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的射进了五六米远的垃圾箱。
潇洒的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淡淡的青烟之中,车很快的消失在远方……。
站在巷子的尽头,面前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在这高楼大厦的都市里显得愈发的破败不堪,更是那么的不和谐,让人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这是一片贫民区。
闭上眼睛深深的一个呼吸,一股混合着油烟汗臭甚至有些腐烂气息的浑浊气味透入心脾,不仅没有厌烦之感,相反,那似曾熟悉的气息让宇文森严冷漠的双眼之中竟然不由得泛出了泪花。
满意的点了点头,宇文森严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沿着弯曲脏乱的狭窄土路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租房启示上的门牌号。
也许是宇文森严鲜洁的穿着和这里的脏乱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缘故,四下里的那些人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紧紧的打量着宇文森严,似乎搞不明白,这样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怎么会一个人步行在这个破败脏乱的地方?
那些人不论年级大小,也不论男女,大多都是一脸的沧桑和风尘,显然都是些在社会下层苦苦挣扎的贫苦之人。
宇文森严冷硬的脸上荡起一抹和煦的微笑,有礼貌的向周围的人点头致意,以至于很多本来充满好奇和惊讶的打量着他的人都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目光,低头躲开了宇文森严的视线。
停在一扇陈旧却修缮的很是整齐的低矮木片门前,宇文森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片,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门牌号,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在小木门上礼貌的敲了敲。
“谁啊?”一声惊讶的女声响起,轻微的步履声中门被轻轻的拉开,一张不失秀美却感觉有些沧桑的三十余的女人面孔出现在宇文森严的面前。
宇文森严似乎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一时之间也不禁微微一愣。
“请问……先生你找谁啊?”似乎没有想到敲开自己家门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女人讶异的脸庞上也是明显一愣,顿时领悟到可能是人家走错了门,连忙礼貌的问道。
“呃,请问这里是三十一号吗?”宇文森严连忙稳定心神,微笑着道:“我是看到租房广告才过来的,如果打扰了请多多包涵!”
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颇有些来头儿的年轻人竟然会到这么个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令人躲避不及的贫民窟租房子,女人明显愣住了,好半天才迟疑的道:“哦……先生,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微微一笑,宇文森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我是来租房子的!”
似乎感受到了宇文森严的诚意,女人虽然有些不解,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打开了门,礼貌的道:“先生请进!”
宇文森严点了点头,紧随在女人身后,同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面积仅有四五十平的小院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颇为利落干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一条细细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直从门口延伸到正屋门前,益发显示出主人的整洁朴素和大方得体的品位。
正屋面积也不大,顶多能有六七十平的样子,却分成了两个小间和一个显得有些狭窄的客厅,收拾的也很干净,非但没有因为面积的狭小给人一种拘束的感觉,反而很轻易就让人产生一丝温馨的感觉。
满意的笑了,宇文森严不由得对面前的女人产生了一丝好感和敬佩,是啊,能够将这么狭窄的屋子收拾到这种程度,主人的修养和勤劳那是不言而喻的。
“先生,如果你不嫌弃地方简陋就请住这个房间。”领着宇文森严进了那个看起来相对宽敞一些的房间,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道:“我们这里条件太差,如果您感觉不满意可以随时退房……我只按整月收房租……。”
四下打量着,宇文森严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和声道:“你客气了,我感觉很好啊。”
其实宇文森严倒不是在说客气话,他是真的很满意。
房间虽然不大,只够摆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但是却给人一种很清新很温暖的享受。一刹那,宇文森严竟然有回到家的那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长舒了一口气,女人似乎从紧张中稳定下来,低声道:“先生,房租一个月只要一百二十元,电和水都免费……如果你需要一日三餐的话,只要每月再加一百元……保证有鱼肉和新鲜的蔬菜……。”
有些期待的望着宇文森严,女人轻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如果不嫌弃,你的衣服……也由我免费给洗……。”
没有想到条件这么优厚,宇文森严意外之余心里却不由得对面前的女人产生了一丝同情,他看得出女人内心其实很希望自己可以租下房子并且把伙食也定下,这一切都在无意中显示出女人生活的困苦和无奈。
因为曾经,他也有过类似的苦难生活,甚至,连这一丝家的温暖都不敢奢求。
但是人家却没有一丝卑躬屈膝的媚俗,反而无时无刻不显露出对生活的热情和渴望,因为一直到现在,女人都是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相应的报酬,这都让宇文森严暗暗感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