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情挑叔母
张勇霖从码头顺着官道,朝着洛阳飞奔而去。洛阳城就在黄河边上,距离码头极近,用不了多大功夫,张勇霖就到了洛阳城下。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城门早就关了。不过区区十米来高的城墙又岂能挡得住张勇霖。
他运气轻功,顺着城墙又往左侧走了一段距离。天下承平日久,连守城的军士也早就懈怠了,城门口处还有一个两个当值的,别的地方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张勇霖见四下寂静无人,他提气纵身,双脚在城墙上轮换着蹬踏两下,整个人便轻轻松松的跃上了城墙。
此时,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将整个大地置入一片苍白的冷幽之中。有着月儿相伴,夜行的人能看的极远,可惜,光线过于清幽。房屋、树木、道路、小桥、河流,这自然是能辨认出来,可是要看清不远处来人的相貌,却又不太容易。
当张勇霖跃上城头之时,就看见东边一百多米外的地方,也接连有人跃上城头。看那些人行有余力的样子,张勇霖心中暗忖:这七八个人功夫都不弱啊,三更半夜的,这是要去做什么?他本有心追过去看看,又想到王家家中没有高手,恐怕人人自危,自己早点回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于是,张勇霖不再理会那些人,辨了辨方向,直奔金刀王家而去。
张勇霖归心似箭,也不再顺着街道而行,他认准王家的方向,竟然穿墙跨院,走屋顶、过墙头,如履平地一般。夜色已深,四下一片静寂。偶尔的狗叫声、蛙鸣声都能传的很远。张勇霖正在走着,忽听街道拐弯儿处有人在那里忿忿不平的说道:“都怨你们,非要去抓那个毒女人。不然的话,我们今天就不会没有地方住了。”
一人反唇相讥道:“那你动手了没?你不一样动手了?”
还有一个人摇着头说道:“错了,错了。我们动不动手,和那毒女人是不是要赶我们走,完全是两码事,我们动手了,她赶我们走,我们不动手,她可未必不赶我们走啊。”
“胡说八道。就算我们不动手,她肯定也会赶我们走的,你们难道没见她船头挂着一个女人脚吗?那就是让人走人的!表示她不留人。”
“谁说那是女人脚,明明就是男人的脚!”
“错了,错了。是小孩子的脚!”
听到这几个人的争论声,张勇霖心头一喜,竟然是桃谷六仙,本以为要找到他们恐怕要费点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见面了。张勇霖从屋顶上轻轻跃下,笑道:“六位桃兄,我们又见面了。”
“咦,原来是你。”
六人齐声说道。这六人一个闪身,转眼就到了张勇霖的身边,将他围了起来。桃实仙笑道:“看看,刚才我说的对吧。就算我们不动手,那毒女人也不会留我们的。你看张兄弟就没有和她动手,还不是被赶了出来。”
桃叶仙不服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动手呢?说不定是在我们逃……饿……走了之后,才动的手呢?”
眼看六人又要争执起来,张勇霖笑着拦道:“六位桃兄,你们深夜在此,不知所谓何事啊。”
“我们……我们赏月啊。”
桃根仙摇头晃脑的说道。
张勇霖心中一乐,嘴上却说道:“在下正要回家,六位桃兄如不嫌弃,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咱们置办一桌酒席,边吃边聊,如何啊?”
“好啊,好啊。”
六人一齐狂点头。
不大会儿功夫,七人就到了金刀王家。王家门外挂着白绫,里面隐隐吹来木鱼诵经声,还有哭泣之声。张勇霖一愣,莫非王元霸挂了不成。昨日他只顾着追白板煞星,只是看到王元霸中刀,没想到他竟然一命归天了。
一路上笑呵呵的桃谷六仙到了这个地方,一下子有点面面相觑。他们功夫极高,可是不通实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勇霖回身说道:“这是我岳父家里,哎,六位桃兄请吧,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还没等桃谷六仙说话呢,王府外的守门人早就认出张勇霖来,其中两个跑到张勇霖身前迎接,还有两个转身跑进府中,想必是要去禀报家主人。
不大会儿功夫,从王府中走出了一群面露凄色、眼泪婆娑的人来,为首的竟然是自己的叔母莫向梅。她一袭素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段白带,头上裹着一条白巾。或许是由于伤心地缘故,丹凤眼里原来华贵的神采已经消退,变得暗淡无光,眼眶也略略有些浮肿,里面还闪现着条条血丝,原本微微上挑双眉,似乎也随着主人心境的变迁,低啦了下来。白皙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两条泪痕,显得整个脸十分的苍白,犹如悬胆般的鼻梁,鼻尖处一片通红,想必是哭了许久。
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莫向梅这一身白服,泪眼流波的神情,仿佛月中仙子跌落入凡尘一般,让人心生怜悯,忍不住想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缕过她身后的秀发,闻一闻那发梢处传来的淡淡清香;托起她那略显得有些肥腻的下巴,偷吻一下那半翕半合的淡色嘴唇;想伸手替她抹去脸颊上那令人心痛的泪痕,想搂着她的双肩,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张勇霖心头猛的一跳,不禁念叨着:莫叔母,竟然如此的楚楚动人。
莫向梅见了张勇霖,好像找到了擎天柱一般,心中安定了许多,只是嘴上悲戚的说道:“勇霖,你回来晚了。公公,公公被白板煞星给……给害了。”
她话刚说完,身后就是一片哭泣声,王家姐妹也是一身素服的站在莫向梅的身后,她们后面是王家兄弟和林平之,左侧则是被自己带了绿帽子的林振南,不知道为什么那刚刚和自己有了合体之缘的林夫人,却躲在了一边。再后面,则是跟随自己下山的华山派诸位师兄弟。
张勇霖说道:“叔母,切莫伤心。我请来了桃谷六仙六位大侠,有他们在报仇的希望就大增了。”
接着张勇霖就将桃谷六仙介绍给了莫向梅等人。
见识张勇霖介绍的,莫向梅等人对桃谷六仙自然是非常的敬重,一副对待武林前辈的样子。不知是因为王家太可怜,还是莫向梅由衷的称赞,这会儿桃谷六仙竟然一脸严肃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往日胡说八道的个性。一个个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要捉着白板煞星,替素昧平生的王元霸报仇雪恨。
张勇霖一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六人的这个保证,让他们暂时在王家带上一段时间,漠北双熊这些人想必就不敢再来了。
莫向梅等人将张勇霖迎了进去,她一面吩咐下人给桃谷六仙准备房间和饭食,另一面则把张勇霖请到了一边的客厅里。
张勇霖知道莫向梅有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他沉重的说道:“叔母,老爷子过时,我想先拜祭了老爷子。”
可能是这两天莫向梅压力太多,见了张勇霖就想见了救星一样,竟然忘了先让张勇霖来拜祭王元霸,此时听张勇霖这么一说,苍白的脸上点点惭愧,但更多的确实感激。
拜祭完了,三人来到客厅里,张勇霖一脸的悲色:“白板煞星被我追丢了,不过,叔母你放心。我们王家与白板煞星不同戴天,我一定会抓住此人替老爷子报仇雪恨。对了,岳父和二叔伤势如何。”
莫向梅叹了口气:“勇霖,白板煞星功夫高强,这报仇的事情,就全靠你了。你二叔右臂被砍了下来,一身功夫就……就全废了。大哥……大哥……”
莫向梅的脸一红,似乎有什么隐情不好开口。
一旁的林振南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勇霖,白板煞星与我们大仇不共戴天,你一定要替岳父、大哥、二哥报仇啊。大哥他……他不能人道了。”
张勇霖一愣,这白板煞星下手也太黑了吧,他只看到王老二被看了胳膊,看到王家老大捂着躺在地上,没想到竟然把王家老大的子孙根给废了。
张勇霖迟疑的问道:“叔母、姑父,你们没有去请平一指平大夫来瞧瞧吗?”
林振南和莫向梅互相看了一眼,莫向梅说道:“平一指的医术是很高明,可是,他要价也高啊,我们怕……怕……做不到。”
作为河南人,开封名医平一指,莫向梅当然听说过,可是,平一指是有名的杀人名医,眼前的王家,又怎么敢找上门去让他医治呢?
张勇霖断然说道:“叔母,救人要紧,他要什么东西,不妨先答应下来,咱们慢慢再想办法。就算岳父的事情不好办,那至少二叔的残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我在衡山的时候,就曾听说这平一指能够帮着接合手臂的啊!”
莫向梅有些感动,她倒不是不想找平一指看病,只不过平一指“杀人名医”的名号,让她心有所忌,公公已经不在了,大哥又伤了,大嫂早就失踪了,自己丈夫又惨了,她一个人支撑着王家真是的有苦难言。
张勇霖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说道:“不如这样,叔母、姑父你们就留在洛阳,我带着岳父和二叔去平一指那里看病,你们以为如何啊?今天我带回来的那六个人,虽然说话颠三倒四的,可是一身功夫要比白板煞星高明许多,有他们在,王家必然是安全的。”
张勇霖这话,却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张勇霖可是堂堂的华山派掌门人啊,有这样一个身份在,平一指想必也会给上几分面子,退一万步讲,就算平一指提了什么要求,有张勇霖这样的高手在,难道还办不来吗?莫向梅看向张勇霖的眼神变了,有这样一个男子在家里帮着自己真是好啊,家丽姐妹俩的命还真好。
张勇霖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叔母,老爷子在的时候,和嵩山派可有什么瓜葛没有啊?”
莫向梅一愣,王元霸父子三人都生性好武,大嫂又常年不在,这管理家务的活儿,就落在了莫向梅的身上。王家和嵩山派的纠葛,她当然也知道一些。按理说张勇霖是王家的女婿,和王家的关系要更深一些,可是,张勇霖作为华山派的掌门人,和嵩山派是结盟的关系,这……莫向梅看了张勇霖一眼,斟酌着说道:“我们王家虽然习武,可平日里也是严格的遵照祖训,很少和人争强斗狠,过去和嵩山派也就是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老爷子也很是开明,对儿女的婚事,从来也不擅作主张。年初的时候,嵩山左掌门派人来提亲,因为家艳不喜欢,所以,老爷子就婉拒了。”
江湖各大派,很少有空收徒弟来挣钱的,或多或少都会做些生意,只不过,大多都是让弟子们在私下以个人的名义开镖局,设饭庄,很少打过门派的旗帜。对于这点,张勇霖是明白,他思忖了一下,说道:“哦,原来这样。我今天出去,打听到一个消息,这白板煞星和嵩山掌门人左冷禅的关系极好。所以就顺便问一句。”
莫向梅看了眼张勇霖,扭头对林振南说道:“林姑爷,勇霖留在洛阳,我还有些事情要让帮着做。我想请您带着大哥他们去找平一指看病,哪怕化再多的钱,再高的要求,都不妨先答应下来。你觉得这样可好啊?”
林振南功夫不高,可是为人精明,他一下就听明白了,恐怕王家和嵩山派有什么纠葛,留下张勇霖这个华山派的掌门人在,嵩山派自然会有所顾忌的。当下,他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我连夜带着大哥、二哥他们赶赴开封求救。让宛彤他们娘俩就留在洛阳给你们帮帮下手。”
莫向梅感激的说道:“如此正好,谢谢林姑爷了。”
张勇霖心中却道:原来林夫人的名字叫宛彤啊。
等林振南带着王伯强兄弟求医走了之后,莫向梅有把张勇霖请到了客厅,她悄声问道:“勇霖,你是不是江湖上打探到了什么风声了吗?莫非这白板煞星是左冷禅派来的吗?”
张勇霖笑了:“叔母,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在张勇霖的注视下,莫向梅的俏脸忍不住一红,心中暗忖:莫非他早就知道了缘由吗?那么自己套他的话,岂不是也被他看了出来了吗?莫向梅想到这里,突然打定了注意,与其让张勇霖猜测、怀疑自己,倒不如干脆承认了,她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勇霖,刚才有林姑爷在,有些话不好说。我听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曾经讲过,这左冷禅要娶家艳做儿媳妇,还准备收家骏兄弟做徒弟,可是这条件却是要王家一般的财产。老爷子不愿意被嵩山派逼迫,所以就拒绝了。勇霖,你是不是在怀疑白板煞星是左冷禅派来的?”
“是也好,不是也罢。都是空口白话,没有一点证据啊。”
张勇霖长叹了一口气。
莫向梅也是陪着张勇霖摇了摇头,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差不多到了丑时,她说道:“勇霖,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回去休息一晚吧。”
张勇霖惨然的说道:“老爷子就这么去了,是我来晚了一步啊。我……我作为晚辈的,想替他守夜,聊表寸心。”
莫向梅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勇霖你也是一路奔波,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王家上上下下就靠你了。”
在古代,嫁出去的闺女,犹如泼出去的水,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而这守夜的人向来都是至亲。张勇霖作为女婿,是不需要守夜的,更何况,现在他和王家姐妹还没有真的成婚。
见张勇霖迈步要去灵堂,莫向梅自然伸手阻拦,一个执意要去,一个固执反对,不经意之间,两人的手竟然触碰到了一起,握在了一块;一个是温暖的,犹如阳春三月,一个是冰冷的,仿佛是一块寒冰。热量在接触的瞬间迅速的扩散,一个感觉到冰凉,一个感觉到暖和。
也许是长夜太静,两人短暂的沉寂,竟然在各自心中激起了点点涟漪;也许是形势逼人,让人忍不住生出相互依靠的感觉;也许是外面太黑,让人难免有种孤寂的感觉,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烛光的映射下,空荡荡的客厅里,男人低着头看着女人,女人抬着头望着男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气氛登时暧昧了起来。
莫向梅一下子心如鹿撞,她右臂用劲想把小手从张勇霖的大手里抽出来。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抽手的同时,张勇霖却用劲的握着她的小手。
一下子,没有挣脱。莫向梅的心更是加剧的跳动了起来,三十多岁的少妇,一个一直关着家务的女强人,一下子恍如一个受惊了的小白兔一样,心里“扑通扑通”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他想要做什么?
张勇霖关切的说道:“叔母,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身体不适啊?”
沉寂被打破,少妇凌乱的心,也登时安定了下来,她有些羞愧的地垂下头,暗暗地骂着自己,他是一个守礼的男子,还是自己的晚辈,自己竟然有那样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少妇地下了头,张勇霖看不清楚她具体的表情,侧眼望去,只见那白皙的脸颊不知何时挂起了点点的红晕,想擦了一层浅浅的水粉一样,清新可人,让人忍不住想低下头来,轻吻一下那粉嫩的脸庞。
少妇虽然没有动,可是她似乎感觉到了男子正在注视着自己,窘迫的心态更加的急躁了起来,张勇霖见被自己握着的那白藕般的手腕,似乎也挂上了点点飞红,他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