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化妖为友

    第二天，狄小石一早到许家，将百消丹分别给许父许母服下，不消片刻，两人便开始大吐特吐，将腹中食物呕得一干二净，几乎连胆汁苦水都吐了出来。折腾好一番之后，许父说话恢复了正常，许母亦能自如行动，再无异样，可见应声虫与跟屁虫均已被消灭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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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父许母得脱恙害，如释重负万分欣喜，没口子地连表谢意，又再次奉上金赀，恳请狄小石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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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不胜其烦，索性道：“我看在许老弟的面子才管这档子事，这两粒丹药能让人百病无忧百毒不侵，拿去随便能换个几千两金子，你用这点小钱来谢我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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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这两颗小小的丹丸竟然价值数千金，就算把全部家当卖了也抵不上，许父许母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相觑无言，自觉自惭地不再提酬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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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承翰亦是吃惊非浅，心中感动不已，暗忖大恩不言谢，狄小石今后若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以报学长待已的这番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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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赵贞忽地又下跪泣道：“贱妾那孩儿任性妄为，害老爷夫人受苦不提，更累得公子浪费两粒仙丹，贱妾自知罪孽深重，请公子念在矶儿年幼无知，饶过他这一回，贱妾情愿以身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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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妖怪行事就跟顽童胡闹一样，无知倒是真的，年幼却大大的不见得，鬼才知道一个妖怪究竟已经在世上活了多久。狄小石嘀咕，虚手将赵贞托起，道：“小孩子嘛，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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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府之外突然有人放声厉喝：“果然不出我所料，大胆妖孽还敢来此作伥，我今次定要决不轻饶。咄，看剑。”却是田处夷在厉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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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叫道：“臭道士，我来接我义母，不关你事，识时务的快滚蛋，要不然叫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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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亦有人大声冷笑：“这道人好大的口气，我管中戈倒要看看这厮的本事是否也一张嘴般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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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便听得外面响起密如骤雨的铿锵交鸣声，稍顷即歇，田处夷复又惊怒地喝道：“好个妖孽，竟还找来了帮手，难怪如此有恃无恐……这小妖伤害普通人类，我自为民除害，你等插手相帮，就不怕我人族修行者群起而攻之么？”恫吓之意一听便知，显然与对方交手时没能占到便宜，可能还吃了点小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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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称管中戈的又即冷哼道：“为民除害？说得倒是义正词严，我这位童矶小兄弟只因义母遭人迫害，这才略施薄惩，也并未伤人性命，这害名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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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处夷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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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已飞身出房，一眼便看见田处夷站在许府大门前与三个妖族中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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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个妖族其中之一自然是童矶，他身边立着一个面皮焦黄的瘦小汉子，唇上两撇胡须亦枯黄稀疏，双颊深深陷下，像是极度的营养不良。另一人则又高又瘦，面容及体表呈现出一种显得坚硬而冷酷的暗青色，气势凛冽迫人至极，就如一柄裂鞘而出锋芒毕露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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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又叫道：“别跟这牛鼻子罗嗦，先冲进去把我义母救出来再说，牛鼻子再敢阻拦就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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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瘦小汉子闻言，身子倏然往前急掠，也不从空中飞入许府，直接便从一旁用穿墙术钻进了前院。田处夷欲待拦截，但身前高瘦男子眼神森芒大盛，盯得他有如芒刺在背，登时不敢稍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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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小汉子入院后正要直奔房舍，眼前忽然降下一人，不禁心下一惊，迅即站定身形凝神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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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喂，伙计，不用弄得这么紧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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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小汉子丝毫没有放松，审视他警惕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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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很神气地挺起胸膛，翘起大拇指朝鼻梁一顶，道：“我么？就是人称万人迷，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糊涂大圣狄小石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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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汉子的敌意竟是消除了些许，道：“你就是糊涂大圣狄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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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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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插科打浑只是想缓解紧张气氛，不想真的奏了效，登时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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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汉子摇头道：“并不认识，不过你的名头倒是早就听闻过。”又道：“糊涂大圣，我们也间接打过一次交道，据我所知，你为人处事颇为公允，对我妖族也似乎与世间那些无知和自大之辈不同，并无多少成见，为何今日却来与我们作对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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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搔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过不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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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田处夷与童矶及那高瘦男子亦进入院中，见到狄小石，童矶变色嚷道：“这家伙好生厉害，大家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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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男子抢前一步，喝道：“我来对付他，耿菽缠住这道人，童矶去找你义母。”便待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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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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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那瘦小汉子耿菽喝阻道：“管兄，童贤弟，暂缓动手。这位是糊涂大圣狄小石，我当初与其兄有过一点小过节，他并未偏袒其兄寻我兴师问罪，而是公平处理并令其兄向我道歉，可见狄大圣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也许我们可以免去无谓争执，心平气和磋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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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忆起一事，恍然道：“你是以前施法霉变狄记茶铺茶叶的那个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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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菽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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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高瘦男子管中戈收起势子，敌意稍去，扬眉道：“人类一贯虚伪狡诈，修行者更是不可加以轻信，不过耿兄既如此说，那也不妨先谈谈，且瞧他怎生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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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沌神洲上丰腴富足之地人烟稠密，妖族向来不多见，此刻一下就出现三个，田处夷诧异之余也颇感心惊，听得管中戈之言，当即哼道：“妖族向来邪恶残暴，目无丝毫礼法纲纪，狄公子何必跟他们多说？我们合力一并驱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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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怒道：“臭道士，你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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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中戈更不多说，双眉一挑，探手召出一柄非钩非镰的古怪兵器，横刃厉喝：“那便以武力见个高下真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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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处夷神情一紧，急忙御起飞剑，怒目道：“妖邪还敢偷袭不成？”当下便要各自出手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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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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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大喝一声，阻住蓄势待发的两人，伸手一指院外，喝道：“想解决问题，就在这里好好商量，想打架的，就去外面打，别在这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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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戈斜眼睨过来，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对我管中戈指手划脚，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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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瞪眼嚷道：“敢瞧不起老子……你奶奶的，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当真以为老子是面团脾气么？告诉你，要不是瞧在素儿那小笨妖的情面上，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妖怪，早就一顿拳脚扁成猪头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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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戈面上青气大盛，浓烈的煞气透体冲出，怒极而笑道：“好，我就在此候着，你不妨上来……噫，你刚才是说瞧在谁的情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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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也忽然叫了起来：“姓狄的家伙，你认识我素儿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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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菽亦惊讶地问道：“糊涂大圣，你莫非与苏素儿苏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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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无比愕然，急问道：“你们都认识素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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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抢着道：“当然了，要不是找素儿姐姐，我在山中修炼得好好的，怎么会来这么多人的臭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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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菽亦道：“不错，我上次来卧牛镇也是想找苏素儿，不料却与令兄发生小小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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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又嚷道：“喂，我素儿姐姐哪去了，你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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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繁华之地的妖族本就极少，彼此之间都互通往来引为援助，因为苏素儿与童矶等三妖许久未曾联系，三妖均颇为担心，曾先后来卧牛镇探查寻访，但始终没能找到端倪，竟是完全失去了苏素儿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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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童矶跟苏素儿以姐弟相称，特别交好，寻觅未果后不愿就此离开，一直逗留在卧牛镇，想查出苏素儿失踪的原因。期间遇上赵贞，后者以为童矶是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孤儿，怜其孤苦带回家中抚养，却因此引发出了许家的事端。之后童矶见自己敌不过狄小石田处夷二人，便急急请来了管中戈与耿菽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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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中间有苏素儿这一层关系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自是缓解了下来。狄小石忽然间见到这么多狐狸精老婆的妖族故友，回想起伊人的音容笑颜，心中陡地一阵酸痛，无精打采道：“素儿的事还是呆会再说，先商量下眼前的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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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还是头幼小的金甲犴，幻化出来的外形是孩童模样，灵智心性亦相当幼稚急躁，上前不耐道：“我义母自然是要让我带走，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快说素儿姐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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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心情正不爽，瞪眼喝道：“人是你想带走就可以带走的吗？先不说她愿不愿意离开许家，你又能带她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跟你去住山洞睡草窝生吃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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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不服气道：“亏你还是修行者，没有一点见识，谁说我们妖族只能住山洞睡草窝吃生肉的？告诉你，人我非带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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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喝道：“小鬼头你还罗嗦，我就揍得你满头开花，先进去，问问你义母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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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冷不防被敲了一记，当即蹦将起来，张牙舞爪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活撕了你。”愤怒下面色迅即变白，飞快覆上一层银色坚鳞，原本极俊美可爱的面容立变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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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吃了一惊，管中戈和耿菽均知童矶冲动易怒，惹翻了他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斗，当下各自提高警惕，凝势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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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亦怒道：“奶奶的小鬼头，素儿是我老婆，你叫她姐姐，我就是你姐夫，你还敢以小犯上向我递爪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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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一呆，汹汹气焰突消，回复常态，嘟哝道：“你又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我姐夫？”忽又怀疑道：“你不是骗我的吧？就凭你这个样子，我素儿姐姐怎么会看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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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大怒，又重重在他头上敲了一暴栗：“我的样子怎么了？论英武威猛潇洒倜傥，小鬼头你连我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这样的堂堂伟男子，你姐姐看不上我还能看得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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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捧着头哇哇怪叫：“你干嘛又打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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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头脑亦相当单纯天真，虽是满脸的委屈不忿，却没有发怒翻脸相向的迹象，显然并不是当真怀疑狄小石的话。管中戈与耿菽却是相视一眼，均想，人类奸诈不可轻信，且瞧瞧他有什么企图，以后再质疑戳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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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处夷万分惊讶道：“狄公子，你怎可与妖族中人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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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翻眼道：“与妖精双修怎么了，难道天上的神仙下了禁令不允许么？还是要先打个报告向什么人申请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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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处夷被抢白得一窒，忙赔笑道：“哪有此事？贫道一时失言，狄公子勿怪。”心中却想狄小石定是受了妖女蛊惑，自己在他眼中是位卑言轻的后辈，劝之枉然，日后须请门中长辈来加以劝导才是，免得其踏上邪途，身败名裂还罢了，说不定一身苦修之功亦会因此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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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同进入许宅，狄小石也无半句废话，直接问赵贞：“你是愿意跟小鬼头走还是愿意留在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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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父吃惊道：“狄公子这是何意？赵贞是我许家之人，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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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不客气地打断他道：“她嫁给了你是没错，不过你却任由她受你大老婆欺负打骂，没有尽丈夫的责任保护，她自然有权力选择留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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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这番话都大大的不以为然，这个时代女性地位极其低下，出嫁之后便是夫家附庸，特别是侍妾，可以说是毫无地位，生杀均由丈夫主宰，命运哪由得自己作主？不过管中戈等妖族并无这般思想，而余人又不敢驳斥狄小石，唯有将异议埋在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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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贞比许父更为吃惊，惊吓道：“妾身本属许家，狄公子为何要让妾身离开，这、这岂不是要逼迫妾身去死吗？”语毕，泪珠已是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道：“矶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许家。人妖有别，我们能有这一段母子情分已是有缘，现在缘分已尽，以后你不要再记挂我，回到你自己的同族当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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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逼人去死这么严重？狄小石嘀咕，见赵贞吓得厉害，摊手道：“小鬼头，你看见了，这是你义母自己的选择，没有谁强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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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有些失落，还有些懊丧，总算明白到一个事实，赵贞不可能脱离人类的社会生活，而跟妖族终生为伍，听得赵贞话中之意分明是叫自己日后不要再来找她，不由又有些伤心难过，抽了抽鼻子道：“贞姨，我知道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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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鼓起眼对许父许母道：“要是你们还敢欺负贞姨，我一定……噫，你们的恙已经解了，是谁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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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大言不惭道：“当然是你姐夫我了，否则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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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者精于毒者极少，三妖心中惊疑，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本事。管中戈眼神闪动，道：“童贤弟，你与令义母缘尽，我们这便走罢……糊涂大圣，此间事已了，就请移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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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心知他是想私下询问素儿的消息，便从许家告辞出来，到了僻静地方，直言告知素儿的死讯。但他瞒去了大部分细节，未提及天工老祖，亦并没具体指出仇家是谁，只道害死素儿的人是某个修行大派修为已至元神期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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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双眼陡然变得血一般红，俊脸扭曲，全身涌出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浓浓杀气，厉声叫道：“是谁？你快说，我一定要将他打下九幽炼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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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戈与耿菽听后虽亦极其愤怒，但均拧眉默然。尽管妖族都有着自身的特异本领或本命法宝，不弱于人类修行者精心炼制出来的秘宝法器，但元神期与金丹期已然不在一个级别，绝难与之相抗衡，何况对方还有非常强大的后盾，要想为苏素儿复仇，可谓千难万难，决不是凭血气之勇便能达到目的。而且，这仅是狄小石的一面之词，很难保证他不是以此来利用自己这些妖族对付他人，须得多加小心谨慎，以免中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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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哼道：“小鬼头，你现在连我也打不过，凭什么去报仇？那个王八蛋的身份我还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你犯傻找上门去，白白丢命不说，还会坏事，必须等到条件时机成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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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怒道：“丢命怎么了？我可不怕，素儿姐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胆小的家伙？你快告诉我，我自己去，不用你这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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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别人这么说，狄小石早跟他翻了脸，但想起自己初闻噩耗时的悲愤冲动，却罕见地没有发脾气，皱眉道：“小鬼头，我问你，是报仇重要，还是把素儿的命救回来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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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一呆，激动怒愤立去，满怀希望道：“素儿姐姐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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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点头道：“素儿立下混沌魂咒，本命魂印跟我一灵相牵，就算在九幽冥界，也能寻回她的三魂七魄。只要有地行仙的神通，就可以将她复生，这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复仇的事慢慢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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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魂咒？管中戈和耿菽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脸上的震讶，对狄小石的猜忌登时消去大半。耿菽道：“大圣，苏素儿遇不测之祸，我等身为妖族，自当同仇敌忾为她寻求公道，大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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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小石喜道：“正是要你们帮忙，只要先找到几样东西炼制出丹药，就有把握救素儿了。”当下就将断情露、黑心草、离火冰萝、赤魂蛟珠、洞幽胭脂璃五种天材地宝的名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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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怀有不可告人的意图，断不会不加掩饰地直接提出要求，狄小石毫不拐弯抹角的坦率又打消了耿菽管中戈心中的不少顾虑，管中戈道：“这些珍奇我们虽是听过，但是也不知道何处才有，这就去多方留意探访，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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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的行事作风比人类要务实得多，说定后三妖便待离去，狄小石叫住他们，把聚灵阵传授给他们。妖族的修炼方式虽与修行者有异，但万源归一，不外是吸收天地灵气，然后转化为已所用，且妖族向来是凭本能修行，聚灵阵对他们的帮助比人类修行者更要强上许多。管中戈和耿菽又惊又喜，对狄小石的疑虑全数消除，再三诚挚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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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矶开心得欢天喜地，不愿回去自己的修炼之所，死皮赖脸要跟着他这个姐夫，纠缠了好久，最后考虑到寻觅炼丹材料是当前急务，这才怏怏不乐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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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的家事狄小石自是不会再去管，有感于世人对妖族视若恶魔避之不及的态度，狄小石大大的不爽。依照他的观念，妖族其实就是非常特殊的人种，跟人类虽有差异却无冲突，彼此之间完全可以和平共处，犯不着形同水火互不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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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变人妖互相仇视的误会如何着手呢？狄小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当即去茶楼找到陆有德，叫他回家听自己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