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冬夜的北京,寒冷无比,刺骨的寒风掠过白玲的耳梢,令她浑身发抖。她本能地裹紧了羽绒大衣,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滴落在地面上的那一串串泪水,瞬间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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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行街旁的那家酒吧,客人寥寥无几。白玲神情抑郁地走了进去,她要了一小瓶青岛啤酒,自斟自饮了起来。一瓶、两瓶、三瓶……她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当她起身欲开那家酒吧时,身体已前仰后合。酒吧老板十分关切地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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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有些吐字不清地说:“我……没事,不用你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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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步行街上,腿有些不听使唤。恰好,街心花园内的一排木椅把她吸引了过去。由于酒精的作用,刚坐下一会儿,胃部就阵阵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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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由远而近地驶了过来。刺眼的光芒照射在白玲的脸上,使她本能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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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他卸掉了头盔,快步迎着白玲走去。那人走到白玲的面前,惊讶地问道:“姐,怎么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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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意朦胧的白玲定睛一看,来人是林晓军。此时,她也感到十分意外:“小林,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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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答道:“我去同学那儿办点事,刚好路过这里,没想到就碰见你了。姐,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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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沉默了一会儿,捂着脸带着哭腔说:“他们都在欺侮我一个人,那个家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回那个家。”说完,她就呜呜地就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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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心爱的女人落成这般光景,林晓军既震惊而又难过,他赶忙安慰白玲道:“姐,别难过了,我这就送你回去。天不早了,外面很冷,早点回家。”言罢,他就上前搀扶白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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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推开了他的手,满嘴酒气地说:“你放开我,我不想回那个家,就让我自己在这儿呆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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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焦急而担扰地说:“那怎么行啊,我既然碰见你了,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家,谁让你是我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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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林,我知道你对姐好,但姐今晚心里特别难受,我就要在外面呆一会儿。接我回家,该是他周海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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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这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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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对白玲说:“姐,你心中有什么苦,就说给我听吧,兴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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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家丑不可外扬,自己酿的苦果就让自己来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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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倔强地说:“不!姐,我要和你一起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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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苦笑了一下说:“算了吧,你犯得着吗?那么年轻,赶快找个女朋友吧。姐姐这辈子算是完了,嫁了这么一个人,简直毁了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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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白玲又哭了起来。接着,她把这几年来经历的不幸生活,全都告诉了林晓军。听着听着,林晓军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光鲜的女人,却活得那么不容易,她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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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来越深,天气也越来越冷,寒风也一阵又一阵地肆虐着。两个人坐在木椅上浑身瑟瑟发抖,他们各自用身体的一侧,为对方抵御这呼啸而来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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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实在有些挺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催促白玲道:“姐,咱们别在外面冻着了,我送你回家吧。再说你胃病刚好,不能受寒,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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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白玲这时却很听话:“那我就听你吧,他们不疼我,我得疼我自己呀。再说,还有你这个弟弟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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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出而出的一句话,却让林晓军面红耳赤,好在夜色昏暗,白玲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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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白玲本能地抱住了林晓军的腰,这令他一阵子怦然心动。没骑多远,他就回过头来问白玲:“姐,我的肩膀够宽吗?能为你挡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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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隔着厚厚的一层衣服,但白玲的手心还是能感触到林晓军心跳。听他这么一问,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还行吧,你说你女朋友看见了,会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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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又回过头来说:“我倒是想有人吃醋来着,可就是没人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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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疑问道:“不会吧,这么好的男孩,就没人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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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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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白玲安慰他道:“你先别着急,赶明儿姐给你介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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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你就别费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林晓军立即回绝了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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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不过你也该交个朋友了,你觉得我们部门的小王怎样?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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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姐,我没有这样想。她不是去给李总当秘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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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我就不提这事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至少要比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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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时,白玲又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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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安慰她道:“姐,你就别再那么伤心了。相信我,你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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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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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很快就驶到了白玲的楼下。她向楼上张望了一下,见屋子里依然是漆黑一片,心里又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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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下了车后,白玲还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她满怀感激地对林晓军说:“小林,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没准还在那个地方受冻呢。说真的,我还是不想回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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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尽管找我说好了。如果需要我帮忙,无论在何时何地,你只要打一个电话我就能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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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白玲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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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虽早已停稳,但白玲坐在后座上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这时,林晓军走过去问她:“真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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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难以为情地说:“不是。我左边的这条腿麻了,动不了了,你过来扶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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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急忙走过去欲扶白玲下车。由于过于紧张,他的一只手就揽住了白玲的腰,这样一来,白玲的上半截身子就贴在了他的怀里。尔后,他的另一只手又搂住了白玲的大腿,一使劲就紧紧地把白玲从车座上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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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被他这种贸然的举动搞得无所适从。双脚落地后,她便示意林晓军松手。不料,左边那条不听使唤的腿,根本就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失去重心后,她就猛然向前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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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一旁的林晓军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就抱住了重心前移的白玲。这下,白玲就结结实实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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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没料想自己这么不争气,若不是林晓军眼疾手快,她肯定栽倒不可。由于体力不济,她索性就靠在林晓军的怀里懒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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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从距她四、五米远的一辆车里走了出来。他一边步步逼向白玲和林晓军,一边双手击掌,阴阳怪气地说:“精彩!精彩啊!感人!感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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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魂未定的白玲猛然挣脱了林晓军的怀抱,却发现来人是周海青。周海青一脸怒气地站在他们的面前,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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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周海青离家之后并未走远,只是驾车在附近兜了一圈,然后就回到了家。他在家等了许久,也未见白玲回来,便下楼钻进车里呆着。林晓军和白玲刚才发生的一幕,恰好被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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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林晓军异常地尴尬,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周海青解释:“周哥,你别误会啊,白姐喝多了,我在路上遇见了她,所以就把她给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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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林晓军说完,周海青就摆手喝道:“行了!行了!别他*在这儿装好人,你们倒是再抱一会儿啊,怎么不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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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忍无可忍,便怒斥周海青:“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啊?人家好意把我送了回来,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吗要糟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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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青也恼怒了:“怎么,还替他鸣不平?我看这小子不地道,上次他去医院,我就觉得他在打你的主意。原来,你们他*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别以为我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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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也跟着恼怒了起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血口喷人呢?满嘴的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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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有种啊你!勾引人家老婆,你还有理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老子是吃干饭的!”说着,周海青就猛地一拳打向林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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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早有防备,只见他猛一闪身便躲了过去。不料,还未等他站稳身子,周海青那两只青筋暴跳的拳头,就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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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顿时被他打倒在地,身子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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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恐万分的白玲立即扑过去,她试图用身体挡住周海青进攻林晓军的拳脚。可她还未接近林晓军,就被周海青一把推倒在地。白玲也顾不了疼痛,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周海青厉声喊道:“要打你就打我吧,打死我算了,你打人家小林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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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白姐,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吧,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这时,林晓军也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向周海青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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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没想到,你们这对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如此爱护对方,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言罢,周海青又挥拳欲打林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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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迅速扑过去,一把将林晓军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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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走吧,这事怨我,是我对不起你。他当过兵,练过拳脚,你哪能打过他?”白玲一边说着,一边把林晓军推上了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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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跨上摩托车后,却不忍心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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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急忙劝道:“你赶快走吧,就别管我了。他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杀了他。他要是再胡闹,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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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之下,林晓军只好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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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晓军走远了,又气又恼的白玲转身冲周海青吼道:“混蛋!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想到了后果吗?你们一家人都他*这么不讲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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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青一听这话,肺都快被气炸了,他伸出巴掌逼问白玲:“你骂谁呢?你在外面勾搭别人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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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毫不示弱:“想打我是吗,你动手试试?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外面勾搭别人了?我心里难受多喝一点,同事送我回家怎么了?这有啥见不得人?总比你在外边沾花惹草,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要光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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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青恶狠狠地咬着牙齿,他真想扑过去抽白玲两个嘴巴,但他还是不敢动手,只好咬啐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有一个见不得人的证据,被捏在白玲的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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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青越想越气,一股无名的怒火蹿上心头后,就猛地一拳砸在他那辆车的尾部。顿时,那辆车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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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泄完后,周海青冷冷地对白玲说:“那个家你自己回吧,我上去拿几件衣服就走,不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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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玲也毫不留情地说:“请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那个家早就不是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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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在夫妻矛盾的不断激化下,一个普通而又平淡的家庭,对于周海青和白玲来说,的确是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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