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3DMAX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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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觉的吕清广逛进办公室，看见卷在一边的总平图，过去打开细细的看。这段时间的心血啊！平面图不太直观，还是效果图好，做个动画更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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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打开电脑连上网，下一个绿色版的3DMAX8装上。这软件以前自己一定常用，靠，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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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关闭了3DMAX8打开autoCAD开了总平文件，先另存一个。逐一删除文字标注和尺寸标注，再删除植物、填充、汽车等等。清理一下，再存盘，文件小多了画起来也快了。把所有的图形都闭合上，再一组一组的改变成不同的颜色。吕清广发现这一定是自己的老习惯：不用图层而用色彩来区分不同的物体。搞定存盘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水果丹就是好，熬夜一点不犯困。关闭autoCAD重新打开3DMAX8导入已经存在的DWG文件。本来可以在autoCAD里把高度直接给出来输出成3DS文件，可这又是一个过去形成的习惯：自己想都没想就决定在3DMAX8里导入DWG再拉伸。习惯的力量很强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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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吕清广起来活动一下腰腿，给自己泡了杯碧潭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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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这片地虽然大却很平，不用面片做山直接拉伸就简单了。吕清广边核对平面图上的标高边逐一拉伸，别墅群、客房楼群、功能楼群建筑都不太高，中西结合倒土不洋的。吕清广本来有过做成作品的想法被栗闲庭和黄治仁搅得头晕目眩以后也不管那么多了，先画成方块再说，至于风格样式土建设计时再说吧。道路、花园、水域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拉伸完成。没有图库又得去下载。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吕清广听见二楼三个制图员都起来了，就没有忙着立刻下载，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叫他们上来，一起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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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文第一个冲上来，愣头愣脑的问早饭在哪儿。吕清广气笑了：“你小子真是来当老爷的，自己打电话。嗯，先问问他们俩吃什么。我要小楼包子和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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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文憨憨的一笑掉头往楼下跑。两分钟以后又跑回来，到会议室打电话定饭。任小书和邹莉也上来了，见吕清广坐在电脑前就围过来。看见吕清广一个晚上建出的总平模型一阵惊叹，在学校做个这个最少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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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小妹送早饭来了，今天没有小笼包子端来的是花卷，吕清广也不是个太挑剔的人，皱皱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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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将要搜索下载的图库内容大致上说明了一个范围，让三个制图员上网去了。自己开始设置摄影机轨道，这活说简单简单说麻烦麻烦。说它简单是因为画两条线，一条定义为摄像机的移动轨迹另一条定义为拍摄目标的的移动轨迹就完活了。可是麻烦在于摄像机在移动的时候是不是拍到了你想要的景物，拍得速度合不合适——稍不小心镜头就能快得发晕，象坐过山车一样。这就需要不断的找出问题然后修改线段的位置和节点数量。麻烦死人也乐趣多多。当吕清广沉醉其中的时候，奥古斯都.乔凡尼亲王收到了指示：五日后，带白大十去妖灵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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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吕清广一直在电脑上和摄像机的两根轨道较劲没注意时光飞逝如电。任小书叫他吃午饭时才将其从虚拟的三维世界唤醒。吕清广站起来才感到腰酸腿麻，活动一下走两步，顺便都对面客厅看了看打坐的白大十和牛小蒙。修真其实也挺没劲的，来不来就木呆呆的坐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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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不错，度假村的厨师和配料都是黄家从成都带过来的，现在每周至少有两次飞机托运的川菜作料过来。所以尽管这里有点边缘，餐厅的客人还是不少，这里的川菜的确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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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个制图员基本将图库建设完成。吕清广的镜头效果也基本完成了：从天上鸟瞰开始。本来想做点云雾，可机器不行。一开粒子电脑就罢工，算了不必为这片云专门换台工作站。在半空转半圈之后一个大俯冲落到地上，视角从金丹后期御物腾空交换到平民百姓漫步花园。一个三分钟的长镜头，从大坑——人工海水浴场开始在主要路径走了个来回。可惜建筑的是用简单的几何形状拉伸的看不出造型，吕清广将所用建筑同意赋予了半透明的灰白色材质。草坪，石板路，水泥路吕清广一个个调集材质把刚下好的图库用上。树，树是个大问题。吕清广对围在身后三个制图员吩咐：“再给我下一些RPC，树、人、车都要一些，最好是热带，亚热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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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总，什么是RPC？”任小书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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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C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学校都干什么了。3D动画不可缺少的制作利器明白吗？它功能强大，可以轻松地为三维场景加入人物、动物或植物等有生命的配景以及车辆、动态喷泉和各种生活中常用的设施。能在灯光下产生真实的投影和反射效果，渲染速度非常快，为3D、动画的制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你们现在要给我下的是模型库，插件我自己来下。数码RPC全息模型库可以为三维场景加入人物、动物或植物等有生命的配景、简单，直接放在场景里就行，并能产生真实的投影和反射效果，渲染也非常快，这次我要树、花草、喷泉、汽车、人等，人最好是动态的，动态的人物可以直接在三维场景里放置来回走动，或者干活。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干活，不明白的自己上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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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接着做他的材质编辑，贴图，调整色彩、明度，定义贴图类型，输入贴图大小。打开材质球，性质、透明度、高光，贴图通道，反射：反射类型，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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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ract/Reflect贴图，吕清广是准备让水面用的，可建筑采取得是玻璃模型的方式也该用，在适当的位置，水面和玻璃面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反射并能回反跳他们的反射。反射被反跳的次数由RenderingIterations参数控制，反跳次数越多耗时越长。吕清广看着参数控制器脑袋里嗡嗡作响：反跳次数越多就越精细越像真实的世界，可这就越耗时间或者时间不变那就需要更大型更优秀的计算机。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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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把总平效果图保存然后关闭，新建了一个MAX文件，简单的做了一个长方形空间，再画了两个BOX，按照银镜的系数赋了材质。将两面银镜面对面放置，设置一个摄影机对着其中一个面镜子，随意加了两个点光源。开始渲染。吕清广盯着电脑上快速下移的分割线，上面是已将渲染出来的场景下面是一片黑暗。黑暗在飞速的减少，镜子和镜子里的世界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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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还是镜子，镜子里的镜子上反射着镜子里镜子反射的镜子。然后镜子里的镜子反射的镜子里现出一片黑暗，在最里层镜子的中心，那虚无的黑色无情的暴露出世界的虚拟现实。精度，在精度不够时你就会发现世界的破绽。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的精度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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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调整RenderingIterations参数控制将反射次数调整到十，渲染。镜子里的镜子更多了，黑暗缩小了。再次调整反射次数，一百。渲染速度明显慢了。镜子里的镜子变得很多了，层层的规则统一，黑暗缩得很小了，几乎看不见，几乎。吕清广歪着头盯着电脑屏幕，轻轻磨着牙。他用手捏捏鼻子，鼻翼上很多油。还得调整反射一下次数，一万。再看看。渲染速度慢极了，分割线几乎定住不动。吕清广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三个制图员困了，一起过来可怜巴巴的问要加班到几点。吕清广现在哪有心情和他们扯淡，没好气的说：“去去去，想睡就睡，有什么事之说绕什么弯子。滚吧！”三个年轻人欢呼一声下楼了。吕清广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把茶杯里的剩茶倒掉，重泡了一杯坐回来接着等。枯坐着，吕清广仿佛睡着了又仿佛进入了幻觉。镜子里的镜子变得非常多，层层的规则不再统一，黑暗无处不在，可又几乎看不见。自己在镜子里变得很小很小，仿佛一面镜子就是一个世界，总共两面镜子却构成了无数的世界。一旦进入其中一个就看不见其他的镜子了——或者说其他的世界消失了，进入的这个世界变成了唯一的世界。吕清广越来越小了，世界越来越大，他已经不能看到这个世界了。于是他看见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中，星光闪烁，是分子团？是星云？他还在变小。一直小到一米七六，他停止了变小，世界仿佛也不再变大。他看看黑暗中星光灿烂，回到椅子上坐下来。3DMAX终于渲染完成了。黑暗已经看不见了镜子密密麻麻的层层缩小，放大，再放大,都是镜子。黑暗已经完全隐藏在镜子的世界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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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流从吕清广的脚底升起，像蛇一样缠绕着由小腿到大腿。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那无数的镜子也盯着他在笑。无声的笑。他的寒毛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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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跑到卫生间，这个卫生间只有一面镜子，用四个装饰钉固定在洗手台上方的墙上。吕清广用手拧开装饰钉，取下镜子。他举着镜子走到对面的套间，这里也有一个洗手台，洗手台上方的墙上也用四个装饰钉固定着一面镜子。他把手中举着的镜子竖在洗手台上和墙上的镜子相对，镜子对着镜子，象他在电脑里做的一样。他盯着镜子里的镜子反射出的镜子里的镜子，那一层层的镜子中心，那几乎看不见得黑暗。吕清广疑心自己眼花了，他闭上眼睛，平和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镜子中心的黑暗仿佛不见了，仿佛，只是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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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白大十。快过来。”吕清广大声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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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鬼影般在身旁显现，警惕地查探四下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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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啥事了？这儿没啥不对啊？”老白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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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镜子，镜子里的镜子反射的中心是不是有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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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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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细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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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用天眼看的，影子里有块黑的，样子和镜子一样。不过不大点，你的眼睛够好的。按说你不该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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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就不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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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没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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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数数镜子一共有多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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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数他干啥玩意儿？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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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这个世界的精度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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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是世界的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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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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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傻就自己发吧。俺不陪你玩儿了，数那玩意儿，傻不傻呀？”白大十说着不满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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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愣在当场举着镜子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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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了，吕清广把镜子装回原处后就一直在电脑前抽烟。有可能是自己没看清楚，老白又在妖言惑众。可如果不是呢？什么是世界的精度？老白问得很对，也很恐怖。世界有精度吗，没有吗？吕清广觉得头要炸开了，他拿出一颗水果丹吃下去，好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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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平静下来，重新整理思路：光照到镜子上，镜子反射光线到另一面镜子上，第二面镜子再将光线反射回第一面镜子。第一面镜子接受到第二面镜子的反射并将其反射回第二面镜子，第二面镜子第二次将光线反射回第一面镜子，第一面镜子接受……就这样一直下去，光不停地来回来回来回，不应该有黑暗。没有黑暗？光一直在跑，就是说在第一个光子前面就是黑暗，光子永远无止境的以宇宙第一速度奔跑着，黑暗永远在它前面。这样反射的次数就应该趋于无限。可我明明看见或者说感觉到那反射的次数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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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着。烟雾在房间里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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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是有限的。吕清广突然醒悟过来。如果反射的次数是无限的，那么光就一直在两面镜子之间来回的运动，如果熄灭光源，镜子应该依然是亮的。光还在镜子之间运动就一定看得到光，可是刚才自己是先关的灯，镜面一下就黑了，没有光在不停的来回奔跑。如果镜面之间反射是无限的，那么只要有一次光照镜面就会永远明亮。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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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再次取下卫生间的镜子举到对面套间的卫生间，放在地上。打开镜前灯，退回去关上三楼其他的等。大套间的卫生间是暗卫，如果关了镜前灯就几乎是完全的黑暗了。吕清广举起镜子放在洗手台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慢慢调整位置尽量与墙面的镜子平行，调整好后他一只手扶着镜子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按镜前灯的开关。开关就在门边，一抬手就能够到。眼睛紧紧盯着镜面，丝毫不敢松懈。灯灭了，镜子同时陷入黑暗。再来一次，镜子上还是没有一丝光线的影子。第三次结果依然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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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广心情沉重的又把镜子装回去，也许这样的实验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世界本来就是如此，也许这个世界不是原来自己的世界了，也许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备份，也许是分叉点后的一个平行世界，也许这就是佛说的小世界。佛说三千大千世界，一个大千世界有十亿个小世界，一个中千世界有一百万个小世界，这里还是不是娑婆世界。吕清广想着成都的另一个自己，谁是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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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又是一夜没睡。吕清广站在半开的推拉窗前，一股新鲜的带着大海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吕清广深吸一口气，做了下扩胸运动。忽然感到便意汹涌，急忙冲进卫生间脱了裤子坐到马桶上。从布袋里拿出另一包中华和备用的打火机，点上烟。运气下沉，有丰硕成果滚滚落下，幸福的吸口烟，再酝酿下一次出货的时机，这时吕清广觉得世界的精度也就那么回事儿，不再出想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