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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久隐贤能道平常

    第六十八章久隐贤能道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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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把家这边的情况交代清楚了,这些事间里凤吟过得也并不舒坦。他只是贪玩了数日便不好意思了,便将向楠留在客栈,交待了只管吃喝,没有要事就不用过来找自己了,有事情就通知伙计传一声就可以了,自己便在镖局应了个差事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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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不过几日就能见到戴五昌或者左二把,但是等了数日也没有动静。而华北镖局也并没什么大营生,不过是为一些当地的商号押运银两货物,而这类地方上的小活儿毫无风险,实际随便找了马倌儿就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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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凤吟如今干的正是车把式的营生。就是个“跟车的”,本来嘱咐向楠不要来,是怕坏了规矩遭老拳师指责,后来感觉多亏不让来,来到了看到自己这副姿态,才叫面子上不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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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就是车把式学徒,跟着师傅屁股后头转转,帮忙。喂马,养马,洗刷疏理,偶尔有遛马的活儿还不是自己干,还有师哥,真是郁闷。稍微有点不这么单调的,就是有银撬,货物来时,搬运货物,学着扎捆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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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暇了也不准去汇武林,就在马厩旁修车,上油。清理车具,马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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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边也有人进进出出,听师傅讲了,不准多眼,不准多嘴,唯一耳朵能听见也不能听,可以吹口哨哼哼小曲。几天下来,哪个叫车轮,哪个叫车轴,哪个是辐条,都是什么规格,相互怎么配合。哪个唤过毂,怎么上铁瓦,怎么上管楔。哪个是车身,哪个是加板。辕条怎么个规格,底板怎么个尺寸,牙箱怎么个样式,支架怎么样安装,都门清了。清楚了还不行,还跟着安装,修理,制作部件。哎呦,简直成了一个马车木匠,这个忙活。凤吟这活儿也不生,从小见这个,他三叔的老丈人就是干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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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了车又得忙活马身上那套。马车与单骑却不相同,这部件就多了,哪个叫坐秋,哪个叫搭腰,什么桩子滚肚夹股子,、串套贯圈套缨子,小鞍替子马褥子,等等等等,光会安装还不行,还得能将打车套上,什么葫芦笼头夹股子,马鞭缰绳救命绳,一一分清,装卸有序。套上打车还不行,还得会赶。光会赶马还不行,还得会赶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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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那一阵大氅也不穿了,整天偎在马棚里,周围满是杂草马粪味,还有马身上独特的味道。听得也是牲口咀嚼草料打响鼻的声音,听得凤吟那几日总是顺手抓根草杆叼在嘴里咬着。喘气的声音似乎都粗了,凤吟也担心,生怕经常跟牲口一起沾染个牲口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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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忍受不住问了问师傅,这得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走镖?师傅道,我见你孩子人不错,我就实话告诉你,等着吧。这还不算完,还得会给骡马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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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道,那我就是来学徒赶马车啊?师傅道,你以为呢,我也不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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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关系熟悉了,师傅们也见凤吟踏实厚道,也就讲了,最近外头出了事情了,左镖头的老家门口丢了镖,当然不是老镖头自己的镖,但是是在自家门前丢的,又是太汾镖,这不能容忍,老镖头一直在文水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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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平遥城出了了个飞贼,办了几桩案子,可能是那冀登海的弟子,来给他报仇了。冀登海厉害啊,空来舞去的,就一般的大墙,一纵身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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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道,你看见了。师傅道这到没有,但都这么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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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登海虽不杀人,但专盗为富不仁的大户跟贪官。当初半片堡几家富户合计,把堡墙修修起来,继续加高。一天来了个人走到村边讨水喝,喝完后手背一抹嘴,望着堡墙问道:“现在正是麦收大忙季节,为何还要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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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工工头压低嗓门:“专为飞贼冀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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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修这有啥用。”说着人家三蹬两纵就上去了,冲下边道:“我是他最没出息的一个小徒弟,连我都挡不住,还能挡住冀登海吗?请你们多行义举,也就高枕无忧了。”之后那工程就停了,那墙就一头高一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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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开头那几天对那车马配具还有些兴趣,过几天就感觉乏味了,但因为做不好又摽着劲儿,又坚持了几日。又过几天,这一些小活都能手到擒来,也洋洋得意,抢活表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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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就感觉整日乏味没意思了,心想我空有鸿鹄之志,窝在这小鸡窝里早晚荒废掉了。也就听听这些师傅们讲故事能博得一些情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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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也摽劲,再乏味也是简单的活动活动身子,已然不当众练拳。而到了这个时间,举手投足,行走坐卧便可以悄悄练功了,他将功夫耗在了生活之中,倒也没有荒废,反而体验到了另一种感受。索性就安稳下来,思考一些问题,以后遭罪的日子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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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老拳师偶尔来马厩亲自挑选马匹,与凤吟也能见上一面。而本来凤吟总盼望戴老拳师突然把记起来,但戴老拳师跟跟他没感情似的,似乎他就是自家一个长工而已,那晚那闪着泪花的晚宴似乎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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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也坚强,见他来了也不求他。戴氏,左氏,王氏三位老镖头,都一身正气,气度非凡,但这气质又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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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二把大气豪迈,但眉眼挑动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霸气。虽然跟他接触会感觉胸怀坦荡,但却丝毫不敢放肆,更不敢对其动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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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正清肃穆威严,不苟言笑,一副家长姿态,跟他一起会感觉非常踏实安全。那气质看静似动,看动似静,动静之间让人不敢生出丝毫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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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文雄先生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一双眼睛又机警非常,洞悉万物,跟他一起感觉心生温暖,颇有感应,似遇之心一般舒畅。但总感觉两道寒光突然闪过,那寒光如剑直入人心,一切私心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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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凤吟一直默背着那些古人励志的诗歌,典故,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鱼得水。一遍一遍想着什么“自古圣贤多寂寞”,“君子应知进退方”,但琢磨着心里就蹦出“八面寒风不折腰”这些字词。凤吟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由用意的,但是这个用意也太难琢磨了,这就像旱鸭子下水突然脚离了河底一般,没了着落,这感觉太折磨人。日子久了凤吟竟怨恨起来,缘于怨恨竟败了气势,不敢看他。凤吟第一次体验到了做贼心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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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戴老拳师能考一考他的拳脚,没想到这老头子根本不问,而且整日静坐,根本听不到他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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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等,等待之中盘算了王后,慢慢竟没了棱角,沉静下来。甚至他都想到为了与向楠能共事,就让她入了镖行,并想好给她换个名字,可以叫袁凤楠什么的,以此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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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就在这个小院里,虽说整日看那草垛上阳光明媚,丝毫没有暗无天日之感,但却似井底之蛙,坐以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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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一天突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凤吟心里一动,听到是一阵熟悉的京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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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马可得分槽独食,不然争抢起来它可咬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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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这么些天,终于听到点陌生的声音了,但又是关于马的。凤吟此时也听力见长,听着那马蹄落地声,就能辨出是一匹好马。大概都估计出了体高样式,甚至步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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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那姑娘一拐弯就看见凤吟坐在那里:“差点没看出来,怎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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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一偏头,心下暗暗高兴,却不知道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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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到我家了?是不是银子都被骗光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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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轻轻道了一句:“姑娘家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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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嘟囔什么呢?整日提桶?哈哈,跟我牢骚也没用,接着。”说着姑娘就将马交给了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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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只看了一眼就接过来了,一副伤心的表情,拉马进了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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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道:“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银子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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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也不搭话,只顾将马拴了。姑娘又道:“喊你呢,怎么不高兴了?新来吧,我看你一时半会不是离不开这地方了,除非你耐不了寂寞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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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轻轻抚了那马一下,就出来提草料了。姑娘看着凤吟熟练地操持着一切,道:“我不是笑你干不了这活,你怎么就不夸夸我的马?看都不多看一眼,是还没学会相马吧?这恐怕真要多呆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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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道:“我是伤心。”“你有什么伤心的?想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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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那匹铁花骢,也不知道客栈有没有亏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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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你那一匹比我这一匹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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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叮当着,把式们以为他们是故交,也不便插言,就边上跟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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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这时,听外边有伙计人喊了一嗓子:“宋掌柜到,车二师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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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当时心里就一动,定是三叔想见还没来得及见那个太谷名剑车毅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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