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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应信村茶比酒香

    第十二章应信村茶比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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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之后,会进入一段农闲,山野弥漫着连荒清草根的烟火香味。各个庄子开始准备山会的伙计,迎接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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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本书来说,却迎来了一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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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节,也会来许多的外乡人,带来一些稀罕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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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会是自古的传统,即使在各庄关系最激烈的时候,也不例外。而且要办得更大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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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庆祝一年的丰收,再是炫耀实力。所以有心的人家都会很早就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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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乡人也会趁这时节赶来展示,买卖。这时间大家出手都很大方,人逢喜事精神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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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袁家更是,不但要谈几笔大生意,筛选几档新买卖,更要展示自己的富有与威望,铺张着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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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家田里的劳作实际不忙,一直延续着上百年的运作方式,早有定规。忙的更多是经营,缘于先天的地位,做一些储存,接待,低收高出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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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只是一个中转。因此,他的安全与信誉要求是相当高的,也是有极大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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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袁家虽是田产大户,却养了非常多的壮丁武师是原因。换言,是保着一方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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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官府,绿林,有着微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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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会,是一个展示势力,震慑地方的活动,并不是几村的简单社火活动。缘于此,虽然大办特办,却很少专请宾客,来去自由,自有吸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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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五天,什么人都可以来,管吃管喝。允许小拿小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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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节后盘点,都会有很多的碗叠桌凳不翼而飞,不追究。自家有东西被看上,那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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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动作一定要偷偷摸摸,不能名夺。这是在古老的思想下产生的一种文化,被一直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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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最高兴的是看杂耍节目,有各庄的比试,有外乡的演出。外乡演出是收费的,但是精彩,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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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逐渐地各庄只保留了几个简单而重要的展示节目,无非是旱船高跷腰鼓之类,但不准耍幡子,节日只准有一条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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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大多吃吃喝喝的东西,大多被一品道保留了下来,没了什么大稀罕,只是外来时挂个正宗的牌子,吃起来差别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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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以看到很多奇装异服的外来人,偶然也会发生丢失孩子的事情,因此,作为保护方,可以收到很多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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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少了一个风头人物,就是三魁。不过三魁媳妇依然如历年一样,依旧豪爽地进进出出,各房媳妇也忙忙火火,有帮灶上忙的,也有瞎指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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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家的媳妇都是知书达理又坚强开朗的,那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她们的忧伤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慢慢浮上来。三魁媳妇是高兴的,三魁给她留了一对双生子,只可惜他没能看到他们出生。这俩孩子一个叫奉文,一个叫奉章。三少奶奶不再希望他们舞枪弄棒,孩子由奶奶带着,一会哭一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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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见谁都笑,忙出忙进,这日子格外精神。凤吟喜欢跟着他,他知道,老刘笑得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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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注意的多是客栈这块,此地为南北水陆码头,鱼龙混杂,近年里光景也并不好,土匪四起,都得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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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并不是个单纯的场所,他有块营生是典当,那是过去袁家最显赫嚣张的时间的一种买卖,典当什么的都有,后来他们不来取,袁家还得为他们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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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标志着袁家的信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块,是袁家几辈最担心的,却一直无法撤消的心病,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会回来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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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瑞昌在一段特别的时期,在典当这块经营着性命的交易,多是接济一些武士,去做一些台面上不容易解决的事情,后来管理不善,让人有机可乘,渐渐有人只取好处不回报,袁家无法从中调停,只能自己出手,赚得快,赔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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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辈搭上了几条人命都没能把帐收回来,包括三魁,就是死在收帐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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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是很隐秘的,都是大当家亲自管理,因此每一辈都需要出来一个出类拔萃又决断精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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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辈,都没能出来。这个窟窿很难补得上了,而且如同一个无法治疗的病灶,正逐渐扩大,暗自侵袭着袁家的内部,开始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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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昌的底子也越来越薄,最后只能退守回农耕放田这一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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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昌柜上这些年实际是硬撑着的,前几年大灾,瑞昌出去的钱币太多,实际含量大大降低。如果人家同时回来兑现的话,根本兑不出相应的银子,而田产已经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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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与袁家的信誉,表面还算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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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袁成孝才储心积虑,算计着整个镇子。做着一些有点缺德的事。下一辈,没了托付,叫谁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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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事情都在台面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街上出现。二月二,龙抬头。七月十五中元山。每到这个日子,总少不了两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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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袁家北房总管严七寸,一个是庙里的张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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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有些许相似,都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严七村有一双狼眼,稳重,警觉,威慑。二先生是一对龙睛,无法形容,不敢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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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极生气,当一个人能放下自己,真正融入环境的时候,他能察觉出周围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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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是非常抽象的东西。换言,能察觉出周围的生机,感受到细微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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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房严七寸,就有这个本事。他能在人来人往中,凭借感应,查找出某个人。甚至能察觉出一个很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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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二先生,却能闭住生机,让周围凝固成一团死气,谁置身其中都会感觉心慌意乱,睁眼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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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二先生,就如悬在半空中的一条灵鱼,静静地却充满生机,像是突然就会一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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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武术里修炼出来的,如果非得用语言去形容的话,二先生的眼睛如同寒水深井,深不见底,如果你将目光对过去,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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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动不了,念头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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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先生出来,是因为这一天会有很多人去瑞昌赎当,这是很麻烦的一天,处理好了风调雨顺,处理不好,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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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先生则是为请神而来,这一天会上要上供的,请出一幅像来,用黄缎子盖着,说是有像,却看不到真容,所谓真人不露象,请的是太昊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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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会结束,神像会随着火焰回天。二先生,就是负责绘制请神的人。他的身份就是庙里的先生,那庙没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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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他的精神是练武练出来的,那是凤吟的断定,别人谁也不知道,他从不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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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谱上说,龙有搜骨之能,三折之势,伸缩吞吐,起落纵横,神发于目,神龙见首不见尾巴,隐于滚云雷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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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无法察觉其中奥妙,只能兴叹,或者以故做玄虚做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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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知道,此拳象形取意,练时严谨,化时抽象,所通五运六气,都是灵性抽象的东西,不习此拳,不能与古人通,自然也只见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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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非得讲出一点具体以区分,让好奇者安心,凤吟回想,龙本幻想之物,无所不能,然此处于灵蛇游身入洞相通,虽同为云水中灵物,却决然不与鱼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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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是个哑巴,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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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二先生擦肩而过,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子,仿佛被穿了过去,好似在二先生离开的一瞬间,带走了他身子里最重要一部分,是什么,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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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二先生擦肩而过,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子,仿佛被穿了过去,好似在二先生离开的一瞬间,带走了他身子里最重要一部分,是什么,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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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先生走过之后,风吟感觉一阵被捆绑的束缚感,心中又似突然涨出一团力量,火一般燃烧膨胀。不自觉咬牙瞪眼,从脚根有一条筋样的灵气直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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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臀部又拧粗了几分,继续向上,穿过命门大筋,直贯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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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顺势猛拧回头去,这一瞬间,他看到二先生突然把手中画布刷拉抖开一角,弹指间又收了回去,好似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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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凤吟心中那团火气突然冷了下来,浑身冰凉颤抖,哇一口吐了一团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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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了一角,那神,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认出密密麻麻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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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似炮形龙折身?一种失落感又夹杂着一分别样的感动,悄悄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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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凤吟第一次失声,叫出了一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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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先生没听到,早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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