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死去的那个兄弟

    “什么时候出来的？”冰室中，杨天和小龙女坐在一起，而两人对面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今天！”男人的语气很平静。顿了顿，他又道：“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不能不来！”
    “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不能不来！”杨天在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那个小白脸兄弟的亲弟弟。当初几人一起混迹横街的时候，他还像个孩子般的紧跟在后。而如今，他居然已是这一带的霸主，横街不可得罪的龙哥。
    男人原名沉枭龙，而他的大哥则叫沉雄。两人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后和杨天等人认识，便一直混迹于横街。期间，因为沉雄在酒吧被杀，而杨天、谭才泉和瞳都被人制住，根本无法救助。只有他沉枭龙趁乱逃出了酒吧。本想叫人来救，可等他回来时，对方却已离去。
    当时沉枭龙并不知道自己大哥和杨天几个已有生命危险，只道是被人制住，无法逃脱。所以，他当时立刻选择了寻找援兵。可不想，对方居然如此辣手，直接杀了自己的大哥。
    因此，等他回到酒吧看到已死的大哥时。暴怒的沉枭龙当场杀光了酒吧里的所有人，除了杨天三个。也正是因为这样，事情闹大，他最终被送进了监狱。而原本以他的罪名早已枪毙，却在杨天的暗中帮助下，只是判了几年监禁，于今天出狱。
    “小龙，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别太悲伤了。”杨天出言安慰，“放心吧！还有半年，半年之后我会替他报仇的。”
    杨天习惯称呼沉枭龙为小龙，因为当初他们就是这么叫的。
    听到如此亲切的称呼，沉枭龙一脸激动。他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咬牙默默点了点头。
    “走吧！一起去那里看看吧。这是我们的传统，也是对他最好的回忆。”杨天起身拍了拍沉枭龙的肩膀，朝外走去。今天的他，说不出的伤感。小龙女知道，那个一直被他们称作是小白脸的男人，一定和杨天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所以，为了安慰杨天，小龙女立刻跟了上去，紧紧的握住了杨天的手掌。
    感受着佳人的关心，杨天侧头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胖子和野兽呢？”沉枭龙起身问道。他口中的胖子和野兽是指谭才泉和瞳。
    “已先去了酒吧，我们过去吧！”杨天叹息一声，一路赶往那个曾经让他们留下痛苦记忆的酒吧。
    酒吧门前，沉枭龙呆呆的站立着。这个酒吧，他已有几年没见了。这里曾是他们作乐发疯的场地，也是他们最痛苦的回忆地。
    “想不到只是几年不见，酒吧就已改了名字。我记得以前这里叫朋友酒吧的！”沉枭龙指着夜魔酒吧四个字回忆道。
    “许多事情总是我们无力改变的。你不要太过感伤，那小子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可不能让他笑话我们太娘们。”杨天抬头指了指天，笑道。只是，就连他自己在说这笑话时，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伤感。
    沉枭龙默默的点点头，走进了夜魔酒吧。
    夜魔酒吧，和其他出于横街的酒吧一样，属于中档型。这里没有太过奢华的装修，所针对的消费者也不过是一些工薪族和大部分的白领。而通常，这里也有不少的学生来玩，生意很是红火。
    喧闹、轰鸣的音乐声在杨天三人踏进酒吧的那一刻就迎面扑来。浑浊的空气混杂着烟味和各种味道，充斥在四周。扑朔迷离的灯光、疯狂扭动的躯体和舞台中央那妖艳女子充满诱惑和情色引力的舞姿，无不让人莫名的兴奋起来。
    年轻，总是喜欢寻求这样的感觉！
    “我讨厌这里的味道！”小龙女依旧如第一次进入酒吧时那般，说了这样一句话。
    杨天和沉枭龙齐齐回头，出神的望着小龙女。
    小龙女心中忐忑。她想起今日是来陪杨天怀念他的兄弟的。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伤人。她微微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道：“对不起，过儿。我只是不喜欢这里而已。”
    “你知道吗？我两次带你来这样的地方，你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一句。而我的那个兄弟，他和你一样，每次来到酒吧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讨厌这里的味道！’。你让我仿佛回到了过去，仿佛那小子就站在你站的位置上，然后捂着鼻子，说着你刚才说的话。”杨天没有丝毫责怪小龙女的意思。他眼角带着淡淡的哀伤，而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回忆之情。
    “大嫂，大哥只是回忆起了我哥，你不必愧疚。”沉枭龙此时也有和杨天一样的感觉。自己的哥哥，无论来这样的地方多少次，他每次开口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这一句。而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哥哥身边同样也跟着一个清秀的女子。那个如同阳光下精灵一般的女子。哥哥，便是因为这个女子而被人杀害的！
    “你们终于来了！”谭才泉的声音出现在几人耳边。这个有些肥胖的家伙似乎已喝了不少酒，目光涣散。可当他看到沉枭龙时，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激动的无法言语，只是指着颤抖的手看着沉枭龙。
    “胖子，我回来了！”沉枭龙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抱住了谭才泉。“野兽呢？”
    “我在这里！”瞳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众人身边。只是，他一如既往的遮着左脸，脸色也始终冰冷。但杨天已注意到，这个冰冷的男人的眼角，明显在闪烁着一抹叫做激动的情绪。
    “野兽，好久不见！”沉枭龙知道瞳并不喜欢别人抱自己，所以他只是和对方握了握手。可是，让他讶异的是，瞳居然主动抱住了他。在短暂的错愕后，沉枭龙的眼睛已是有些湿润。
    许多时候，兄弟都只会用无声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几人一番寒暄，各自叙旧了一会，终于回到了谭才泉早就安排好的卡座上。
    气氛有些沉默，也有些沉重，谁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谭才泉站起身，道：“你们几个别跟死了爹似的，给大爷我笑一笑。那小白脸现在一定看着我们呢。我们一定要把他没玩过的女人、没喝完的酒、没用过的钞票帮他都用了。这样才对得起他这个兄弟，来，我们干！”
    谭才泉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是笑着将这些话说完的，可等一说完，酒才入肚，他已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兄弟情深，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
    悲伤的情绪在瞬间蔓延开去。原本还勉强保持着微笑的沉枭龙终于也哭出了声。只是，他一边哭，一边却在笑。他狠狠的砸着自己的左手，声音模糊的咆哮道：“都是这只手，是你害死了大哥。”
    随之而来的是酒吧砸在手掌上的沉闷声！
    杨天和瞳是场中唯一还算平静的人，但两人的眼角都有些湿润。看着那只本就颤抖的手在沉枭龙发泄似的虐待下不停的痉挛，杨天的心在滴血。
    这只手的毛病，是从沉枭龙出生便存在了的。当初的沉雄也正是为了替自己弟弟治病，才入的黑社会。如果不是两人入了黑社会，就不会有日后的悲剧。所以，对此，沉枭龙一直耿耿于怀。
    “够了！”杨天按住了沉枭龙的右手，夺去了他的酒杯。他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可是，他喝得尽这酒，却喝不尽那悲伤。同样也无法掩盖此刻流淌在桌面上刺目的鲜血。
    “天哥，你一定要帮大哥报仇啊！”沉枭龙失控的保住了杨天，大声痛哭。
    杨天默默的点了点头，像个对待痛哭的孩子的父亲，暖暖的看着沉枭龙。
    小龙女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四个男人。她忽然间发现，这天底下会哭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才是真性情的男人。四个男人，虽然性格不一。瞳的冷漠、谭才泉的痞性、沉枭龙的沉稳和杨天的镇定及领袖气质，但却都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了同样的感情，那就是深深的伤痛！
    她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亲情之外，居然还有一种叫做“兄弟情意”的东西，能让人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的令人无法自持。难道这便是男人之间才有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