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预付的报酬(二)
“难道他发现了那黑影逃走﹐自己悄悄的追去了﹖”任东杰思忖着﹐从怀里
取出火折子点燃了。
铁木兰纵身过来﹐疑惑的道﹕“江前辈哪里去了﹖”
任东杰摇摇头﹐举起火折子查看着四周﹐低声道﹕“也许这里有什么暗道…
…”
铁木兰突然尖叫一声﹐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眼望着他身后颤声道﹕
“那……那上面有……有……”
任东杰一惊﹐倏地回身﹐举起火折子照了过去﹐一眼又看见了那张脸﹗
──那张没有丝毫血色﹐已经是死人的萧天雄的脸﹗
他的冷汗也刷的冒了出来﹐定了定神﹐这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人脸﹐原来只
是画在身后一扇大屏风上的画像﹗
铁木兰紧紧的靠着任东杰﹐娇躯在微微的发颤。虽然她一直力图做到最坚强﹐
可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自禁的露出了女孩子胆小的一面。
任东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那只是一副画罢了。”
铁木兰这才吁了口气﹐冷静了下来﹐俏脸一红道﹕“我……我不是害怕﹐只
不过是被突然吓了一跳。”
任东杰失笑道﹕“是极是极。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吓一跳是正常的﹐发出那
样高亢的尖叫声更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铁木兰脸颊发烫﹐跺脚道﹕“你取笑我﹗你道本姑娘真的怕吗﹐把火折子拿
来﹗”
她劈手夺过火折子﹐迈步走到屏风前﹐把整张图画自右至左照看了一遍。
任东杰也在旁边看着﹐两人虽然都对这副画的恐怖程度有了思想准备﹐可是
真正细看时﹐还是感到了相当大的震撼﹗
画的内容相当血腥﹕在一个雄伟的庄园里﹐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到
处都是断手碎肢﹐地上的鲜血流淌成了河。
有六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分别屠杀着六个武林高手。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就
是刚才看到脸的老庄主萧天雄﹗
他的肚腹被活生生的切开﹐肠子和鲜血一起流淌到地上﹐双目睁的圆圆的﹐
仿彿在诉说着满腔的悲哀和愤怒﹗
另外五个人的死法也都相当的惨烈﹐恰好是一个身首异处﹐一个乱箭穿心﹐
一个身中剧毒﹐一个被活活勒死﹐一个被大卸八块。
整副图将人物画得栩栩如生﹐特别是那满含怨毒和复仇欲望的眼神﹐再加上
惨不忍睹的各种死法﹐令观者完全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彿又回到了当年的
那个血腥之夜﹗
黯淡的火光﹐漆黑的屋子﹐可怖的图画﹐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是在做噩梦。
铁木兰看的一阵晕眩﹐手中的火折子几乎要掉落在地。却听任东杰轻噫一声﹐
伸手将屏风推开了些﹐底下赫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有秘道﹗”铁木兰两眼发光﹐低声道﹐“凶手一定是从这里离开的﹐我们
追﹗”
任东杰点点头﹐当先跃入了洞口﹐两人凭藉着火折子的微光﹐在秘道里小心
的亦步亦趋。
开始时脚下是一级级的石阶﹐约摸下到二十级后﹐秘道就不再向下延伸了﹐
转而变成横向前进。
再走了十余丈﹐道路一下子宽阔了许多﹐四周围悬挂着不少钟乳石﹐到处都
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任东杰忽然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眼前顿时又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铁木兰吓了一跳﹐还没惊呼出声﹐任东杰已在暗中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耳
边轻轻道﹕“我们要节省着用。”
虽然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人害怕﹐可是一感觉到身边有个男人﹐铁木兰的心
就踏实了不少﹐仿彿整个人都有了倚靠。
两个人手挽着手﹐一步步的摸索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啊”的一
声惨叫﹐震得四壁回音不绝﹗
这是江松林的声音﹗
任东杰和铁木兰大吃一惊﹐高呼道﹕“江兄你怎么了﹖”循声摸了过去。
只听前方响起呼呼的衣袂带风声﹐似乎有人正在施展身法疾掠。任东杰赶忙
重新点燃火折子﹐恰好照见人影一闪。
紧接着就看见江松林倒在地上﹐面如金纸﹐口脣边溢出血丝。
任东杰心中一沉﹐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幸好触手时感觉到心脏犹在跳动﹐只
是人已昏迷。
“檷留在这里照看江兄﹐切勿轻举妄动﹗”他掷下这句话﹐也不等铁木兰回
答﹐就拔步向那黑影逃去的方向追去。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敞了﹐这里似乎是个巨大的天然地洞﹐再由人工改造成
了秘道。
任东杰屏息静气﹐令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处在最警觉的状态﹐随时准备应付
突如其来的袭击﹗
但一路走来却始终无惊无险﹐再下去的道路越发险恶了﹐里面怪石嶙峋﹐到
处都竖着一人多高的大石块﹐仿彿迷宫一样﹐可以将任何闯入者无情的吞噬。
任东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闯破这怪石阵﹐又挂念着铁
木兰和江松林﹐只能无功而返。
江松林受的伤不轻﹐回去后连着吐了好几口淤血﹐解开衣袍一看﹐右肋下有
个紫青色的掌印。
“碎骨掌﹐这又是碎骨掌﹗”任东杰喃喃道﹐“江兄能大难不死﹐实在是幸
运。”
江松林喘了一会儿气﹐虚弱的道﹕“这凶手的武功﹐竟比我想像中更厉害的
多。我虽已全神戒备﹐但还是遭了他的暗算……唉﹐只怪我太不中用﹐又让他从
眼皮底下逃走了。”
任东杰安慰道﹕“这又怎能怪你呢﹖说来小弟还更没用呢。江兄能在黑暗中
听到凶手移动屏风潜入秘道﹐小弟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江松林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任兄的心思不在追捕凶手﹐全心全意放在保
护铁姑娘的安全上﹐是不是﹖”
任东杰展颜道﹕“不错。这次抓不到凶手﹐下次还可以再抓。可是漂亮的美
人儿要是惨遭不测﹐我可就要伤心痛悔终身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眼角瞥着铁木兰。后者双颊泛红﹐神色仿彿有些娇羞﹐
但马上板起脸蛋道﹕“看来我还要感谢你了﹐是吗﹖”
任东杰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