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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取环

    走下二层的船舱﹐任东杰正想找人问问铁木兰在哪里﹐忽然听到甲板那边传
    来一阵阵的喧譁声。
    他忙奔过去一看﹐甲板上围着好几个水手仆役﹐脸上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表
    情﹐看到他都像遇到救星似的叫了起来﹕“大爷﹐快……快来劝劝她们。”
    “嗨──呀──”清脆的娇叱声响起﹐甲板的另一头有两个女子正在动手过
    招﹐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热闹。
    其中身形高挑的那个是铁木兰﹐手中挥动着雪亮的弧形刀﹐另一个女子却手
    无寸铁﹐戴着个遮住大半张脸庞的斗笠﹐赫然是祁连山的女匪首欧阳青虹。
    “奇怪﹐她们俩怎么会动起手来﹖”任东杰有些诧异﹐这时谢宗廷等人也纷
    纷赶到了﹐见状都齐声劝阻起来。
    铁木兰却恍若未闻﹐俏脸上犹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只顾一刀刀向对方劈去﹐
    凌厉劲急的招数令人眼花缭乱。
    欧阳青虹的武功显然不如她﹐加上空手而搏﹐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
    手之力﹐只是在勉强支撑而已。
    这样的打法未免不公平﹐众人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赵黑虎更是义愤填膺﹐
    哇哇大叫道﹕“檷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欺人太甚了﹗昨晚的帐老子还没跟檷算哩﹐
    檷以为是个小捕头就了不起了﹖老子照样操檷娘。”
    他喝骂着冲了上去﹐随手抽出两柄板斧﹐搂头盖顶的横砍直削﹐舞动的虎虎
    生威。
    有他加入战圈﹐欧阳青虹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趁势虚晃一招﹐动如脱兔的
    逸出了刀光的包围。
    铁木兰秀眉一竖﹐反手连劈三刀﹐杀的赵黑虎手忙脚乱﹐赶快退步躲闪﹐但
    是衣袖上还是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小丫头﹐我跟檷拼了﹗”赵黑虎额头青筋毕露﹐像是被激发出了凶性﹐虎
    吼连连的又扑了过去。
    突然身后风声飒然﹐刘周二捕头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狼牙棒和神龙鞭一上
    一下的向他招呼。赵黑虎无奈﹐只得回身力斗二人﹐一时无法再分身。
    铁木兰甩掉这个纠缠﹐很快又占据了上风﹐把欧阳青虹笼罩在了绵密的攻势
    下。
    谢宗廷皱眉道﹕“铁捕头竟像是要置欧阳寨主于死地而后快似的﹐这是为何﹖”
    崔护花冷冷道﹕“这就是官府的跋扈﹐一向草菅人命惯了的﹐又有什么出奇。”
    谢宗廷沉声道﹕“铁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崔护花冷笑不语。林逸秋却点点头﹐温和的道﹕“不错﹐照我看铁捕头并未
    痛下杀手﹐似乎只是在逼迫欧阳寨主出尽全力。”
    任东杰微微动容﹐他虽然也看出了这点﹐但毕竟曾和铁木兰几番交手﹐对她
    的武功深浅有一定了解。而眼前这位出尘公子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光着实厉害。
    再过片刻﹐铁木兰已经把对手逼到了死角﹐娇叱一声﹐刀光如匹练般直削了
    下来﹗
    眼看欧阳青虹已陷入绝境﹐再往后退就要跌入大海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她突然伸手在腰间一拍﹐抽出了一支盘在腰上的软剑。
    四尺多长的软剑迎风一抖﹐刷的就挺的笔直﹐架住了迎面砍下的弧形刀。
    铁木兰双眼发亮﹐喝道﹕“果然是檷﹗”刀势骤然沉重﹐攻击的更加凌厉了。
    这次她已不再手下留情﹐一招招都用了全力﹐欧阳青虹虽然多了兵刃﹐但情
    势反而更危急了﹐随时都可能血溅船头。
    任东杰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倏地飞身掠上前﹐人影一晃之下就站到了二女
    刀剑之间﹐沉声道﹕“且慢﹗”
    铁木兰失声惊呼﹐急忙全力收招﹐弧形刀猛地向旁边一挫﹐才没有砍到他身
    上。
    但另一边的软剑却像已控制不及﹐几乎就要刺中背部。关键时刻任东杰仿彿
    脑后长眼一样﹐手臂一长就夺下了这柄软剑。
    铁木兰先是长长吁了口气﹐但马上就板起俏脸怒道﹕“你干什么﹖这样很危
    险知不知道﹖这种时候还来跟我捣乱。”
    任东杰不答﹐将软剑递回给欧阳青虹﹐恳切的道﹕“欧阳寨主恕罪﹐她错怪
    檷了。现在请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跟檷道歉。”
    铁木兰又惊又怒﹐杏眼圆睁叱道﹕“人渣杰﹐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快闪到一
    边去﹐别再妨碍我办公事﹗”
    欧阳青虹娇躯轻轻发颤﹐双目含煞﹐似乎想要再斗下去。任东杰却连着使了
    几个眼色﹐轻声道﹕“忍一时之气才有望达成目的﹐寨主三思。”
    欧阳青虹一震抬头﹐清澈锐利的目光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转过身掠出了甲
    板﹐头也不回的走向主舱。
    铁木兰想要抢过去阻拦﹐却被任东杰笑吟吟的挡住了﹐无论怎样都饶不过去。
    她气得俏脸通红﹐扬刀喝道﹕“再不让开我就一刀砍下来了﹐你以为我当真舍不
    得伤你吗﹖”
    任东杰悠然道﹕“当然是真的舍不得﹐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铁木兰又好气又好笑﹐一时无可奈何﹐跺脚道﹕“你这人真是不知轻重﹐要
    表现英雄救美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交手﹖”
    任东杰道﹕“我不仅知道原因﹐还知道檷想错了。”
    铁木兰愕然道﹕“哦﹖”
    任东杰平静的道﹕“檷不妨先说出来听听﹐反正人都在船上﹐哪里也去不了﹐
    檷又何必着急呢﹖”
    这边的打斗既已歇止﹐那边赵黑虎和两捕快也就罢手不斗了。众人见没有热
    闹可瞧﹐打圆场的劝了几句后﹐也就逐个散去了﹐偌大的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人。
    任东杰微笑道﹕“好了﹐大捕头﹐告诉我檷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吧﹗”
    铁木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两个时辰﹐我一直在苦苦寻觅着各种蛛
    丝马迹。终于给我发现﹐尸体上隐藏着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任东杰道﹕“是什么﹖”
    铁木兰加重语气道﹕“我发现八具尸体咽喉处的致命伤﹐都是从右边划向左
    边的﹗”
    任东杰道﹕“嗯﹐那又如何呢﹖”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铁木兰不满的道﹕“我问你﹐如果你手持利器﹐想
    要由正面一下划开对手咽喉的话﹐你会怎么做﹖”
    任东杰随手比了个姿势﹐道﹕“就像这样。”
    “对呀﹗”铁木兰有些激动起来﹐双颊绯红的道﹐“这样子留下的伤痕就一
    定是从左到右的﹐因为我们惯用的是右手﹐这是最合理的出招方式。”
    任东杰笑了笑﹐道﹕“而尸体上的伤痕偏偏相反﹐这说明凶手是个惯用左手
    的人﹗”
    铁木兰点点头﹐道﹕“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就开始观察﹐船上究竟有谁是使
    用左手的。看来看去﹐只有欧阳青虹最值得怀疑﹐于是我就……”
    任东杰接口道﹕“于是檷就故意挑起争斗﹐目的是进行验证﹐但她却一直徒
    手搏斗﹐直到最后关头才被迫亮出了兵刃。”
    铁木兰断然道﹕“是啊﹗你刚才也看到了﹐她是用左手执剑的﹐凶手一定就
    是她﹗”
    任东杰长长叹了口气﹐道﹕“大捕头﹐我很遗憾的告诉檷﹐檷的结论完全错
    误了﹗”
    铁木兰娇叱道﹕“瞎说﹗”
    任东杰道﹕“首先﹐檷是否想过动机呢﹖被害者中有四个是她的得力下属﹐
    她有什么动机杀掉他们﹖”
    铁木兰怔了一怔﹐撇嘴道﹕“也许是帮派内部火并吧﹐谁知道呢﹖把她抓起
    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反正那个左手的结论是不会错的。”
    任东杰摇头叹息道﹕“檷真以为这个结论正确吗﹖好﹐就算如此吧﹐我也可
    以肯定的告诉檷﹐欧阳青虹和檷我一样﹐惯用的是右手而不是左手﹗”
    铁木兰生气道﹕“你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那
    你怎么解释她用左手执剑呢﹖”
    任东杰沉声道﹕“很简单。因为欧阳青虹的右臂受了重伤﹐根本没办法施展
    剑招﹗”
    铁木兰吃了一惊﹐失声道﹕“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任东杰道﹕“欧阳青虹也算是江湖有名的厉害角色﹐能驾御那么一大帮心狠
    手辣的强贼﹐武功上必然有不凡的造诣﹐但刚才在檷手下却只有挨打的份﹐这太
    不合理。”
    铁木兰不服气道﹕“这也许是因为本姑娘的武功太强。”
    任东杰道﹕“但她左手使剑明显不够灵敏﹐有许多机会都被莫名其妙地放过
    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注意到每当紧张的时刻﹐她的
    右肩和上臂都会有微小的晃动﹐右手也不是在捏剑诀﹐而是握成了拳﹐这些都是
    她下意识的恢复惯用右手使剑的缘故。”
    铁木兰蹙眉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事实﹐沮丧道﹕“看来我的确
    错了﹐那么你看凶手会是谁呢﹖”
    任东杰答非所问道﹕“我一直在考虑﹐凶手为什么要杀掉那八个人﹖他们都
    只是些无足轻重的下属呀﹐若我们能搞清楚答案﹐也许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铁木兰沉默片刻﹐毅然道﹕“不管怎样﹐我仍然相信凶手是个左撇子﹐迟早
    我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任东杰耸肩道﹕“我却并不这么认为﹐但檷去试一下也好﹐反正现在也没有
    其他脉络可寻。我去看看那位欧阳寨主的伤势﹐希望没什么大问题。”
    铁木兰一甩秀发﹐道﹕“我也去。我错怪了她﹐也该跟她道个歉的。”
    两人离开甲板﹐一起来到了欧阳青虹的卧舱。刚走到门口﹐两个人的脸色就
    都变了。
    舱门是打开的﹐欧阳青虹无声无息的躺在舱内的地板上﹐斗笠斜斜的歪在一
    旁﹐身下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
    铁木兰“啊”的一声惊呼﹐颤声道﹕“她……她也被杀了﹗”
    任东杰一个箭步窜上去﹐先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触摸了一下胸口的心跳﹐镇
    定的道﹕“还好﹐人还活着﹐只是被点了穴而已。”
    他伸掌在她身上拍了几下﹐解开了被封住的穴道﹐不一会儿﹐欧阳青虹就悠
    悠醒转过来﹐只是眼神却犹自带着茫然。
    任东杰将她抱在臂弯里﹐柔声道﹕“欧阳寨主﹐出什么事了﹖有人袭击了檷
    吗﹖”
    欧阳青虹全身一颤﹐神智顿时完全清醒﹐俏目中射出了两道逼人的光芒。此
    时她的斗笠已落﹐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整张俏脸。
    单以姿色而论﹐她比不上铁木兰的英姿﹑胡仙儿的艳丽和玉玲珑的女人味﹐
    容颜中也颇有憔悴之色﹐一看就是那种在江湖上奔波已久﹐吃过很多苦的女孩子。
    而且她的眉宇﹑明眸中﹐还带着一股明显的煞气和狠辣﹐以及对一切事物的
    漠不在乎﹐仿彿随时都可能跟人翻脸拼命。
    她抬起头﹐苍白的俏脸全无血色﹐无声的颔首。
    铁木兰最是焦急﹐快言快语的先道了个歉﹐然后抢着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青虹喘了口气道﹕“我和檷交完手后回来﹐一走进船舱﹐就看见有条人
    影背对着我在里面﹐似乎在翻查着什么东西。我大吃一惊﹐正要喝问﹐这人却猛
    然向我出了手。”
    铁木兰追问道﹕“檷看见这人的脸了吗﹖”
    欧阳青虹摇摇头﹐道﹕“没有。这人转身的时候用右臂遮住了脸庞﹐但武功
    却高的出奇﹐只用一只左手轻轻一挥﹐就点中了我的三处穴道。我立刻两眼发黑
    的昏了过去﹐直到刚才你们把我救醒。”
    铁木兰两眼发光﹐兴奋的对任东杰道﹕“听到吗﹐点穴用的是左手﹗这说明
    我的推论没错﹐这个闯入者一定就是凶手﹗
    任东杰不置可否﹐沉声道﹕“檷没看到闯入者的脸﹐那有没有注意到其他的
    一些特征呢﹖比如﹐这人是男还是女﹖”
    欧阳青虹略一思索﹐道﹕“我可以肯定他是男的……还有﹐他正处于青壮年﹐
    绝不可能是个老头子﹗其余我就说不上来了。”
    铁木兰道﹕“好﹗这就是说﹐所有女子的嫌疑排除了﹐玄灵子道长的嫌疑也
    排除了﹐凶手就在剩下的那些男子当中﹗”
    她按捺不住喜悦﹐叮嘱道﹕“人渣杰﹐你在这里照顾欧阳寨主﹐我这就去重
    点调查一下﹐看看他们中间有哪一个是左撇子。”说完就快步离去了。
    任东杰等她足音走远﹐低头审视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关切的道﹕“欧阳
    寨主﹐檷的伤势如何﹖创口迸裂流了这么多血﹐毒性是否已发作的厉害﹖”
    欧阳青虹一震﹐美目射出利箭般的光芒﹐就像是一只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母
    兽﹐厉声道﹕“你怎知我中了毒﹖”
    任东杰道﹕“檷眉目间隐隐透出黑色﹐流出来的血又微带腥气﹐这些都是毒
    性发作的征兆。我猜檷定然是右臂中了什么带毒的暗器﹐而且已不止一天。”
    欧阳青虹脸色稍和﹐眼中光采逐渐敛去﹐左手缓缓抬起﹐吃力的卷起了右边
    的衣袖。
    只见在那洁白纤瘦的玉臂上﹐赫然钉着一枚小小的梅花钉。肤色是白皙晶莹
    的﹐但中钉处却是墨黑一片。
    欧阳青虹道﹕“这是那天泰和楼激战时被打中的﹐至今已三天了﹐我不敢将
    它拔出来﹐生怕毒性会在拔出时随血四溢﹐只好暂时用药物压住。”
    任东杰仔细查看着﹐动容道﹕“可是毒钉也不能一直留在体内﹐还是得设法
    拔出来。只怕到时毒性侵入檷的肺腑时﹐这就更加棘手了。”
    欧阳青虹黯然道﹕“若有高手用内功助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我的手下
    都不以内功见长﹐何况现在也全都死光了。”
    任东杰安慰她道﹕“不要紧﹐在下的内力虽然算不上多深厚﹐但自信还是可
    以相助一臂之力的。”
    欧阳青虹双眼紧盯着他﹐良久才道﹕“必须找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把我
    放进去﹐拔掉梅花钉后再用内功帮我逼出毒性就行了。”
    任东杰满口答应道﹕“这有何难﹐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始。”
    欧阳青虹脸一沉道﹕“你这人是真傻还是装蒜﹖把我放进热水桶里﹐是要…
    …是要脱光衣服的……“
    她说到这里﹐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浮现出红晕﹐这使她的煞气减退了不少﹐流
    露出了一般少女的腆﹐非常动人。
    任东杰怦然心动﹐作出失望的样子道﹕“想不到纵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辣
    手红颜﹐也会这么在意男女之防……好罢﹐反正这条船上内功精湛的女子也不少﹐
    我去请一个来帮忙就是。”
    欧阳青虹突然支起娇躯﹐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尖声叫道﹕“不要﹗”
    任东杰一呆﹐还没反应过来﹐欧阳青虹却变的十分激动﹐俏脸上满含着惊惶
    和愤怒﹐娇躯微微发颤﹐连声尖叫道﹕“不要去……你敢去找别人﹐我马上就一
    头撞死﹗”
    任东杰愕然不解﹐道﹕“为什么﹖难道檷更希望由我来动手﹖”
    欧阳青虹用力咬着嘴脣﹐眼睛里流露出淒然痛苦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渐
    渐平复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瞪着任东杰道﹕“你
    真的想救我﹖”
    任东杰拍着胸膛道﹕“当然﹐我可不想看着檷这么漂亮的姑娘英年早逝。何
    况能趁机欣赏到寨主全裸的玉体﹐这更是难得的美差哩。”
    欧阳青虹脸更红了﹐恶狠狠的道﹕“可是你救了我之后﹐我非但不会感激你﹐
    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
    任东杰怔了怔﹐苦笑道﹕“我不求寨主事后报恩以身相许﹐但檷也不用这么
    认真吧。”
    欧阳青虹冷冷的道﹕“不用说这么多了。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不用管我的
    死活﹐立刻滚出去。另一种是救了我这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但从此要承受我不
    断的追杀﹗”
    任东杰凝视着她﹐表情很是奇特。他忽然笑了笑﹐真的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青虹目送着他的背影﹐整个人虚脱般软倒在地上。她心里既觉得松了口
    气﹐又感到有些许悲哀。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男人是真正“色胆包天”的﹐一旦面临很实在的死亡威胁﹐
    再大胆的男人都会被吓退。
    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疲倦的连动都不想动﹐可是等她再睁开双眼时﹐却吃
    惊的差点叫起来。
    任东杰竟然又回来了﹐正指挥着两个仆役﹐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搬了进
    来。
    热气在舱内瀰漫开来﹐飘到了欧阳青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忽然就矇上了一
    层亮晶晶的水雾。
    “美人手下死﹐作鬼也风流。”任东杰悠然道﹐“这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
    句话。当然﹐改成剑下﹑刀下﹑枪下或者任何兵器都可以﹐我反正不在乎。”
    他遣走了仆役﹐轻轻关上舱门﹐微笑着走过来﹐抱起了那温热柔软的娇躯。
    “不……不……”欧阳青虹紧紧抓住衣襟﹐拼命的摇着头﹐喃喃道﹐“你会
    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任东杰洒然道﹕“就算后悔也是将来的事了﹐而我从来也不考虑遥远的将来﹐
    我活的就只是现在。”
    他伸出手﹐用最温柔但却是不容反抗的动作﹐坚定的把这美丽姑娘身上的遮
    掩物﹐一件接着一件的解除了下来。
    欧阳青虹全身都在发抖﹐随着衣物的逐渐减少﹐内心深处的绝望也在一点点
    加深﹐就仿彿是一个准备接受判决的囚犯一般不知所措。
    终于﹐所有的衣物都褪尽了。任东杰的呼吸突然顿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的年纪还轻﹐但无疑已经是个发育很成熟的女孩子﹐胴体健康﹐丰满﹐结
    实﹐而且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但令人震撼的是﹐在那雪白坚挺的玉峰顶端﹐那两颗樱红娇嫩的蓓蕾上﹐赫
    然插着两枚弯弯曲曲的铁鐶﹗
    铁鐶打造成蛇的形状﹐色彩斑斓﹐惟妙惟肖﹐看上去就像两条吐着红信子的
    小蛇﹐正盘踞在乳峰上狰狞的耀武扬威。
    任东杰不禁有些发毛﹐这两条蛇逼真的就跟活的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欧阳青虹睁开眼来﹐正好看见他古怪的神情﹐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咬牙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身体……怎样﹐感觉如何呢﹖是不是很可怕呢﹖”
    她咯咯的笑着﹐然而眼泪却夺眶而出﹐突然拼命的挣扎起来﹐喊道﹕“放下
    我﹐我不用你救……你滚﹐滚……”
    在这种时候﹐任东杰知道什么言语都不管用﹐当下也不多说﹐轻易制伏了欧
    阳青虹的反抗﹐把她轻轻的放进了滚烫的热水里。
    他盘膝在木桶边坐下﹐双手握住那条洁白玉臂的伤口两端﹐把一股真气沿着
    经脉缓缓的输了过去。
    温暖的热流自掌心涌来﹐欧阳青虹感到说不出的受用﹐痲痺已久的肌肉开始
    恢复了知觉﹐情绪也慢慢的宁定了下来﹐放松了全身配合对方运功。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枚梅花钉倏地从玉臂上弹了出来﹐
    同时一缕黑血从伤口激射而出﹐很快的就转成了红色。
    任东杰更不犹豫﹐双掌改为按住欧阳青虹的娇躯﹐在她身上几处要穴周围推
    拿起来。
    他的掌心炙热﹐竟似比桶里的水还要烫上几分﹐抚摸在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上﹐
    无可避免的接触到了敏感的部位。
    欧阳青虹全身都发软了﹐柔弱无力的倚在桶边﹐任那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娇
    躯上四处游走﹐呼吸不自觉的粗重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的指尖﹐轻轻的从高耸的乳房下侧擦过时﹐她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张开了小嘴不停的喘息﹐俏脸红的像是涂满了胭脂。
    这之后﹐欧阳青虹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整个人痴痴迷迷﹐就像在云端里飘
    荡一样﹐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仿彿漫长无极﹐又仿彿短在瞬间。
    桶里的水渐渐由清变浊﹐成为了墨汁般的黑色。任东杰知道大功告成了﹐于
    是把欧阳青虹赤裸的胴体抱了出来﹐走到床边放下。
    他拿起一块干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点点滴滴水珠。本就娇嫩滑腻的肌肤经
    过这样一次沐浴﹐更是增添了清水出芙蓉的美丽光泽。
    欧阳青虹星眸半闭﹐似乎还没有从飘忽的云层中落下来﹐迷迷糊糊中只感到
    自己的双腿被分开了﹐毛巾擦拭到了最隐私的地方……
    突听任东杰轻噫一声﹐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明白自己最不愿让人得悉的秘密
    还是被他知道了﹐一阵耻辱到极点的羞愤感泛上心头﹐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任东杰无声的叹息着﹐明亮的双眼定定的望着少女的下体。只见在腿股间的
    禁区处﹐竟是光溜溜的没有半根耻毛﹐迷人的肉缝直接袒露在眼前。
    两瓣花脣鲜红肥嫩﹐跟rǔ头一样﹐被各插了一枚蛇形的铁鐶﹐就像是两件装
    饰品般﹐有种邪恶而又独特的魅力。
    欧阳青虹流着泪骂道﹕“看什么看﹗这么丑陋恶心的东西装在我身上﹐你觉
    得很好玩吗﹖”
    任东杰沉声道﹕“不是。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把这些铁鐶取下来。”
    欧阳青虹淒然道﹕“没可能的﹐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每次都只白白的换
    来疼痛。”
    任东杰道﹕“究竟是谁人给檷安装的铁鐶﹖”
    欧阳青虹咬牙切齿的道﹕“你莫管﹐总之是个身心不正常的老怪物﹐没有正
    常男人的能力﹐就尽想些古怪法子来折磨女人。我本是他的徒弟﹐忍受不了才叛
    逃到中原的。”
    任东杰点了点头﹐俯身凑近那片神秘地带﹐更加仔细的观察着﹐沉吟道﹕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蛇形铁鐶﹐里面的针头是弯弯曲曲的﹐要取下来的确不
    容易。”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说话﹐连温热的呼吸都喷到了那两瓣花脣间﹐欧阳青虹感
    到一阵令人心颤的麻痒﹐忍不住缩了缩大腿道﹕“当初安装的时候我痛的死去活
    来﹐你不用试了﹐无论谁都取不下来的﹐而且我也永远不想再尝到那种痛苦。”
    任东杰道﹕“别人或许不行﹐但我一定可以。别忘了﹐我有一双比任何人都
    灵活的手。只要檷一切都听我的﹐保证帮檷去掉这些铁鐶。”
    他的语气充满无比的自信﹐欧阳青虹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半晌﹐终于被这种强
    大的信念所影响﹐垂下头轻声道﹕“好吧﹐那么一切都交给公子了。”
    任东杰展颜一笑﹐送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再次伸掌抚上了她的娇躯。
    炙热的手掌﹐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抚摸﹐那种让人眩晕的感觉又来了。欧阳
    青虹用力的咬着嘴脣﹐想要出声抗议﹐但又偏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动情的喘息声从鼻端漏出﹐胸腹间就像是也燃起了一把火﹐烧的她双颊通红﹐
    嘴里发出了咿咿唔唔的声音。
    当任东杰的手掌﹐游鱼般的滑上了欧阳青虹丰满的胸脯时﹐她像是失去了所
    有的力气﹐身体软的就如棉花似的﹐然而一对敏感的乳尖却无法控制的硬了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她无力反抗﹐只能呻吟着道﹐“不是说……
    帮我取环吗﹖原来……只是在……占便宜……坏蛋……“
    任东杰柔声道﹕“我正是在帮檷呀﹗别睁开眼睛﹐檷只要敞开身心尽情享受
    就行了﹗“
    他左手继续爱抚着她的一只美乳﹐右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银针﹐这本是用
    来针灸解毒的工具﹐这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锋锐的针头轻轻的刺进了乳尖﹐闭着双眼的欧阳青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她并不知道﹐由于rǔ头已经完全的勃起﹐被铁鐶插穿的空隙自然扩大了一丝
    缝隙。任东杰正是凭藉着精准的眼力﹐把针头刺进了这极其微小的缝隙里﹐却没
    有弄痛她。
    接下来﹐这位浪子使出了看家本领﹐那无与伦比的手上功夫得到了淋漓尽致
    的展现﹐就像是一位杰出的微雕大师一样﹐把弯弯曲曲的铁鐶一点点的拨了出来。
    欧阳青虹突然感觉到右边乳房一凉﹐乳尖处那几乎凝固了的紧迫蓦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松。她惊异的睁开眼一看﹐不禁“啊”的惊呼起来。
    任东杰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把那狰狞可怖的蛇形铁鐶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欧阳青虹喜极而泣﹐不能置信的望向自己的胸脯﹐只见那珠圆玉润的rǔ头真
    的已恢复了自由﹐挣脱束缚后更加骄傲的挺立在尖端。
    任东杰如法炮制﹐很快摘除了另一边乳房上的铁鐶﹐笑道﹕“桃源洞口的这
    两枚会比较复杂些﹐欧阳寨主一定要好好配合我才行哦。”
    欧阳青虹对他已建立了完全的信任﹐闻言欣喜的道﹕“公子尽管放手施为好
    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没意见。”
    任东杰故意露出一脸坏笑﹐道﹕“真的吗﹖”伸手探到她的胯下﹐那里早已
    是一片泥泞﹐中指倏地捅进了那湿漉漉的裂缝﹗
    欧阳青虹骤然遇袭﹐“嘤咛”的娇吟出声﹐大腿下意识的夹在了一起﹐不让
    那手指更加深入。
    任东杰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檷这也叫好好配合﹖快给我把双腿打开﹐能张
    多大就张多大。”
    欧阳青虹含羞白了他一眼﹐满脸通红重新闭上美目﹐两条丰满的美腿真的大
    大的分了开来﹐而且还主动把臀部翘高﹐几乎摆成了一个“朝天一字马”。
    这种诱人的姿势只看的任东杰两眼冒火﹐哪里还跟她客气﹐手指彻底的侵占
    了那温暖湿润的ròu洞﹐在里面来回抽插起来。
    欧阳青虹被整治的通体发颤﹐只觉得一阵阵销魂蚀骨的快意不断的传来﹐几
    乎要把她的身心都给熔掉了﹐夹杂着害臊和兴奋的娇吟声不绝于耳的响起。
    更可恨的是对方无恶不作的手指﹐占领了她的身体深处还不算﹐大拇指和小
    指还分别拨弄着绽放的yīn蒂和菊门﹐令这平素杀人不眨眼的女匪首面红耳赤﹐意
    乱情迷。
    她只能拼命的咬着嘴脣﹐任凭自己发出忘情的喘息声音﹐体会着电流般的一
    波波快感﹐连“取铁鐶”这个根本的目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青虹忽然绷紧娇躯﹐脸上露出失神般的表情﹐一股滚热
    的汁液从肉缝里的泄了出来。
    她羞的无地自容﹐直到身体里那种恼人的甜美快感逐渐平复了﹐才敢睁开眼
    睛。
    第一眼看到又是那两枚铁鐶﹐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想不到自己竟是如此的
    沉醉于刚才的快乐﹐连这两样东西是几时离体的都不知道。
    任东杰欣赏着她的俏脸﹐道﹕“寨主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欧阳青虹娇躯一颤﹐立刻从情欲中完全清醒过来﹐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美
    目中掠过复杂的神色﹐静静道﹕“是。”
    任东杰怔住了﹐苦笑道﹕“我这样尽心帮忙﹐都无法感动檷网开一面﹖”
    欧阳青虹恢复淡漠狠辣的神情﹐冷冷道﹕“强盗是不会被感动的。只有东郭
    先生﹐才会相信恶狼会大发善心。”
    任东杰笑瞇瞇的道﹕“说的好。还好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东郭先生﹐对付
    美丽而又危险的小母狼还是有些办法的。”说着俯下头﹐在她俏丽的脸颊上响亮
    的吻了一下。
    欧阳青虹脸一沉﹐煞气一闪而逝﹐忽又道﹕“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也
    可以不杀你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任东杰不动声色的道﹕“是什么﹖”
    欧阳青虹沉声道﹕“今次我带出来的所有头领都已折损殆尽﹐祁连山寨的实
    力大大的削弱了﹐若你肯投入我的麾下傚力﹐我自然不会杀你。”
    任东杰失笑道﹕“檷想叫我落草为寇﹖”
    欧阳青虹道﹕“对﹐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做帮手。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
    肉﹐啸傲山林﹐快意恩仇﹐有什么不好吗﹖”
    任东杰淡淡道﹕“如果真像檷说的那么好﹐寨主又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做什
    么呢﹖”
    欧阳青虹道﹕“这个迟些会告诉你。我可以给你点时间考虑﹐等这条船靠岸
    的时候﹐给我一个明智的答覆吧﹐到时我要确定谁是我的同盟者﹐谁又是我必须
    除掉的敌人。”
    她说这些话时双目寒芒闪烁﹐冰冷坚定的语气使人相信﹐她绝对是个能够狠
    下心肠辣手无情的角色。
    任东杰心中一寒﹐本来还想设法勾引这美女寨主﹐打铁趁热的慰劳一下自己
    的下半身﹐现在这股热情却消失了。
    他站直身子﹐洒然道﹕“我这人从来也不愿屈居人下的﹐要我投入山寨也不
    是不可以﹐只要檷这位辣手红颜能给我做压寨夫人。”
    话音刚落﹐欧阳青虹已双眉倒竖﹐随手抓起旁边案上的一个茶壶劈面掷来﹐
    叱道﹕“想得美﹗”
    任东杰哈哈大笑﹐闪身躲过﹐二话不说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舱门﹐耳边同
    时听到了茶壶碎裂的声音。
    他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走向自己的卧舱。在拐弯的地方﹐迎面看到有人碎步
    走过来﹐竟是静慧师太门下的女弟子妙音。
    这带发修行的女尼容色清秀照人﹐婀娜的身形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目不
    斜视﹐白嫩的俏脸上有种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给人端庄贞节﹑循规蹈矩的感觉。
    任东杰随口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擦身而过。这女尼却怔了怔﹐停下脚步﹐转
    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她突然咬了下嘴脣﹐轻唤道﹕“任施主……”
    任东杰应声返回﹐面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道﹕“小师太找我﹖”
    妙音想不到他的身法就像鬼魅般快捷﹐给他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
    步﹐又无意识的伸手抚了下胸口﹐这才低声道﹕“我……贫尼有件隐秘的事想跟
    施主说……”
    任东杰想也不想就道﹕“好啊﹐到我卧舱去说吧。”
    妙音粉脸一红﹐嗫嚅道﹕“那怎么成﹐贫尼毕竟是出家人哩。”
    其实任东杰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孤男寡女总应该避点嫌疑的﹐何况是自
    己这个“名声昭着”的色鬼﹐于是提议道﹕“那么﹐我们到甲板上去﹐一边散步
    一边畅谈如何﹖”
    妙音的脸蛋更红了﹐急道﹕“那……那……也不好﹐师父叫我要和你保持距
    离的﹐若被人看到可就……”
    任东杰忽然觉得很有趣。他当然明白﹐要这小尼姑如此公然的陪自己散步﹐
    这比叫她去自己卧舱还要难为﹐但是不知怎地﹐就是忍不住想和她开开玩笑。
    他故意摊开手道﹕“那檷说怎么办呢﹖要不就在这里说吧。”
    妙音迟疑道﹕“这里吗﹖说不定会被人听到的……”
    任东杰道﹕“檷小声一点﹐就在我耳边说好了﹐一有人经过就住口﹐这样就
    不怕被偷听了。”说着微微弯下腰来﹐把左边面颊凑了过去。
    妙音无奈﹐只好红着脸踮起足尖﹐嘴脣贴近他的耳朵。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
    次如此接近一个男子﹐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压低嗓音道﹕“是关于船上的
    这起血案的﹐我……贫尼今早曾目睹过一件怪事﹐不知是否跟这案子有关……”
    任东杰一震道﹕“檷先说来听听。”
    妙音轻声道﹕“今早辰时光景﹐贫尼出去给师父端热茶﹐从三层的楼梯走到
    二层时﹐无意中看到有间卧舱的门正在关上。”
    任东杰目光闪动﹐道﹕“这说明在你出去之前﹐这间卧舱里的人刚从外面回
    来……嗯﹐小师太请接着说。”
    妙音道﹕“我当时不以为意﹐自行到底舱找到仆役索要茶水﹐正巧谢将军大
    人也在那里﹐接着我们就一起回来了﹐可是……可是……”
    她的语调骤然紧张起来﹐任东杰动容道﹕“可是什么﹖”
    妙音竭力平稳住声音﹐道﹕“我惊异的看见﹐谢大人走进的﹐正是刚才那间
    有人进去的卧舱﹗”
    任东杰吃了一惊﹐道﹕“檷没看错吗﹖”
    妙音肯定的道﹕“绝不会错的﹗我一下子呆住了﹐心想这条船上除了我和师
    父﹐还有天禽夫妇是两人共住一间外﹐其余人分配到的都是单间呀。那……那在
    谢大人之前走进那间卧舱的人﹐又会是谁呢﹖”
    任东杰沉声道﹕“檷看到的那间真的是谢将军本人的卧舱吗﹖
    妙音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二层的第三个卧舱。”
    任东杰脸色微变道﹕“这的确是谢将军的卧舱﹗檷再仔细回想一下﹐当他推
    开自己卧舱门时﹐表情有没有什么变化﹖是否也突然吃惊的发现了有人在里面﹖”
    妙音摇头道﹕“我觉得他的神态很正常。之前进去的那个人一定已经离开了﹐
    否则谢大人怎样都会吓一跳的。”
    任东杰皱起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妙音道﹕“我回到师父身边后心神不宁﹐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半
    个时辰之后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有八个人在膳房里被杀了。”
    任东杰缓缓道﹕“这件事小师太可有告诉铁捕头吗﹖”
    妙音歉然道﹕“没有。师父说﹐出家人明哲保身﹐没必要去为自己招惹麻烦。”
    任东杰冷笑一声﹐对这掌门老尼姑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目光转回到妙音
    身上就变得温和多了﹐柔声道﹕“那檷为何又特意来跟我说呢﹖”
    妙音垂下俏脸﹐轻轻道﹕“是为了师姐吧。我想若是她一定会告诉任施主的。”
    她双手合什﹐温婉的施了个礼﹐喃喃的念着佛号飘然离开了。
    任东杰站在原地﹐默然了半晌﹐才迈动步伐走回自己的卧舱﹐仰天倒在了床
    上。
    偷偷潜进谢大将军卧舱的人是谁﹖和欧阳青虹碰到的那个是否同一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找什么东西﹖
    他就在对这些问题的思索中﹐慢慢的睡着了。
    夜已深﹐海风呼啸﹐浪花拍打在船上﹐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响声。
    铁木兰躺在床上﹐倾听着这沉闷的声音。当别人都已进入梦乡时候﹐她却依
    然睁大着眼睛睡不着。
    白天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船上这些高手中﹐究竟哪个是
    左撇子。
    至少她留意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用右手吃饭和写字的﹐不过……这也许并不
    能说明问题﹐因为这些小事都是可以伪装的﹐只有压箱底的绝活武功才是装不来
    的。
    怎么办呢﹖难道再去和每个人都大战一场﹐逼着他们一一施展身手吗﹖但这
    也太荒唐了……
    铁木兰正努力想着办法时﹐呼吸突然自动的顿住﹐久经训练的听觉敏锐的捕
    捉到﹐在呼啸的风浪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个声音。
    一个十分轻微的声音﹐是从舱外的过道上传来的﹐轻到极点的脚步声。
    有人在外面走动﹗
    ──深更半夜﹐有谁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而不是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铁木兰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心脏不由砰砰跳动起来。
    她一把抓起身边的弧形刀﹐来不及披上外衣﹐赤着一双雪白的纤足跳下床﹐
    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
    门外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铁木兰咬了咬牙﹐轻轻的拉开房门﹐警惕的目光望出去。过道里黑漆漆的一
    片﹐并无半个人影。
    ──是自己听错了吗﹖不﹐不可能﹗刚才一定有人经过自己的卧舱﹗
    她闪身而出﹐一步步的沿着过道向前走去﹐很快出了主舱。
    舱外也是黑乎乎的﹐今夜的星光特别黯淡﹐海风直接吹到身上﹐带来深入骨
    髓的寒冷。
    铁木兰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震颤﹐娇躯也在不受控制的轻轻发抖﹐握刀
    的掌心沁出了冷汗。
    她不禁暗骂自己没用﹐深深吸了口气﹐全身真气充盈鼓荡﹐在四肢百骸间流
    转了一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暖意。
    “沉住气﹐千万沉住气﹗”铁木兰告诫着自己﹐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甲板。
    走出数丈后﹐她突然全身一震﹐望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黑色的人影背对自己半
    蹲着﹐整个人都像是融进了夜色中。
    “呔﹗什么人﹖”铁木兰忍不住娇叱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那黑色人影猛地跳起﹐头也不回﹐就像离弦之箭似的向前疾冲。
    铁木兰奔到他刚才蹲的地方﹐突然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同时发出又惊又怒的
    尖叫声﹗
    甲板上横陈着两具尸体﹐赫然是刘大全和周小年两位捕快﹗显然是才刚断气﹐
    咽喉处的伤口正渗出鲜血﹐眼睛死鱼般凸起怒视着天空。
    铁木兰悲愤之极﹐展开轻功发足狂追﹐但刚才的一绊已不慎扭伤肌肉﹐速度
    大大的减慢了。
    只这么一顿﹐那黑色人影已掠出老远﹐眼看就可以从另一个入口进入主舱。
    蓦地“铛铛”一声响﹐铁木兰玉臂一振﹐用尽气力掷出了弧形刀﹗
    刀光如匹练﹐犹如黑夜中亮起的一道闪电﹐“夺”的钉在了舱壁上。
    等到她一瘸一拐追到主舱入口处时﹐对方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该死的凶手﹐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铁木兰怒火万丈﹐什么也不怕了﹐
    伸手按摩了两下足踝﹐一头就往里冲了进去﹐正好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她一惊之下喊了起来﹐反手就是一掌﹐但却被这人准确的抓住﹐叫道﹕“冷
    静点﹐是我啊﹗”
    这是任东杰的声音﹐他一只手抓住铁木兰﹐另一只手燃起了火折子﹐诧异的
    道﹕“出什么事了﹖檷在叫什么﹖”火光照耀着他的脸﹐满面关切的表情。
    铁木兰突然感到一阵温暖﹐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抽泣道﹕“刘周两位捕快﹐
    他们……他们被杀了……”
    任东杰骇然道﹕“什么﹖”
    铁木兰定了定神﹐忽然有些怀疑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你怎么
    会在这里的﹖莫非你就是凶手﹖”
    任东杰苦笑道﹕“我是听到檷的叫声﹐才跳下床急匆匆赶来的﹐连发生什么
    事都不清楚。”
    铁木兰马上知道错怪他了﹐她刚才追赶的那个凶手穿的是紧身夜行衣﹐而此
    刻任东杰身上穿的却是宽敞的睡袍。
    这时舱内脚步声响﹐其余人也纷纷闻声赶来。大家一起聚到了甲板上﹐瞧着
    那两具尸体﹐脸上或多或少都变了颜色。
    每个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中带着警惕和怀疑。
    很显然﹐那条黑色人影就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逃进自己的卧舱后﹐换下夜
    行衣再赶到这里来﹐企图混在人群中过关。
    ──这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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