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间神功(修)
漠漠黄沙,骄阳似火。这正是戈壁上最炎热的季节,大地都好似喘不过气来,在这万里无垠的大沙漠上,一切都好似静止了,看不到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只偶尔可以看见沙石堆中绽出的几根野草。可是就连这沙漠中生命力最坚韧的野草,也已经桔萎焦黄,纵有风来,它也不会迎风起舞了。没有静止的只有流沙。一阵狂风过后,流沙四散,俨若惊涛。沙跟着风移走,就像水在地面上流过一样。风沙起处,阳光也染成了一片黄。黄沙漫天的迷离烟雾之中,略略带着一些淡紫的轻蓝色,使人远远望去,总好像那遥远的地方是一个浩瀚的美丽的海洋一样。可是任是眼睛再好的人,也看不清楚哪儿是天地相接的地方!这真是天地间罕有的奇观,只有在大戈壁才能见着的奇景。
大漠的天空宛如孩儿脸般多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瞬间变得阴云密布。秦浪看了看阴霾的苍穹,又望着远方绵延无尽的沙丘,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自己,一缕愁云抚过眼眸。
胯下白驼忽然加快了步伐,地上沙尘轻动,秦浪回身看去,却见身后沙丘如波浪般向自己逼来,“流沙”秦浪心中大骇,风越来越大,沙粒随风而上,用力击打着秦浪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秦浪用汉巾遮住了眼耳口鼻,紧紧伏在白驼背上,
仿佛茫茫沧海中颠簸的一叶孤舟,白驼终于停止了行进,屈膝跪下。一人一畜相偎相依,共同抗争着肆虐的风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风沙渐住,驼铃轻动,白驼立起身来。秦浪从地上跃起,天上已是明月高悬,他吐出口鼻中的黄沙,再看白驼早被满身黄沙裹成了黄棕色,转念一想自己也决好不到哪里,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瀚海中远远传了出去,许久方住。
忽然耳边传来人声,初时以为是自己的回声,仔细一听,却似呼救之声,秦浪跨上白驼循声向前奔去,约行了二里之遥,看到前方沙中陷着两人,头顶都是光秃秃的,显是两个僧人黄沙俱已升至胸口,一抵口鼻不免窒息而死。其中一人右手不断挥舞,想来是呼救之人,另一老僧双目紧闭默不做声。“你们莫慌,我这就来救你。”那挥手之人叫道:“你取下缰绳拖我出来。”秦浪正有此念,伸手去解。却听那老僧叹道:“年轻人你莫要理会我们,走的越远越好。”言语颇为生涩,不似中土之人。秦浪微微一怔,手下却未停歇。解下缰绳,一头系在白驼身上,将另一头远远掷了过去。那挥手之人挽住缰绳高声道:“好了。”秦浪拍了拍驼峰,人驼同时发力将挥手之人拖了上来。那人右手挽住缰绳,左手仍牢牢握住身边人的臂膀。秦浪心道:“这人对老僧到是周到。”转眼将二人拖到实地。
那挥手之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身形高大肩背微驼,虬须怪眼。显然非中土人士,他自地上一跃而起,出手如风,瞬间点了身边老僧双足“悬钟”“中都”二穴。仰天哈哈大笑。声如裂帛,震得秦浪双耳嗡嗡鸣响,转身盯住秦浪上下打量,怪眼一翻伸手道:“把水拿来。”秦浪心道:“此人好生无礼,救他脱难连个谢字也不说。”转念想到既已救人何苦多做个人情。当下将腰间水袋解下递了过去,那僧也不客气,拔起瓶塞,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口,又将水囊送至老僧身前,老僧闭目不理。他嘿嘿笑道:“苦缘大师,你当真报定必死之心,一心取义么?”
老僧恍若入定。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身形如鬼魅般掠至秦浪身后,左手抓住秦浪的衣领,右手抓住他腰带,秦浪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躯已被此僧举在空中。“你要做什么?”秦浪大骇,双手乱舞,苦无着力之处。
那唤作苦缘的老僧长长叹了一口气:“摩竭,你何必为难这个救你命的少年。”
摩竭狞笑道:“苦缘大师,看似我为难这少年,其实他命悬你手,你若再瘦了一斤肉,我便割掉他身上一斤,瘦了十斤我就割他十斤。你若一心取义,我便杀了他陪你。也免得你极乐路上寂寞。”
秦浪闻言又惊又怒,心下叫苦不止。大声道:“快放我下来,你这恶僧,我好心救你,你竟如此待我。”
摩竭任他呼喊毫不理会。苦缘缓缓睁开双目,目光中怒火一闪即逝:“你放了他,我依你所言就是。”摩竭闻言大喜,双手一松将秦浪掷于地上,饶是沙地
松软,秦浪也摔得浑身酸痛,半晌方才爬起。朗目中满是怒火。握拳冲向摩竭,未到近前,摩竭长袖轻挥,一股劲风迎面袭来,身子腾云驾雾般倒飞出去,重重
摔在三丈之外,眼前金星乱冒。摩竭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般大喇喇坐在苦缘对面,抬手将水囊掷给他。
苦缘接过,仰首喝了几口。对摩竭道:“我已喝了,你放这少年去吧。”摩竭摇了摇头,将秦浪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道:“我只答应你放他下来,何时答应放他离去。”秦浪心中暗暗叫苦,今日不知撞了什么霉运,救了这个魔头。
“你去把缰绳弄好。”摩竭对他道。秦浪怒视了他一眼,心知违抗也是无用,一瘸一拐的来到驼前将缰绳系好,摩竭来到苦缘身前将他背了起来。轻轻一跃,轻烟般掠上驼背。低头对秦浪道:“你乖乖走在前面,若有逃心,我一掌毙了你。”
秦浪心内苦笑,暗道:“茫茫沙海,行囊坐骑俱被你抢去,我有能逃到哪里。”
三人踯躅而行,一路上再未遇到大的沙暴。好在黛雅给秦浪准备的干粮颇为充足,摩竭每次将干粮分作三份,苦缘勉强吃上小半,摩竭见他不再绝食,也不去为难秦浪。只是每日仅仅歇息三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拼命赶路,仿佛在逃避什么。
四日后,他们已来到漠海边缘。天色已近黄昏,一抹斜阳将茫茫沙海罩上了层嫣红之色。沙地上偶尔见到三两株小树。远处天边隐有山峦浮现。
摩竭仰天长啸,声震长空。秦浪问道:“可是出了大漠?”摩竭点了点头。
伸手指到:“过了那座山便是无双城。”秦浪闻言大慰,自己总算快脱离困境了。
摩竭像看出他心意一旁道:“小子,你好像很高兴?”秦浪掩饰道:“过了沙漠,我当然高兴。”摩竭冷笑几声,勒住缰绳。“天色已晚,在此歇息。明日在行。
你去点火,我去砍树。”跃下白驼向那几棵小树走去秦浪将苦缘抱下驼来。苦缘伸出枯瘦的手拉住秦浪衣襟低声道:“此人狼子野心,必不会轻易放你。
一有机会你赶快逃命。”秦浪心中一凛。摩竭此时砍完柴,走了过来。俩人立时不再言语。
秦浪点燃篝火,将苦缘移到火旁。摩竭取出干粮,忽然身躯一震,惊道:“你们听。”
秦浪倾耳听去,远方传来阵阵凄厉的吼声。大叫道:“狼群来了,快跑。”
三人急忙收拾行囊,干粮,却见那白驼乱跳乱嘶,脱缰而去。摩竭怒道:“畜生,毫无情义,携起苦缘欲追,却听秦浪叹道:”晚了,晚了。“抬目看去,四周天际无数黑点迅速的向他们围了过来,臂膀稍松将苦缘放开。秦浪一旁急忙将篝火围成一圈。狼群怕火,希望能阻上一时。摩竭双足轻点掠至小树前,将仅有的几棵树连根拔起,转眼间狼群已合围过来,冲在前面的巨狼仅距他一吻之遥,摩竭左足疾风般踢在巨狼下颚,那巨狼被踢得一命呜呼,飞出数丈,顷刻间为身后群狼所噬,摩竭身形稍是一阻,数只巨狼又至,秦浪取出天霸弓,弯弓搭箭,连珠般射出,箭无须发,将围住摩竭的狼群射出了一个缺口,摩竭趁机跃回火圈。
群狼将火圈层层围住,但因畏火,不敢攻入。摩竭拭去额角冷汗,挥动手中树干将靠近火圈的几头恶狼打的脑浆迸裂。群狼甚为狡诈,向后退出数丈,摩竭触之不及。此时天已全黑,群狼凄惨号叫之声此起彼伏。秦浪与摩竭对视一眼,再见火圈外群狼露出又尖又长的白牙,馋涎一滴滴的流在沙上,呜呜怒嗥,只待火圈稍有空隙,就会扑将上来,不觉一阵心寒。摩竭环顾四周,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疯狂的目光最终在苦缘身上落下。大踏步走至默默诵经的苦缘身旁,伸手抓起他的衣襟。狂叫道:“老匹夫,为了你我苦苦追寻了二十年,我付出多少辛苦,多少血汗,竟换来今天这场大难,你此时再不将《无间诀》传我,一偿我多年心愿,我必杀你。”
苦缘缓缓睁开双目,盯住摩竭的面孔。轻轻道:“死期将至,你还不看开这身外之物,也罢,也罢我传你就是。”摩竭大喜过望。却听苦源又道:“不过你需得先听我讲个故事。”“快说,快说”摩竭不耐烦道。
“我自小出家,二十岁时便已通晓万篇佛经,三十之前云游天下,回到长安接御命主持编译笂文佛经。我初始看那佛经时不以为奇,可愈译愈是奇怪。译至《大般涅槃经》时。却发现与我先前所读全然不同。纵横皆可独立成篇,更奇的是,此经后半部竟是一部乐谱。我对音律所知甚少,便将此书拿到乐部。”说到这儿,苦源顿了顿,目中露出凄苦之色。
秦浪向减弱的火堆添了一把干柴。听苦缘接着说道:“那乐部的首席乐师观后,将书掷还给我说以他生平所见这根本不是什么乐谱。我听他如是说并未死心,又拿此书示与数人,众人皆言此非乐谱。就在我渐渐相信之时,长安城中来了一个龟兹乐团。我想最后再证实一次。谁知此行竟成了终身憾事。”说到这儿,苦缘顿了顿,目中露出凄苦之色。
许久方道:“那乐团的乐师看了,对我言道要示与团主。我同意后他便拿了进去。没等多时他便出来请我进去。我初始以为团主有多大年纪,谁曾想竟是一个绝色女子,闺名唤作梦萝。她问我这乐谱自何得来。我一一禀明,她又要我带她去看余下经文。我带她到我居所,将经书拿出,她不识笂文,向我取了笔墨,对着乐谱,花了一天一夜功夫将每本经文都做了标记。我将她标过的文字译出,
上面说的是武功心法,因我从未习过武功,许多文字也不甚解之。遇到不懂之时,我便请教于她。大约半月时间我才将那几部经书译完。可这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摩竭接口道:“可是有人来抢秘笈?”
苦缘没有理会,接着说道:“梦萝看完我译完的经书,忽然将它们全部掷入火炉,而后放声大哭,我忙问她为何事,她哭得越发厉害,悲切之中扑入我怀中。
我从未与女子如此相亲。情难自控,糊涂之下,竟和她做出生平最大的憾事。”
二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苦缘还有这段孽缘。
苦缘双目迷离,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睡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黑暗潮湿的地牢之中。下肢关节皆被击断,疼痛欲裂,移动不了分毫。我大声喊叫,除了自己的回音再无人声。每日都有人将饭菜送到牢中。但始终无人理会我,我反复琢磨,不愿相信是梦萝害我。这样大约过了半年光景,我无意中想到,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皆是因为译的那部经书,我早就将书中内容烂熟于心,将那书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记起书中有疗伤篇,所述与我伤情相似,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依法修行。谁想到不出一月,双腿便可行走如常。我大喜过望,将那经书从头练起,以排遣寂寞,不觉间又过了三年,这三年中,我将经中所载心法通通习完。
随着我对它的了解,隐隐感觉此经尚不完整。”
“啪的”一声,摩竭掰断树干掷入火中。
“我反复思索未有所得,慢慢也就不去想它。怎知一日梦中忽忆起我所译都是标记过之文字,那剩下文字是否也可成篇,便一点点回忆书中所载,贯通前后,果真让我发现了此经下篇,经中尽是些练气之术,武功招数皆未记载。我生性淡薄,对打打杀杀本就不喜。练气打坐与佛家坐禅有颇多相通之处。闲来也是无事,不知不觉间我又修完了下篇。屈指算来已过了五个年头。”
苦缘长长舒了口气,闭起双目:“我本以为,余生将终老于此。可没曾想一天忽然牢门大开,梦萝来到我面前,我恍若梦中。这许多年过去,她依旧还是那么年轻,那样美丽,梦萝将我救出。告诉我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我的消息,直到最近方才知道我被囚在这里,前来救我。开始我尚有疑虑,可后来日子她待我情真意切,数次无意间撞到她背着我偷偷啜泣。我也就慢慢相信了她。”
“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提出要我写出《无间诀》给她。
“你答应她了?”摩竭急切问道。
苦缘缓缓点了点头:“我隐觉不妥,但我还是答应了她。我将经书上篇默写出来,上篇分为《疗伤》《步法》《神变》三部。她得书后,欢欢喜喜的做了一桌酒席,我与她对饮数杯便人事不知。醒后我身中奇毒,浑上筋骨俱断,又回到地牢之中。此时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约过了半年,我熟睡中被一群黑衣人救起。他们将我藏在车底,又经了无数日夜,待我出来时发现自己竟到了天竺。送我的人停都不停就回程去了。”言必盯住摩竭道:“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当年救我的数人之一。”
摩竭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这你也能猜到。不错,当年是有我在内,不过当时我救你,是因为一个人答应用《无间诀》换你。”
苦缘默默道:“这我早已猜到,你可知谁人找你?”
摩竭摇头道:“我始终未见她的模样,只知这人是个女子。你生平还和哪个女子相熟?”
苦缘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你后来发现得到的经书是假的,便想到真的在我身上是不是?”摩竭怒道:“我被那女子骗的好苦,为了你这贼秃,我历尽艰险远赴天竺,却换来一本假的秘诀。岂可轻易甘休。”苦缘淡淡一笑:“于是你又来到伽蓝寺出家,甘心做了个扫地打杂的僧人?”
摩竭咬牙切齿道:“我这一扫就是二十年。初时我想偷了秘诀便走,怎知秘诀根本不在你身上。伽蓝寺对你回护甚紧,我一直无从下手。直到两月前方丈坐化,我方才伺机将你掳出。好了说了这许多,你也该将《无间诀》诵我一听,偿我多年心愿。
苦缘朗声道:“奥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轻轻一顿,见摩竭面露喜色,若有所思。又道:“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摩竭听的呆住那里。喃喃道:“何解?何解?”
秦浪眼睛死死盯住篝火,生怕熄灭。忽地腰间被人抱住,整个身子跟着飞了出去,吓得大叫起来。定睛看抓住自己的竟是苦缘,他大袖飘飘,双足落下皆踏于狼背之上,如踏云踩雾,竟是全不着力,群狼向上跃起此起彼伏,利齿始终差上寸许。
摩竭徒自沉迷那几句经文中,那料得会发生如此突变,狂吼一声拿起两支火棍追向前去,狼群见他也跳出火圈,潮水般围至。摩竭将双手火棍车轮般挥舞,怎奈恶狼太多,驱开前面,后方又围至。转眼间已被苦缘二人远远抛开,直至不见。
秦浪紧闭双目,耳边满是恶狼嗥叫之声,当真是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嗥叫之声渐渐不见,双足重重落在实地之上,睁眼却见已到山脚,回首见苦缘瘫坐于地,神情萎靡,猛然张口,鲜血狂奔。秦浪抱起他身子,触手之处冰冷异常。苦缘拉住他衣襟无力道:“快快躲藏起来。”秦浪负起他向山上奔去,在近山顶的地方寻了个隐秘的缝隙,这缝隙刚容一人通过,外面长满了茅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秦浪先钻了进去,又将苦缘拖入缝隙,里面竟颇为宽敞,容得下三个成年人并排而卧。苦缘又吐了数口鲜血,浑身抖个不停。秦浪将身上裘袍脱下盖在他身上。此时外面响起簌簌之声。原来下起雪来。寒风夹杂着点点雪花通过裂隙吹了进来,秦浪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却听苦缘虚弱道:“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思则神活,阳盛则阴消。”秦浪心中一动。收敛心神,脑中空明澄澈,渐入无我之境,丹田之中渐渐一股暖流行了上来,再觉不得寒冷,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苦缘斜倚在对面墙上含笑看着自己。“睡得可好?”秦浪点头道:“真是奇怪,我未感到丝毫寒意,你念的口诀当真有用。”苦缘轻咳了一声,面色庄重道:“我已无多少时间,若把《无间诀》就此带入极乐,老衲实为一大罪过。”他重重喘了口气望向秦浪:“我现在把它传给你,你可愿意?”
秦浪心中一怔抬头看了看苦缘,但见他面容枯槁,神情萎靡,显然已近油尽灯枯之时。哪里还忍心拂他心意,双膝跪地,拜了三拜诚心道:“徒儿受教。”
苦缘摇了摇头道:“我传你秘诀,可不是你师父。”正色道:“《无间诀》共分六篇,依次为《疗伤》《步法》《神变》《忘情》《龟息》《天变》,我从开篇背起,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秦浪本就悟性极高,待听苦缘背了三遍。便已记的只字不差,苦缘含笑嘉许道:“不坏,不坏以你天资,将来成就必无可限量。”秦浪问道:“大师昨夜你救我时,使得可是无间步法?”苦缘点了点头:“我自从中了梦萝所下的毒后,身体再难复原,昨日一难已顷尽全力…”秦浪自责道:“都怪我连累了大师。”
苦缘轻轻笑道:“天意如此,与你何干。”说完便再不作声。秦浪再看时,竟已全无气息,脸上犹带笑容。秦浪心中一酸,泪水滚滚而下。在洞侧挖了个坑,将苦缘遗体小心葬了。守了一日。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心道:“苦缘大师凄凉一生,皆为那唤作梦萝的女子所害。倘若以后遇到必为大师讨还公道。”
叹息了一阵,下山向东而去。